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谈鬼者》作者:猫猫管家    简介: 他叫左安,出生于八九年,他很一般,但又很特别。 事情开始一件件的发生,他能做的就是替他们诉说。 一个个徘徊在世间的亡灵 一个个悲欢离合的故事 他是左安, 他是谈鬼者…… http://www.17k.com/book/626626.html   ☆、第一章自述   自述   我叫左安,出生于1989年,是射手座。从小到大,都很安静,朋友很少。或者应该说朋友来得快,去的也快。左安这个名字是父母翻字典选择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初中之前,我的日子一直都很平静。在初二的时候,我们一家开车出门的时候发生了车祸。   车祸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车子的右前轮爆胎,撞坏了路边的花坛。父母轻微外伤,而我也只是撞到了头,当时有一点点脑震荡。这件事就像是一个意外,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直到初二的下半学期,我开始变得更加孤独。周围的孩子都开始嘲笑我排斥我,说我是骗人的孩子。包括老师也找过我的父母很多次,但这样的情况只是让我变得更加沉默。因为那次意外,我开始能看得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最初我能看见的只是有些模糊的影子,由于我本身是近视,我一直以为是眼镜没有擦干净,或者是度数有所改变。但是后来,那些影子变得清晰。那一年放暑假,我和一群孩子去游泳,因为去了夏令营,游泳的地方类似于现在的河岸。河里的水并不特别清澈,但有一定的可见度。一开始几个孩子都在河里嬉戏,我不会游泳,所以只是在岸边坐着,替他们看看衣物。忽然平静的水面传来惊呼,一个孩子似乎是被什么给缠住了,有溺水的危险。我很着急,可我不会水,所以只好在岸边看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那个孩子再也没能上岸。大约半个小时候,警察的到来,才找到了一具惨白的小小的尸体。这个孩子与我们的关系并不是最好,所以我的认知只停留在死了一个孩子上,没有哭,没有特别的伤心。那时候周围的声音很多,身边很多的人都在忙碌,我只是看着那个盖着白布的担架,我也记不得是多久,周围的声音变得异常安静,身边的大人警察都张着嘴,像是水里的鱼,可没有声音。我疑惑的拍了拍耳朵,听到一阵阵奇怪的哭声。我顺着哭声走,走到了担架前。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不可能哭。可我依旧看见一个瘦弱的女人,死死的拽住一个孩子,那个死去的孩子哭喊着被带走。之后一切就恢复了,我试图告诉警察那个孩子被带走的事情,但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只能看着那个孩子,被带走,一大一小走进了河里。   那件事之后,我才察觉了有些什么事不同的。我在很多时候看见的人,他们没有什么表情,他们的颜色是淡淡的青色。他们……不是正常的人。那时候的我只有初二,所能得出的结论也只有这些。我试过告诉父母,但可悲的是一个是坚决的无神论者,另一个则是虔诚的天主教徒。随后,用了很多的办法,圣经、十字架等等。可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于是我开始不再告诉父母,让他们以为我正常了。   到了中专的时候,一切变得更加明显。在我的身边,他们和正常的人一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而我学会了如何辨别,尽管如此我的人际关系依旧不怎么样。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我所能看见的是鬼。之后我翻阅了各种恐怖故事、看了各种恐怖电影,鬼片充斥了我的世界,但是我所看到,没有任何的相同。我眼里的它们就是掉了色的老照片,除此以外与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中专的日子在安逸中度过,毕业之后我并没有继续深造,我只是觉得不适合,并没有其他过多的理由。实习、工作,近四年的时间,我一直都在换工作。他们……开始一点点来打扰我的生活。他们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他们总在找我,不停的接近我。我为了避开这样的接触,搬出了家,开始了一个无业游民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个在出版社的朋友找到我,看着我的状况,他询问我为什么不当个作者?既不用出去面对那些形形*的人,也不用对着老板低三下四,最好的就是可以窝在家里,想起就起,想睡就睡。自由,随意~~也许他当时只是一个玩笑话,可我却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我的语文成绩一直不差,而且作文也是颇为拿手。   于是我试着写作,也许世界就是这样的公平。我在一次次的工作不顺之后,静下心来动笔,竟然出奇的顺利。我的第一本小说是描写婚姻,第二部则是玄幻,第三部转写黑道。在我结束了第三本书的出版后,我成为了这个城市最出名的小说家。我的编辑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爱好文学,喜欢幻想,她对于能够和我这样的人合作,十分满意。她对于我的生活很好奇,用了很多的方法企图探究,但是我留给她的,只有一个QQ号,和一个手机号码而已。在过了生日之后,今年我24岁,在同龄人中不显得特别成功,也并不特别失败。所谓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过的自由。尽管如此,我依旧很不愿意参加同学聚会,因为他们对我而言太过于陌生,读书时的一切我记得已经不那么清晰,或者说是我选择去忘记。我不否认,我缺少和人相处的能力,而且显得薄情寡义。由于不正常的作息规律,我时常在深夜出没于酒吧、夜店或者咖啡馆。我抽烟,有烟瘾。也喝酒,但是我不酗酒,酒精有时可以帮我入眠。我总喜欢亚麻的衬衫、黑色的大衣、或者也有正式的西装,我总是穿的很文艺,或者说是随意。我和酒吧、夜店格格不入,震耳欲聋的音乐让我觉得远离现实,我不和任何人搭讪,我从来都只是待在角落,点着烟,喝着酒,看着周围那些疯狂的人们。我很少与陌生人说话,但奇怪的,这样的我,却总被人搭讪。   作为一个24岁的男人,有需求在我看来太过于正常。我也不排斥这种事情,我时常和并不熟悉的女人在一起,偶尔也会有人想要成为我的女朋友。但也通常会因为无法忍受我的沉默寡言,而分手离开。我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我的日子很简单,很单调,写书、出版、书友签名会。我偶尔会去图书馆,或者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四处游荡。我依旧能看见他们,但是我尽量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一样,当做看不见他们。他们对我投来的目光,我也视若无睹。我一直认为我可以继续这样的简单下去,但是……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我租住的这间一室一厅的屋子里回响。我抽着烟,打开窗帘,如果是胆小的人,也许现在已经开始尖叫,但我已经习惯。窗外在下雨,很大,雨水打在窗上,然后又滑落下去。一道闪电后,我看见了一张可以说得上熟悉的脸。因为她出现在窗外,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的来历、她的一切我都无从得知。她的脸异常惨白,没有血色,嘴唇有一点点的青紫,像是在冬天被冻了很久。她穿着一件有些暴露的t恤,黑色的皮裤,以及八厘米高的高跟鞋。我的屋子在七楼,她很自然的在那儿,我不会去考虑为什么她会悬在半空。因为她不是人,所以她在那儿。   很明显她看得见我,知道我出入的时间,摸准了我的作息。她面无表情的脸贴在玻璃上,她的头发湿淋淋的黏在了脸上。她的眼睛是黑色,没有眼白,所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在看着我。她用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我的窗。我和她的距离大概只有十五厘米,我看着她,第一次没有放下窗帘。她很坚持,但她在坚持什么?   我做了会改变我一生的动作,但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察觉。我打开了窗,她的动作因此停顿,我能察觉她再看着我。我后退了一步,示意她进来。她的反应很迟钝,或者应该说是不自然。她用了近十分钟,才从窗子爬进了屋子。她趴在地上,背朝着天花板,而脸也朝着天花板。这是一个极其反常的动作,但在我看来好像很正常。   我拿来了毛巾,皱眉看着地板上的水迹,关上了窗。我手里的毛巾始终没有给出去,我不知道她需不需要。但是随后她拿走了毛巾,笨拙的擦着。她的骨骼似乎可以任意的弯曲,毛巾在她的手上乱成一团。我灭了烟,替她擦拭。然后抱起她,放到了沙发上。我在想我是不是做了有史以来最错误的决定,我开了口:“你是谁?想做什么?”我并没有期望我的问话会有什么答案,可她居然回答了。虽然她好像失去了说话的功能,说话的声音像是破碎了的瓷罐子,而且语句非常的不通顺。   我拿起纸笔,记录着她破碎的词。她说的很慢、很累,我只记下了几个词“沫沫、痛、杀,死了。”我捏着纸,看着她像个机械一样随意的动,她的关节和肌肉似乎异常的敏捷,她能做到人所做不到的动作。之后她对我房间的沙发似乎产生了留恋,也许不该用留恋,或者是……喜欢?她像是一只猫,蜷缩在了沙发里。她闭上了眼睛,也许她想睡觉了。我放下纸笔,第一次动手触摸她。她是冰凉的,没有脉搏。我看着她,已经无暇顾及我的沙发是不是会进水,我拿了毯子给她披上,她需不需要我不知道,不过这样我会好过些。   之后我关了灯,躺在床上,意外的是很快我就睡着了。冬天的早上天亮的不那么快,可我依旧醒了,醒的太早。闹钟显示的时间是清晨的五点,我戴上眼镜,环顾了我的房间。沙发上那一滩水渍,告诉我,我的确做了件很奇异的事情。我起床,洗漱后,开始收拾屋子。我打扫了所有可以打扫的地方,但是对于进了水的单人沙发,我实在束手无策。我只能打开窗子,希望太阳可以晒干它。   早上的空气很清冷,那是一种深深呼吸过后,心也会凉掉的温度。哈出口的空气带着浓重的白色,我的镜片模糊了,我拿下来,然后擦掉。我看见了她,她在地上,趴着。我继续向前走着,我能听见她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再爬,也许她已经忘了怎么走。我买了早餐,简单的蛋饼和豆浆。我看着她,在老板差异的眼神行下多买了一份早餐。老板认识我四年,我从来没有买过两份早餐。   回到家,我用钥匙打开门,她就在我身后,跟着一起进了屋子。十二月份的天气已经很冷,我拿回来的豆浆也已经冷掉。我拿着豆浆去微波炉加热,随后开始吃早餐。吃完后我打开笔记本,对着空白的文档发呆。编辑要求我再写一本新书,我看着电脑却没有任何的文字形成。我听到了碗碟的声音,转过头,我看见她把豆浆拿到了微波炉,并且加热了。她的动作很熟练,虽然很慢,但她做的很好,像个正常人。她开始吃早饭,用了整整一个小时。   我停下了我手上的动作,我开始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开始更多的开口,但是声音依旧让我无法忍受。“沫沫,死,杀,男朋友,杀了,杀了……沫沫。”   我看着她,我意识到她在告诉我一些事情,我蹲下,看着她。然后重复:“男朋友杀了沫沫?”她僵硬的点头“沫沫,是不是你?”她再一次点头。   她不会说谎,也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我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把她说出的词语整理出来。我拿着笔,敲击着桌面。这三天我依旧什么都没有写出来,倒是她的事情让我更为在意。她会吃东西,这三天的时间里她开始变得像正常人,她会坐、站,知道使用家具器械,她的手似乎是骨折了,没有办法握笔。她的头发是她自己吹干的,也是自己理好的。她对我写的书很有兴趣,但是这兴趣只停留在摸索上。渐渐的我意识到她的眼睛,应该是看不见的。   冬天的晚上很冷,虽然我不怕冷,我依旧裹着毛毯抽着烟。她在一边站着,歪着头看着。我开始试着和她交谈:“沫沫,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是想告诉我什么么?”   她坐下来,坐在地上,对着墙,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随后她开口了,这是第一次,她说了很多,而我也渐渐意识到,她说的,是一件没有人知道的谋杀。   我开始写书,但是我没有书名,因为可能这只是一个短篇,或者一个随笔。但是我觉得我希望把她的事情记录下来,很多地方她都无法说清楚,于是我加上了我自己的见解和猜测,一点点去接近事情的真相。她开始说的越来越清晰,她开始有情绪,极端的愤怒扭曲了她的面容。但她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也是第一次,她似乎是在对我笑。   她的故事用了两天的时间,完成了。我一遍遍的看着,随后念给她听,她一点点的纠正,我再一遍遍的改。直到第三天,她的事情才被还原。她似乎哭了,虽然只有一滴眼泪,可我知道她哭了……   在我写完故事的那天,她就离开了。像是她来的时候一样随意的离开,准确的说,她消失了。在她哭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一个放荡不羁的女孩儿。我将我所记的她画下来,我的绘画并不那么好,只是能画出一个较为真实的她。黑色的长发,普通的摸样,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带笑的脸,和脸上的酒窝。   我犹豫了很久,才将这份稿子送了出去。送到编辑部后,他们联系了报社,将这篇东西作为短篇登了上去。也许是因为我的名字,也许是因为故事看着如此真实。众多的报社开始转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最后警察开始着手调查,我也免不了被一番盘问。最终他们找到了沫沫的尸体,那个被杀害的女孩。推测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两个星期前,她死的那天下着大雨。由于大雨冲走了很多证据,一时让警方束手无策。而我的小说让他们找到了办法,根据我小说中的描述,他们一点点的抽丝剥茧。   当报纸刊登了杀人凶手的照片,我看了很久,那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孩子。我随手揉掉了报纸,抽着烟。对于警方和各种报社媒体的好奇,我全然不去理会。我缩在自己的屋子,过着我自己的日子。但是很多时候,人生就是那么的让人难以预料,我以为我的好奇只有那么一次。我以为我和他们的接触也只有那么一次而已,但是我错了。这变成了一个开端,至今我依然不清楚我自己是否后悔,也许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      ☆、第二章沫沫   沫沫   这是一个关于沫沫的故事,我在她的叙述之下,写下这篇文章。   沫沫是个年轻的女孩,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爱打扮,爱吃,爱可爱的东西。她的年纪是二十岁,是现在所说的九零后。她并没有当一个乖女孩,她排斥读书,对于父母的教育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喜欢她自己的生活,她喜欢想出门就出门,不管是几点,她喜欢想睡就睡,不管是不是夜晚。她喜欢和一群人在一起,她喜欢在夜店里喝酒跳舞发疯。   她还是个小偷,她经常打扮的很性感,化着浓妆,出没在夜店酒吧。她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化妆后的她,有几分味道。她唯一的自信是她高挑又完美的身材,以及一双可算得上修长的美腿。舞池里震耳欲聋的音乐,那些男人们的眼光,让她快乐,疯狂。在这种地方,没有多少人会正经。除了一个人……   他是个奇怪的人,那么热的地方居然穿着亚麻的衬衫,而且是正式的西裤,带着傻了吧唧的金丝边眼镜。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太土了,整个儿一土鳖。抽烟没样子,喝酒都是小口小口的。沫沫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没有兴趣,当然如果他愿意出钱和她一起过夜的话,那么就另当别论。可惜这个傻帽,应该没有这样的需求。   她整夜的泡在舞池里,任由男人对她上下其手。她在贴近他们的同时,也得到了她该得的。她偷他们的钱,她的技术可以算的上高超,她有时还会偷到他们的项链、戒指。她一直很小心,可有一次她失了手。那个光头的男人,扇了她一个耳光,正当她可能被带到宾馆床上的时候。那个土鳖出手救了她,她一点都没有想到,看起来没几两肉的土鳖,那么强悍。   不过嘛,她没有感谢那个土鳖的意思。她依旧过着她自己的日子,偷钱,买名牌,吃喝玩乐。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然后再那一天,她认识了个高富帅。   这个男人叫阿亮,阿亮是个很有钱的人,他来夜店都开着他自己的车,他的车是宝马。阿亮的父母似乎很有钱,又不太管他。阿亮很帅,像是日韩的人气偶像一样,帅的掉渣。身高有近一米八,身材又好,有漂亮的肌肉,又不显得恶心。阿亮很会说话,温柔又甜蜜,她很快就爱上了这个人。他们在一起很快乐,因为阿亮有钱,所以她不用再去偷钱。她可以随心所欲的买名牌,出入各种价格昂贵的私人会所。过着很多人,一辈子也没办法过的好日子。   她每天都把自己的生活拍下来,把照片发到微博上。看着点击量一天天的上去,粉丝一天天的曾多。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女人,她和阿亮的照片被很多人羡慕。她沫沫成为了很出名的人!   那天是七夕,她和阿亮认识有两年多了,这是第一次,阿亮留在她的小窝。阿亮没有离开,她也没有让阿亮离开。醉人的红酒,美味的晚餐,像是罂粟花一般让人眩迷的音乐。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幸福。随后,阿亮深情的注目,温柔的吻,让她付出了一切。看着床单上的红,她一点都不后悔,她幻想着之后的所有幸福的日子。她甚至想有阿亮的孩子,她想他们会结婚,继续这么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她是双鱼座的女孩,浪漫、天真、爱幻想。她以这一切为自己的优点,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和阿亮会变成这样。自从那一夜之后,阿亮就不太搭理她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几次找阿亮都没有见到。直到她发现自己似乎怀孕了,她有强烈的壬辰反应,剧烈的呕吐让她难以支撑。她一遍又一遍的打着电话,最终电话接通了,却是一个女孩子接的,告诉她让她无法相信的事实,阿亮有了……别的女孩。   她怀孕了,这个事实压垮了她,她在药店买了验孕棒,这个现实让她几乎想到了死。在她蜷缩在家的时候,她的母亲找上了门。知道一切后,母亲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父亲大骂着。她只是缩在哪里,她不想听,她什么都不想听。父母大概是真的失望了,丢下了一笔钱,就离开了。巨大的关门声,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看着地上的钱,愣愣的出神。她还年轻,为什么就非死不可。   于是她拿了钱,去了一家小医院。付出了大约两千元,然后躺在冰冷的床上,忍着痛,看着那些冰冷的器械进入自己的身体,然后拿掉了那个连存活机会都没有的孩子。她哭了,哭的没有声音。那些医生护士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她们收了钱,做了该做的,给了她一杯热水,和几粒药片就赶她出去了。   她的身体很虚弱,她能感觉得到她的下身还在出血。那些药片她全部吞了下去,可是依旧没有任何的缓解。她很疼,疼的有点撕心裂肺。她以前一直都不明白撕心裂肺是什么感觉,可现在她知道了。她虚弱的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是两天后。敲门的声音惊醒了她,她扶着墙,虚弱的打开门。母亲的脸变得异常清晰,她傻傻的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的手很温暖,母亲的话第一次她那么喜欢听,母亲的拥抱让她太眷恋。最终母女情还是断不了的,母亲照顾她,为她忙进忙出。她的身体一点点好转,她想要好好的过回正常的日子,她想和母亲继续呆在一起。就在她决定的时候,一个电话,一些照片,再次毁了她的希望。   电话是阿亮打来的,照片也是阿亮寄来的,照片里的是她,床上的她。她的世界顿时一片黑暗,她把自己泡在冰冷的水里,她变得麻木。母亲失望的再一次离开,她就更加疯狂。她穿的更少,更加流连在夜店。和很多不熟悉的人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因为那是阿亮的要求,阿亮的钱都来源于这些事情。原来阿亮根本不是什么高富帅,阿亮只是个小老板。阿亮的手上,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女孩,她们都在接不同的客人,她们根本得不到钱,所有的钱都供给阿亮吃喝玩乐。很多女孩都被拍了照,如果不乖乖的听话,那么照片就会在网络上四处传播。   流产造成的影响很大,她的下腹一直有阵痛,尤其是在办事的时候,她经常痛的死死咬住嘴唇,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痛。她去医院查过,原来她第一次的流产手术太过粗糙,冰冷的器械弄伤了她,她再也无法怀孕。她看着那张纸,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最后她撕碎了那张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她在床上表现的热火、妖媚、她学习了各种用得上的技巧,她成为了圈子里出名的女人,连阿亮都对她格外照顾。她细心的呵护自己的皮肤,她甚至开始用药物控制体重。她的付出有了回报,她便成功了惹人注目的美人。连阿亮都开始对她动手动脚,她也不断的勾引。最后阿亮又爬上了她的床,她开始成为特别的存在,她渐渐地知道了很多事。   她开始收集证据,客人的名单,阿亮的把柄。这一切她都很小心,很仔细。那些女孩每个都是哭着来,以来都是寻死腻活。可是时间久了,她们也就没有了思想,变成了一个个傀儡一样的娃娃。没有事情的时候,她们会缩在一个房间,眼神空洞,麻木……她看着她们,就像看着自己。她更加卖力的讨好阿亮,并且将一些重要的证据用秘密的方式寄到了警察局。   可是那天,她的希望再一次被摔碎,她的客人,有警局里的人脉。她被发现了……阿亮怒火中烧,将她绑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室,让她像个奴隶一样,供各种人玩乐。她默默忍受着,直到阿亮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当阿亮准备碰她的时候,她咬了他的脖子,血的味道太过于浓重,她吐了好几次,才吐干净。   阿亮被咬,鲜血刺激了他。他原本俊帅的面孔变得扭曲,令人厌恶。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草地上,天空正下着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她身上,她没有感觉。她睁着眼她看得见,但是世界的颜色很奇怪。她试着动手,可她的手像是没有骨头,弯曲成了奇怪的弧度。她画花了很长时间才看清了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尸体。   她的尸体断了很多骨头,她的眼睛被刺瞎。她看着,对……没错,她看着她自己的尸体,她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她的思绪开始混乱,她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飘荡,她的记忆正在消失。她害怕…她也许是鬼,可她……害怕。记忆正在消失,也许再过不久她就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忘记阿亮。她不要,她不可以忘记,阿亮还没有死,她不能忘记!   她依旧在夜店里徘徊,但是没有人看得到她。她几次出现在阿亮的面前,可她像是空气一般透明。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看得见她。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她变得越来越笨重。她的思想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恨还在持续。她看见了那个人,那个土鳖,那个救过自己的土鳖。但巨大的意外充斥了她的脑子,这个土鳖好像看得见她。虽然只有一撇,但是她确定,这个人真的看得见她。   于是她不再到处漂泊,她跟着那个人,一直跟到了那个人的家。她爬上了楼,死死的贴在窗户。她的四肢变得僵硬,不太好动,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敲响了窗。第一次窗帘被打开,那个人看着她,没有惊恐,没有惊慌,随后窗帘被放下。   她并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的敲,她不知道自己呆了几天,白天那个人出门,她就四处去晃,去看看阿亮,看看那些过的还不如她的女孩。然后到了晚上,她再回来,在窗前继续敲。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窗帘再次被打开了。那个人依旧带着吐了吧唧的眼镜,打开了窗。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是不是应该进去,但最后她还是进去了。   这个人很奇怪,给她毛巾,替她擦身。她打量着房间,干净、异常的干净,不像是人住的房间。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干净,她很想说话,可她的声带大概被割断了,声音难听的像砂锅。她看着这个人,看了很久。依然觉得跟世界那么不搭调,这个人好像和世界上的人都不一样。她觉得好笑,这个人本来就和世界上的人不一样,能看见她,能接受她,居然还能不怕不惊慌。太不一样了……   后来,她第一次和这个人说话,她说了自己的名字,说了一些词。她的记忆正在缩减,她已经不记得父母的名字和样子。所以她必须快一点,快一点。   这个人居然会给她买早餐,她愣愣的看着,然后决定试着加热豆浆,虽然豆浆依旧没有给她任何的温度,也没有味道。她就没有再吃了,一点儿都没有味道。这个人似乎想要她谢些什么,可她的手指都是奇怪的角度,所以没办法握笔。她只好扯着她难听的破锣嗓子,说……   她说的很慢,连她自己都着急,可这个人一点都不急,很耐心的听她说,并且做着记录。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是个好人……她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也没有时间的概念,终于她说完了她的事情。但是,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听懂。   直到她看到一张纸,直到这个人把她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才知道这个人应该是个作家。当这个人一遍遍的为了她更改稿子,然后一遍遍的听她难听的声音。她的心好像活得时候一样,暖暖的。当那个人为她画画,当她看见那纸上的样子。她知道后悔,她知道……但是都晚了…她想哭,可只流了一滴泪,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出资为沫沫办了葬礼,通知了她的家人,还见到了一些她生前的朋友。他们对于我也许是感激的,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感触。在她下葬的时候,我也去了现场。她的照片不太想她,浓妆艳抹。我拿出了那张画作,虽然我画的不太好。可我依旧觉得,这才是沫沫的样子。于是经过她父母的同意,将这画作和她一起入葬。   牵扯到沫沫的案子很快就结案了,那个叫阿亮的年轻人被判了无期徒刑,因为他还没有满十八周岁。而那些跟案子有牵扯的人,有些被免了职,有些被判了刑。那些女孩有些回了家,有些则被人收留。   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很多个沫沫,我不想去评判,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他们有选择的权利,而我并没有干涉的权利。我依旧每天出没夜店,看着那些人纸醉金迷。有无数年轻的女孩在哪儿疯狂,我总觉得她们都有沫沫的影子。   那天我喝了些酒,回到家,我发现我的电脑桌面上有一张纸,那张纸上是我在夜店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光线,或者是因为角度,我发现那张纸上画的我,有那么一点点的陌生。之后我知道,沫沫生前曾经学过美术。   报社、编辑、警察、媒体似乎都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因为我让他们找到了尸体,找到了罪犯。一些人开始吹嘘说我有神奇的能力,或者我就是某个犯罪团伙的人员。这样无聊的报道持续了两个星期,周后关于我的事情就变得淡了。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因为报道,我不得不去参加了一个同学聚会。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这类活动了,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甚至想不起他们的样子。我拿着邀请函,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去了。   举办聚会的地方是个五星级的酒店,我的穿着意外的很合适。奇怪的是,我比大多数的人都适合这个地方。有一两个人认出了我,惊喜的叫我,与我交谈,彼此寒暄。但是很快,我们就没有了话题。他们也就离开我,去找其他可以聊得来的人。我一个人呆在角落,拿着香槟,我没有脱掉外套,因为我没想过会久待。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我看见了他。   他的脖子似乎断了,但是跟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他的脸我有印象。那是我中专时候的一个同学,但是他……好像死了。我并不想牵扯麻烦,麻烦一次就够了,就在我想要离开的时候,他走了过来,清楚的跟我打招呼,然后寻求我的帮助。我不能跟空气说很久的话,所以我只能把他带回了家。他对我的家很满意,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样随意。他的故事简单得多……      ☆、第三章何军   何军   何军是我中专时候的同学,虽然说是在同一个班级,但是我和他之间的交集并不多。何军是班上的活跃分子,虽然外貌并不特别优秀。他大概有一米七六,身材一般,总是留着不太合适他的发型,总喜欢穿耐克的运动服,或者是宽松随意的衣服。他的脸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印象,但是唯一记得的是他额头上的一条疤。有一次似乎是因为女孩子的原因,何军和隔壁班的人起了争执,动手间,他的额头磕破了。不过他也赢得女孩的芳心,那时的他,如同一个英雄。   毕业之后很多人与我都没有来往,当然也包括他。我如果没有记错,这次同学聚会的邀请人就是他。但是很明显,他已经死了,在聚会开始之前就死了。我安静的坐着,看着书。他像是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上蹿下跳,当然没有声音。他突然从我的书本里冒出了他的脑袋,即便是我也被吓了一跳。   我放下书,一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的脖子断了,所以走动或者跳跃的时候,头颅总是像个被扯坏的皮球一样耷拉在一边。他身上是一件白色的t恤,上面有着某个明星的签名,他没有穿鞋子,纯白的棉袜踩在地毯上,没有留下脚印。   “你为什么找我?”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开口询问他。他用手托住自己的头颅,防止它倒在胸前,阻碍他的视线。他坐了下来,冲我做了鬼脸,见我没有反应,他似乎觉得很无趣。他开口时,嘴巴里总会有黑色的液体,掉下来。在他第三次弄脏我的地毯时,我将脸盆放在他的头颅下面。   何军毕业之后,也没有继续去深造,他自嘲的觉得自己是个做商业的奇才。显然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获得的是父母的反对。不过他不在乎,他开始在朋友圈子里借钱,因为他的人缘,倒也借到了不少的数目。他开始做自己所谓的事业,一开始也赚了些小钱。但是之后他迷上了赌博带来的刺激感……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把头拿了下来,用纸巾擦了擦眼睛的地方,似乎是在表示自己有多么悲哀值得同情。我看着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所以他无趣的继续说。赌博本来就是一个陷进,没有任何人,可能成为永远赢的人。但是何军深深的陷了进去,一次又一次,赌场里的日子让他觉得充实。他也赢过钱,为自己的女朋友买过很多好东西。可是他的女友并不领情,一味的想他离开他所谓的发财路。   争吵就这么自然的产生,于是他更沉迷于赌博,沉迷那些赌场中听话迷人的女人。但是他的好运气很快就用完了,他开始负债,越来越多,多到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借了多少钱。赌场的人不可能忘记,于是开始一次次的追讨。前几次他还有钱可以还,可是之后就再也还不出了。   何军的父母都是老实人,没有太多的积蓄,但是为了唯一的儿子,还是拿出了所有的钱,连房子也卖了。可是何军并没有就此放手,他想要赢回来。他变得变本加厉,甚至不惜去抢…不得不说他是幸运的,居然没有被抓,被他抢劫的人也没有报警。他挥霍着那些钱,随后再次一无所获。他又欠下了巨额的赌债,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可以替他还债了。   追债的人砸了他的店、他的家。甚至还找到了他的女朋友,几次三番后,他的女友提出分手。他似乎是失去了一切,他开始打零工,在工地上替人搬搬建材。工地上的工头喜欢玩纸牌,何军的心又一次被挑动。几次玩下来后,他才明白自己掉进了别人的圈套。工头和几个工人联合,骗走了他所剩不多的钱,又把他赶出了工地。   他在很多家饭店的门口,要过饭。有一次他被父母发现,并最终带回了家。老人没有积蓄,靠着每个月的退休金过日子,租住在一间一室的屋子里。他们再一次,花费所有养活何军。他的日子开始一点点的好转,他重新找了工作,并且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坐到了经理的位子。他变得春风得意,一切都在好转。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决定为了同学们,办一次聚会。在聚会前的一个月,他就选好了地方,付掉了钱款。他所在的公司是做进出库贸易的,财务是个二十多岁的美丽女子。他似乎疯狂的爱上了她,为了能够和她聊上几句,总是穿梭在办公室和财务室之间。玫瑰、首饰、电脑、甚至是钻戒,他都为她置办齐全。   那一次,何军喝醉,跟着那个女人回了家。之后他们的关系就确定了下来,但是在公司有着规定,彼此之间有经济关系的同事之间不可以恋爱,否则可能会被开除。他们表面上装成极其普通的同事关系,暗地里却在热恋。何军带她见过了自己的父母,老人对于这个女人有些不那么欢喜。可何军执意要和她在一起,老人也就不再反对他们来往。   原本幸福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何军决定在同学聚会上宣布他即将结婚的消息。可惜他没有等到这一天…公司的高管动用了公司的流动资金,挪用的钱款全部挥霍一空,而财务却将这一切都印上了何军的名字,甚至还有何军的亲笔签名和手印。当公安局以贪污公款罪起诉他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女人早就是高管的情人了,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将这一切嫁祸给他。   被贪污的钱是一笔巨款,高管笑着告诉他,如果在三天内能够还出来,那么他们可以撤销起诉。何军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深夜才回到家里。他对父母说起此事,老人顿时沉默不语。在他的逼问下,才知道那个女人带这人来过家里,拿走了老人和他的存折、现金。   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病了好几天。老人细心的照顾他,却总在隐瞒什么。直到他在医院看见了自己的父母,直到他的父亲因为肺癌去世。他的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在马路上撞车自杀。而他带着一身无法偿还的债务、带着被欺骗的愤怒,以及失去一切的悲伤,从自己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说完这些后,何军停顿了。我看了看他,动手倒了一杯咖啡给他,不过之后我有些后悔。因为他跳楼的时候,弄断了脖子,脖子和下巴之间只连着一点点的皮肉,然后……咖啡从他的脖子里流了出来。我拿着抹布,擦拭我的地板。他倒是对我的小说起了兴趣,翻了起来,之后他在电脑上上了会儿网。我注意到他的鼠标一直停留在QQ的一个灰色头像上,那个头像是个腼腆的女孩,昵称叫生死相随。   对于这个头像,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大约凌晨两点,我有些困意,便上床睡了,隐隐约约间,我似乎看见他站在窗口,似乎在叹气。   作为一个作者,唯一的好处也许就是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我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我睡前一向喜欢拉上窗帘,但是这一次,窗帘似乎一整晚都没有拉上。虽然醒了,但是我依旧有些困倦。揉着眼睛,正打算拉上窗帘,再睡一会。窗口倒吊着的一个头颅,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也吓走了我的睡意。就算是我,也不免有些恼怒:“请你不要试图吓死我!”   何军很好动,几乎半个小时就会动一次,坐立不安。我隐隐觉得他在焦急些什么,我在网络上观看上一次关于沫沫的事情,我不希望后续还有什么会打扰我。不过他似乎对这个报道很有兴趣,最终我只能让开位子,因为一个人头挡住了我的所有视线。看完之后他很安静,安静的我不太习惯。他一直用他的眼睛盯着我,似乎想看出我现在的想法。我不喜欢这样被人专注的盯着:“你想说什么?”   何军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告诉了我。他想要去看看自己以前的女友,因为有一阵子他听说她要和一个有钱的人结婚了。所以……他想去看看。当然,现实就是他也只能看看。   我不清楚死者和死亡地点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何军告诉我,自杀的人在七日之内不可以离开死亡地点,具体的距离并不是有谁规定,而是一点点的向外扩张。比如第一天是二十米半径,那么第二天可能是三十米…何军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走动的距离是多少,但是似乎不远。我们商量了一整个上午,得出的结论只能是他上我的身。   中午的外卖味道并不好,但是我们都吃的很快。我想我可以理解他的急切心情,可我对于被上身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把握。每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未知,都是恐惧的。包括我也不例外,我也有我的担心。比如副作用之类的话题,但是问他,他也不清楚。   我们在公交车上,车上乘客不多,否则我就会看见他和别人重叠。他对于窗外的风景看的很专注,一站……两站,到了第三站,他开始觉得痛苦,他的身体开始不受他的控制。他的伤口开始流血,他的脖子正在一点点被撕裂,像后撕扯。他开始大喊大叫,他开始在车子里四处爬行。当车在站台停靠的时候,他的头已经死死的贴在了后车门上,玻璃就快要破碎了……我意识到,可能他的距离到了。我们两个彼此看了半天,才决定试试。   说实话,被附身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坐着,他也缓缓的坐下,我们两个重叠在一起,随后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车子就快启动了,如果再不能附身,他可能会被强行拽回死亡地点。我只能照着以前看过的恐怖片,闭上眼,让他将手触摸我的心脏。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你自己看见别人动手摸了你的内脏。我忍住想吐的感觉,只觉得靠近心脏的地方一阵寒冷,一阵刺痛后。我的视线变得很奇异,我依旧可以看得见,但是视线范围是从心脏的位置起算的。而且是一种穿透身体看见的,如同X光。这一切很新奇,但也让我无法心安。我承认我焦躁,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用心的想。何军似乎感知了我的想法,下车后加快步伐。   他的情绪在我被附身后异常清晰,我的心境也收到了影响。就好像我就是他……喜悦的心情无与伦比。到了他女友的门口,他抬起手犹豫着,当手扣上门的瞬间,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碰触房门的感觉。门铃响着,我心里默默的数着。五分钟后,房门被打开。但开门的是一个老人,何军的喜悦大概现在全部在我的脸上。这个老人是他女友的父亲,我们进到屋里。眼前的一切让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   房间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环境不重要,布置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客厅中央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腼腆……带着笑…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因为何军的悲伤太沉重,一时压得我喘不过气。他痛苦过后就消失了……我重新变回了我自己,虽然这么说很奇怪。我的身体就好像是沉沉睡了一天,才起来活动一样,有些麻木、笨拙,手指的触感也非常陌生。我摸了摸脸,才发觉眼泪掉了下来。这种感觉很奇妙,我的心里,满满都是沉重的背上,虽然那不是我的,可眼泪并不这么认为。我狼狈的擦拭着,直到一个小时候,才停了下来。   回到家,一路上我都没有再看到何军。家里的地毯上还有他留下的咖啡印……我坐在沙发上很久,依然没有办法缓解那种连呼吸都被压抑的难受,我抽了半包的烟,呛得眼睛通红,我才找回了我自己的感情。我翻阅了一些心理学的书籍,才知道我刚才做了多么危险的事。一个人的情绪如果在短时间内大起大落,又没有办法恢复的话,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发疯。   何军的女友在他跳楼的那天,也自杀了。在自家的浴室,在热水里,割腕自杀了,何军女友的父亲在看见满浴室的血红时,昏了过去。何军女友死前留下一封遗书,内容大致是因为爱何军,不能嫁给别人,即然他死了,他的女友选择跟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别的话,我都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有一句,生死相依,我始终记得。   我想何军是痛苦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离开会造成什么,在他开始赌博的时候,金钱、刺激充斥了一切,也隐藏了理性。欲望永远是没有止境的,其实谁都知道,只不过很多时候我们已经无法自制。他的女友因为爱情选择自杀,我并没有任何指责的权利。自杀后,也许认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也许只有我知道,自杀后,一切才刚刚开始。比如何军……那个老人的表情我依旧记得,老人没有哭,一双眼睛异常麻木,没有表情,说话节减,那个家死气沉沉。一切都随着何军女友的死,全部都掉了颜色。   何军消失后,我花了近三天的时间才调整好我自己的情绪。我将何军的事情写下来,并放在一个博客上。我并不是说教者,我只希望别人能看到。然后想想……很多时候只要想想,就可以停止一切。   之后大约第四天,一个同学聚会的参与者才电话告知我何军的死,以及他女友的死,包括他女友的父亲,开煤气自杀的事。我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因为那个老人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的日子依旧,只不过比以往变得有些繁忙。周五一直都是安逸的,因为第二天就是双休日。我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我的博客引来了很多关注。其中的一个人,让我有些在意。她或者他网名叫死者,在我发表的博客下面留了很多话。那些话让我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冷颤,这些话…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通过一系列的交谈,我加到了他或者她的QQ。经过一次视频后,我确认了我的想法。视频中是个女子,长发披肩,脸色青紫,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外面,脖子上有深紫色的痕迹。如果不是她张口说话,我会以为这只是一张恐怖的图片。我为我自己的在意感到麻烦,好奇心会害死猫。经过一次视频后,她要求见面。   于是在愉快的双休日晚上,她来到了我的门口。猫眼的视线范围非常有限,也正是因为这个有限的视野,增添了一种惊悚的感觉。一颗大大的脑袋,满头满脸的黑色长发,纯白没有黑色的瞳孔,以及长长的……青紫色的舌头。有一瞬间,我的手在发抖……      ☆、第四章M   M   她也许是我见到现在,最有鬼气的。她进门的时候,我明显的察觉室内的温度降低,她的身体和脸色都是纸一样的惨白,身上和脸上尤其是脖子上,青筋格外的明显。似乎每一个鬼,对于我的屋子都有好奇。她并没有正常的在走,而是再飘。是的,飘,那是一种双脚离地面只有几厘米,却又没有办法踩下来的样子。她像是刚出身的动物,并不喜欢老实的呆在一个地方,她像是一只蜥蜴一样,爬在天花板上,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遮盖了她的脸。   她还保留着对陌生人的防备,尽管她已经从网络出现在了我的家中。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我并不是一个很善于沟通的人。而她似乎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不停地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这样压抑的气氛让我有些不自在,我打开了笔记本,选择了舒缓的钢琴曲,轻柔的曲调飘散出来,我觉得好些了。不一会,我听见了一个很美的声音,我四处寻找,当我看见她张着的嘴,我才略微惊讶。   音乐的魅力体现在任何地方,也让我们之间成了比较微妙的一个关系。不是陌生人的陌生人…她并不愿意告知我她的姓名,但因为无法称呼,所以她告诉我,她叫M。对于称呼我并不太在意,我在意的是她在博客中的言论。“M,你说自杀的人会经历比死还难的过程,那是什么?”   M纯白色的眼珠动了动,扭着脖子告诉我,自杀的人是违背了自然规律。比如一个人的命数是五十岁,可如果在三十岁选择自杀,那么就会无止境的重复死亡过程,直到那个人真正可以死亡的时候。对于这个说法,我并不太理解。在我的追问之下M才说出了较容易理解的说法。   M是在二十岁死亡的,她每天在固定的时间,会回到固定的地方,再次上演自己上吊的过程。然而死亡的痛苦会一次比一次加重,她已经重复了十四天。我忽然想起很多网上看到的文章,说看见有人坠楼、上吊的影子,但是不一会儿又消失不见。我问起M,她忽然给了一个大胆的提议。她问我愿不愿意死一次看看。   我面对她的提议,不禁想到曾今很喜欢看的一部动漫,地狱少女。曾经有一阵子,我也想过要痛快的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个勇气走出那一步。然而我又极度好奇死亡那一瞬间的感觉,冲动之下我同意了她的提议。随后我们之间就是沉默,只有优雅的钢琴曲和她美妙的歌声。M死的时候是在午夜,也就是0点的时候。为此我们不得不相对无言的待到那个时候……   不得不说,M是唯一一个,什么都没有告诉我的人。我只能做着一些胡乱的猜测,或许她是个歌手,遇上了难以释怀的事,自杀身亡。又或者是一个承受不了压力,自杀而亡的学生。又或者是为情……我苦笑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这样胡乱的猜测,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我看着她,她在唱歌的时候,将眼睛闭上,微微侧着头,表情显得愉悦。我不得不感谢我自己,放音乐的确是个很好的主意。   我做着我自己的事情,吃饭、洗碗、整理房间和书橱。我很喜欢书,尤其喜欢那些沉重的硬封面的书本。现在网络发达,一切都变得极其简单,只要动动手指,什么样的书都可以放在手机上,走到哪里看到哪里。但我不得不说,或许我就是一个极其守旧的人,我喜欢翻阅纸张的感觉,也喜欢印刷的油墨味道。比起在地铁站里站着看手机,我更喜欢在咖啡馆里,坐着阅读。   我喜欢的书,并没有特定的品种。除了政治、军事、和时尚杂志意外,基本我都会翻上一会儿。我的家面积不大,但是一个硕大的木质书橱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地方。只可惜由于我有买书的习惯,它已经无法承受,所以很多书,我只能在床边堆着,堆出了床头柜的高度。   M出乎意料的很喜欢书,在我忙碌的时候,她已经翻完了一本侦探小说。她坐在地上,长长的头发铺在地板上。她问我是否可以翻看其他的书,我也就自然地开始推荐我认为不错的书。大约是触到了我的喜好,我变得话多起来。等我察觉的时候,地上已经堆了很多书。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M也笑了。我将大部分需要很多时间的书放回原处,留下了一些不需要看很长时间,又很经典的书籍。   M看书的速度很快,她很安静,是能静得下心的人。我一边码字,一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不得不承认,她也许比我还要爱书,每一本都是轻拿轻放,而且不会用随便的姿势看书,大约一连四个小时,她都保持着正确的坐姿。我看着她提拔的背脊,猜想她是个有教养的女子。如果不是因为那耷拉着无法收回的舌头,还有那死人的惨白,也许我会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孩。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由于我一直在细心的观察她,所以我的电脑屏幕上半个字都没有。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一眼,叹气却不接,任由它继续响。这个铃声锲而不舍,在它陆陆续续响了整整半个小时之后,我不得不接起了它。来电话的,是我的编辑,由于这两天没有任何进展,自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安静的听编辑训斥,不时做着回应。直到电话挂断,我才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关掉手机。   随后我发现M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她忽然一改之前的安静沉默,忽然变得欢呼雀跃起来。她问我是不是小说的作者,我点头,她像个看见糖果的孩子一般跳着,随后M告诉我她喜欢的小说,这一次吃惊的人变成了我。她居然是我的小说迷,真是很大的巧合……当知道她的偶像是我本人的时候,她所有的防备全部卸下。坐姿也变得随意,爬在地板上,手撑着下巴,一双脚翘着,像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我们聊了很多,她对小说的看法和理解,让我这个作者本人都有些钦佩。不得不感叹,她看书的认真。她快乐的说着她喜欢的片段,一边做着比划。这个时候,我觉得她更像一个活着的人……   晚饭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气氛融洽,她用着撒娇的口吻,要求买披萨。我自然没有过多的意义,尽管我对于披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必胜客的送餐速度,让我有些惊讶。因为我第一次叫,所以我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可她在一边儿却显得很老练。我想那个送餐员,应该会觉得疑惑,一个男人,不时地对着空气商量。   M手抓着披萨,一边吃一边说。可这样的快乐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她告诉我鬼没有味觉。所以即便是她最喜欢的食物,也没有办法吃出味道。她沮丧的坐在一边,抱着双腿,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好摸了摸她的头。她忽然像我靠了过来,告诉我她想睡一下。我无从得知鬼是不是需要睡觉,是不是会犯困。我只能僵硬的坐在地板上,任由她像是动物一样在我的身上磨蹭寻找舒服的位置。她的身体带着一种没有办法说明的冷,并不像在空调下直吹的感觉,而是一种置身在冰窖的感觉。才不一会儿,我就觉得我的手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大约半个多小时,她醒了过来。而我的手和腿,已经麻木,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M的歉意很明显,一时间她的情绪低落到抑郁。我试着去劝说,但我并不太会说话。最后她笑了出来,说我的道歉听着她都要笑出来了。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在距离0点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我们离开了家。   M说的地址离我的家不过十来米,我明白她那么早出门的原因。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她缓慢的走着,我察觉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慢慢放慢了脚步。她忽然伸手挽了我的手臂,我们就这么走着,像是在散步。一路上,她告诉我,那间店的蛋糕是她喜欢的,那间店的冰沙是台湾正宗的,那间书店的老板是个小气的老头……一路上,我都隐隐觉得,她在怀念还活着的时候,直到她在一家音像店停下的时候,这样的感觉越发强烈。   这家音像店有些年头了,面积不大,里面很多的时候也没有那些流行音乐,只有一些钢琴曲,和一些稀有的黑胶唱片。她在一个柜台前停下,她的视线停留在蓝色多瑙河的黑胶碟上。我伸手翻了翻,发现只有那么一张,而且保存的不错。我在她差异的表情下,买下了这张价格并不便宜的黑胶碟。她惊喜的问我,家中是不是有留声机、她巨大的喜悦在我说是之后,变成了巨大的失落,她似乎嘟囔着今天没有看见之类的话。   一路上的闲逛之后,我们出现在一个小区,我跟着她左转右拐来到一幢楼前,她直直的飘了上去,而我只能爬楼梯上去。这个小区的房子并不新,很多地方有着漏过雨的痕迹。一个楼道只有两户人家,到了门口我犹豫了,因为上面贴着封条。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她动手从里面打开了门。空旷的房间中什么都没有,也许是被搬走了。只有房间正中的地方有一张椅子,椅子的上方有一根悬挂着的尼龙绳。尼龙绳的另一端系在天花板的吊顶上,这样的屋子居然还有横梁的存在。   M站在椅子边,安静的看着我。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让人胆寒的情景。昏暗模糊的光线、空旷的房间、满满的灰尘,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一根上吊的绳索……我深深吸了口气,示意她开始。我…也不知道我想证明什么。   被附身的感觉依旧很糟糕,M上身的时候比何军更加明显,她的冰冷让我唇齿发抖。随后我被动的动了动手脚,我的嘴唇在没有我的控制下,扬了扬。我看见我自己走上前,随后站在了椅子上。尼龙绳被套在了脖子上,随后椅子被踢翻在地。   一瞬间脖子上传来巨大的压制,我忍不住剧烈的咳嗽,我的手也放在了绳子上,身体的重量向着地心引力,越来越沉重,我的嘴巴被迫张开,舌头伸了出来。脖子上的疼痛以及无法感觉,空气在嘴边一点点的减少,我的肺像是干涩的大地,却始终等不到一点点的雨滴。我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巨大的窒息,让我的神智失去控制。似乎在一瞬间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像是走马观花一般,许多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以及M,她似乎在哭……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M一直在我的身边,她的神情紧张,当我醒来的一瞬间,她无助的哭了出来。我一时说不出话,只知道咳嗽。将近一个小时,我的嘴巴都是发麻的,舌头也完全不听使唤,我动手摸了摸脖子,摸到了明显的勒痕。   我用干涩的声音笑了,M也笑了,我们就像是两个傻瓜,大笑着。幸好她隔壁是间空屋子,否则一定会有人报警。我站起身子,觉得自己的视线一阵模糊,我靠着墙,站了很久,才没有倒下去。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从没有觉得呼吸是那么珍贵。   我们离开了那间屋子,回到了我的家。我给自己倒了水,小心翼翼的喝着,我的脖子依旧僵硬,吞咽都不那么顺利。M的歉意让我有些愧疚,因为那是我的一时冲动,却把她吓坏了。我拿出了珍藏很久的留声机,她的眼睛似乎在发亮。小心的调试过后,蓝色多瑙河的曲子在我们之间回荡。等我一曲听完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嘲笑自己不如一个女孩有勇气。上吊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尤其是赖以生存的氧气就在你嘴边,而你却无法呼吸的那种压抑痛苦…一个二十岁的女孩,为什么会选择如此的死去,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一时无法得知,唯一能知道的就是M,依然还在这个世上,依然会每天重复那样痛苦的过程,一直持续到她真正可以离开的时候。   事后我很无奈的将M的事变成了短篇故事,交给了想要杀人的编辑。意外的是,获得了好评。在杂志上出版后,我也买了一本放在家里。第三天的时候,M来了,她一眼就发现了这本新书,于是她快速的翻阅起来。我有些紧张,因为我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但她意外的笑了,这是第一次,我觉得她笑起来很美…   M始终都没有告诉我,她是谁,为什么死,她只是时不时的出现在我家,翻看我的书籍,用我的留声机听蓝色多瑙河。但是她再没让我陪她去经历那个死亡的过程,我问起她时,她是微笑着告诉我,如果有别人在场,也许她就熬不下去了。这句话让我一时有窒息的感觉,如果再早一些认识她,如果她自杀的时候有人撞见这一切,是不是她就不会死。当然……这些都只能是如果。   人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即便是追悔莫及,即便是痛苦难当,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实。M有很多次蜷缩在那里,沉默的哭泣。我无法理解,如果哭,不出声音的话,那是多么一种压抑。每一次压抑之后她都会笑着告诉我,她会看看自己到底多少岁会死。她将她的生日告诉了我,让我帮她记着。我答应了下来,但是我看着她年轻的摸样,为她惋惜。我所能做的只是惋惜,我们不是神,不是上苍,更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命数。如果她的命数在八十岁才死亡,那么她还要这样重复,直到八十岁……   曾经的我也有想离开世界的想法,甚至有过想用死来证明自己并不个骗子的幼稚想法。但是我没有勇气,因为在那时候我有太多的留恋,太多的不舍得。所以我还活着,活在这个让我有时很失望的世界上。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的那一条痕迹虽然淡了,可还是明显的。M就在我的身后,闭着眼睛跟着留声机哼唱蓝色多瑙河的旋律。她的歌声很美,很干净。她只有二十岁,她也许会有美好的恋爱、知心的朋友、满意的工作,甚至会有个美满的家庭,可爱的孩子。可现在,她只能一日一日的重复,等待自己可以离开世界的日子。   也许我该做些什么……我不能解除他们的痛苦,我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我至少可以告诉世人,他们的痛苦、他们的后悔、他们的留恋。那么也许,有些正站在死亡边缘的人,会愿意回头看看这个令他们失望的世界,然后发现一些让他们值得再活下去的东西。      ☆、第五章*   *   M成了我家里的常客,我再也没有开口询问关于她事情。我们成了朋友,在她死后。她开始一点点翻阅我的图书,我正在猜想,也许我的藏书她会比我还要清楚。库存……不够她看的…不过至少,我会写。   M喜欢很多东西,熟悉之后我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冷漠。她时常对着自己的头发烦恼,于是我第一次试着为女孩子梳理头发。她的发质其实很好,但并没有过多的护理,有很多打结的地方,我不知道女孩子应该用什么洗发水。当我第一次踏足化妆品商店,带着大大小小瓶瓶罐罐回家的时候,我想下辈子我不会希望我变成女生。   我习惯了M的一切,习惯了她使用浴室事,头发遮住了真个头,习惯了她总耷拉在外面的舌头,也习惯了半夜起身看见她挂在我的天花板上。那天她从死亡地点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每一次她回来,我都无法去看她的表情,因为我不想心疼。但这一次她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而这个人的胸口,可以看得见门外的景色。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先让他们进屋。   M很疲倦,她倒在沙发上,就似乎睡着了。而这个穿着一身警服的人,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显得有些尴尬。他说叫*,是一个重案组的小警察,在做卧底的时候,可能已经被察觉了身份,随后在回警局复命时被枪杀。这也就是他胸口那个洞的来源……*死后一直都想要将他所知道的线索告诉局里,他不想这个案子变成一个死案没有结果。但他死了,没有任何人看的见或者听得见他的声音。那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希望可以找到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在他游荡的时候,发现了神色惨白,异常虚弱的M,随后跟着M来到了我这里。   我平时极少和警察有交集,见了穿一身警服的人,总有莫名的畏惧感,而且对于警察,我的印象停留在各类警匪片上。所以面对*,我有些紧张。并不是因为有犯罪的行为,只是单纯的紧张罢了。   *是个极其年轻的警察,当他告诉我他的年龄时,我的紧张感就消失了。*是90年出生的,处女座。他的家境其实很好,算的上是现在很多人嘴里的高富帅。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一左右,身材匀称,浓眉大眼,显得很阳光。家里是做生意的,父亲听说是个什么集团的总裁,请原谅我对于金融一窍不通。母亲是个知名的设计师,常常游走于法国巴黎的时装周。而他却对警察充满了向往,瞒着父母走了关系,才进了重案组。但他无疑是出色的警务人员,否则也不会去做卧底。   *有着美好的梦想,做一个出色的警察,死的时候有很多人会去参加他的葬礼…这就是他的梦想,属于我没有办法理解的范围。这个年代,有这样梦想的人已经不多了,可以说得上稀少。*是个很乐观的人,也很热心,即便是死了,看见虚弱的M,也一样履行了警察的职责。我们聊了很多,我渐渐开始知道警察的生活。   他们并不一定会天天进行训练,但是他们时刻保持着警觉。可以说一些风吹草动,足以惊动他们。他们的作息时间极其不规律,如果是蹲守、或者排查,那么通宵也是家常便饭。再遇上什么紧急时间,那么吃饭也成为一种工作,很多时候往往是随便塞点什么,就当做是吃过了。他们整天与一些犯罪嫌疑人打交道,脑力、体力、高度损耗。可能很多时候,看一段监控就会耗掉近几天的时间,反反复复只看那么一段,排查的时候更是会走遍大街小巷。   M醒来以后,就缠着*。她对于警察的故事十分好奇,不过她好奇的地方,让我和*都无言以对。她好奇的是那些被杀者的样子,血淋淋的现场,以及冰冷阴暗的停尸房。M好奇的是那些变态杀人犯的手法,还有他们的收藏。为了不再让我家的温度降低,我岔开了话题,询问*。*在四天前死亡,死亡地点在离我家三个小时左右的公路上。准确的来说他出了车祸,在车子行驶过程中,被迎面而来的人击中心脏。为了确保他死亡,对方甚至摘走了他整个的心脏。   *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尸体,看着自己的心脏被人取走,自己就这样死亡了。直到现在他也依旧不敢相信,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他告诉我,他在一群毒贩里做卧底。才严肃开口的他,立刻被M取笑,的确他的外形实在不像坏人。我咳嗽了一声,示意*继续说。   那一天,他得知毒贩会在凌晨四点的网吧内进行交易。网吧人多,流动性大,而且极其隐蔽。网吧进进出出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别人在做什么。这也就成了最好的掩护……交易的数量过于巨大,原本他一个电话,或者短信就可以汇报行动。可这一次,上司要求他当面汇报,他不得不冒险。他离开时借口去泡妞洗桑拿,回家换了衣服后,开车朝着警局而去。一路上他都很小心,车速不快不慢,时刻都在注意着身后有没有跟踪的车。还在高速公路上,几个闸道口做了停留。路上没有拨打过电话,掐着时间开车。可就在他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被人杀害了,想要带去的资料被他藏在了车座里。不知道有没有被拿走……   我听完后有一种奇妙的直觉,*的直系上司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问题是他现在的状况没有办法让人知道实情,就算我让他上身,他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所以我和M决定,去找他出事的那辆车,寻找那份被他藏起来的资料。*急于找到资料上缴为他的上司解燃眉之急,而我却是另一番心思,我也急于找到资料,证明我的猜测。   我翻阅了*出事那天的报纸,没有任何记载,电视、网络、微博居然都没有任何相关报道,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压下了这件事,而且也让目击者闭了嘴……*出事的车是一辆黑色雪福来,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车牌,但我们没有能够查找的办法。*犹豫了一会儿,才建议我们去警局,寻找他的一个好友帮助。于是我和M就出门了,那时候的我,并没有想过会造就一个巨大的麻烦。   路上我保持沉默,只听到M和*像是两个春游的孩子一样兴奋的高谈阔论。我实在没有办法去加入他们的谈论,除非我想被人送到精神病院。我的沉默大概也感染了他们,他们也安静了下来。下车后,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的好友。不出意外,他的好友根本不知道*已死,局里只是说他跟踪毒贩去了国外。一开始他的好友不相信我们所说的,一直到我将*的话转述出来,他的好友才瞪大了眼睛瞧着我如此不可置信。最终他的好友终于相信*已死,难过的同时,他的好友也决定要帮助我们。   *的朋友叫陆凡,在警局里的人缘相当好。他以自己一个亲戚失踪二十四小时为由,去查找车牌。随后,用了巧妙的办法,将那个警察赶走。我们坐在电脑前专心的看着,我转述*的话,告诉他最后车辆停留的地方。经过反复的观看监控,居然没有发现车子的踪迹。*显得有些困惑,可在我看来却是那样的正常。我告诉陆凡,查找一下监控有没有被删除或者修改,最后被打开的时间是什么时候。陆凡查阅之后,结论就变得异常明显了。在昨天夜里,监控记录有被打开过,打开的人正是*的上司。   *沉默了,我们一时也陷入僵局,没有监控,就没有办法得知车子最后的踪迹。当我们陷入沉默时,M却想到了一个办法。无论再怎么删除监控片段,*的上司也不可以自己把车子搬走,一定动用了警局的拖车。陆凡很快就找到了昨天曾经出勤过的拖车司机,司机说,那辆车里没有人,也没有血迹,就当做一般的废品车,收到了废品回收站。于是我们一行人前往回收站,去了之后是更大的沮丧。那辆车已经被处理,拆卸完毕了。M和我并没有死心,在偌大的回收站里四下搜寻,*一直低着头,安静的坐在废品垃圾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凡则是好奇的问我各种问题,我只能敷衍。大约过了近五个小时,M找到了那辆车的车座。我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当我按照*的说法,打开那只车垫的时候,我们都欢呼雀跃起来。一只黄色档案袋就安静的躺在里面,我们将它取走之后,就有人前来将这只车垫拿去销毁了。   档案袋找到了,可*却又高兴不起来了。我看他犹豫了很久,最终才打开了档案袋。我和M毕竟不是专业人员,所以我们选择了回避。当*和陆凡两人都研究过那份资料之后,我的猜测被证实,*的上司和这件事情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或者说有着太过于直接的联系了。   陆凡为了防止我们一起行动太过明显,所以让我们分别将资料做了复印,然后他将原始资料以快递的方式,寄给了局长。而我们则将另一份资料,送到了法院。我们回到家,陆凡的电话也正巧打来,*的上司的确参与了这次的买卖,因为利润巨大,就将*当做替死鬼。设了这样的局,并将*的尸体藏匿,等待在毒贩交易时,在放在交易地点。让所有人以为*是在毒贩交易时被人打死的,*的上司妄想要吞掉这批毒品,自己来进行销售。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代表警方的*,和毒贩都死在现场,造成火拼的假象。没有人会怀疑到一个重案组组长的身上。   原本这一切天衣无缝,*就算死了也未必是个好名声。可他的上司却不知道,他以鬼魂的方式存活,而且还找到了我们。事情很快就败露了,当电视新闻上报道的时候,*异常沉默。原来最初,让他以走关系的形式进入警局的正是他的上司,那么这一切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谋划好了……*是善良的,他没有对他的上司做任何的评判。这件案子轰动了很久,最终他的上司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而*的尸体也被找到,他的父母在看到儿子遗体的时候,痛哭流涕。   在*的葬礼上,我们也出席了,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出现。由于他父母时常不在国内,所以*的朋友有些谁,他们也不清楚。我手里拿着白色的菊花,看着*的尸体,再回过头看看站在一边的*。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感觉……葬礼上陆凡也来了,他自然受到了*父母的感谢,倒是没有想到,陆凡居然扯上我,说是我们俩人的共同合作。我沉默闭口不语,陆凡则在一边夸大其词。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就连政界的一些领导也前来出席,*被追为烈士,获得了一块奖牌。   葬礼后*的尸体即将被火化,他的身体也忽然变得一阵阵透明,他笑着说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天职,抓到了那些毒贩。随后他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了,他消失的同时,也传来他上司被执行死刑的消息。我问过M,她告诉我人死后本不该留在世界上,往往是因为有事情没有完成,或者是有些东西还在留恋。*的心愿已了,他就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M也不知道,可能去投胎了,也可能去天堂了。M很向往,可惜她的日子还很长,没有尽头。我看着殡仪馆中陆陆续续出来的人们,那些政客么依旧高谈阔论,*的死并没有带给他们多大的悲伤。他们只是来出席葬礼,献献花,表彰一个为了尽忠职守而死了的小警察。比起他们虚伪的悲伤,慷慨激昂的演讲,我觉得*更加可爱一些。   *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M通过她的办法,找到了很多*生前的事情。我就像在看书一样,了解他的事情。优异的成绩,温和的性格,良好的家庭,还有如此年轻的年纪。只可惜他再也不能做他喜爱的职业了……   之后意外的是*的父母上门来找我,将*生前最喜欢的模型送给了我,说是谢谢我的帮忙,让我留作纪念。于是我的书桌上多了一个高达的模型…M说,这可能是*的意思,鬼魂是可以进入人的梦里的,在梦里可以将自己的意愿表达给人。   我摆弄着那个模型,想起*消失的时候,那种淡淡的泛着柔和的光芒很美,美得难以形容,那么虚幻不真实。*的样子我已不是记得很清楚,他对于我来说只是个过客,我只是尽了我所能,去成全了他。我有时看着M,会想,如果她和*都活着的话,是不是可以成就一段良缘?不过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陆凡自从知道我的事之后,就开始了漫长的骚扰。我的手机上总会时不时冒出他的来电,我家门口也会时不时看见他的身影。他总是问东问西,而且脸皮很厚,自来熟。我感觉我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整日被他研究,参观着。我的不耐烦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他可以当做视而不见。M也很讨厌,因为陆凡在,她就不能听蓝色多瑙河了。想象一个留声机无人操作自动放片,应该蛮惊世骇俗的。   陆凡每天都出现,似乎在挑战我和M的底线。最终M忍无可忍,恢复了她的自由。陆凡就看见了自己在空中飘浮的杯子,自己在移动的鼠标,以及停留在空中自己翻动的书本。他并没有害怕,反而是一副得逞的嘴脸。我想我明白了,他在我这里,就是为了看到一个鬼的生活。我和他不说话,M自然也不会说。但有时我和M说话的时候,陆凡就会死死的盯住我。他问了很多问题,问我为什么看得见鬼魂,问我为什么听得见他们的声音,问我鬼魂的摸样,等等……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整整两个星期。我终于无法忍受这个人的骚扰,无奈的把家搬到了别的地方。可我的手机依然会响起,一次又一次。陆凡的毅力我认同,这样的坚持不懈也真是不多见。我从不接他的电话,他也就一直很有兴致的打。有一天他的电话整整响了一天,我为了不再被骚扰,接起来后准备关机。可陆凡的声音显得很交集,似乎是他们局里出了很诡异的事情,听着他的描述,我和M决定去他的警局看看。      ☆、第六章停尸间的鬼胎   停尸间的鬼胎   陆凡的脸色很焦急,但是叙述能力依旧很好。我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我依旧有些难以置信。警局在我的印象是停留在港台警匪片里的场景,混乱,警察们都是衣服凌乱蓬头垢面的样子,屋子里面烟雾缭绕。不过事实证明中国警局并没有太让人失望,清一色的长袖警服、西裤,还有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警局里的人对于我们到来表现的很奇怪,或者应该说是一种防备的心态。陆凡替我们做着介绍,多数人留给我们的是鄙夷或者怀疑的眼神。尤其是陆凡的上司,以一种警察查户口的口吻询问着一切他想知道的。这种并不算愉快的话题讨论,在M动手掀了桌子后结束。   我们来到了停尸间,这里如同我多次在小说中的描写一样。异常的干净整洁,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整体都只有一种单调的白色,从门上的玻璃向里看,只能看到一具具的白色。在打开门的时候,一个老人上前阻止了我们。他是警局的老人,只负责停尸间的事宜。在这个警局做了有二十年,局里上上下下的人对他也是客气的。显然陆凡也不例外,说明来意后,这位老人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并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动了动身子,避开了老人的视线。他问了我几个问题,今年几岁、属什么的、还有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话,我回答的有些尴尬。但之后老人的一句话,让我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他说如果活着无法得到的,死了也依旧得不到。虽然我还没有能理解这话的含义,但我觉得他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老人离开后,陆凡输入了电子密码,并且进行了指纹识别。那扇看似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因为为了防止尸体快速的腐化,所以里面的温度很低,我看了看温度计的显示,只有八度。我哈了口气,缩了缩脖子。说实话,站在里面的感觉并不好。异常单调的颜色,和身边排列整齐的尸体。我想起有一本恐怖小说里的场景,尸体们纷纷坐起,张牙舞爪的向着活人扑过来。陆凡站在门口,似乎是不打算站进来。M在一具具尸体上飘着,忽然她听了下来,惊叫了一声,躲到了我的身边。M的恐惧,透过她不停打颤的身子传到了我的身上。这是第一次,我也有些惧意。   陆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能看到我的脸色,我猜我现在的脸色,比这些躺着的尸体好不了多少。他死死的抓住门,惊恐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看见了什么?我一时无法回答,只能说那里有东西。我壮了壮胆子,对于自己发软的双腿有些好笑,连鬼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迈开步子向里走,停尸房很安静,除了我的脚步声以外似乎能听见我的心跳,以及陆凡的心跳。这样的环境下,呼吸都显得格外刺耳。   很快我走到了一个尸体的旁边,M对我点了点头。我伸手拿掉了白布,白布之下并不是什么恐怖的尸体,没有四肢不全也没有血肉模糊。如果真要说的话,这个尸体甚至可以说的上美丽。那是一个女子,走着不俗的长相,虽然她是尸体,可她完美的身材依旧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正想将白布盖回去,一种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那是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离我很近,我四下查看,最终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声音来自于女尸的肚子,她的肚子隆起,大约是有了身孕。我并不是妇科大夫,所以我只能猜测大约是四个多月。我犹豫了一下,低头鞠躬后,将耳朵贴在了女尸的肚子上。   我的耳朵传来一阵冰冷,但同时,那种奇怪的声音更加清晰。就像是有什么,正在她肚子里活动的声音。我询问陆凡后,得到的答案让我浑身如同置身在深海,一时无法动弹。这个女尸死亡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所以就算是有身孕,肚子里的孩子也绝对不可能活着。那么……现在在里面的,是什么?正当我思考的时候,我的衣角被什么抓住了,我顺着看了下去。我能察觉我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抓住我的是一只很小的手,大约只有成人手掌的四分之一大。上面还缠绕着这些血淋淋的东西,它在我的外套上印出一个分外明显的血印子。我被它死死拉住,一时之间竟然不能动。于是我看见了我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那是一个很小的孩子,还没有发育完全,全身上下带着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看起来似乎很轻,它的脑袋很大,上面布满了血管甚至还有些奇怪的毛发,眼睛是闭着的,像是还没有长好,嘴巴却是张开的。里面有些令人惊讶的东西,牙齿……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用一种相当诡异的姿势爬到了我的身上,它比整个停尸间的温度都更低,冻得我寒毛直竖。然后,它在我的脖子上重重的咬了一口。我在疼痛的刺激下,一把将它摔到了地上。我捂着脖子,感觉鲜血在向外流。陆凡虽然看不见它,但是他能看见我受了伤。于是惊叫着,一把拉住了我,然后跑到停尸房外面,关上了门。他查看了我的伤口,将他的外套堵在我的伤口上。他询问我是什么袭击了我,我也回答不出。我只能告诉他,袭击我的可能是一个死婴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   脖子上的伤口很快被处理好,在陆凡的要求下我画出了那个东西。画完后,我也被吓了一跳。陆凡则是脸色惨白,那绝对不可能是活着的东西。之后陆凡才告诉了我事情的原由……在一个星期前,他们这里接到报案,说是一间别墅里发现一具女尸。别墅的主人出国在外,而这名女尸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多次查找无效,而且核对了失踪人口,没有任何人来认领尸体的情况下,警局只能暂时收容了这具女尸。那时,警局里的人都很同情,因为女尸肚子里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全是一死两命了。可收容之后没有多久,警局里就开始发生怪事,停尸间不停的传出声响。明明空无一人,可就是时刻有东西碰撞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警察毕竟是和法律、尸体打交道的,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人想到鬼神之说,他们认为那只是一种神经劳累过度和过分同情下产生的幻觉,也就是属于一种自我暗示。直到有一次,一个女警进入停尸间调查尸体的时候,被不知名的东西咬伤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失血过多死亡。当调查女警尸体的时候,法医得出的结论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她脖子上的伤口怎么看都像是齿痕,而且像是一个婴儿的齿痕。陆凡向我道歉,因为害怕我会不来,所以他将女警的事情隐瞒了,而我却不在意。我询问了一些事情后,想起了那个老人。在陆凡的带领下,我来到了老人的住所。   老人对于我的到来并不奇怪,他对于我受伤也不奇怪。他的房间里有很多我熟悉的东西,比如黄符、木剑之类的东西。我以为他会是个阴阳先生,但他只是喜欢研究,并不是。他说,他只不过是个半吊子。他看了很多书,也知道一些,所以他告诉我这样的情况叫做鬼胎。他拿出了一本书,告诉我鬼胎的行程。人死之后,本该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停止,但是那具女尸例外,也许是婴儿对于出生的强烈渴望,让它活了下来,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而是强烈执念的一种形式。在我看来,它就是鬼。老人说它依旧会成长,长足十个月,之后会变成什么,有什么影响,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目前看来,它如果继续存活,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M告诉我,婴儿成鬼是极其恐怖的,因为它们没有成年人的思想,不懂得思考。它们有的只是本能,比如饿。所以,跟婴儿的鬼魂做沟通,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我摸了摸我的脖子,翻阅着老人给我的诸多书籍。忽然我翻到了一篇关于鬼胎的文章,当我仔细看完,我才察觉,我基本处在鬼门关上。鬼胎不知道思考,所以也不知道谁是谁,它只有进食和活下去的本能。死去的那个女警,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被它吸掉了太多的血。如果鬼胎想存活的念头越深,它吸的血就会越多,它可以靠着这些人的血液,继续成长,直到完全成型。如果刚才我没能及时离开,后果我无法想象。   我们都静静的坐着,翻阅着各种可用的资料。直到午夜,才终于找到了一个算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在去停尸间,将女尸的肚子划开,让鬼胎认为自己被杀死,断掉它继续活下去的念头。但是在划开女尸肚子之前,要确保它不会发现,否则就无法起到欺骗的作用。我说实话,有些退缩,一是因为鬼胎毕竟依旧是个孩子,二是因为要去毁坏别人的遗体。但看着陆凡和M的眼神,以及老人向我重重的点头,我又提不起拒绝的勇气。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所以在午夜我们再一次踏足停尸间。   午夜的停尸间,比白天更加昏暗阴森。这里的温度,让我觉得无比寒冷,耳边似乎有风,我现在站在那些尸体的两边,感觉就像是在地狱,它们像是一群地狱沉睡的恶魔,仿佛随时会醒过来。它很快就发现了我,但没有在第一时间扑过来,似乎是在考虑我的来意。我慢慢靠近女尸,每一步都引起它的不满。它嘴里像是动物一样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嘴巴大大的张着,露出里面满口尖锐的牙齿。当我现在女尸边上的时候,它凶狠的扑克了过来。这一次,我看见了它的眼睛,没有眼球只是一个空空的洞,以及一大堆的视觉神经。我的脖子再次被咬开,不得不说被人吸血的感觉很糟。   我任由它肆意妄为,我的手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随后手起刀落,切来了女尸的肚子。它忽然停止了动作,将它的头转了过去,随后是刺耳凄厉的尖叫。当我再次看向女尸时,她肚子里静静躺着一个婴儿……   我狼狈的收拾着,身上都是腥臭的血迹。那鬼胎巨大的惨叫声,引来了很多在值班的警察,自然我们也免不了被一番询问和责骂。但最终,并没有怎么处罚我们。专门的医务人员为我包扎伤口,再包扎的时候,免不了一番询问,我支支吾吾的,那个医生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老人向我道谢,并送了我一枚他自己做的护身符。我收下了,虽然没有觉得它会有什么用。   之后,因为女尸没有人认领,所以警局进行了解剖,她死于中毒。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那个死掉的婴儿尸体,其中的DNA却与远在国外的别墅主人比对成功。在这样的证据下,那个别墅的主人终于说出了实话。他和女尸之间是情人关系,一直都隐瞒的很好,两个人的感情也相当的稳定,可是一切都因为她怀孕了而发生巨大的改变。她想要为自己未来的孩子要一个名分,她要别墅的主人离婚,和她结婚。几次吵闹之后居然被别墅主人的妻子发现了,别墅主人在妻子的逼迫下与她分手。可是她有孩子这件事,必须隐瞒,她不愿意打掉孩子,并且要挟要把事情说出去。然后,她和孩子被毒死。别墅主人伪造了出国的机票和记录,杀了她之后,躲到了国外。经过警方的追捕,和他的供认,才终于弄清了女尸的身份,一个只有二十四岁,从农村来大城市读书的女孩。她的父母远在山村,在几次联系无效后,她的父母万念俱灰,得到了警方的死亡证明书……   我又一次去拜访过那个老人,他告诉我,因为我的年纪、属相他算出我不同于常人。但是具体有什么不同他也不清楚,而我会插手这件事也是出乎他的意外。他对我说的那句话,一是因为鬼胎想要出生却无法被满足,即使死了也想要出生。二也是因为M,他老了,而且得了重病离死不过只有短短几个星期而已。所以他模糊的看见了M,他凭着他的感觉,认为M还在留恋,想要得到活着也没有得到的东西。我向他解释M的死因,可他的话让我无法平静,他告诉我,如果无法让M明白,那么一次次痛苦的刺激之下M会变成厉鬼,她的怨念会让她失去理智……   之后大约两个星期后,陆凡通知我参加了老人的葬礼。这一点我还是意外的,虽然是重病,但是走的那么仓促,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本想着还有些事情,可以询问他。可惜,再也没有了机会。在老人的葬礼上,除了警局的人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我好奇的询问,结果却让人惋惜。老人的妻子在他结婚后不久就去世了,所以他没有一儿半女,又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再婚。所以之身一个人,过完了他的七十五年。离开葬礼后,我的感触很多,又理不出头绪。只是觉得惋惜,为老人,也为那个死去的女孩和她未出生的孩子……   M依旧会时不时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她日渐惨白的面孔以及她渐渐涣散的瞳孔,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不好的感觉,就在那天夜里变成了现实。   这天晚上,M回来的时间推迟了,一直到第二天也没有看见她的影子。我有些担心,出门送稿子的时候,顺便经过了她死亡的地方。我犹豫了很久,决定上去看看。楼道里有好几个在聊天的阿姨,她们的神色惊慌,都在小声的嘀咕什么。见我一个陌生人来到这里,她们的神色戒备。我只好撒谎说自己是来看房子的,就看M死亡的那间屋子。   结果我被她们团团围住,神秘兮兮的告诉我,那间屋子有鬼。我心中一跳,不由得多问了两句。这大概是打开了阿姨妈妈们的话匣子……在她们口中,我听出了异样。因为每一次,M回到死亡地点的时候,其实都没有任何声响,因为一般人根本不会听见鬼的声音,如果听得到声音,那么救是鬼刻意让人听到的。M应该不会这么做,所以这很异常。而且她们还说听见了女子哭泣的声音,还听见了动物在房间里乱爬的声音。   我假意先听话离开,接着趁她们不备,溜上去看了看。那间屋子依旧是那个样子,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具体是哪里我一时说不出。我站在屋子里,四处环顾,抬头的时候发现了不同。那根尼龙绳不见了……      ☆、第七章厉鬼冤魂   厉鬼冤魂   我回到家里,对着空空的屋子发呆。M失踪两天了,因为她的特殊身份,我也不可能去警局报案。冬天似乎在今年走的特别慢,我所居住的城市,原本在冬天不太能看得见雪花。但是今年,雪来的太过于随意。我打量着窗外,几乎是别人口中的银装素裹了。我抽着烟,桌面上是空白的稿纸。M不在,我的日子应该会变回从前。原本应该庆幸我摆脱了麻烦,可我的心一直不定。   整整一天,我什么也没有写出来,我不停的打量着窗外,不停地看着手表上的指针。直到十二点,依旧没有等到M。我翻看着各种新闻、微博,依旧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我的左眼一直都在跳,让我的心绪更加不宁。最终,我还是倒在床上,但是我没有半点睡意。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人的眼睛总是很奇怪的。比如我现在睁着眼,我眼前的景象有很多黑色的小点。它们没有规则的四处游离,可又组成了一些复杂的图案,让我的心情格外烦躁。   柔软的床,并没有让我安然入睡。冬天是寒冷的,而我又没有开暖空调的习惯,所以只好瑟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自己的脑袋。我依然时不时的看着窗外,希望可以看到M。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越想见到的,总是见不到。我一直这样迷迷糊糊,到了凌晨四点,我的身体终于不用靠我的思维控制,沉沉的睡着了。   我的双手双脚大概是因为属于神经系统的末梢,所以无论冬天还是夏天,我的手和脚始终都是冰冷的。就算是抱着暖水袋也没有用,就像现在,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停留在四点半。热水袋应该是零点的时候冲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它的温度。似乎……不太正常。   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我的脚上开始蔓延,虽然我的脚冰冷,但是,有一种比冰更冷的东西,在我的脚上,似乎有什么在摸我。   我的身体僵硬,是一双手,比冬天都更加冰冷的手。从我的脚背,一直蹒跚而上。它所摸到的地方,开始麻木,冰冷,我似乎可以听见我血管的哀鸣。我冷得开始发抖,唇齿之间无法控制的颤抖。那双冰冷的手,正在一点点带走我的温度。我的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我只能勉强用双手支撑身体。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身上的被子。我看见的是一个女人,长发遮面,瘦弱白骨,她像是一只蜥蜴,趴在了我的身上。我忽然有些发抖,这女人……她的身上…是M。   可她根本不认识我,她长长的头发四处散乱,遮盖了我的床,她忽然将脸抬了起来,M原本的面容虽然有些憔悴,可她的脸还是可以看的。可眼下,她的脸,让我心惊。那一刻,我想起了所有我所写过,或者我看过的恐怖小说。她的脸依旧只是惨白,没有别的变化,但是那双眼睛却已经无法再看。她的眼睛血红,整个眼球都是红色,红得没有半点生气。她的眼皮呈现一种奇怪的透明,像是乳白色的医用橡胶手套。但是里面布满了青黑色细小的毛细血管,而那些血管像是活着一样,在薄薄的眼皮底下,四处游动。像是一条条在显微镜下的蚯蚓,扭动着。而眼球除了血丝意外,看不见别的,瞳孔已经完全丧失了,但我知道她在看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两个人都僵持着,她带走了我所有的温度,我的嘴唇大概也泛起了青色。“M……”这一声,却触动了她。她张开了嘴,可什么声音也没有,随后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她的手死死的捏住了一根东西,而那根东西,正勒在我的脖子上。一瞬间身体的空气好像都被挤压了出去,我的手因为寒冷无法抬起,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东西带走我的意识。我的脑袋开始发晕,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在尖叫,可惜我发不出声音。强烈的晕眩让我无法看清她的脸,可我忽然想起,勒着我脖子的,也许就是那根消失的尼龙绳……   眼皮很重,像是有数百倍的压力压在了上面,我的思维暂时还没有办法理出头绪,我只是睁开眼,就已经耗掉了全身的力气。我静静的躺着,脑子一点点开始运转。随后我翻身而起,一阵强烈的晕眩,让我再次无力的倒了下去。我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正在怀疑我之前所经历的是不是噩梦。可之后我看见了M的脸,她的头发垂落在我的脸上,有些痒痒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这时的她是平时的她。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睛恢复了之前的惨白……   我不知道鬼到底会不会哭,但是在我的知识范围,鬼应该不会哭泣。所以M只是扶我躺下,然后就瑟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腿。如果她能哭,或许不会像现在那么痛苦。我虚弱的倒着,想着这两天的事情,真是一伤未愈一伤又起。我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我张了张嘴,发出了干涩难听的声音。   M现在是正常的,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不正常。虽然M并不是个坏鬼,可我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我躺了一会,坐了起来。摸到我脖子上的印痕,深深的嵌进去一段,我想我的脖子现在应该是惨不忍睹。我在家里寻找了一阵,总算找到了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穿戴整齐后,我让M在家里等我。出门买了些吃的,我不知道M会喜欢吃什么,因为她没有味觉,可我依然订了披萨和一些西式的小餐点。当我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M呆呆的站在窗口,似乎是在看窗外的雪景。   我们很沉默,她对于面前的美食,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这样的歉意太过于明显,反而刺激着我的神经:“M,如果你觉得歉疚,觉得愧对我,把这些东西吃了。我一向不太喜欢这类的食物,你不要害的我胃穿孔。”我不会哄人,说的话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起码她肯吃东西了。我依旧记得老人的话,也真真实实看见了她的变化。厉鬼……是会索命的吧,我摸了摸我的脖子,犹豫着开了口。   M安静了很久,她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我以为我会失望,正当我想要找其他的办法时。M开口了,她依旧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只是告诉了我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她优美的歌声是因为从小有着良好的教育,她学的是声乐,也有着钢琴8级的技术。甚至还学过素描,油画也非常好。我有些诧异,但是更加重了我的疑虑,她为什么自杀?   M从老师手上毕业之后,就一心想要去演艺圈看看。其实她也是个小花痴,那些韩国明星,日系视觉美男,她都很喜欢。可这些在她父母眼里,完完全全就是不入流。她的父母都是音乐系的教授,母亲是拉小提琴的好手,父亲则是指挥家。他们的家庭有的只是高雅、优美、M从小就学习这各种高雅的东西,不过幸好,她并不讨厌这些。可当她的愿望被父母驳回,而且不准她再踏出家门半步的时候。她那小小的叛逆期开始了……   她开始小小的撒谎,骗父母说自己去音乐学院深造。但事实是,她拿了那高价的学费,然后和一群同样花痴的小女生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然后就是每天吃喝玩乐,当然偶尔也会画画。最重要的就是她们一起报名,参加各种选秀的节目,包括海报、电视、综艺节目的视镜。虽然都没有什么太好的结果,可是她依旧乐此不疲。当然钱也在日益缩水,不过她居然被选中拍杂志封面。工作很正式,没有色狼摄像机、没有过分要求,而且还有一大笔的钱。她觉得自己是在太好运了,在一次封面杂志工作之后,她留在摄影棚看其他明星模特拍摄。   她的幸运度大概在那一天里用完了,因为那天她居然看到了她梦想中的视觉系美男。而且这个美男,还邀请她一起吃饭。面对一个帅哥,什么都是可以的。而且他们居然在昂贵的法式餐厅吃大餐,吃完还去看了电影。之后这个美男送她回家……之后的整整一个星期,她就像是公主一样。每天都过着被宠爱的生活,他们甚至一起去游泳、逛街。之后……他们……   那一个晚上,她永远没有办法忘记。痛楚和甜蜜同时充斥了她的身体,美男温柔的吻、甜言蜜语,甚至是誓言,一切都像做梦。实在太美好了,她兴奋的想要告诉全世界。但是……很多美好都只有一瞬间,烟花总是在最灿烂的时候死亡、消失。而她就像是那个美丽的,廉价的烟花。   明星的生活繁忙没有自由,她一直都懂,可是当美男和别的女人爆出床照的时候,她没有办法理解。她以为美男会解释,比如那是拍戏,比如那是炒作……比如…她只想要一个借口,一个解释。可以让她继续自己骗自己……可惜,美男连谎言都不愿意说。原来美男只是喜欢那些没有被人破坏过的美好,比如她。那么现在,她已经不是了,所以就不要了。   更加讽刺的是,美男还将她的一些私人照片,在圈子里疯传了。说是替她找个好点的客人…被气愤和欺骗冲昏了头脑的她,在美男为她租的小房间里,上吊自杀。   M将美男的照片找了出来,我看了一会儿,虽然我无法理解对于这类人的喜好。在我看来,视觉系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区分是男还是女。M看着照片发呆,这就是她想要得到的?我有些为难,难道一定要去找这个不男不女的混蛋,才能把M拉回正常鬼魂的范围?可M不同意,强烈的反对,我只能作罢。   夜晚,又近了。我喝着咖啡,看着M。M说她到了晚上就会神智不清,尤其是接近死亡时间的时候。我不知道该不该在家里继续等着,就这么看着她再次把我掐死。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她自杀的那个屋子。   冬天的夜晚很冷,街上人少得可怜,三三俩俩都快步的走着,像是身后有些什么在追着他们。我拉了拉大衣的领子,看着身后的M。她的衣服那么单薄,不过她应该对于冷,没有什么感觉。可我还是有些在意,所以拉了她的手,放进了我大衣的口袋里。她的手很冷,冷得我都没有办法握住。M想要拿开手,可在我坚持下,她不再躲避。楼道里昏昏暗暗的,仔细听,还能听到各家的电视、或者聊天的声音。   门打开后,我就站在一边,看着M为了自己再次死亡做着准备。我忽然有了一种想法,自杀死亡的人,如果不重复这样的程序,会怎样?我下了决定,但我没有告诉她。在时间到的一刹那,她爬上凳子,将绳子紧紧扣住自己的脖子然后踢掉了凳子。   但是,她并没有像我上次见过的那样,被吊着。她飘在半空,她的头发一点点长长、眼睛一点点变红。随后她凄厉的尖叫充斥了我的耳膜,我低着头,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一直穿的衣服,忽然变成了一袭红色。红得像是血一样浓重的颜色,长长的拖到了地上。我看着,就这么看着,我什么也做不了,她悬浮在半空,宣泄着她的情绪。这就是厉鬼……   我咬了咬牙,随后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那个老人送给我的符打开,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我有一种直觉,它会有用。我把自己的血滴在符纸上,可我还没有来得及迈开步子,那根尼龙绳已经悬浮在我的眼前。随后,窒息的感觉再次向我袭来,我第一次觉得我离死亡太近了。   不过这一次,她似乎是在挣扎,所以绳子很快就发生了变化,我捡起符冲了过去,我也不知道该贴在哪里,只能把符贴在了她的额头上。随后我被她用力甩开,撞到了墙上。我觉得我的手臂可能断了,我只能靠着墙,看着那个在巨大光芒里的M。她的痛苦变成了惨叫,回荡在整个屋子里,她的脸一会儿是那样,一会儿是恐怖的摸样。她的长发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红色的衣衫像是液体一样一点点落到地上,变成一滩腥臭的血迹。   之后,M落了下来,变回了原来的她,倒在血水里。那些血像是有思想一样,涌向了她的身体,而她像是个干渴的海绵,将这些血水又全部吸收了进去。我一直坐着,我也不知道我坐了有多久,久的我的手臂已经不知道疼了。她醒了过来,迷茫的看着我,随后哭了……是的…哭了,她的眼泪很少,是红色的,很重,很粘稠,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我没有去安慰她,她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只是发泄。   之后我去了医院,但是陆凡不知怎么知道了,以为是上一次鬼胎留下的后遗症,可随后他发现我脖子上的痕迹,以及断了的手臂。警察的职业病,让他一直在我边上不停的询问。直到M拿着枕头追着他打,他才无奈的离开了。我好笑的看着M,头发乱七八糟,手上拿着枕头,嘟着嘴,气愤的在那里抱怨。我看着她,像是一个活着的人一样,有着活生生的表情和情绪。这样的她,比厉鬼好了太多。   事后,M问我怎么知道那个时候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老人既然留下了符,我就该用。那么那个情况之下,最需要的是她,所以我就给了她。至于加上我的血,这完全是因为各类恐怖片看多了的结果,我完全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作用。M笑着说我是个半吊子,我只好别过头不去看她嘲笑我的脸。   这样是不是算阻止,我也不知道,M依旧每天晚上都会去进行她必须的自杀行为,可她再没有变成厉鬼。后来我通过了很多方法,找了很多关于变身厉鬼的说法,可我依旧没有找到什么能够作为M解释的理由。于是我也就放弃了,那天晚些时候,我带着M一起去老人的墓地。不得不说,这个老人在他最后的时间里,再次帮了我。夕阳下,看着M在街上撒欢乱跑的模样,我第一次有一种想要知道更多的冲动。我从没有发现我自己会这样好学,于是我通过各种渠道,买到了很多阴阳道术或者是法术解释的书。随后我发现,我的家变得很像文庙的批发市场。M依旧听着曲子,哼着歌,老有兴致的跟着我翻阅各类不靠谱的书。她再也没有说过别的和她有关的事情,她告诉我,知道现在,比知道过去更有意义!我想,这时的她,才是真正的看开了。      ☆、第八章某些回忆   某些回忆   M的事情之后,我因为获得了文学奖,要出差。我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考虑着要带什么去打发时间。满屋子的书,因为我四下的翻动,基本倒了一地。我抽了根烟,看着像地震过后的房间,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有整理的才能。   M实在看不下去,动手替我整理。我抽着烟,沉默的站在窗口,我喜欢透过窗子看外面。没有那么文艺的理由,只是因为喜欢。而M也喜欢这么做,所以有些时候我觉得我和M有相似的地方。可当我看见干净整洁的屋子之后,我发现我和她终究还是差很多。   这一次我本想带着M一起,但是由于我的编辑跟我一起去,我不想被发现什么。所以我只能让M在家等我……我的编辑叫余逸宣,是个年纪大约在二十八或者二十九的样子。具体的年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总说女人的年龄是永远的秘密。她是个很直接的女人,很多时候她的直接,让我没有办法去直视。这话的意思并不是她长得很对得起PM2.5,她其实很美,只是不同于现在的审美观念。她并不纤细,她的身材在我看来正好,个子不太高,小巧。很多时候我不太明白她,明明是个怕鬼怕的要死的小女人,可居然她申请做了我的编辑。要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恐怖小说……在我眼里,这样的行为简直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房门外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随后我打开门。她依旧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可爱,虽然她快三十岁了。浅灰色的大衣,短裙、皮靴。以及一张略带古典的娃娃脸,还有浅浅的酒窝。她对于我的屋子居然那么整齐而感到不可思议,四处查看,企图找出些什么。我好笑的看着M就在她的头顶上做着各种鬼脸,如果她现在看得见M的话,也许会尖叫、或者晕过去……   我和余逸宣并不多么熟悉,总体来说我们只见过三次,加上这次也不过是第四次。但是她的哥哥,我却很熟悉。说起来也有很多年没见了,她哥哥是我读书时候的朋友,是个灵异事件的疯狂爱好者。和他一起的日子我并不过多的怀念,因为他就是个麻烦……   坐在火车上,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那时候的我和余逸轩也就是余逸宣的哥哥,我最初认识他们的时候,我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取名的方式,是为了省事么?太过于拗口,太过于无语……   那时候的我大约是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我人生中的朋友并不多,因为多半在聊天的时候会觉得无趣,所以渐渐的我就变成了一个人。我认识余逸轩的时候,是因为这个人长着一张韩国明星的脸,却在哪里玩笔仙。我只是个旁观,随后我看见他们的笔被人握住。那是一个大约十三岁的孩子,无乱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所以他们的结果就是一张被涂的乱七八糟的纸。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引起了这个人的注意,可是余逸轩开始跟在我的身边,摆弄着他的那些破玩意儿。罗盘、咒符、以及金钱剑之类的东西,他有的时候会把自己的血画在符上,然后嘴里念着稀奇古怪的语言。但是很多时候,我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真的有些本事,可惜他自己不知道。我不清楚他念了什么,可是他这么做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刚死的鬼在他身边晃悠。我专注的看着,结果他发现我可以看见些他看不见的东西。   随后的日子,无疑是太过于痛苦的。我向来喜欢安静,本来身边多了个余逸轩也不会怎么样,可是由于他那张明星一般的脸,还有那些诡异的行为,让我们成了学校里的焦点。无论走在哪里,都有一大群的女生,围着他尖叫吵闹。我唯一能够安静的时候,居然就只有在图书馆的时候。因为他居然有办法,让我变成了他的室友。不得不说,他的东西真的很多。比我所看过的多得多,有很多我甚至根本没有见过。   久而久之,我们也算成为了朋友。我们之间的书变得没有界限,走进我们的寝室,很多时候我都不得不感叹,实在是……太多了。他的精神一直很好,好得很离谱。因为我也一直是夜猫一族,可他居然可以连续一个星期通宵,还精神奕奕。他总在晚上折腾一些灵异的事情,对着镜子削苹果、梳头发、烧香,甚至用朱砂在镜子上画咒文。这样的例子真是不胜枚举,但是奇异的是,每一次他所作的,都是有效的。当我们的寝室里漂浮着越来越多的鬼魂后,我实在无法再保持沉默。那一天,我趁着他出门上课,就在寝室里和那满屋子的鬼聊起了天,让他们一个个离开。当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一天下来,我觉得我的寿命在那一天减掉了十几年。我累的气喘吁吁,倒在床上。随后我看见了一脸得意奸笑的余逸轩,这个家伙是故意的……   他没有任何阴阳方面的血统,家里也没有任何人相信鬼神之说。可他从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他对于这些格外的喜欢,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血去做这些事。在我看来,他几乎是疯狂的。但是疑虑在我心中产生,只是因为他这般疯狂的爱好,所以他的咒语符咒都灵验了?我不相信这样的说法,但是我也不想过多的去询问。自从他知道我可以看到鬼魂之后,经常拉着我,半夜不睡觉,实验着各种各样的法术。而我则是记录着,把他招来的东西画下来给他看。想起来,那大概是我最疯狂的日子…   记得有一次,我们一群人去野营。说野营也不过是跑到一个郊区,搭个帐篷,看看风景,吃吃烧烤罢了。那天我们几个人坐着长途车,因为路程遥远,所以在车上很多人都渐渐睡去。而我没有困意,路上的风景成为我打发时间的东西。渐渐的,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因为有一个人,一直看着窗外,和我一样。但是那个人,并不是人。那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西服,打扮的很精英的样子。他和正常人一样,可是他那特别的颜色,让我一眼认出了他。我并没有想去搭话的想法,可我边上的余逸轩发现了我的异样。在他的盘查下,我只好把事实告诉他。   余逸轩像是个从没有见过UFO的科幻迷,所以他居然拉着我,走到了那个位子。不过在他眼里,那位子只不过是个空的座位。他手舞足蹈,示意,希望那个鬼魂看见他。事实就是,那个鬼魂的确看到了他。我头疼的按着自己的脑袋,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算了。为了防止他的声响惊动边上的人,所以只好把他按在了一边的座位上,而我只能站在他们身边。   那个中年人一直看着我们,似乎是被吓到了。后来我们的谈话中,我才知道他的故事。他是个精英,真正的精英,在他还没有成为一个人物的时候,有一个女人一直陪着他,他们两个承诺在要在一起一辈子。再苦、再穷他们都没有分开。他们租住在小小的房子里,每天都吃黄瓜豆腐和榨菜。这样的日子持续了8年,那个女人为了他离家出走,陪着他过这样的日子,从来没有说过半句苦。他们两个人也从来没有吵过半句嘴,恩爱的像是鸳鸯。   命运并没有永久的欺辱他,他很快打拼出了自己的事业。他周天游走在那些形形*的人,整天都在忙着应酬、谈生意。他的女人依旧一心一意的等他,为他做饭,等他回家。他的事业变得越来越大,他有了车、有了房子、有了秘书。他依旧爱着那个女人,他们一起出双入对,虽然他的女人已经不再年轻,不再貌美。但他们依旧恩爱,成为了一段佳话。他筹备了近三年,在世界上最美的梵蒂冈迎娶他的女人。那一刻世界的一切美好都呈现在他眼前,他们成为了夫妻,宣示着要一起走完这一辈子。   洁白的婚纱带来的,并不是一辈子的幸福,带来的是一封信,一封来自病魔的催命信。婚后不到一年,他的女人被查出的了尿毒症。他的日子变成了医院公司两点一线,他的头发开始变白,他用命赚来的巨大产业支撑着他爱人的生命。血透是痛苦的,他的爱人原本是最爱长发的,可是血透让她无法拥有长发。他看着病床上的爱人,瘦骨如柴、没有血色、痛苦的表情让他没有办法再看。他沉默的蹲在医院的走廊,看着周围那些匆匆忙忙的护士和医生。他们在她的身上,一次次的扎针,一次次……巨大的花费并没有给他带来希望,他爱人的生命像是沙漠中的水,一点点的消失。他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他疯了似的寻找肾源,他不惜冒着违背法律的风险,在世界各地的黑市中寻找。如果不是他下不了手,也许去杀人取肾,都有可能……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可它依旧为他带来了希望。他终于在一个荒凉的山村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肾脏。他丝毫不吝啬的给出了大价格,将这个人带到了医院。他在路上欣喜万分,他给医院打电话要求他们马上准备手术,随后他一路飙车,开到了医院,他几乎是架着那个人,一路冲到手术室。可是,他看见的是,大开着的手术室门。从里面走出的每一个医生护士都是沉默的,他们的脸上都看不出表情。他焦急的询问,疯狂的冲了进去。然后他看见他的爱人,盖着白色的布,安静的躺着。他不理解,并不是要手术了么?机器呢?护士呢?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人都已经到了医院了,为什么……为什么连这几分钟都不肯给……   他的爱人,永远的离开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医院的道歉和同情,他都没有听进去。他带着爱人的尸体离开了,他回了家,回了他们最初租住的地方,他为她换上衣服,随后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他割断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在床单上染出了一朵巨大的红花,他并没有觉得痛苦。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这个从十九岁就跟着他吃白馒头的女人,这个因为劳累过度变得不再年轻的女人,这个……他的爱人。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又以这种方式活着。他很失望,他很像寻找他的爱人,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他一直都在长途汽车上徘徊,因为这个路线是他们经常一起坐的,他希望可以等得到他的爱人。   我对于这样的爱情并不理解,只是很客观的提出异议,如果他的爱人早就已经离开,那么他再等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余逸轩打断了我的话,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并且支持他继续等。随后我们回到了我们的位子上,我不解的问余逸轩:“你给了他希望,希望越大,他失望就会越大。”   余逸轩告诉我:“你不懂,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人类,人类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有了希望那么一切就都有可能,之后这样,他才有可能……可能……反正有希望比没希望好!你不懂的,你不懂的~~”   余逸轩的话,让我很不舒服,因为他这些话的意义,好像说我不是人类一样。好吧,尽管我属于人类的感情的确少了点。一路上,他们睡觉、打牌、吃东西、扯牛皮。而我就是看看风景,看看那个中年人。   我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因为余逸宣扯着她的嗓子喊我上车。我看了一眼路线,在一瞬间有种穿越的感觉,上海到启东的路线。上车后,我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开车后的半个小时,余逸宣睡着了,随后我又看见了记忆里的那个中年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变化。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我现在坐的位子和那个时候的位子几乎一样,身边的是余逸轩的妹妹,而那个中年人依旧坐在我记忆里的地方,平静的看着窗外。   我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坐在了他的身边。他先是惊讶的看着我,随后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我。他感叹,居然又过了那么久,他问了问我的状况,以及余逸轩的情况。随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了话题,我不像余逸轩那样会聊天,但我也试着开口打破这个过于安静的气氛:“你等到你的爱人么?”问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如果等到了,他还会在这里么?我发现自己的笨嘴笨舌,真的很不好。   我以为我会看见他沮丧的样子,或者是勃然大怒,只可惜我的猜想并没有变成现实。他并没有介意,温和的笑着。他告诉我,他每天都在,准时准点的出现在这里,一直都在这个方向上。坐在这个位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在车上的一举一动,看着那样幸福活着的人们,他觉得很愉快。他喜欢这样的日子……等待,让他有了平静的心,等待和希望,让他觉得幸福。   他的话,我不懂,他脸上那幸福满满的样子我也不懂。如果他幸福了,没有留恋了,那为什么还会在这辆车上?换句话说,为什么他还在这个世界上?以及,那个一直留存到现在的问题,他的爱人,为什么就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呢?这当中的事情,也许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弄清楚了。   回到座位上,余逸宣已经醒了,由于我离开的时候她还睡着,所以当她醒来看见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吓坏了。她留着到耳朵的短发,带着一点点的卷,大衣的衣袖很长,遮住了她的手,胆子很小,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很像现在网上流行的仓鼠系女友。她可怜兮兮的向我抱怨,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转,随后嘟着嘴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当然…只是好像。其实看起来很可爱,完全不可怕。   我在车子上,没有办法写作,少了M在,我居然有些不太习惯。余逸宣是个很能睡的家伙,醒了不到短短十分钟,居然又窝在座位上睡着了。我动了动脖子,我并不习惯这样坐着,这样笔端笔挺坐着,让我都没有办法闭眼休息。我活动着我自己的脖子,随后我看见了一个女人,明显也不是活人。她似乎是在寻找,寻找……   这一辈,我想我都不会遇到这么巧合的事情,我甚至觉得有些离谱,那个中年人……等到了,等到了他的爱人。两个人相拥而泣,随后他们消失了。消失在那种奇异的光芒之中,我看着他们消失,想着……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完美的结局了。      ☆、第九章鬼宅荒村(上)   鬼宅荒村(上)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一种不在地球上的感觉。我所熟悉的城市,有着魔都的称号。整日车水马龙,马路上几乎可以媲美车展。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数不清的人,匆匆茫茫的四处奔波。地铁里总是人山人海,公交车上总是人声鼎沸。魔都的夜晚极其美丽,四处都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是绚烂的霓虹。   然而这里,蓝色的天空像是倒影出的海面一般,白云很干净,没有一丝灰色。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浅浅的香气,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PM2.5的问题。马路上的车不多,高楼大厦也不多,足够的绿化点缀着大地,四周都带着青草的味道。我忽然想起了以往看过的一本荒村公寓,眼前的景色和书里的描写竟有几分相似。我有些疑惑,疑惑我自己的心境,有些奇怪……   到了别墅,我不得不感叹如此便宜的价格,如果在魔都市中心,那么这房子怎么也要几百万。可这里的屋子都是人们自己造的,顶多也就几十万罢了。可里面的装修完全不会输给任何一桩精致的别墅,红木的家具、豪华的吊灯、巨大的地毯。地毯踩在脚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柔软、舒适。走多了,我不禁有些睡意。余逸宣早就疲惫不堪,车上的颠簸,让她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我虽然也累,可还是用了饭菜。味道十分可口。吃饱喝足后,人总是会有倦意,我拖着脚步,一步步的往楼上走去。夜里的别墅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让人无法适应。习惯了都市吵闹不眠的夜生活,这里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在河边看萤火虫的感觉。不得不说,我的困意越发明显了。   别墅的二楼,有着一扇大大的落地窗。我原本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窗户,因为太过于通透了,有种被人看到全部的感觉。可是这扇窗我还是很喜欢的,窗外的天空是深紫色,带着一点点宝石般的蓝色,星空非常绚烂,像是碎了的钻石一样嵌在上面,月亮是漂亮的圆形。虽然窗无法打开,但我似乎能感觉到那种夜间的风,带着清新的味道。   这样的感觉,不一会儿就让我察觉了不对。因为窗外的景象,完全将我浓浓的睡意吓走。窗外忽然多出了好几幢房子,那些房子都是灰白色的,带着一股子浓重的青紫色。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了鬼宅,也就是恐怖小说中时常提到的阴宅。我隔着窗户看着,一时难以消化我的惊讶。如果只是一幢,我或许还不会那么惊讶,但这样的规模,似乎是一个村庄一般。这样的情景,着实很惊人。   我不由的走了出去,当然我留下了字条,防止余逸宣半夜惊恐不安。夜晚很凉,我哈着白气,理解了那句所谓的夜凉似水。我从正门出去,绕道了别墅的背后。那些如同幻影一般的鬼宅,像是在浓重的雾气之中,越发让人觉得心慌。我走了几步,发现原本离我有些遥远的鬼宅,忽然就到了眼前。我置身于乳白色的烟雾中,周围尽是鬼宅。门窗紧闭、毫无灯光。我漫步走着,冷风在耳边呼啸,荒凉的界面,破损的屋子,以及一些奇怪的光点。这些鬼宅和我所居住的别墅比起来,几乎差了很多年代。这里依旧是青砖瓦房,依旧还看得见一些田地,有些漆掉了,看见了里面发黑的陈旧木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脚下的路也变了。不再是水泥道路,而是变成了有些泥泞的田间小路,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些水塘。   我停了下来,犹豫了一阵,回头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看见我来时的路了。我站在原地,月光的光线显得很奇异,因为它在地上只有一个倒影,不像是灯光,有范围和倒影,它直直的投射在地上,只有一个跟月亮一模一样的圆形,意外的很亮,但不那么刺眼。四周全部都是鬼宅,它们忽然的出现,并且变成了一个怪圈,把我困在了里面。我并不是不害怕,可这里只有一些老旧的屋子,我想就算是一时的鬼打墙,我也应该可以回的到原来的地方。于是我决定不再走,站在原地,看看这些……这些鬼宅想干什么。   黑暗中,似乎有些什么正在喘着气,呼哧呼哧的声响居然大过了周围的风声。我正在疑惑中,忽然看见了一小团的光亮,很柔和,带着暗淡的绿色。那光刺进了黑暗里,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道荧光。是的,荧光,像是黑夜中巨大的萤火虫,飞舞在黑暗的世界。它的轨迹摇摇晃晃,没有固定的路线。我看着它,我意识到我的精神有些恍惚,或者应该说是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的意识应该是清楚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身体。   我像是一个没有线的傀儡,我就这么一脚高一脚低的跟着那荧光走,我的手脚迈着不协调的步子,有几次都踩在了泥坑里。这是一种很糟的感觉,明明你还在清晰的思考,条理清楚,可你的身体却完全违背着你的意志,做着一些你不希望它们做的事情。我丝毫没有办法去控制,只能让思维跟随着身体走。我不知道我将会被带去哪里,那光一直都在,一直在为我指引着方向,隐隐约约我听到了一种奇异的歌声。那歌声分不清男女,听不清歌词,可就是很自然的出现了,悠扬,但是却说不出欢乐还是悲哀,轻轻的缓缓的。平静……是的,极其平静的没有任何的起伏。听久了,我的心里好像也失去了欢乐和悲哀,就这样,像……没有活着一样。   那歌声忽远忽近,随后我停在了一间屋子前,那扇门很古老,看起来似乎像是木门或者是别的什么材质。总之很奇怪,我的手不听使唤的打开了它。它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像是就要腐坏一样。里面是一片的漆黑,悠扬的歌声忽然响起,在整个儿空间里回响。我的头开始有些些疼,我的耳朵也开始耳鸣。我的思维被剥离开来,因为我看见了一个老人,穿着古老的衣服,古朴、诡异……   他的脸在荧光下越来越清晰,之后我看见了满屋子的人。这种感觉不亚于一间空的电梯,而你的朋友却说里面站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穿着奇异的服饰,看着比较像苗族或者是傣族。有很多的布料,意外的是做工精致,而且颜色也是五彩缤纷的。他们的头上,多多少少都带着很多银质的物品,闪闪发亮。   我一时有些窘迫,站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好像是北京天安门上做演讲一般。我的声音小的,我自己都听不太清楚:“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的声音像是古树被锯子锯开一样的沙哑粗糙,可口齿是异常清晰的。他们是一整个村子的人,距离现在的社会大概有二十年。我无法想象二十年前的这里,也许就是荒村……他们的死亡原因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起初的日子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直到村子里没有人进出,他们才察觉异常。我的到来,无疑也让他们十分惊讶,因为整整二十年中,我是第一个走进他们村子的活人。   他们对我有着戒备,可老人的想法则不同,尤其是在听我说是跟着月光进来的时候,他们的戒备奇异的完全消失了。原来他们是信奉月之女神的族人,现在这样的崇拜可能早就已经消失,但是他们这种几乎封闭的村庄,人人都是月之女神的忠实信徒。他们认为,月亮才是带给世界真正力量的,天地万物都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复苏、生长。月光的柔和皎洁。不想太阳的光芒。月光像是母爱一般,大地的滋润之源。月光是神圣的,而且带着上天的指示,那么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月光女神的旨意。   虽然这样的崇拜我完全没有理解的办法,但是我很高兴他们不再敌对我。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聚在了一个地方,那是个开阔的圆形小广场,或者不该说广场,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空地。石砌的祭坛,白色的纱布,星星点点的火光。我有一瞬间的错觉,我像是穿越了一般。我站在远些的地方,为了不搅扰祭祀的活动。歌声一阵阵的又开始响起,不知名的语言,没有情绪浮动的曲子,当全村人都开始唱的时候,震撼了整个夜空。他们的身影围绕着祭坛飞速的奔跑着,他们的脸孔逐渐不那么清晰,似乎在月色里都汇聚成了一个面容。祭坛的中间,忽然多出一个白衣的女子,那女子白沙蒙面,仰望着月光,高声唱着。渐渐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有那女子的歌声依旧……   忽然,那个女子来到了我的眼前,她很美,虽说看不清面容,可她的美仿佛古代仕女图中的婉约。我平静的看着她,她在我的身边起舞,白色的纱四处飞舞,如同神话中的精灵。随后她停了下来,我看见了一双难以形容的眼睛,那是如同月光一般的颜色,淡淡的泛着银色的光芒。她温和的笑了笑,将一枚东西放在我的掌心,在我还没有回神之际,她已经离开。   我摊开手掌,上面是一枚银质的吊坠,很漂亮,正中央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石头,水蓝色的,还有些透明。放在手心里是一种微凉的触感,细致的花纹复杂的工艺。我拿着它不知所措,所谓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还是这个看起来十分昂贵的东西。我四处寻找,可我没有见到那个女子,村里的族长告诉我,那是月之女神,不是凡间的女子,可他看见我手里的物件时,神情变得很异常,虽然嘴上说是月之女神送的东西,要好好珍惜,可他眼里的,似乎是愤怒……   我的疑惑没有在第一时间能够确认,因为族长告诉我,我必须离开了,天要亮了。我还想询问,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别墅的正门口了。对于我怎么回来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清楚。一晚上没有睡,我的精神居然并不差。用了早餐,驱车赶往颁奖的现场。现场的混乱和忙碌,让我暂时忘记了昨晚的事情。我的手因为签名而肌肉酸疼,我甚至有些难以理解这个地方居然会有如此多的读者。不仅是我,连同来的余逸宣也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各类奖项的归属基本在意料之内,唯独一个,精彩文笔奖归了一个新人,那个新人让我觉得格外熟悉。她很像那个起舞的女子……   我不知道我的神智是不是清醒,因为这个新人作者分明是个现代人,穿着时尚典雅。可起舞的白衣女子,是二十年前的人,而且应该是个死人……但这一刻我有些吃不准了,昨天的记忆翻涌了上来,那个白衣女子似乎没有死人的特殊颜色……   入夜时分,我们几位作者一同用餐,所有的人几乎都到了,唯一缺席的就是那个得奖的新人作者。她的编辑也在寻找,可是联络无效。我们也就没有了继续用餐的兴致,毕竟这里怎么说也有些荒凉。所以大家结对,出门寻找她。我本来和一个作者走在一起,两个人抽着烟,打着手电,渐渐的,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了。我转头看,发现夜色中只有我一个人。周围的浓雾,让我越发不安,随后我又看见了那些排列整齐的屋子。依旧是那样的萤火虫,依旧是那样的歌声,但是这一次,出现的是那个白衣女子,她的神情很紧张,看了我一眼后就拿下了自己的面纱。我在那一刻,有些傻眼。   这分明就是那个新人作者,我向她询问了几句,拉着她就想离开。可族长和村民们,重重将我们围住。他们的脸上是奇怪的表情,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善意的。族长告诉我,这个女子是月之女神的附身,必须要留在这里,跟随着他们躲度过之后的永生永世。我提出异议,这个女子是活人,怎么可能跟着他们永生永世。   族长的脸上洋溢起了奇怪的笑容,他的声音格外刺耳:“她是月之女神送来的祭品,她送给你的,就是月之女神的信物,二十年前它从我们的族里失落,如今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她……必须留下,只要她继续和我们在一起,她的生魂就会离开她的身体,成为我们真正的月之女神。”   我不再听他们的话,我拉着她就想跑,但是周围的人,围住我们,忽然他们又开始唱起了歌,那歌声充满了一种哀伤、愤怒,他们每个人都直直的盯着我们,像是准备猎食的野兽。她忽然蹲下了身子,痛苦的颤抖,死死的咬着嘴唇。我的手脚不听使唤,我无法做任何动作,我愣在原地,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她带走。因为我并没有将那个项坠戴在身上,族长搜过我身后,对着我念了一些我难以理解的话,似乎是古老的咒语,念完之后他们就集体消失了,就如同他们出现时一样,无影无踪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和我一起找人的作者才出现,他告诉我,突然之间产生了大雾,随后他就找不到我了,只看到地上有烟灰,只好在原地等。他问了我很多的问题,可我没有办法回答,只好岔开话题,拉着他继续找人。大家在零点的时候回到了别墅,没有人,有那个新人作者的消息。我虽然知道,可我却没有办法告诉他们。我沉默,想着之后的对策。   那个挂坠一直都在我的房间,它在阳光下是灰暗的颜色。但是在月光之下却是优雅的蓝色,它无疑的确十分珍贵。可是,就因为这样,就可以带走一个年轻人的生命么?新人作者的资料被分发到我们的手中,她只有二十一岁,就该被当做什么月之女神,留在一个满是死人的荒村?我想,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所以我上网查询了很多,虽然能有用的不多,可我依旧发现了线索。活着的人跟死去的人呆久了,生气就会被带走,日子越久生气越少,最后就会成为死者。这样死去的人,只有生魂,没有鬼魂的魂魄,无法投胎。只能一辈子在世间停留下去……   关于月之女神的传说,也查到了很多的版本。可谓一统一的是,成为月之女神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双十年纪的人。但是她已经二十一了,为什么还会被选中?而且,所谓的女神神物,又怎么会到了她的手里?我们出现在这里,看见那样的景象,是命中注定的安排么?那些月之女神的族人,是怎么死亡的?整个村子为什么会存在近二十年而不消失,他们是有多大的留恋,才可以如此保存一个完整的鬼魂荒村?这一切,都只能在明日的夜晚,揭晓……      ☆、第十章鬼宅荒村(下)   鬼宅荒村(下)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些迫不及待,我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随行的编辑们报了警,警察如同例行公事一样的询问取证,但是我知道他们的搜寻不会有结果。从警察调阅的档案上我知道,这个新人作者叫裴安娜。她自己报的年龄是二十一岁,可是真正的实际年龄时二十周岁。符合了月之女神的人选……那么那个所谓的神物呢?如何到了裴安娜的手上?她的编辑也回答了我的问题,这个物件,是她到了这里之后从一个小摊子上买来了。   警方的询问时间漫长,也打发了我的无聊时光。所有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但这当中除了余逸宣,她吃的很没有形象,她的好食欲似乎也带动了我,我吃了些东西后,便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别墅的大厅。月光从窗外缓缓的进入,如果它是个杀手,那它会是最好的。它进来无声无息,它似乎存在于任何的地方,它的接近让你没有任何感觉。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指上的一圈月光,我忽然觉得被月光照射的地方,有刺痛。几分钟后,我确定那绝不是我的幻觉,我的手在月光下泛红、起泡,随后我慌忙的躲进了阴影里,我的手才恢复正常。似乎……有人不想我再接近真相……   午夜的钟声在房间中回荡,显得这个屋子如此空旷。我站在屋子里,看着那些柔和明亮的月光。我手上的刺痛提醒着我,如果漫步在月光下,那么经受的会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如果我不去,那么裴安娜也许就会以尸体的摸样,出现在我们和警方的面前,而且从此后再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事的真相。我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我很多时候也会顾及我自己的性命。但是,如果不这么做,那我的疑问就没有答案。所以我披了一件黑色的毛毯,踏出了别墅。   月光不再像是眼见的如此柔和,它变成了尖锐的毒刺,狠狠刺激着我的身体。毛毯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月光似乎只对于我的皮肤形成伤害。刺痛的感觉遍布全身,居然也没办法感觉有多痛。我想起以前一个心理学朋友说过的话,如果你全身都在痛,也许就不那么痛了。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感觉,我的手上起了红色的水泡,它们正在逐渐变得透明,我想如果此刻轻轻一碰,那么就是一个窟窿。我的身体到处都有刺痛和麻痒的感觉,我估计现在如果有人看见我,会惊叫掉头就跑,因为我像是一个怪物一般行走。   我在月光下的时间正在一点点变长,可我饶了几圈,都没有进入那荒村的迹象,周围依旧是宁静安逸的别墅区,夜间的青草味散发着无比舒适的味道。可这一切却无法阻止我的焦虑,我的身体已经快要无法承受这一切。我隐隐觉得我的胸口一阵热量传来,烫的我惊叫出声,那个所谓的神物就在我胸口的内口袋里。我把它拿出来,它在月光下有一种强烈的宝蓝色光芒,那光芒逐渐变成巨大的光束,它包裹着我,让我避开了那些月光。我感觉我的脚下开始发飘,我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之后我看见了我自己。没错,从高空俯视着我自己。我在空中,而我的身体在地上,依旧披着那黑色的毛毯。   我能感觉到我自己在风中,风像是操控着一直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操控着我。我在那蓝色的光柱下,一点点的向前飘。飘到了一阵浓雾之中,那雾不像是之前看到的,它太过于厚重了。牛奶一般的颜色,丝绒一样的质感,我前进的速度被阻碍,变得举步维艰。呼吸变得异常困难,氧气在逐步减少,我的眼睛似乎也能感觉那些棉絮一般的雾,它们正在企图抽干氧气,它们就像是成千上外的蜘蛛丝一样,张牙舞爪……   这样的感觉,在我恍惚要昏迷的瞬间,被打破。我终于再一次来到了荒村,村子里看不见任何人,荒凉的风肆虐着整个荒村,那些鬼宅似乎都扯着尖锐的嗓子高叫狂笑,歌声淡淡的响起,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我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细细的听,风声、混着歌声,我依稀能听到一种歌声,带着淡淡的悲伤。我顺着那歌声飘去,风中传来一种奇异的香气,带着一股子行风一般的咸涩味。我飘着,飘到了那个祭坛。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那里,裴安娜被绑在了石柱上,而我闻到的味道,是血……   她的血顺着石柱,往下流,速度很快,已经染红了她白色的纱衣。他们围着她唱着歌,那歌声让她的血流的更快。我顾不得许多,立刻站到了她身边,将那所谓的神物,放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脖子被他们割开,伤口很深。尽管把血止住了,可我不知道它的作用有多久,我企图把她从石柱上解下来。可绳索是死结,我企图让自己冷静,可周围蜂拥而上的人,让我的手无法正常工作。我被他们的歌声迷惑,我的手停了下来,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向着他们而去。我看见有人要拿掉那个神物,死死的咬了自己,疼痛立刻让我清醒。我再次来到她的面前,死守。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出血,但是疼痛是一定的,所以疼痛刺激着我,让我清醒。   “年轻人,没想到才几天不见,你也已经成了亡魂了?那你为什么还要阻碍我们,你如果没有地方去,你可以留下,只要你信奉月之女神,参加今晚这重大的祭祀活动,那么你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族长的话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有些郁闷,为什么我变成亡魂了?还不是因为你们不太平……   我不知道我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我看着她,她的情况很不好。我只好又站在她身后,解着绳子。奇怪的,他们只能站在原地唱歌,却没有人可以上来阻止我。于是我更加安心,歌声没有了作用,于是他们就站在原地,血红着双眼看着我。我虽然被盯得毛骨悚然,可我还是把她放了下来。他们的歌声对我没有了作用,对她却还是个麻烦。她虽然虚弱,但是他们歌声一起,她就神情木呐了。我一狠心,扇了她一个耳光,这重重的一记,让她昏死过去。   那个族长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我:“年轻人,你这么做月之女神会诅咒你,我们的族人也会诅咒你,诅咒你此生此世只会一个人,孤老终身,即便是死后也只会一个人四处漂泊,你将在这个世界徘徊,永生永世,不可以投胎!!年轻人,我们诅咒你,诅咒会带着数百的亡灵纠缠你直到你无*回……”   他的话,我想在意,可惜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我只是抱着她,我想跑,可她的重量对于我这么个灵魂来说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费力的走着,她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凉,她的血滴落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感染了她的温度,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血的腥气,刺激了我的感官。   我惊恐的用力闭了闭眼,我看不清离开的路,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浓雾。除此以外就是漫天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跟着她身上微弱的蓝色光芒走,我走进了一漆黑的阴暗之中,蓝色的光、黑暗让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像是地狱的景致。随后我听见了歌声,这歌声来源于我怀中的裴安娜,她的神情是恍惚的,歌声是优美的,可她似乎是个只知道唱歌的傀儡娃娃。但是她的歌声,歌声中满满都是平静,安抚了我的心。我们一起在黑暗中,不知方向的走着。   最后我们回到了现实,月光再一次变得和蔼可亲,她沐浴在月光之下,像是一个真正的月之女神一般。她依旧在唱,唱得像是黄莺一样婉转,歌声带着无法形容的美。我将她放下,随后又犯了难。我现在是个魂,而我的身体杵在那里,我该怎么才能回到我的身体里去?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温柔的女声,那声音来自裴安娜的口中,可我知道这完全不是她的嗓音:“年轻人,你救的是世人的信赖,月神会护佑你,不惧诅咒,你将得到你想要的,愿月神庇佑你!”   这番话之后,我惊奇的发现我回到了我的身体里。而裴安娜则倒在了一边,我将毛毯盖在她身上,随后我发现,她脖子上的伤消失了,脸色恢复了,身子也不再冰冷。怎么送她回去,使我又犯了难。于是我偷偷的来到她的别墅,她的编辑似乎是彻夜守在客厅,我看了一眼,放弃从正门进入。我只好背着她,爬到了别墅的二楼。我发誓,这是我一辈子中,唯一一次擅闯民宅。   还好,二楼的窗户没有关死,我蹑手蹑脚的把她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随后原路返回,回到我自己的屋子后,我就累的再也做不动其他的事情了。   一大清早,我带着一种剧烈的头痛醒来。是被我的编辑余逸宣摇晃醒的,她又是流泪又是欢笑,有些胡言乱语。我揉着疼痛的太阳穴,终于听清楚这个小女人在说什么。不过她所说的,我并不吃惊罢了。她告诉我,失踪的新人作者找到了,而且是自己回到了别墅,身上穿着奇怪的白色衣服,而且打扮的像个仙女一样,只不过别人怎么问,她都不清楚这几天她去做了什么。   早上我们所有人被召集到会议室,在会议室中,我们所有的作者和编辑都被警察告知绝对不可以私自离开,即便是有什么要单独行动,也绝对需要事先通知别人。警察说了很多,法规啊个人安全啊包括将门窗上锁,不要接近陌生人,以及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就差没有告诉我们要防火防盗了。但对于我,警告简单来说,就是不要单独一个人瞎晃。裴安娜无疑被批评的很惨,她显得有些无辜,可也没有任何可以伸冤的理由。   会议之后,我们一起用餐。起初我们都很沉默,我甚至敢说我们依旧因为昨晚的事,而感到不可思议。在她的提醒下,我才知道那月光女神的神物居然还在我脖子上,而且绳子被收缩成了我的尺寸,居然无法拿下来,除非拿剪刀把绳子剪断。我看着那个灰色的项坠,问起了裴安娜有关项坠的事情。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因为汽车轮胎爆胎,所以她下车走了一小会儿,就在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她居然走到了一个集市,集市很热闹,到处都是人头窜涌的景象。她惊奇的看着这里看着那里,像个孩子一般的欢呼雀跃。就在这个时候,她来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小摊前面。周围的摊子都是人满为患,可是唯独这个摊子,空旷得诡异。她蹲下身,好奇的看着那些精致小巧的饰品,似乎每一件她都爱不释手。可唯独一件东西,让她再也挪不开眼神,那蓝色像是活着的大海,让她深深的陷了进去。随后她就花了大约十元人民币把它买了下来,她也不知道理由。   回来之后,到了夜晚,她就变得魂不守舍,总是莫名其妙的站在窗前,站在门口。每天晚上都一定要出去,看见了月光才安心。这导致她几个晚上都不在睡觉,第二天脸上是大大的黑眼圈。随后,她就莫名的出现在了荒村,莫名的变成了月之女神。她第一次来荒村,觉得一切都那么惊奇,她被陌生的人当做神灵一样供奉。她学会了不知名的歌曲,而且深深爱上了这个旋律。可每唱一起,她都会觉得灵魂在离开……她觉得自己的意志正被什么东西在剥离,于是她决定不再出现在这里,这一切是从自己有了这个项坠才开始的,所以她将这个项坠送给了我。说道这里,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说白了我是个替死的,只可惜,最后居然是我救了她。   我们一起说了很多,说了她在那个荒村里发生的事情,她会了那首曲子,而且变得异常熟练,几乎那旋律就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听她唱着,我的思维又一次回到了荒村的景象。那个村子,全体人员死亡了近二十年,为什么没有被发现?这么大规模的死亡,不可能没有任何相关的报道!于是我们开始查找二十年前的大规模死亡事件,终于……我们找到了。罗格部落的不解之谜,部落中所有人在三天内全部死亡。死因奇特,毫无征兆,每个人死后都沉睡在月光之中微笑。罗格部落信仰月之女神,每一年,会将部落中一名二十岁的少女分尸,将尸体的部分埋在祭祀石柱之下,近百年他们的石柱都变成了带着微微红的颜色。   我们并不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那些集市也不会是第一次出现,那么那个小摊子呢?是不是也出现过很多次?为什么只有裴安娜注意到了,难道这个世界里真的有命中注定这一种说法?我看着项坠,想着那些信仰月之女神的人,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留恋,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执着于寻找月之女神?   我无法想象,在百年中有多少少女,因为这个信仰送命。如果那些死去的少女怨恨,那么那个荒村会比现在恐怖百倍千倍。那么她们死的时候,难道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们没有半点的怨恨么?我无从得知了,也没有办法弄清,罗格族人他们的死亡到底是因为月之女神的震怒,还是中毒、水质、空气的原因。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无从去考究了,我和裴安娜对坐了很久,聊了很多。于是我们决定,合力将这个神秘的事件写出来。大约一个下午,月之女神的诅咒就完成了,这个名字当然是裴安娜的杰作,可我的心里却只给了一个名字鬼宅荒村,只是因为我觉得是这样罢了。   还有一件事情,令我也十分在意,那就是最后用裴安娜身体说话的是谁?她是不是那被杀的百名少女之中的人?最后罗格的族长起誓诅咒我,我不禁笑了,他的诅咒大概早在这几天之前就实现了,以别的方式。我原本就是孤独的,我与非人的物种毫无边界。那么我死后,是不是也会因为有留恋,而停留在这个世界,难道真的会永生永世留在世上?不过我的心态已经完全到了别的地方,那就是会不会在我死后有人看见我?   对于裴安娜恍惚间所说的话,她自己完全都不记得了。可我却记得,那么,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喝着咖啡,捏着我胸前的挂坠,月之女神……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第十一章时空的河流   时空的河流   颁奖典礼之后,我们一群人又小住了几天,我才回到了我自己的家。意外的是M把家里收拾的很整洁,由于出门很久,让她一个人,我难免有些愧疚,于是我买了她喜欢的衣服、首饰、食物,甚至还有名牌香水作为道歉。可她并不高兴,反而显得比之前更为失落。我一时不知所措,我的确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她已经死了……   我的日子依旧,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夜都重复着同一个梦境。那些场景离我已经太远太远,可我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我在读中专的时候,中专的课程并不繁重,说白了要是你不愿意上课,也没有任何人会逼着你。我们的班主任大约五十不到,个子不矮,有些黑。也是个极其不受欢迎的人,他手底下总共有两个班级,但是两个班级近八九十个人,愣是没有几个是尊敬他的。我有时候都觉得这是一种才能,某方面而言的天才。他总是很喜欢站在我们班级的后门对面,透过玻璃向教室里巡视,可惜我们班级的后门对面,是女厕所。而他还格外愿意和我们班的女生讨论问题,招牌的动作是托着下巴招手让你过去。总喜欢在男女学生之间具体是什么关系上大做文章,偶尔也会冒出毁坏班级学校风气的话来。不过多数时候,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儿。   我和这位班主任的关系也并不太好,理由是一件很荒谬也确实很无语的考试事件。那就是我因为迟到,考试的时候大约晚去了那么几分钟,认真的班主任就将我拒之门外。即便是一边另一位监考老师同意,他都没有同意。所以我很荣幸的有了有生以来第一个零分,唯一的一个。之后第二天,因为考试结束,所有人都在家中休息。早上大约七点半,家中的电话响起,我接了之后皱皱眉,快速的挂掉了。我的班主任实在心情太好,打电话来问考试零分的感觉如何。对于这类人,我是在没有能够处理的办法。   我向来是比较遵守上下课时间的人,下课后。我居然悲剧的和班主任同行,于是一路上就是听不完的唠叨。我低头扶着我的自行车,恨不得将耳机拿出来戴上。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说了男女生之间的相处要适度、要有礼,早恋呢会影响学习环境,什么父母会伤心、老师会痛心之类的话。我无聊的按着自行车的车铃,他的话像是咒语一样,从左耳朵进,又耳朵出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就说要去拜访我的父母。我父母根本不在家……可我怎么说他也不相信。   好吧,我只能领着他往家走。到我家之前,有个公园,我本想骑车在那里把他扔掉。可我虽然把他给甩掉了,我居然在公园里迷了路。没错,迷路了。这个公园我已经路过了整整十多年,这里的路,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可这会儿我迷路了……   周围的样子应该是花园没错,我干脆停下了自行车,坐在石凳上。根据天空阳光辨别方向这种事情,我听过,可惜我不会。手机又恰巧没电了,天空正在逐渐变暗。我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绿化。忽然间,眼前的景象似乎变了,面前居然有一条河。一个小区花园里,怎么可能有河流?!我用力擦了擦眼睛,我不敢相信,直到我的手真真实实的碰到了水,那种凉飕飕的感觉,才让我不得不相信了。可是小区里怎么可能有这么长一条河?   我正奇怪,蹲下身子看着水面,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头,是了,水里没有我的影子,水面上之后河水,清澈,但是却看不见底。没有鱼、没有水草,连淤泥石子都没有。我立刻向后退去,心惊未定,我看见河的对面有个人影。那个高度、那外套……那不是我们的班主任么?他为什么在河对面?我向他招手,呼喊,他好像都没有听见,四下在寻找什么,走了过去。我有些失望,坐在河边,随后我看见了诡异的一幕。明明已经走过去的班主任,居然又再一次出现,我依旧呼喊招手,可他依然什么都没有听见。最后,我陷入了恐惧,他第三次走过,连步伐都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坏了的片子,始终反复播放着一段。   我看了看那诡异的河水,我不知道它和这事有什么关系,但是这里肯定不对劲。我将裤子卷了起来,踏进水中,我决定过河去找我的班主任。河水刚踩进去的时候是凉的,当习惯之后我居然觉得这水带着一点点的暖意。我走的很慢,才只离开河岸一点点的地方。我低头看水中,我的腿不再水里,我能看到的依旧是河水,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走了很久,我的小腿肚子都开始发酸。我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汗,随后我回头,我的眼睛不由的瞪大了。我只不过离开了河岸大约三步的距离,我走了那么久,居然只有那么一点距离。我不信邪,又走了大约三十分钟,天色黑了,草丛里的小飞虫们都开始了夜生活。而我……依旧被困在河岸边三四步的距离。难道,我也在重复?重复我自己的动作?于是我努力看着对岸,努力分辨对面的景色。果然,我的班主任又一次走了过去。难道我会陷进这样无限循环的里?是不是我就会成为那数以百计的失踪者之一?   我又走了半个小时,手表的指针却依旧停留在下午的五点。我停了下来,留心的看着手表。指针走一格退一格,一直在原地动,根本没有向前进。除了夜色,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来知道时间。我沮丧的从原地走了回去,意外的是回去只用了三四分钟。我倒在河岸边,我开始疲倦,我的腿酸疼抽筋。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终于不再抽筋。我坐起了身子,看向河流,随后我看见了我自己。或者说那不过是我的一个影子,它慢慢的超前,随后又像是退放一样,被拉回原地。一次次的重复着……   我看着它,我忽然想起,如果是这样,那么是不是班主任走过无数次也只是一个影子?!我努力的看着河对岸的身影,我终于发现了不对,他并不是影子,而是真真实实的人。我的班主任已经显出了疲倦,他的额头开始冒汗,我发现他的腰开始一点点的变弯。忽然我觉得他离我很近很近,我甚至看的见他额头上的汗珠,看的见他不稳的脚步。我不是猫头鹰,我很笨不可能看的见那么黑的地方,为什么?!我发现河正在流动,它的流动和我们的行动一样,受到了阻力,它流了一会儿,又被迫倒流回去。   我有些冷,瑟缩在石凳哪儿,最后我不得不躲到了石凳的下面。可我的身体没有觉得好受,只是更加冷了。我意识到,这是个奇怪的空间,我想起了我看过的无数日本动漫。无数关于异次元、空间裂痕,或者是平行空间的说法。难道我也遇到了这样的事?   天完全黑了,我试着呼喊,可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我发现就连我喊出去的声音,都消声灭迹。我依旧看着河岸对面我的班主任一次次的走过,直到最后一次,他倒了下去。我心里一急,再次跳入水中。顾不得诡异的河流,一个劲儿的向前。可我始终在原地停留,于是我想起了一个办法,我倒退着前进。果然如同我的预料,我可以顺利的前进了。我爬到了岸上,寻找倒下的班主任。可我居然,什么都没有找到。明明已经到了这里,为什么我看不见他。   我四处寻找几乎耗尽了体力,随后我发现了一个令人几乎绝望的事实。我根本,没有过到对岸,因为对岸没有石凳。我的自作聪明只是耗掉了我自己的体力。而班主任依旧在对岸,不知生死。   我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我躺在草地上,浑身不住的颤抖。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很小的孩子。大约七岁,是个男孩,一身白色的衣服,头发湿淋淋的搭在额头上。我看着他,正对着自己的眼睛,他……在河里。   这河的诡异我清清楚楚,而这个孩子明显也不是活着的人。他的眼里是黑青色的,身体有着被水久泡的惨白和浮肿。我看着他,向他开口求助。   他笑了笑,露出了青黑色的嘴唇,和几颗不那么完整的牙齿。他的舌头是青色的,他一点点从河里出来,并且踩到了河岸上。当他的脸离我只有几公分距离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的错误,我正在像一个鬼求助。他只告诉我一句话:“你要陪我玩么?”   我无语,可又不想放弃,于是我动了动脑子,我告诉他,我们要玩一个找东西的游戏,那个东西就在这里,河里岸边树上都可以找,那个东西就是一个人,一个倒下的,有些年纪的人。我由于限制,不能四处查看,但是身为鬼的他可以。他对于这个游戏十分满意,笑着说一定会找到宝藏。还和我拉钩,说着拉钩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就是小狗之类的话。随后他就顺着河离开了,我时而会看见他飘到树顶,时而会看见他在河中,最后他在对岸停下。我知道,他找到了。   但是问题又出现了,他找了,我却过不去。于是我又和他玩一个游戏,比比谁可以把宝藏运过来。当然自然是我输,他几乎是不费任何力气就将班主任扔到了我面前。我看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游戏的承诺是我必须在这里陪他,陪他一直玩下去。我只能试着让他把班主任送出去,大约二十分钟,他再次回到了我的面前。我感谢之余,也开始深深的忧虑。   他是鬼,我陪他玩,是不是就回不去了。但是我答应了他,我不想去欺骗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于是我们一起玩赛跑、游泳、捉迷藏、可我没有任何一项是赢过他的。因为在这个地方,我根本没有办法行动。而他却是自由自在的……随后,他开始厌烦,他厌烦了总是他赢的结局,这样让他觉得太过于无趣。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拉着我进了河里。猛然一下子我没有任何的准备,大大的喝了一口水。我想要把头冒出水面的时候,却被他按了下来。随后我在水里,看见了他的嘴型,瞬时浑身冰冷。他说:“只要你也死了,我们就是一样的了,你就可以继续陪着我玩了~~”   奇异的是,他的力气大的出奇,他按住我的头,把我按在水中,我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水在我的耳朵里发出了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轰隆声,我的鼻子不敢呼吸,嘴里呛进了大量的水。那水的味道是苦涩的,我透不过气。我企图低头,可我低头的看见的是河底,河底是一句泡的发福的尸体,那是一个孩子,七八岁的样子,难道那是他的尸首?   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步恐怖片,如果鬼魂要杀死你,而你真好在他的尸体附近,你可以去毁坏他的尸体,刚死不久的鬼魂依旧会受到尸体的控制,尸体受伤他们也会受伤。我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游到了那具尸体边上。我只能对着它的手狠狠踹了一脚,果然,按在我头上的手松开了。我浮到水面上,我看见他瑟缩在一边哭泣。他的脸上都是泡着的脏水,滴里搭拉的,他哭的很伤心,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小朋友。我顿时有种愧疚的感觉,我远远的看着,我不敢靠近。看他哭的伤心,我只好开口劝他。最后我答应,帮他去找他的妈妈,他才终于放弃了想要淹死我的想法。   我爬到岸上,静静的坐着,不得不说我对他依旧有戒备,所以我坐的离他很远,渐渐的我困倦了,等我再次睁开眼,我发现天已经亮了,而我就在我家小区的花园中。我看了一眼手表,它恢复了正常,现在是早上五点三十分。我想我已经离开了那个诡异的空间、或者说是那条失控的河流。我动了动几乎僵硬的四肢,随后我决定先去确认班主任的情况,我赶往学校,我看见了那个啰嗦的班主任依旧在班级开着早会。对于我的迟到,他显得更加无法忍受。我看着他啰嗦的脸,确定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了。课后我去了他的办公室,他告诉我说,我居然把他扔在了花园,他找不到我,只能自己回去了,但是之后依旧会联系我的父母来解决我的顽固问题。   我无心再去理会他的啰嗦,下课后我飞一般的出去了学校。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寻找那个孩子的母亲,我只能去了就近的警察局,查询失踪人口的记录。当然警察一度认为我只是个来捣乱的家伙,可直到我说我发现了尸体,他们才真正让我看记录。   我一页页的翻着,随后我看见了一张照片,一个七岁的孩子,笑的阳光,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的失踪时间是在四天前,我打通了他家里的电话。可随后,我却没了声音。怎么说?说你孩子的鬼魂告诉我要找你?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只是在电话里告诉他的母亲,我可能找到了他儿子的尸体。电话中是一阵沉默,随后我们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再一次找到那个失控的河流,可我决定赌一把。事实证明,黄昏是它出现的唯一时间。于是我和他的母亲出现在了河边,他显得十分高兴,飘来飘去,可他的母亲完全看不到他。能看得到他的,只有我。可我不敢告诉他母亲,我怕她会吓疯。于是我让他带着我下河,然后我借助他的力量,把他的尸体带了出来。我们,两个人,一具尸体,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离开了哪里。   他的母亲没有哭,她的表情很茫然,她抱着她孩子的尸体,一步步离开。我看着她,我知道,她很痛,心痛的连哭都没有办法了。我没有跟上去,我不想再惹麻烦。我回了家,父亲出差、母亲去旅游。所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在床上倒了下去,然后昏睡了整整一天。班主任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我一个都不想接。   之后电视的新闻上报道,说一个失踪了一个星期的七岁男孩被找到,找到的时候只有尸体。法医初步症断是被人活活淹死的,而且已经死了三天。我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无从去得知了。希望警方会找到那个杀死他的人,他那么小,才只有七岁,一切都刚开始的年龄,可一切就那么结束了……   我这几天的梦境,总是能梦到那条失控的河流,可昨天晚上我梦到了他,那个死了的男孩,他来和我道别,说他要走了,去新的地方。那个梦之后,我又再一次在黄昏时出现在那里,但是那条河似乎消失了……      ☆、第十二章午夜的墓地   午夜的墓地   这两天M告诉我,我们家门口,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总有个影子在那里。她每次出去的时候都看的到,可回来就没有了。当我询问她为什么不上钱看清楚的时候,她别过头,嘟囔着她害怕。为这句话,我笑了很久,一个女鬼告诉你她怕鬼……不过她说的事情依旧引起了我的主意,那天我的邻居按响了我家的门铃。我是一个并不太会和邻居打交道的人,除了第一天搬过来的时候打过招呼,平时就没什么来往了。我的邻居是个近五十的中年女子,有些发福,但是依旧穿的很新潮,那烫得和非洲人一样的卷发,是我对她全部的印象。我的邻居告诉我,这几天我家门口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死老鼠的味道,嘱咐了几句让我有空打扫一下屋子。   我站在门口的时候,的确闻到了比较明显的味道,那是一种鸡蛋坏了以后的味道。可我进屋子后,就没有了,于是我反反复复试了很多次,我证明不是屋子里的味道。但奇怪的是,这个味道只在我的门上最重,楼道里也有,可没那么重。我奇怪的看着门,一扇防盗门里怎么都不可能有臭鸡蛋的吧。于是我打了水,将我的门仔仔细细的擦了,还用消毒水擦了一遍,这才终于没有味道了。   M说的事情我有些在意,于是在午夜十二点她离开的时候,我特意透过猫眼向门外看了看。可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觉得猫眼的外面可能不太干净,有些像黑色的毛毛一样的东西。   第二天我出门买早餐,那股很重的味道又出现了,而且依旧是在我的门上,甚至比之前我擦拭的时候还要重。我皱着眉,我实在不明白这个味道是从哪里发出的。邻居进出的时候也都是捂着口鼻,对于她的埋怨,我觉得很冤枉。我忽然想起了昨天猫眼里看到的黑色的毛毛,于是我对着猫眼观察起来。我在猫眼的金属框上发现了那东西,可我把它拿下来的时候,我有些愣神。这不是垃圾、不是毛毛,是人的头发,而且是长头发。似乎是有人贴着猫眼往里看,不小心被勾下来的头发。而且,很长,似乎是女人的头发。就是这头发上,散发着一种浓重的腐臭味。   我想起了M说的那个影子,难道……我决定今晚十二点,在门口等着。天黑了,我的家在七楼,门口是有声控灯的。但是如果没有声响,它是不会自己亮起来的。我拿着凳子,坐在门口。掐着表,算着时间。夜里很安静,尤其是你把耳朵贴在门上的时候,你似乎可以听见楼道里的风声。然后我听见了声音,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肯定听见了声音。我一点点站了起来,将眼睛靠近了猫眼,黑色的发丝在猫眼里飞舞。我看不清那是什么,随后猫眼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煞白的眼球,吓得我往后一退,一脚踢到了凳子,巨大的声响让声控灯随之亮起。我吸了口气,再次看向猫眼,外面什么都没有了。我屏住了呼吸,将门突然打开。我走到了楼道里,我看见的只有门口堆得一些杂物。楼梯下面也没有任何人影,我趴在栏杆上向下看了一会儿。我最终放下心来,准备去查看猫眼。   我回过头,只看见漫天的黑色发丝阻碍了我的视线,它们并没有攻击性,只是单纯的到处飞舞而已。我撩开其中的一部分,面前依然什么都没有。随后我顺着发丝向上看,我看见她在天花板上,像是蜘蛛……我想我得先找到我的声音:“你可以先下来……”   好吧,这是我的家第二次有女鬼。她并不像M,她很安静,安静的过头了。我甚至觉得我和尸体在一起,好吧,尽管她的确是尸体。我不得不说她是特别的,因为,她带着她的尸首,一起行动着。这个理论是在我的屋子充满了腐烂的味道后,我才真正意识到的。她的身体带着一种极为不正常的青紫色,还有一些泥土和木屑粘在上面。她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黏腻还打结。最重要的是,她身体的有些部分已经坏了,或者说,是烂了。就像是夏天放在室外的肉一样,还有新鲜的地方,不过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泛青甚至发白,变成了脓状或者是液态。总的来说,其实很恶心,尤其是她开口时,掉下来的白色柔软的……驱虫……   好吧,她的来意其实很简单,她要求我去她的坟墓,替她……赶走一群总在哪里玩的孩子,他们肆无忌惮的在那里玩超墓碑的游戏,打扰了很多人……不,很多鬼……我很无语,我不得问她:“是谁告诉你可以来找我?谁告诉你我可以帮得上忙?”   她仰着头,如同一个傲慢的贵族小姐,当然除了她脸上坏死的部分以外。她的回答让我后悔当初留下了M,她是看见了出入我家的M,才来找的我。她说如果我不帮忙,那么她也会和M一样,一直留在我这里。好吧,我家不可能再留下一个女鬼,外加一具带着腐烂气味的女尸…我只好答应她,但由于时间已经太晚,所以我们相约三天后,在西郊的坟场碰头。   说实话,大半夜的来坟场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原本冬季就快要结束了,我身上已经换上了单件毛衣,可来到这里我又冷得直发抖。好吧,阴风阵阵一词让我彻底体会到了。说实话,我们根本进不去,当然除了我,M和她都进得去。一个是挖坑出来的,一个是直接飘进去的。我看着她扭动着身体,慢慢爬进一个满是泥泞的坑,我叹了口气,只好跟了进去。泥土很潮湿,还带着一股子不知道什么味道。泥水有点铺头盖脸,还有些活在黑暗里的蚯蚓,不过说真的,这个时候我对于这些柔软的小东西,一点好感都没有。   等我爬出来的时候,M看着我笑的前俯后仰,我也知道自己的样子惨不忍睹。随后我们出现在了坟地里,不过这里很整洁,一座座墓碑整齐的排练着,如果是白天也许我还有心情去欣赏那些雕刻精美的墓碑。不过现在,它们简直就像是所有鬼魂的告示牌。我跟着她一路走,M则好奇的去其他地方张望。走了一阵,她告诉我她不能见人,所以之后的路要我自己走,我理解正常人看见尸体的反应,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在一座座墓碑里穿梭。说真的,我想起了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夜……   我走了大约三十分钟,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我看见了她说的那群学生。他们的年龄大约在十七到十八岁,高中生的年纪。男男女女难加起来大约有近十五人,欢声笑语,嘻嘻闹闹,难怪吵到了鬼魂。我的靠近让他们也吓了一条,数十条手电的灯光照着我,我就像是在手术台上等手术的人一样被他们审视。随后他们就开始大声的嘲笑,笑我这样进入坟地是个土包子、土鳖。他们带我去看了他们进入的通道,的确比我好的太多,他们将坟地的围墙边上,拆开了一个洞,洞的大小足够一个成年人的进出。我疑惑,这样大的洞,难道没有人发现么?又再一次被嘲笑,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块砖,是从墙上拿下来的,需要的时候只要把砖放回原来的地方就可以了。对于他们放肆的嘲笑,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OUT了。   我提醒他们:“你们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坟地有很多居住者,你们这样会吵醒他们的。”   可惜我的话却被当成了鬼故事的开头,他们拉着我坐下,一群人干脆拿着啤酒,吃着东西,讲起了鬼故事。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陪坐着,四处张望。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一群人一样。我劝阻的声音被淹没,鬼故事的恐怖也没有丝毫的用处。他们就像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   酒过三巡,不知道是谁提出,要去玩抄墓碑。两个人一组,抄到最多的人胜出,输掉的人就必须在坟地里睡一夜。我张着嘴,顿时哑口无言。这样的行为,要吵醒多少还留存在这里的亡魂。我的阻止依旧没有任何办法,我一时又找不到M和那个女鬼。连我居然也被分配进去,我和一个高中一年的男生分成了一组,他们很快就向着个个墓碑跑去了。和我一起的男生也是,动作很快方向明显。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了。我很佩服,居然可以再这种地方来来回回无数次,而且没有半点的害怕。   我们来到了几个墓碑前,仔细的看了照片,看了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以及猜测其如何死亡。前面这些动作我都没有多大的反感,但是猜测别人的死亡,让我觉得不舒服。于是我只是帮他记录下前面那些数据,至于这种妄加猜测的事情,只能他自己来了。一路上,走走停停我们也抄了不少。他很能编,我们总过抄了大约三十几个墓碑,每一个他都可以编出死因,而且居然没有一个是重复的。所以说,瞎掰也算是一种艺术。   渐渐的,我们越走越远了。我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尤其是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位……所谓“美女”。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白嫩的皮肤乌黑的秀发,苗条的身材。穿着时髦,适度的秀着她美好的身材。我边上的那个是搭讪、问号码、各种勾搭。可我只是僵着身子站着,因为这个美女,不是活人。她……是鬼。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刚才还路过了她的墓碑,记录下了她的名字——阮小薇。   阮小薇温柔的笑着,扮演着温柔善良的摸样。小鸟依人、娇俏可爱。这个男生被迷的昏头昏脑,居然答应带着她一起回到伙伴身边。我立刻阻止,天知道她会干什么。可那个高中生居然觉得我是他的情敌,让我滚,不要跟着他们。我无可奈何,我总不能拉着这个阮小薇说她是鬼吧。说了,他也未必相信。我只好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想着办法。我忽然冷不丁的问了她的名字,她也很随意的就说了。但是我注意到,那个高中生身子震了一下,看来他也记得那个异常美丽的死者。   他开始不着痕迹的说说笑笑,慢慢的退到了我的身边,轻声询问我,我点了点头,随后他的脸色一阵惨白,再也没有办法用笑脸对着那个“美女”阮小薇了。阮小薇很快就意识到了我们的不对,她笑了,笑的很妩媚。可我们都已经没有心思看她笑了,我拉着那个高中生就跑。只可惜我们对于墓地的熟悉程度,远远不及阮小薇。我们很快就被追上了,她一只手就捏住了高中生的脖子。她笑了,不过这一次,笑的阴气十足“你很能猜不是么?我死到现在有五年多了,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怎么死的。你知道么?小子……这是我死都不想告诉别人的,你是怎么猜到的……你太倒霉了,既然你猜到了,那么……”她的手指甲忽然暴涨,刺穿了高中生的脖子,他的脖子上是五个血窟窿。“那么,你就死吧!”   我实在没有能力去阻止,只好从背后,拉了那个高中生。我的力气,最终还是比她大一些。那个高中生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脖子,两眼发白。脖子上的血留的很快,我只好把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捂住他的伤口。这样继续下去不行,他撑不住。我开始大声呼喊,墓地原本就是空旷的,很快他的同伴就听见了声响。阮小薇舔了舔指甲上的血,皱着眉头“你居然敢救他,好~~我算是给梅姐一个面子,不过老娘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你也一定要死!!”随后她就在原地消失了。   我扶着他,顺着他们的手电筒灯光跑去。来不及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打了120,让他们立刻离开这里。我虽然没有说,可这个高中生嘴里一直念叨着鬼啊鬼啊的,他们一群也就立刻逃开了。走的时候,居然没有人顾及我。我累的直喘气,坐在地上。M回来了,她找到我,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M就替我去找那个女尸了,我想那个女尸就是梅姐。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梅姐就来了。这一次她没有带着自己的尸体,只是灵魂来了。而跟在她身后人,让我从骨子里一阵发冷。阮小薇……   我立刻就躲到了M的身后,M不知道情,但也紧张的看着那个多出来的鬼。   阮小薇捂着嘴,妖娆的笑着,还可以弯了弯身子:“哟!你倒是这会儿知道怕了?梅姐叫你来赶人,你倒好,带着这群小鬼到处吵吵闹闹,你故意的是不是,居然还纵容那些小鬼乱掰我们的死因,要不是梅姐事先来打过招呼,现在我连你一起宰了。”   我看着她的一脸凶相不禁有些好奇她的死亡原因,高中生的猜测到底是什么。梅姐虽然也有些不悦,可毕竟我是她找来的,也确确实实赶走了那群吵闹的孩子。估计经过今天的事情,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来这里了。也算是以绝后患了……   阮小薇最终还只是面上狠,我庆幸的离开了墓地。我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年少轻狂都会闯祸,而胡言乱语则会害命。高中生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如果不是他猜中了阮小薇的死因,他也许就不会——死亡。虽然他被及时送到了医院,可惜颈部大动脉的破损,依旧没能让他活下来。他脖子上的五个洞,成为了一个谜。警方调查指纹的时候,查到我和另一个。我被问了一番话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事了。另一个指纹属于一个死人,一个死了五年的女人——阮小薇。警方根本不可能相信一个死了五年,快要腐烂完毕的尸体会杀人。直到最后,也没有得出任何可以发布的科学的解释。所以这件事,成了一个谜案。   我虽然为一个高中生的死感到惋惜,可有的时候我也冷血的想着,如果不是他们闯入墓地,打扰死去的人,他也不会变成一个死去的人。因为我是最后接触他的人,也是我提议送他去的医院,所以他的父母将他最后留下的纸给了我。就是我们所抄下的那些死者的信息,我仔细的翻阅了。看见了阮小薇的名字,出生于1986年,死于2009年,死因为情所困,杀人后自杀而亡,死亡时只有二十三岁。……   意外的是,我也看到了梅姐的记录。出生于1977年,死于2007年,死因因孩子意外死亡,精神崩溃后,掐死自己的丈夫,并开煤气自杀,她死的时候只有三十岁……      ☆、第十三章摇篮曲   摇篮曲   拥挤的城市里,总是有太多太多的污染源。我坐在公交车上,一边防御着身边人的皮包,一边防御着窗外的汽车废气。说实在的,对于二氧化碳可能我的确比一般的人多了一些些敏感。比如现在,别人看着窗外都没问题,只有我一个在不停的咳嗽。好吧,也许我有的时候的确比较脆弱……   公交车上十分拥挤,因为我在终点站上车,所以被挤在了后门的单个座椅哪里。车上有股子烟味,也许是边上的中年秃顶大叔,或者是左前方的高雅美女,总之熏得我只能把头放到了窗外,去吸PM2.5。也正是因为我把头伸在了外面,才看见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车祸……来的太过于突然。原本我们的公交正停在原地等待红灯,一辆从后面冲上来的白色宝马车忽然失控,拦腰撞到了我们的车上。我只觉得一阵头痛,我的头转到了扶手上,耳朵一阵耳鸣,巨大的刹车声也刺激着我并不强大的神经。也许我应该感谢这样拥挤的车,因为到处都是人,所以基本没什么人受伤。可我就是那个少数,我的头被扶手上的铁皮割开了口子,我小心的用手捂了一会儿,血还是一点也不放弃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来。   我们一群人,吵吵闹闹的下了车,司机更是急急忙忙的去查看车子的情况。我的注意力在那辆白色的宝马上,它并没有我们的幸运。漂亮的车头已经毁了,“别摸我”的标示也已经不见了身影。我离的很近,听得见引擎的声音。玻璃破碎了一地,在地面上折射着阳光。门被巨大的冲击力,挤得变了形,驾驶员穿着黑色的职业西装,宝蓝色的领带倒在方向盘上,看不清伤势。我靠近了些,听到了轻微的吸气声,我试着动了动他的身体,清楚的听到了两个字“救命”,于是我拿了手机拨通120,并企图将他从车里拉出来,但是他的腿似乎卡住了,我不敢冒然用力,生怕加重他的伤势。我继续向后看了看,随后我看见了一个大约八十岁左右的老人。她的头上全部都是血,脖子也是一种诡异的弧度。我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已经死亡了。   120来的很快,受伤的人很快就被送走了。而那个老人,只能被放进黑色的裹尸袋。我站在原地,看着那车走远,其实生命……真的很快就会消失。我看着受伤的公交车,只好在马路边上伸手拦车,今天我必须去出版社,晚了的话,会很麻烦的。我正专注的拦车,我忽然看见一个老人,她迷茫的站在刚才车祸的地方,那衣着……那样子…似乎就是刚刚辞世的那位老人,可我的时间很紧,我没有办法去顾及她。   到出版社的时候,余逸宣那个女人果然是一副不耐烦的摸样,呲牙咧嘴的指着手表教训我,她有的时候……其实很啰嗦。可在她看见我头上的血之后,她的啰嗦换了词句。又是紧张的到处找邦迪,又是要打电话叫车送我去医院,又要找社长请假,整个办公室被闹得鸡犬不宁。几乎所有的人,都愤怒的看着我们。我只好歉意的笑笑,拉了她走进会客室。在我拒绝无效的情况下,被她用邦迪横七竖八的贴了很多张。她问我要不要看看她的杰作,可我实在没有办法去看我的惨状。我把我手头的稿子打印了出来,她坐在一边校对并且提出意见,她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在和我确认细节的问题。可我并没有怎么听进去,我的心思依旧停留在车祸现场的那个老人身上。她……应该是鬼魂,我目睹了一个活人就在我身边变成了鬼。说实话,这样的心情真的不好受,它比我头上的伤还要来的难受。   整理完稿子之后,我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告别了那个忙碌的小女人,坐公交回去。当我在车上拉着扶手,看见今天出事的地方时。我的心似乎停了那么一小会儿,我立刻下了车,那个老人,还在哪里……她坐在栏杆上,一只手垂着自己的腰,抬头似乎是在看夜色。可我做不到像她那么坦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四十分,离出车祸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三步并做两步下了车,跑到了她的面前。也许因为是老人了,她看到我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大,只是愣愣的看着我,大概三十秒左右,才惊讶的询问我:“小伙子……你看得见我?我在这儿好一会儿了,没人瞧得见我,你倒是瞧见我了……”   我对于她的提问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好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的样子。我静静的陪她坐着,听她说她的事情。   以下是她的自述……   我啊,出生哪儿会儿,整好是1933年1月3号,整好啊,是日本军攻击山海关。那会儿我小着呢,我对那些个儿事儿记不得了。不过我啊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我爹妈可说我了,从小跟个男孩儿似的,整天上蹿下跳。跟着人家打泥巴仗,把自己整成了花脸儿猫,回去就被爹妈一顿胖揍,可屁股上不疼了,隔了才两天,我就又在外边儿野了。我啊,跟那些男孩子顶能玩到一起了,跟那些个小姑娘家家的就玩不到一起。那些穿的漂漂亮亮的孩子,像是精贵的瓷器,碰也碰不得,要是有个小打小闹的,一会儿就哭成个泪人儿了。小时候那会儿虽然世道乱,可还是过得顶好的。   后来大了,要上学堂了,课上呢也没几个认认真真的。我倒是顶喜欢上课,书啊都是破破烂烂的,可上边有好些个画,尽都是些没见过的。老师教的,也是以前从来没听过的。上课,可有意思了,一群混小孩作弄老师,还总拿班上的粉笔,在桌椅板凳上画些个没谱的东西。那会儿的老师,那是多好啊,好得就跟自己亲身爹妈似的。对我们这群疯孩子,可照顾了。要是背不出课本,老师们还会拿尺子打手心,可你之后要是背出来了,老师们还会请我们去吃几毛钱的冰棍儿做奖励。那会儿可没那么多考试,也就是起来背背课文。一天也就那么两节课,多数时候,就是一群疯孩子在操场上玩,玩到天黑,玩到爹妈来找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   那会儿啊,我顶喜欢吃糖,可那时候糖少,少得就一张吃过的糖纸都让人能眼馋好些时候。那时候,家里难得有糖,那可是不得了了,我是一口口的舔,还舍不得一口都吃了,舔几口就包回去了,留着以后解馋。那会儿我记得可牢了,一条弄堂里,谁家的一个男娃,还总喜欢偷拿我的糖,舔几口。为了这事儿我没少和那个混小子掐,打着打着也就认识了,还成了顶好的朋友了。   再后来啊,解放了,我那会儿才16岁,什么都是听党的,听毛主席的。组织上山下乡,一时就热血翻滚我也去了,去了黑龙江。那苦啊,苦得你哭都哭不出来。那儿都是些个十来岁的二十岁的娃娃,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天天在大田里顶着个大太阳翻地种菜,待遇好的呢,就分到了猪场,养猪。你别看猪,猪可爱干净了,一天扫猪舍就得好几回呢。吃也吃不上什么,也就是土豆、地瓜、菜团子。黑龙江的冬天冷极了,晚上盖几条破棉被都不觉得暖,大家伙儿都挤在一起,看着跟一大群老鼠似的。有一次大晚上的,我记得一起的一个小女孩子,出去上厕所,就再没回来了。第二天发现屋子边上有些血,当地人说,被狼咬走了。为了这事儿,我们几个女孩子哭了一阵。当地的说通知了她的亲人,只可惜连个尸首都没能找回来,只是拿了她的衣服,烧了灰,带了回去。   我们在哪儿待了好些年,陆陆续续死了好多个人,最后能熬下来的,只有三分之一了。后来给了几个名额,说是可以回上海。家里也就托了人走了门路,我才终于又回来了。回来后,爹妈的头等大事就张罗着要给找个婆家,找了好几家,人家一瞧我这皮糙肉厚的,就没了下文。最后还是嫁给了一个读书人,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人也老实本分,可惜是个瘸子。他虽然是个瘸子,待我是顶好的。写的一手漂亮的字,家里还有些个书。我也谈不上爱不爱的,也就两人凑合过日子。我起初不会做饭,后来,这做饭还是他教会的我。日子虽然苦点,可比在黑龙江好太多了。   结婚后两年,我怀了第一个孩子,我怀孕那会儿,成天吐,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别人那儿一吃饭,我闻着味儿就吐了。他在我四个月的时候成了村里的干部,天天开大会抓生产。他有时出门,得几天才回来。我爹妈就搬了过来,照顾我个产婆子。后来要生的那天,我记得是个大夏天,我爹背我跑了好几里地,送到了卫生所,才生了个儿子。孩子生下来后,我累的呀,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就顾着睡了,整整睡了两天。孩子还不到一岁,他出事了,被说成是什么反革命,抓起来了。原本那些跟我们关系极好的邻居,都偷偷的议论,见了我们母子俩就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似的。村上的人,天天逼着我们写悔过书,认罪书,要我们和他划清界限。我不肯,他们就不准我们找活干。我们实在没了办法,靠着爹妈私底下的救济,才活了下来。   大儿子20岁的时候,他才被平反。他回来时,老了许多,整天郁郁寡欢,我知道他不好受,可我也劝不了。好好的一个人啊,出来变得这般摸样了。你是不知道啊,都不能看了。也没过几年,他就走了,这是活活气闷死的。儿子大了,不由娘,整天儿跟着他那群狐朋狗友瞎混。后来闯了祸,说是倒卖东西,被抓了。我们家赔了一大笔钱,才把他从牢里捞了出来。出来后,人家叫他监狱鬼,他为了这么个名头,总和附近的孩子打架,有一次打狠了,把人家家里孩子的腿打断了。人家要报警抓,我是去跪着求,才求回了这混小子的命。   后来他大了,中国形势也好了,他就接着好势头,做了个技术工。整天没日没夜的干,好歹也混了个标兵。那会儿我爹妈想给我再介绍一个,人家人不错是个干部,家里有房还有闲着的地,家里就一个女娃。可我儿子不同意,愣是把人家打走了。之后我怕出事儿,也就再没找过了。再后来,我爹妈就走了……   一晃神啊,过了那么些年了。我老了,孩子大了,娶了媳妇儿,有了自己的孩子。国家那是一天天富裕了,我儿子也不再正经做了,改做生意,倒是赚了不少钱。我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孙女儿长得水灵、可爱,总喜欢缠着我要我唱歌听。我个老太婆哪儿会什么歌啊,我就现学,跟着电视上学摇篮曲。别说,还有些用,孙女儿闹的时候,唱这曲子就立马不闹了。我儿子后来惹了麻烦了,生意亏了,要还债,我也就替他还了。可他要去炒股,我不让我们俩啊就吵起来了。出车祸那会儿啊,就是他跟我急红了眼,开着车想吓唬我,吓唬我同意。可没想到啊……   我不禁觉得惋惜,居然就为了这样的理由,害死了一条命。我为她不平,老人倒是显得很平静,她告诉我,小辈儿有小辈儿的苦,她不懂,可不能就当没有。所以,如今变成这样,她谁也不怪,她也认命。只是她放不下自己的孙女儿,想着再去瞧瞧,可她这样,只怕孙女也瞧不见。想着想着就落了泪了,我见她伤心,我也不好受,便答应让她去瞧瞧孙女。   我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找了陆凡,让他帮忙查了老人儿子所在的医院。我猜想他们的家人,应该都会在哪里。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就去了。车子里老人很安静,可她紧握着的手还是漏了情绪。倒是让我给猜中了,他们一家人真的都在。她的孙女哭哭啼啼,哭的嗓子都变了声儿了,她儿媳妇在外边儿走来走去,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慢慢走过去,趁着那儿媳妇儿不注意,把那女孩叫到一边儿。起初她以为我是坏人,想要叫她的母亲,可我说了今天的车祸后,她惊奇的瞧着我。   好吧,的确没有多少人会相信这样的故事。我寻思着,怎么才能让他们见面,可这时一阵轻轻的歌声在医院里响了起来。我看向身边的老人,她静静的站着,手放在背后,眯着眼轻轻地哼着。这一刻我们谁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的孙女儿瞪大了眼睛,眼里慢慢都是泪……我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看见老人,但我知道看没看见都已经不重要了。我本以为老人看过孙女儿之后,就了了心愿了。可没想到,她走进了手术室。我自然不好跟进去,只好在外面等着。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老人出来了,笑着对我道了谢,就消失了。   我太过于好奇那十来分钟里发生的事情,于是我也陪着他们一直等到了第二天。当手术室的灯灭了之后,医生和护士推着他出来了。他们转入了普通病房,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他才手术完,麻醉还没过,我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先回去了……   之后大约三天,我再次去了医院,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探望。他看着我,不解。当我说明来意时,他选择全然的相信。他告诉我,他的手术很危险,方向盘的下半部分嵌进了他的身体,正好卡在肝的位置。他在手术的时候,昏昏沉沉居然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自己母亲在一旁握着他的手,温柔的告诉他要坚强。就像是小时候,每次他惹了大祸的时候一样。他以为那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他向我询问他母亲的下落。他的妻子和女儿沉默的站着,我只好告诉他,老人死了,车祸现场就死了。他沉默了,眼泪从他的眼里划落,一滴滴,可他并没有哭出声。他的双手死死的握着自己的被子,哭着……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无条件的爱你,无条件的对你好,甚至愿意为你付出她所有的一切,只为了你能够好好的过日子。这个人就是你的母亲,那个十月怀胎,为了生养你踩进过鬼门关的女人。她们活着的一生都在为自己的儿女活,她们为我们付出的,早就已经是无价。我看着病床上抱头痛哭的三人,想起那个微笑起来很慈祥的老人,心里默默的想着……善待这个爱你,胜过爱自己的人吧…善待每一位母亲……      ☆、第十四章背后灵   我百无聊赖的搜索着各种网站,看着各种灵异惊悚类的小说。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再强大的作者也会有没灵感的时候。现在的我,就掉进了这样的泥潭。翻看网站的时候,我不得不说,在大多数网站上,很多作品已经变成了讨好众人的工具,赚钱的工具。如果你写的东西没有庞大的点击率,没有那些有钱读者的献花,那么你就完全没有可能签约、拿所谓的全勤奖。我不知道该说是不是这个社会变了,太多的东西开始迎合别人的喜好,小说变成了千篇一律,总裁、后宫、黑道、穿越、玄幻大型其世的时候,散文、纪实、社会早就离开了舞台。   我喜欢恐怖小说、喜欢惊悚,喜欢悬疑。可并不太喜欢过多的恐怖描述,我喜欢那种真实的感觉,就是在你看的时候还可以有“我也有过这种感觉”的想法。这也许是我写东西不那么在意销售量的原因,不过,可能以后就会被当成不受宠的作者了。   我在各个小说网站转悠了半天,我依旧没有找到可以给我灵感的东西。我只能出门,初春的天气依旧很冷,我甚至觉得比冬天更冷。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上面写着容易感冒。我揉了揉鼻子,深刻的觉得这句话太有道理了。   我很喜欢街角的一家咖啡屋,我点了我喜欢的蓝山,然后……发呆。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的灵感从什么地方而来,多数时间我都是在发呆中找到的。我的笔记本一亮一亮的发着光,我的手搭在鼠标上,漫无目的的无乱晃着。晃得我眼花……咖啡屋不能抽烟,所以我只是咬着口香糖。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说实话,窗外的人急急忙忙火急火燎的,而我优哉游哉的,似乎……很欠揍。   我带了耳机,随即听着音乐,拖着下巴看窗外。忽然,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是一个中年人,活人。照理来说活人是无法引起我的注意的,可他的背上,还粘连着一个人,那是个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头发半遮着脸,在笑……那…是个死人。   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我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那是一种很奇异的视觉,你可以看得到两个头,分的很清楚,但是上半身尤其是从胸开始,就模糊了,黏连在一起。而且,那个男人脸色很不好,像是久病,有种……快死了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管……也就是这么一闪神的功夫,那个男人就不见了。   我利用咖啡馆的WIFI,上网。说实话QQ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要不是密码和用户名都记在电脑上,那我可能QQ都不再使用了。我向来都是隐身的,朋友也没几个,我不加陌生人,也不会主动去加别人,这里面仅有的几个朋友,也是同事或者同学。忽然一个头像亮了起来,我想起刚才的事情,也就开口询问了他。   他不是别人,正是余逸轩,我那个编辑的哥哥,也是我的同学。“你对背后灵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如果背后灵跟在活人身边久了,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他的回复很慢,我吃完了一整片的咖啡蛋糕,才看见了一行字。“见面聊,我在奥维斯,南京西路1528号。”我皱了皱眉,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居然真的看见了他。我们居然在同一个咖啡屋……   这家咖啡屋紧贴着张爱玲旧居常德公寓。40年代“起士林”咖啡馆的现代版。酒吧主人借用这个典故开了这家“奥维斯”。这里一向是我喜欢的地方,我一个星期会有三天出现在这里。可我没有想到,余逸轩居然也会来这里。我拿着笔记本,和服务员打了个招呼,就坐到了他的对面。他惊讶于我出现的那么快,差点喷了我一身的咖啡。咖啡屋里播放着一首淡淡的,哀伤的曲子,似乎是蔡妍的《你不再爱我》。他心情很好,跟着曲子轻声的哼唱。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着不错的资本。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家公司的财务总监,外貌优良,身材身高出众,而且,口才很好,加上又很会唱歌,深情的公子哥。为了阻止他继续引人注意,我只能打断他的情歌演绎。   我将我之前看见的景象,通过PS的方式画了出来,随后给他看了。他皱着眉头,询问我是否看见那个女人的下半身?我回忆了一下,表示没有。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他告诉我,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她就是背后灵,而且是侵略性的,也就是说,完全有可能夺走那个活人的性命包括身体。最先被夺去的就是双腿,之后会一点点向上,知道头也完全重合时,那么那个活人就死亡了,但是他的身体将完全属于那个背后灵,已一种活死人的方式活下去。   活死人并不是我们说的僵尸、吸血鬼,他们是一种特别的存在,身体的机能虽然已经全部停止,但他们一样可以吃喝玩乐,可以做任何活人能做的事情。但是,他们并不能一直活下去。他们的身体会一点点腐烂,即便是吃喝也无法让身体活过来,因为那个身体已经死亡,那么等待的就是腐烂化骨,绝无例外。……想象一下,一个活人在你的身边突然开始腐烂掉肉,该是怎样的场景……   余逸轩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于是我被迫一起参与。谁让他看不见……我们讨论了很多,决定明天早一个小时在这里碰头,试试运气,看看会不会再一次碰到那个人。具体怎么做,我没有想好,余逸轩决定用他那完美的口才说服那个背后灵,可我不觉得事情会那么简单。因为那个女人眼里满满都是恨,就如同M化身厉鬼时的眼神,一摸一样。   回家后,我对着依然是空白的文档发愁。而余逸轩却意外的替我说服了他的妹妹,给了我又一个星期的缓刑……我对M说了背后灵的事情,M皱着眉头,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M忽然拉着我的手,紧张的告诉我,绝对不要去。我询问,可她却怎么也不肯说。我无奈,只好不再逼她。M认真的梳妆,然后从窗户飘了出去,她还要这样痛苦多久……   第二天,我依旧坐在我习惯坐的位子上。服务员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上了一杯咖啡。这个服务员大约二十三四的年纪,来来回回走了很多次,但始终都将视线放在了我的身上。我想我并不是一个引人注目的,我同样也并不喜欢别人这么打量我。于是我开口询问她,她忽然红了脸,声音细小的像蚊子:“只是……还是…不不不……是,你不是一周只有周三周四周六来么?今天……今天…怎么会……”   我顿了顿,看了看手机,好吧……今天是周五…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原本应该是我自己的事情吧……她可能也觉得为难,我们两个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结果他们的经理跑了来,讪笑着把她带走了。而余逸轩则一脸坏笑的站在我身后……他非说小女生看上了我,我撇过头,不再搭理他。他闹了一会儿,也就太平下来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们俩人的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但是那个男人依旧没有出现。反倒是那个服务生来过两次,一次是要了我的手机号码,一次则是免费给了我们一盘手工曲奇。我对甜食,实在不感兴趣,余逸轩吃的倒是起劲。最后还不忘记多带一份回去……我不得不感叹他的厚脸皮。   一连三天,我们都没有等到那个男人。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再等不到,我决定放弃。我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戴上耳机,听着歌。视线不由自主的向着窗外,天阴了下来,我隔着耳机也能听到打雷的响声。就在我以为今天也会一无所获的时候,我在喷跑躲雨的人群里看见了那个人。虽然他换了西装,被雨淋的很狼狈,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背后的女人,越来越清晰了……   我们立刻冲了出去,他原本是要过马路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站在马路上不动了。绿灯开始闪烁,如果他再不离开哪里…红灯,他依然站在马路上,一辆红色的轿车,正快速的开了过来。眼见着就要撞到,余逸轩扑了上去,将他扑倒在了一边。红色轿车的司机骂骂咧咧,他们两个人不停的道歉,最后才算是了事了。当我们重新坐回咖啡屋,我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他背上的人。那个女人恶狠狠的瞪着我,张着嘴,可我看见的,是没有舌头的口腔,血淋淋的……   那个男人神情紧张,他的不安很异常,就好像我们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当我们一五一十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脸色更是白的几乎透明,我和余逸轩对视了一眼,便将PS绘画的图给他看,他看到的第一眼就尖叫着猛拍自己的肩膀,还不停的说着“滚开、对不起、别怨我”之类的话。在我们的注视下,他忽然冷笑了一下,告诉我们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他,还问我们和白梅是什么关系。在确定我们并不是认识白梅这个人之后,他才安静了下来,像个丢了魂的人。他深深吸了口气后,严肃的告诉我们,不要多管闲事。随后他就离开了……我看着余逸轩,一时拿不定主意,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很有问题……   余逸轩决定跟着他,看看究竟。于是我们成了跟踪者,当然不是变-态狂。这个男人身上的衣服昂贵,而且手上的皮包也是正宗的名牌。当我们跟着他到了小区的时候,情况却让我们大跌眼镜。这是一个建了大约十年左右的旧小区,而且很混乱。他走进了三十六号,我在楼下犹豫还要不要在上去,可余逸轩已经不见了人影。我看了看手表,叹口气跟了上去。随后我看见余逸轩在门口,这个男人居然没有关门,我顺着余逸轩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大约七岁的孩子,大概是个女孩,她的头发松散、脸上有明显被殴打的痕迹,衣服也脏兮兮的。那个男人倒在沙发上,抽着烟。对着小女孩呼来喝去,让她做饭做菜,还动不动就耳光,爆栗。余逸轩看不下去,走了进去,将那个小女孩护在了身后。那个男人便立刻上来,要动手。可他的腿,只能在原地,他无法动弹。随后他背上的女人忽然出现了,瞪大了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可他的表情惊悚万分,瞪大了眼睛,血丝变得格外明显,好像随时都会爆开,他的嘴张大很大,甚至口水都无暇顾及,我想……他应该也看到了那个女人。随后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扼住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紧,直到脖子泛青直到……我们听到一声轻微的“咔擦”。他的头垂了下去……这是一种有些惊悚的景象,他已经死了,可他依然站着,手还在自主的活动着……随后他的身子抽搐了一会儿,抬起了头,那双眼睛……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那个女人的。我拉住了余逸轩,退在一边,小女孩瑟缩在我们身后,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他不……应该是她,她走了过来,伸手想要碰触那个小女孩,可孩子害怕的尖叫着。我伸手抱住了小女孩:“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余逸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的站着。我拉着他坐下,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经过。他的手就捏起了一个奇怪的样子,随后就按在了小女孩的头上,小女孩顿时软了下去,我接过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熟了。随后余逸轩又口里念念有词,我能看见在我们周围出现了一个淡淡金色的光圈,而她惊慌的退后了几步。   随后,我们知道了一个家庭的悲剧。她就是白梅,是这个男人的妻子,而这个小女孩则是他们的孩子,只有一个小名叫梅梅。他们结婚后不久,这个男人就有了别的女人,白梅并没有吵闹也没有离婚,睁只眼闭只眼。可没想到这个男人将家中的一切都交给了那个女人,随后那个女人带着所有的一切一走了之。他们的家一下子变得穷困潦倒,偏偏这个男人极其要面子,依旧是名牌装扮,每天还要好几千的消费。实在没钱了,他居然要自己的妻子去做出台小姐,给他赚钱。白梅不愿意,吵闹了几次,最后一次居然就大打出手。他为了不让邻居听到声响就用刀,切掉了白梅的舌头,然后一直打,一直打,直到白梅断了气。为了不做牢,他将白梅分尸,煮熟,并且……才吃了下去。听到这里我一阵恶心,而余逸轩早就在一边狂吐了。白梅死的冤,恨,就天天跟着他,天天在他的身上,她要他死。她一点点控制着,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可她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她直直的看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答应会替梅梅找个好人家。然后,这具没有了灵魂的尸体,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冒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我和余逸轩趁着还没有人发现,离开了这间屋子。之后几天,我们四处奔走,为梅梅找了一家孤儿院,因为我们无法提供任何关于梅梅的信息,所以只能告诉他们,梅梅是我们再路上捡到的,警察局不收,才送来的。梅梅很安静,异常的安静,直到我和余逸轩要离开的时候,她才说了句,可那一句话,让我一身冷汗。她说,爸爸为什么总是背着妈妈,妈妈为什么没有舌头……   我和余逸轩讨论了半天,依然没有办法得知梅梅是怎么看见的。但是她却是看见了,看见了死去的母亲,一直骑在父亲的身上……   当然,最后还是免不了被警察又是一番询问,我们的指纹脚印都出现在死者的屋子里,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人是我们杀的,因为扼住他脖子的正是他自己的手。因为我们的旁敲侧击,白梅的尸体也被找到了,或者应该说是白骨,它们被分散扔到了几个垃圾桶里。一个星期之后,白梅的尸骨才算是齐全了。   M告诉我,背后灵一般都是厉鬼,只有厉鬼才会成为背后灵,而且一定是跟在杀了他的人身边。背后灵如果情绪失控,很有可能附身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死。M不让我去的原因,就是担心我会被附身……我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如果是我单独一个人,那么情况会是怎样?……我不敢想,也不愿意再去想。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也会陷入这样的糟糕情况中,成为背后灵的附身者……      ☆、第十五章杀人案   如我所说,我并不十分喜欢与人交往。也许是由于我自身的缺憾,所以我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各种相处都有些措手不及,我并不懂得如何去调节谈话气氛,以导致无数次谈话无果而终。我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那些个名牌车,我不由的抬头看着天空,也许为了身体健康,我应该躲到森林里去,当然,如果还有森林的话。   我之所以愿意放弃睡懒觉的机会,在马路边吸废气,完全是因为那个曾几何时我后悔相识的陆凡。好吧,我从来不知道和警察认识会有那么多的麻烦。而且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我成了他们警局的灵异顾问。这件事还是M在他们办公室偷听到的……而我,这个当事人,被封为顾问的同时,却没有资格进入警局,而只能在门口候着……这…是什么世道……   我站在那儿,无奈的抽着烟,随后看了一眼我脚前的那一堆烟头。我在这三个小时里,快抽了一个星期的烟了。好吧,我的确算得上是有耐心的,但并不意味我可以无止境的等候。我打开警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我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以及,幻灯片上,各种令人发指的尸体图片。   他们的激烈争吵因为我的进入而忽然停止,我显得有些窘迫。陆凡对于我的进入,显得十分意外,随后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我当时你石木做的,原来你也会生气,而且是那么大的气,导致你完全没有任何礼貌可言的闯进办公室,甚至都没有敲门。”   对于这些,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我为数不多的发火。我尴尬的站着,不过好在办公室里的人,对于我这样的行为显得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我被定义的新身份。其中一个带着异常强烈的敌意,从他口中传出的是嘲笑的话语:“别闹了,陆凡,我知道你想要破解这个案子的意图,当然,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想抓住这个疯子,但是……你不能用一个神棍来解决这件事情,这是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简直就是胡扯。”陆凡和这个人再次争吵起来,连局长也只好站在一边。   正常持续了近四十分钟,而我只是坐在一边喝着咖啡。直至最后,我的身份才勉强从神棍,变成顾问。幻灯片上的尸体的照片,清晰的就像是人躺在了显微镜下。伤口、血管、毛发,一清二楚。即便是我,看过无数恶心的恐怖,甚至是活体的解剖,都不住的有些反胃。死者全部是女性,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职业不同,样貌不同,生活背景也完全不同。让所有人失落的是,这些案子没有半点的共同点。也就是说,凶手是随机杀人的疯子。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指纹、痕迹、毛发、唾液什么都没有。我愣愣的看着,我原本以为名侦探柯南似的案件根本不可能存在。但……现实就在我的眼前。警方甚至都没有办法给出嫌疑人,所以排查取证都没有范围。一句话,这完全是一筹莫展。   我坐在一边,没有任何发言权。直到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给出建议的时候,陆凡才提出建议,让我去最后一个案发现场看看。局长居然同意了,也就是说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并不想牵扯进这样的案子,但我也不得不为我自己的不礼貌道歉。我仔细看了看几张幻灯片,其中有一张,大约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裸-露着倒在地上,手和脚被切割下来放在一边,头颅和四肢之间用红色绳索连接,看着像是个什么魔法阵的感觉。而那个头颅,全然青紫的肤色,以及满是鲜血的瞳孔……等等…我将幻灯片放大,放大到百分之两百的时候,我看见死者的瞳孔中,印出一只黑色的金眼的猫。那只猫,那只猫的眼神……像人……   我没有任何的证据,可我知道那只猫是诡异的。于是我带着陆凡去找了余逸轩,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这个神神叨叨的家伙正在喂兔子。是的……穿着一身道袍,切着青菜……喂兔子……   我将我的疑问说了出来,当然也有一部分的猜测。而余逸轩却告诉了我一个不得了的事情,死亡后的灵魂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出现不稳定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鬼魂会附身于周边比较稳定的生物上,等自身情况稳定后才会离开。但也有可能就那么一直附身下去,和那个生物变成一体。而我所说的诡异,应该属于第一种情况。那么……如果找到那只猫,也许就会有证据了……   警局的人是完完全全的不可置信,可对于他们而言,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于是将死者瞳孔中反射的猫,画了大概的样子,当做寻人启示一般登到了各大报纸和新闻上。当然,只说是为了一个富商寻找他的爱猫,凡是能够提供线索的,或者可以找到的人,可以得到一笔不少的酬谢金。   一个多星期的漫长等待,让警局的人拿我当笑话,我倒不是特别在意,可陆凡每天都像是浑身长刺的刺猬,老母鸡似的护着我。这样的小争执,在今天完完全全的爆发了出来。于是M愤怒的砸了电脑,掀了桌子,顺便还弄坏了N多日光灯后,他们才跟着局长瑟缩在一张办公桌后。M把自己吊在那个曾和陆凡争执过的人身上,把那个人的脖子都压抽筋了……当局长第四次郑重道歉,和一屋子的惊悚尖叫之后,M才回到我身边,拿着警局的速写本胡乱的画着,画上面是Q版的局长,一张大大的囧字脸。   正闹着呢,传真机忽然响了起来,一张A4纸被传了过来。他们都站着不敢动,无论我怎么说,这群人也不愿意离开那张桌子,所以只好由我去拿。我拿起纸一看,雪白的A4纸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右下方的角落附近有个黑呼呼的爪印,似乎……是猫的……   根据传真号码,以及全市范围内的查找,定位。我们找到了一家并不算太大的超市,而传真就是从这里向警局发送的。在询问了店主之后,我们被带到一间小仓库,说是仓库,其实只是一件光线不足、有些乱七八糟的屋子而已。店长说前几天仓库里突然多出了一只野猫,黑色的,怎么赶也赶不走,也不知道是仓库里是不是有老鼠。仓库虽然不大,可是杂物太多,一时之间居然也没办法立刻找到那只店长口中说的野猫。于是我们大家,就各自搜索起来。仓库里储存了很多东西,盒装的饮料、纸巾、泡面还有些……我拿到了手上,也立马扔到了一边……还有些女性用品…然后我看见了一大堆的报纸,上面都是猫抓过的痕迹,而且都是在头条的新闻上。   “悉悉索索”轻微的响声从报纸中传来,所有人的耳朵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经过M的惊吓,这群人居然立刻都躲到了我的身后。我觉得,身后这群人咽口水的声音,比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恐怖一点。一张报纸下,凸起了一个圆形,我拿开报纸一看,发现了一只黑色的猫。那只猫可以说的上是漂亮的,乌黑发亮没有一丝杂色,淡金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属于人类的冷漠。它带着猫特有的优雅,缓步走到我的面前,坐下,一条细长的黑色尾巴从我的手中扫过。我在它的眼里,看见了一个优雅、美丽带着小妩媚的女孩。不过那只是一瞬间,随后那只猫忽然就从我的身边窜了出去。我们一群人离的太近,一下子转身结果东倒西歪,我们只好眼睁睁看着那只猫,嘲笑似的回头撇了我们一眼,然后离开了……   M笑着告诉我,说如果一只猫走在你面前,随后忽然回头对着你眯眼睛的话,那么救等于是猫咪吻了你~~她的理论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是那只猫,的确对我眯了眼。而且像极了是人,使眼色么……我瞄了瞄我身后倒了一地的人,好像的确应该换个地方谈谈。   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和M一起离开。由于M的特殊,我很快又再次找到了那只猫咪。它正在一个公园的石凳子上,优雅的理着自己的毛发,半眯着眼,似乎正在等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四下看了半天,确定附近没有人路过后,才对着一只猫开口。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余逸轩的理论也是正确的,这只猫不……鬼魂的确在它的身体里,而且占据了完全的主动地位。她叫菲亚,就是变态杀人狂的最新杰作。她活着的时候是一家外企的CEO助理,丰厚的薪资待遇、优良的班组体制,以及和蔼可亲的老板。原本她的一切都很美好,而且在今年年底,她就会和她的未婚夫出国结婚。可一切都在那个晚上跌到了谷底……   于是,我和一只猫,开始了如同老有聊天一样的场景……   菲亚自述   那天晚上,正好是我们公司的庆功会,我是主角,当然会穿的漂漂亮亮的出席。酒会上我们一群人,跳舞喝酒,当然女士们的首饰也成为了最主要的亮点。攀比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最幼稚的玩笑,想想吧,一个天生丽质,素颜都是美人的女人,还需要什么首饰去为她添彩呢~~   (我撇了撇嘴,用手支着下巴,示意她尽快到主题)好吧好吧,我会说那个案子的,真是丝毫没有耐心的男人。那天晚上我们一群人都喝了很多酒,我喝了多少我自己都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我想我没有喝醉。是的,我是清醒的,请不要用这样怀疑的目光看我。身为精英,我绝对知道自己当时的精神状况。好了,我搭了一段同事的车,那车是我们一对小情侣的,我可不想在车上继续当那几百万瓦的大灯泡。所以还没到地方,我就下车了。   好吧,这种天气之下我穿着鱼尾礼服下车真的是个粗无,冷得我一个劲儿的哆嗦,而且那裙子太长,高跟鞋走的脚好痛。就在这个时候,我提着裙摆打算去二十四小时的麦当劳里坐坐,想打电话,让我的未婚夫来接我回去。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被人用一小块白布捂住了口鼻,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只觉得我的手脚都被绑住了,礼服裙似乎也被脱掉了。我立刻就尖叫了,然后一个男人,过来,丝毫不留情面的给了我一个巴掌。我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大概一米七的个子,脸型有点方,别的……别的我看不清楚了,毕竟那是晚上,而且好像是个废弃的屋子,不知道……反正屋子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很多玻璃瓶子,大的那种。还有很旧又很没品的窗帘,我躺得床都有一种发霉的味道。   随后我便不再问,因为她的沉默,和那种冰冷的眼神,连M都看出了她的巨大痛苦。但是……这个女人,不得不说,坚强的让人心疼……   我依旧记得法医的验尸结果,活着被解剖……那种痛苦……谁还能谈笑风生的说,怎么说?看着自己的手啊脚啊,被人切下来了,放在一边了,感觉血从哪些个大伤口流的一地都是……然后…头就再也看不见别的。法医还提了个细节,说菲亚的声带破了,叫破的……   我不愿意让她去回忆,我也不想知道。我轻轻抱着它,没有感觉它有拒绝,虽然有轻微的挣扎,可它却是收好了自己的爪子。它在手上的感觉,毛绒绒的,带着温温的热。我们到了警局,我将菲亚的话转给了警察。他们的再次一蹦三尺远,看我怀里的猫,就像是看从埃及出土的法老王。别说碰了,连看一眼都怕被诅咒。菲亚的脾气像极了猫,在我怀里乖巧的像个孩子,可他们一伸手,立刻呲牙咧嘴炸毛连抓带咬。所以我只能继续抱着,避免它让警察工伤。   菲亚提供的线索很少,不全。可好歹是有了线索了,所有的警察都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寻找,寻找菲亚提到的那个屋子。这世界上有那么一句话,这一次我才算是真正的认同。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真的找到了那个屋子,在屋子里有六七个女人的血,在那个屋子里,警察们搜查了整整四天。在最后一天,我带着菲亚一起去了。原本我不愿意它再出现在那个屋子,可它却坚持。最后它找到了一根头发,我们将这根头发做了DAN,终于找到了那个变态杀人犯。又是一个多星期的守候,警察在他准备杀第八个女人的时候,抓了个现行。   这个变态杀人犯,意外的长得很老实的摸样。一米七的个子,国字脸、大眼、浓眉,说话起来还带着一点点的笑意。他作案的工具是手术刀,没错,网上买的手术刀。作案时,手套、头罩、口罩、鞋套,办案后还用水、消毒水、洗衣粉对很多痕迹做了处理。如果不是那么一根头发,我们完全没有办法找到这个凶手。   他的动机很单纯、也很可笑。因为他的上司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严格要求下属的女人,他觉得自己被她侮辱了,所以他杀了她。之后看见那些精英或者是长得比较不错的女人,他都会想要杀了她们。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只有这样的女人死了,他才会有公平活下去的意志。   只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理由,七个女子就离开了人世。包括……在窗台上研究花盆的菲亚。菲亚的葬礼我也被邀请参加,可菲亚却不去,用她的话来说,自己的葬礼有什么好参加的,而且穿寿衣的她一点都不美。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我也没有办法去理解她的想法。这件事之后,我将菲亚送到了一家宠物店。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一直都在猫的身体里,或者有一天她会离开,消失不见。   之后陆凡所在的警局,就真的给我设了一个虚位,给了我一个名字,叫我专家。因为警局本来就是聚集科学和现实的地方,所以不可能设一个灵异专家的位置。所以只叫专家……意外的是,这样的一个挂职存在后,居然每个月会给我一定的报酬。我虽然并不那么情愿,可拿了人家的手短,也只好认了。不过陆凡有一句话,让我笑了半天。他说局长说了,下次我来的时候,不要带着M……   人其实会有很多的处境,好得坏的,如果你看得开,那么一切都会跟从你的思想一点点变好。可如果你看不开,那么它会带着你一点点走向毁灭。我记得余逸轩指着一条微博告诉我,说人生就像是心电图,如果风平浪静一直线,那么你基本就挂了……我拿着笔,将这件事记录下来,变成了又一章节……      ☆、第十六章猫之瞳   对于动物,我从菲亚的事情之后就格外在意了。我现在居住的小区里有很多只狗,而且大型犬居多,萨摩耶、哈士奇、苏牧以及大白熊等等。我一直都不讨厌狗,特别是大型犬,我对于小狗来说,更喜欢那些看着有些骄傲优雅的大狗。因为在我的概念里,小狗总是特别的吵闹。我家楼下有一只小体型的吉娃娃,每天晚上十点,准时开吵,大约会持续一个小时,在我看来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吵闹,说不定是因为它看见了什么……   狗狗是不是真的能看见我不清楚,因为……我不是狗狗。可我觉得,猫咪是看得见的。因为菲亚曾经说过,在她灵魂离开身体的时候,那只黑色的猫死死的盯着她,不是尸体,而是飘在半空中的她。所以我对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我本身,爱猫胜过爱狗。   在兴趣的促使下,我居然也产生了所谓的冲动型消费。在宠物店徘徊之后,我居然买下了一只黑色的金眼猫。价格虽然不菲,可我居然意外爽快的买下了。等我抱着它,拎着大袋小袋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也许犯了个大错误也说不定……   这只小家伙通体都是黑色,眼睛是很难见到的纯金色,很魔Xing的一只猫。可惜小了点,所以眼睛还是迷糊迷糊的状态。M对于这只小家伙的到来,倒是很欢迎。M活着的时候,家里曾经养过猫咪,于是照顾小猫的重任就落在了她的头上。她很耐心,甚至可以说极具母Xing。而那只小猫对她的触碰反应却太过于强烈了,很多次都是在攻击的状态。一次有一次被抓伤后,小猫对她才放下了戒心。我本想伸手帮忙,可M怕我被抓伤,所以我也就不强插一脚了。M说要给它个名字,我思来想去忽然就想到叫它路西法。虽然这个名字的确很魔Xing,可以外的小家伙很喜欢,第一次没有敌意的蹭了蹭我,还眯着眼懒洋洋的舔了我一口。   路西法原来是神身边的天使,原为上帝身边最美丽最权势者,因不满上帝要求其下跪于神之子而叛变,最终堕落为魔王,成为地狱主宰之一,即“傲慢”原罪之魔王。路西法因为拒绝臣服于圣子,率天众三分之一的天使于天界北境举起反旗。经过三天的天界剧战,路西法的叛军被圣子击溃,并被打入永劫的无底洞Abyss中,其他所有跟随他的天使则都蜕变成丑恶的形象,所以仍保有天使光辉的翼形象。   我看着手中对于路西法的介绍,我私下猜测着,上帝也许是不忍自己的杰作变成丑恶蒙上尘土,所以让他即使堕落变成撒旦,也拥有可以在地狱放射光芒的绝美姿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这个名字,这一点都不像是我会做出的决定。我疑惑的看着那只睡在小窝里的路西法,我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总不可能是那只猫决定了它自己的名字吧。   我决定不再去多加探究,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它的身上。路西法很能睡,它让我再次相信猫一天可以睡二十二个小时的说法。它除了睡觉,就是吃。可能因为太小了,所以它走路都还有些摇摇晃晃,不过看起来,有点……萌。   之后我的生活中开始多出了很多麻烦,比如放在桌子上的手稿被路西法抓成了废纸,比如我的意大利沙发被抓的惨不忍睹,比如那些凌乱的床单……而且我渐渐觉得,路西法开始和一般的猫表现出完全不一样的行为。它睡眠的时间开始越来越短,甚至有过几天,完全都没有睡眠的迹象。而且它很喜欢直直的盯着我,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警察在观察一个犯人一样。我有的时候会因为它的眼神,而变得心里发毛。所以这几天,经常会看见我和路西法在家里兜圈……   Chun天是美丽的,可也是极其短暂的。不过对于我这个花粉过敏症患者来说,它当然是越短越好。路西法也许是开始长牙了,所以它对于我的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据M的说法,这个时候的猫咪因为长牙很难受,所以需要啃咬一些什么东西来减轻自己的难受。然而非常不幸的是,我的手指成为了那个“什么东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路西法整个黏住了我。只要我不在,它就开始肆意的破坏。无奈的我,只好连去出版社都带着它。不过很显然它在出版社比我受欢迎得多……   入夜了,我抱着手里的大杯咖啡,揉揉看了一天电脑的眼睛。我迷糊的看着周围,然后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路西法端坐在我的面前。没错是端坐着,就像是人一样坐着,如果非要我形容的话,那么路西法现在就像是一个优雅的女子,不……像个女神一样坐着,而且两只爪子还自然地握在一起,我绝对不会相信一只猫可以做到这样的动作。我再次揉了揉眼睛,我希望我看见的是幻觉。   “想不想听故事?”揉完眼睛,我又产生了幻听,我居然听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而且带着一种很诱人的磁Xing。不过当我看见路西法的嘴随着声音一张一合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眼前这只名叫路西法的猫。我一时犹豫了,因为猫似乎在古老的埃及就是连接死亡的使者,它是作为死神使者而受到崇拜的。而且猫是灵异的动物,可以看见死者的亡魂。那么……路西法是不是被什么鬼魂给附身了?   M刚好回来,我拉着她,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路西法的身上付着什么。她笑着说我神经质……我再看路西法的时候,它又像是一只正常的猫了,窝在它的小窝里,憨憨的睡去了。我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e,可能……我是真的有些神经质了,打了一个大大哈欠。我爬上床,在睡梦中,我依旧可以听到那个磁Xing的男音,它重复着那句话“想不想听故事……”   一连几个晚上,我都没有怎么好好睡觉。当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个星期以后,我实在忍无可忍。晚上,当M出去以后。我用毯子将自己盖好,然后专注的看着路西法。它一开始还是小猫一样的动作,在自己的小窝里磨蹭着,不过不久之后,它就不再伪装了。它张开了眼,笑了。没错,这只猫笑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可以看见鬼魂,否则我也会怀疑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它优雅的一步步的向我走过来,甚至用一只爪子挡住嘴,像是在打哈欠。随后笑嘻嘻的对着我勾了勾手指“想不想听故事?”   我点了点头,这次倒是它有些意外,三步并作两步就爬到了我的身上。对着我的手指,一口下去,一开始我以为它在磨牙,可当一阵刺痛之后,我才察觉到它在喝我的血。我愣愣的看着手指上的伤口,喝眼前出现的一个异常美丽的男子。   他出现后,路西法就睡着了,显得没了精神。他穿着白色的长袍,看起来很*,金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睛,甚至他的背后还有六对白色的翅膀。如同希腊雕刻一般俊美的脸,黄金比例的身材,他一笑之间,让我有种穿越的感觉。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惊觉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我的头脑短路。我将怀中的路西法放回它的小窝,随后看着这个男人,思量着如何开口,总不见得叫他“喂!”吧……   他坐在了我的面前,几乎所有优雅高贵的词汇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随后他用那种独特的,充满磁Xing的声音讲述了一个属于他的故事……   以下为他的叙述……   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并不是什么坏人,我有属于我的名字,我叫路西法。别惊讶人类,这个名字起初的确是全能的上帝所赐予我的。而这只黑色的小猫,也是我的暂居,它的名为路西法,也是我的名字。   我原是*身边的天使,我被赐予明亮之星,早晨之子恩典。曾经是天堂中地位最高的天使,在未堕落前担任天使长的职务。神自我被造之时就告诉我,只能尊敬神、对神忠实、不能服从神以外的人。可是啊,全能的主,要我向人类服从,敬畏。我拒绝了,我怀着属于大天使的尊严,带着一干天使反抗。   那一战,三昼夜。无数的与我一同的天使被神之爱子击杀,无数天使被生生斩断羽翼。最后我所统帅的军队被击溃,我与一同众天使被打入地底,被剥夺了晨星之名,沦为堕天使,别名撒旦。万恶之魔王,魔鬼王撒旦。   圣经中曾有过我的记载,启示录第十二章九节:大龙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旦,是迷惑普天下的。它被摔在地上,它的使者也一同被摔下去。启示录二十章二节:他捉住那龙,就是古蛇,又叫魔鬼,也叫撒旦,把它捆绑一千年,   启示录二十章三节:扔在无底坑里,将无底坑关闭,用印封上,使它不得再迷惑列国,等到那一千年完了。以后必须暂时释放它。   就这样,我到了地狱,与我一同征战的天使变成了诸般丑恶的摸样,他们头上有角,身上有鳞,齿爪尖锐,有魔鬼的黑色羽翼。可唯有我,唯有我样貌依旧。我曾无数次憎恨着人类,若不是因为这神手所造之物,我本该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最美丽最权势者,天使长路西法。可如今,堕落为魔王,成为地狱主宰。   (他看了我一眼,笑的很迷人)人类,不必惧怕,我以过了千秋万代,我的灵魂已孤独。神的荣美是何等馨香,神的恩光却再也无法照耀地下的深渊。恨……并没有消失,只是显得无用。   我在地狱与神达成协议,我再次成为神的试炼石。我将我的部下遍布于全地,四处游走,将傲慢、贪婪、贪食、贪色、嫉妒、懒惰、暴怒散播。将那些犯罪的人,将他们腐朽的灵魂带到地狱,永生永世煎熬。   若是经得住试炼的,他日便可跟随全能的主,一同去往那荣美的天国。若不能,地狱就是他们的居所……   我日日夜夜的做着,我……已疲倦。   地狱是何等的景象,四处苍凉如同荒漠,虫是不死的,火是不灭的。荒凉,痛苦,阴暗,恐怖之处与上帝隔绝,没有光明,没有喜乐,永远痛苦的地方。可我不得离开,我只能永久的徘徊。一次又一次见到灵魂在巨石中碾碎,见到灵魂在火焰中消散。哀痛的哭声,惨叫声充斥着地狱。   我便离开了,在地面四下游走的我没有去处,栖身在这只黑猫的身上,若非你给我照料,我恐无法恢复原本的摸样。是你的血,让我重的了气息。   人类啊,谢谢你这几日的照料,我已不得不离开,愿你远离那七宗之罪,愿……愿…全能者至高者的神,与你同在……   随后他消失了,我坐在那里,久久的不能回神。那么就是说,刚才与我说话的,是大名鼎鼎的魔王撒旦,原天使长路西法?!我看着那只睡熟了的小猫,脑海里回想着方才。那绝美带着荣光的天使,那如同群星一般璀璨的天使,那万人唾弃谴责的撒旦王。他的白衣显得暗淡,他的金发少了光泽,他金色的瞳孔里满是哀伤……他抬着头,仰望着星空,轻声呢喃着曾属于神的言语: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我这一夜,依旧没有睡。早上我对着镜子,看见一双红红的眼睛。我不能确定昨夜的一切是不是我的梦境……洗了一把冷水脸,我将路西法的故事写了下来,变成了一部短篇打算交给编辑。   思来想去,我拿起久违的画笔,一笔笔在纸上画出了我记忆中的路西法。金色的长发,金色的瞳孔,一身圣洁的白袍,金色的腰带上有着昂贵华美的珠宝,背后有着三对美丽洁白的羽翼,他手握着剑,站在圣光找不到的背面。四周是灰暗苍白的地界,火光漫天,恶魔游走,阴暗、恐怖的地狱。   我对于上色一直都不怎么擅长,所以只是画了线稿。第二天我将短篇和画稿一起交给了编辑,余逸宣惊讶于我的作品。为了避免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行为,我只好放下东西,立刻逃跑。我回到家,看见M正抱着那只小猫,那只猫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四爪朝天胡乱的抓着,一边还打着大大的哈欠,露出了粉嫩嫩的舌头。   我并不想改掉它的名字,因为也许,它是真心喜欢这个名字的。我难得打开了电视,我将自己放进了沙发,看着上面的时事新闻。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被自己的伯母挖去了眼睛。我愣了几分钟,才消化了这个现实。我想起路西法的话,他是上帝的试炼石……其实人间所有的罪恶都是因为自己的原罪,傲慢、贪婪、贪食、贪色、嫉妒、懒惰、暴怒……其实罪恶,远不止这些。那么离弃了神的人类,你们的时日还会有多久呢……我这么想着,随后又笑了起来,是不是我也快成为上帝的使者了……换台,看起了农业节目。   四天后,我的短篇出现在了小说杂志上,我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发现我画的路西法也被当成了插图,可是上了色的路西法似乎在眼角处又一滴泪。我将我的原画找了出来,愣愣的看着纸上的一滴水渍,那水渍正好在他的眼角……他……是后悔的吧。那个曾是多么辉煌荣耀的天使,那个曾是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使长,那个曾经代表着如同晨星一般耀眼光芒的大天使啊……那副画的色调简单,一边是光辉荣耀的白色和金色,另一边是荒凉阴暗的黑色和红色。路西法置身在两种色调之间,绝美高贵的面容,和无比哀伤的双眸……   还有一件让我惊讶的事情,在路西法消失之后,那只小猫的瞳孔一点点变浅了。到现在在看,它的眼睛已经是淡淡的银色了。我曾经到宠物店问过,他们说当初卖给我的时候,的确是金色的瞳孔,他们也完全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也许…这才是你本来的颜色,路西法……   猫确确实实是灵异的动物,所以,请各位善待这些动物,尤其是黑色的猫咪,它们并不是不祥的征兆,只是很多时候,不祥的征兆来源于你心虚的想法,一切都起源于人心,人心才是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第十七章梦魇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的时候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大约占据了整个人生的三分之一,在床上度过的时间,一天中起码有八到九个小时。不过我的睡眠时间可能远远多于这些,凌晨一两点睡觉,早上十一二点起来。我的睡眠时间,简直和路西法一样。   睡觉的时候,人多多少少都会做梦。很多都是关于白天自己所思想的东西,也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典型。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记得自己做过的梦,就算是记得,也顶多几天就忘干净了。可还有一类人,他们的梦就没有那么随意了……   那天,我和M正在讨论关于周公解梦的真实Xing时,我家的房门被人敲开。他的年纪在三十至三十五之间,头发很乱,眼睛血红,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还看得出属于人的颜色,我可能一度就以为这是个找上门的鬼魂。我站在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要让这个人进来,因为他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怕他倒在我家门口,我只好侧身让他进来了。   他的身体一直都在抖,我不认为我的家里温度有多么低,但还是拿了毛毯给他。可他却像是躲细菌一样的推开了我的手,看毛毯的眼神居然是恐惧。我莫名的看着,手不知道该伸出去还是该收回来。M在我背后,难不成他是看见了M?我使了使眼色,M立刻明白了意思,在他面前来来回回,可他的眼神根本没有半点改变。随后我将我手里的毛毯向他动了动,他立刻尖叫了一声躲到了沙发后面。我和M面面相觑,他,怕的好像是毛毯。   我将毛毯扔的远远的,他才不好意思讪笑着从沙发后面爬了出来。我叹了口气示意他坐下,只可惜,他拒绝坐在沙发上,他要求坐在地板上,而且还从自己包里拿了东西出来喝。我看了看他手里的玻璃瓶,皱了皱眉,年纪不大怎么中药不离身?随后他居然一口气把那东西全喝了,见我差异,他才苦笑着告诉我,那是咖啡,而且是一整罐咖啡泡出来不带糖的清咖。大概是我惊讶的表情太过于明显了,他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苦笑。   这个人叫做楚杰,今年三十二岁。原本是个国企的总监助理,也有个深爱的妻子。可这一切都在这三年里,化为了灰烬。他的恐惧,并不是产生于别的,而是梦境。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法入睡的人,因为梦境几乎让他崩溃……   以下是楚杰的叙述……   我的人生,说出来真的可以算是一帆风顺了。从小到大,父母几乎没有过多的管教,也没有让我去学习任何我不喜欢的东西。父母的工作也不错,家里的环境也很好。基本上他的要求,也都可以被满足。   从读书时开始,我的Xing格就已经被定义,是个老好人。成绩排名前茅,体育也是能手,就连美术都是优异,真算得上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我在大学升任学生会主席的时候,遇到了我第一个恋人,也就是后来我的妻子。我们之间的交往顺利,很相爱,而且就连丈母娘那关都过的非常顺利。我的婚礼美满,所有人都羡慕我的生活。工作顺利薪水满意,妻子美丽贤惠,如果再加上一个可爱的孩子,那么这一切就像是走在安排好的剧本上,我一直都相信我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可那一次,我也许是真的昏了头。我在上班的路上,在挤地铁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老人。穿的算不上好,但是那一双眼睛很锐利。我本来以为他就是个拿着碗乞讨的老人而已,当他走过我身边,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停下了。我为了避免被纠缠,也就从口袋里掏了一张五元的纸币递了过去。不过意外的是,他没有收,他只是靠近了我,然后说出了我的名字、年龄、以及我的妻子。   我顿时就警觉了起来,以为是敲诈还是别的什么。我紧张的神情让这个老人发笑,我向公司请了假,一路跟踪着这个老人,我想要弄清楚真相。可我如果知道事后会这样,我死也不会跟踪那个老人。我下了地铁一路跟着他,可直到他打开家门,让我进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确不是什么善于跟踪的人。他的家很简单,简单的和毛坯房一样,里面还弥漫着一种味道,淡淡的像是檀香一样的味道。他请我坐下,端了一杯水出来。我犹豫着要不要喝,端着杯子摩挲许久,居然发现这只杯子是极品的羊脂白玉,通体剔透,入手带着温热,价值不菲。我这才真正留意起了这间毛坯房,简单的陈设,可多数都是古朴的玩意儿。字画、文房四宝、古玉、紫砂……这里简直像是个小型的古玩堆积仓库。   老人告诉了我一件事,一件让我这个唯物主义者完全无法相信的事情。他说,他是主管梦魇的。并不是神,只是主管梦魇的一个人罢了。但是他老了,他就快要死了。他觉得我可以接替他的位子,于是在地铁上接触了我。他说我有能力,接管梦魇。他打算将他的意识转移给我,通过我刚才喝下去的那杯白开水。他笑着,说希望我喜欢之后所有的惊喜。   我嗤之以鼻,立刻就走人了。关门的那瞬间,我看见了他脸上诡异的笑。虽然心里有些慌乱,不过我依旧觉的他只不过是个骗子而已,可之后,无数次上班,我无数次都可以看见他。而且我开始做梦,也许你觉得这没什么。可是我做的梦有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就像是真实的事情,不或者根本就是真实的事情。第一次,我在夜间做了梦,梦中的我站在一个红绿灯前,周围的人都用着极慢的速度行走着,而我就站在那里。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忽然看到一辆公交飞驰了过来,然而我身边的一个孩子忽然窜了出来,刺耳的声音响起,那个孩子被死死的碾在了车轮下,压扁的身子,喷涌出的血留在马路上,五脏内腑破损的碎屑温热、溅到了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腥气……   我忽然之间就惊醒了,妻子熟睡在一旁,我摸了摸额头满是冷汗,还好,那只是个梦。第二天我依旧坐地铁去上班,谁知到地铁线路在中途出现了问题,我不得不离站去坐路面交通。   原本就心情不佳,睡眠不足的我,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可是红灯过了几次,转弯车辆都阻拦了我们这群过马路的人。我的心情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差。在第三个红灯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左手边有什么东西窜了出去。在我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尖叫和溅在脸上的东西,让我瞬间跌入谷底。那……是一场车祸,一个幼小的身体被公交车前轮碾过,血缓慢的流了一地,他的内脏被生生的挤了出来,破破烂烂的像是一堆烂棉花,而溅在我脸上的是血……   事后,我被当做了目击者,被请到了警局。警察的问话,我什么都没有记住。我的脑海里一直都在重复播放一个画面,那就是车轮碾过那个孩子时的画面。狼狈的回到家,带着血的衣物让妻子受了惊吓,我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一切,只是告诉她发生了车祸,死了个孩子。妻子的关心和体贴让我恢复了些精神,我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困倦顿时就像我袭来……   昏昏沉沉中的我,居然到了公司,公司的会议上,女秘书先是手忙脚乱打翻了咖啡,随后又是合作伙伴提出的新要求,最后我们公司居然因为无法给出他们想要的价格,而失去了这份合同。我颓废的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手里的合同。之后……我醒了过来。我按着自己的头,我开始察觉异常。车祸……车祸是我曾经梦到过的场景,完完全全一模一样。随后,它就在我的眼前真是的发生了。那么…这个梦是不是一样?我开始努力回忆梦中的一些细节,女秘书、倒翻的咖啡、新提出的要求、没签成的合同。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妻子,她担忧的眼神让我有些愧疚。这一切不过是梦,车祸肯定也只是个巧合罢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第二天,我到了公司。原本说好下周要签合同的合作伙伴突然来访,而我的女秘书说她要去准备咖啡…我的神经疯狂的紧张起来,这一切都和我的梦境没有丝毫的差别。我紧紧的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让我的心跳也随之加快。当她端着咖啡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她忽然脚下一个重心不稳,咖啡顺着一个圆润的抛物线,洒到了地上。我的心,似乎在那几秒内,停顿了……   会议上,合作伙伴忽然兴起了新的念头,结果因为无法接受这样相对合理的条件,所以我只能代表自己的公司,放弃这份收益可观的合同,也为了这份合同得罪了这个合作者。CEO为了这件事,还找了我不小的麻烦。可这些都没有能够影响我的心情,因为这一切和梦……一模一样!!   第二次了,我蜷缩在沙发里,两眼无神的看着家里的天花板。我的眼睛有一点点的酸涩,一点点的重。困意……我顿时跳了起来,翻出了家里的咖啡给自己泡了一杯,也顾不得放冷了没有,一口气喝了下去。舌头被烫的麻木了,可我却清醒了几分。妻子跑了过来,她完全不能理解我的行为,拿了冰水给我。我看着她,几次想要开口,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的沉默,换来的是她的拥抱。   夜晚,妻子熟睡在一旁,我却直挺挺的坐着,我刻意开着窗子,夜风吹的我一直哆嗦,大概到了半夜,我的精神远离了我,我再次进入梦乡……   梦境中的我站在自家的门口,我打开了家门,房间里没有人,然后我一路走进了我自己的卧室,而我,看到的是我的妻子和别的男人……随后我就惊醒了。妻子睡在一边,她的侧脸带着月光的柔和。她一直都是个美人,在我追求她的时候,她的身边就不缺任何追求者。梦境……都会成真……那么……她有别的男人了?   我顿时气上心头,我叫醒了她,彻彻底底的疯了。我居然逼着我自己的妻子,承认她外面有男人了……妻子沉默的流泪,我则是冲出了家门。   等我回家的时候,妻子留下了纸条,回了娘家,让我们大家冷静一阵子。我坐在窗边,有一种呼吸异常困难的感觉。我不想再做梦,我拿着水果刀,一旦觉得困,就在自己身上划一笑刀。一个晚上下来,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划了多少刀。我并不知道疼,相反欣喜异常,精神奕奕。   我带着歉意、花束去找了我的妻子,当妻子看见我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小口子之后,她的心,始终是软了。跟我回了家,替我包扎,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我虽然点头答应,可我知道能解决问题的不是心理医生,而是那个老人。我发了疯的去找,可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上班也没了心思,对生活也开始随随便便。我不停的喝浓茶、咖啡,抑制自己的睡眠。可我的身体去无法支撑,于是我住进了医院。妻子为了照顾我,也消瘦了不少。那天她陪夜,我看着输液管的点滴,我的眼皮又一次沉重……   睡梦之中,我站在一个黑白色的大房间,四周都是花圈,上面写着一些个人名、单位。我仔细看了看,这是灵堂。陆陆续续很多的人走了进来,都是黑色的服饰。我看见了我的妻子,她悲痛万分,她的脸苍白、虚弱、一身黑色的衣服,头上别着白色的纸花。葬礼正在进行,人们开始对着遗体做最后的告别,我不禁有些好奇,就跟着走向了前,然而躺在那里被人瞻仰做告别的,正是我,那是我自己的脸……   我惊醒了过来,发现点滴已经吊完了,血正在倒流。妻子因为劳累睡熟了,我就自己动手拔了它。梦……到底是真是假?或者现在的我,是在现实还是梦里?我看着熟睡的妻子,想着刚才梦中她悲痛欲绝的摸样…我的心死死的痛,如果梦是真的,她将面对的是什么?我不愿意去想,哪怕是万分之一,我也不愿意这件事成真。我留下了纸条,简单的告别。回到家,收拾了一些衣物、钱财,向公司递交了辞呈。最后我带走了她的照片,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或者还会继续这样多久,可我只能这样……只能这样……   我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邋遢,头发胡子都十分的长,露出的手臂上大大小小都是刀口,还有针孔、和烫伤之类的痕迹。他的眼睛血红一片,几乎没有了眼白的地位。他不停的喝着咖啡,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我让他先坐一下,我转身去准备一些食物。等我回过头的时候,他手里的杯子掉到了地上,他……似乎是睡着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叫醒他的时候,我在他的身后看见了一个老人,那个老人并没有具体的人形,像是雾状的章鱼一样,纠缠在男子的身上。他的身体上似乎有很多的触手,那些触手纠缠在楚杰的五脏上,我甚至可以看见楚杰变得几乎透明的心脏,那个老人的头渐渐抵住了楚杰的……我看见了难忘的一幕…两个异常清晰鲜活的大脑,跳动着的神经和*,神经像是游走的蛇一般在自动的连接,像是海里的水母互相纠缠……   楚杰很快醒了过来,他脸色惨白、大汗淋漓。询问后,我知道了他的梦境,说是遇到了什么凶杀案,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当街砍死,而他就在旁边。   楚杰在我这里吃了些东西,就离开了。我询问过他怎么找到的我,他说,梦里告诉他的。我始终无法得知楚杰这样的,到底算是什么。他的梦魇就近是现实的缩影,还是一种预言的先知?   他离开的第二天,晚饭时刻,我正吃着泡面,看新闻。忽然看见了一个叫案件聚焦的节目,上面播放的是一个案子,一个女子当街被男子砍死的案子。其中还提到了有关目击者的信息……   我不知道楚杰会不会继续做梦,起码他的梦有一部分是会真实发生在现实中的。那么那个老人是谁?他们所说的梦魇的管理者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也见过了不少的鬼魂,可是那个附在楚杰身上的老人,算不算呢?M告诉我,她也不知道那个老人算什么。这件事也就成了一个迷,可我没有想到的事,之后我和楚杰有相当频繁的接触,他的梦魇也成为了我的梦魇……      ☆、第十八章人面疮   我曾经经历过背后灵,那个男人死的时候我并没有过多的赶出,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人其实就是这样的生物,发生在人家的身上,那么顶多是个故事,可是如果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么就是一个不那么愉快的事故了。   今天,一大早的时候,我醒来,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我就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不舒服,原本我也只是以为落枕了。可当我站在镜子前准备刷牙洗脸,背后的M惊叫着扯我衣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同了。我的脖子靠近右侧的地方,在肩部附近有一个凸起物。摸上去是柔软的,并没有太多的疼痛感。我疑惑的看着,动手戳了戳,直到我将手指贴在上面,我才发现这是个独自存活的东西,因为它有着和我完全不同的心跳。   在前几天,我才刚刚被出版社安排过体检,那个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的异样,也不可能是肿瘤这类的东西。我看着M,M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我再三的询问下,她才告诉我,这和背后灵基本属于同一个品种的不同科目。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疙瘩会一点点长大,并且开始取代我的身体,直到最后将我的灵魂赶出身体,任由其消散。   M的说法让我记起了在我很久之前买过的书里面,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章节。于是我和M在书橱里开始翻箱倒柜,过了很久,就在所有的书本都快被拿下来的时候。我在书橱的角落,发现了那本陈旧的人面疮。擦掉上面薄薄一层的灰尘,打开了书,发现了扉页上一个苍劲有力的签名。这本小说的作者开签售会的时候,我曾经去排过队,所以记忆很深刻。这本书的剧情是一个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大学生,在一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个小疙瘩。因为不痛不痒,所以也就没有在意。可之后那个疙瘩开始一点点变大,甚至长出了人脸的样子。之后,他的生活就开始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先是那张人脸开始说简短的单词“饿”“不”等等,之后它会时不时的替代自己开口。那张脸变得和他自己越来越相似,连同声音都完全一样。   他的头开始疼痛,疼痛随着人脸的长大就越来越剧烈。最后他有一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睁开了眼睛,可居然没有办法看到任何熟悉的场景,看到的只是一种什么布料的纤维排列。随后一只巨大的手,掀开了他眼前的幕布带来了刺眼的光亮,然后……他看见的,是一张属于自己的脸,一张巨大的脸正对着他笑,他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那个在胸口的人脸……   他的一切都被代替,工作、家庭、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开始渐渐丧失语言的能力,能发出的只是支支吾吾的话语。他的情绪变得异常失落,而且没有食物,他正在一天比一天的衰弱。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个“自己”继续生活下去……   我最初看这本书的时候,对于作者产生了相当巨大的好奇。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读者。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去接触一个畅销书的作者,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   我通过了几次三番电话联系的方式,找到了那个作者的编辑。当我提出来意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表情很奇怪,但具体的我并没有深究。当我通过种种办法找到这个作者本人的时候,我才真正了解了那个编辑的奇怪表情。这个作者的行为举止太过于礼貌,给了别人一种很难接触而且僵硬的感觉。这个男人说得上有那种英国绅士的风度,格子的衬衣、微卷的头发以及浅白色的西装裤。他脸上带着笑,但是笑的很……僵硬…没错,并不是不善于交际的笑容,也不是尴尬的笑,而是那种脸部肌肉好像都冻结住,硬扯出来的笑容。   我说明了来意,他就褪下了衬衣,他的胸口居然真的有一个小小的疙瘩,疙瘩上是一张脸,细看之下,当真和他本人一模一样。我用手碰触了一下,那张小小的脸居然睁开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满都是焦急恐惧的表情。那……像是活人的表情…谈论之下,我才发现,这个作者应该有了近五十的年纪,可他的脸上完全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相反的,整体都像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人。不经意间,我聊到了一些他当初的事情,可他的反应却很奇怪,没有了一开始的绅士,变得很烦躁,一度拒绝回答,或者直接闭口不言。我识趣的表示即将离开,他才说因为自己最近身体状况不好,所以怠慢了而对我致歉。   我站在他的门口,看着他将大门关上。他脸上的笑,始终都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回过头,发现他的编辑正在街角。我走了过去,意外的得知她正在等我。从她的口中,我了解了一个比小说更为惊悚的事实。其实这个编辑是那位作者的情人,虽然这样的关系并不道德,可我也没有什么权利去说对与错。她告诉我,也许在胸口的那个小人脸,才是真正的作者。因为在写那本书的时候,她几次发现了那位作者的不对头,精神极度紧张、无理由的恐惧、甚至不惜不吃不喝的去完成。这些也就算了,可以说他热爱自己的写作生涯,废寝忘食,但问题在于当书写完出版之后,这个作者就像变了一个人,生活习惯完全消失了,而且居然完全不记得和她之间的事情。居然会和他已经出轨的妻子相亲相爱……   我安静的听着,并且在做着判断,也许只不过是他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而已。   她越说越气,最后居然哭了起来。我慌了手脚,避开街上那些探究的眼光,将她带到一个咖啡馆。递了纸巾后,我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哭了一会儿,又继续说,说这个作者居然会忘记自己父母的忌日、忘记自己是什么职业,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没了写作的才华,之前写了一半的一本侦探小说居然一点都看不懂了,最后居然以他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金融为工作并且还发了财。   最后,我将这位编辑送走,才开始考虑起了那些话。如果是改头换面完全可能,但没有任何人可以不记得自己父母的忌日,并且在瞬间学会自己完全一窍不通的行业。这一切,让我产生了怀疑。我联系了余逸轩,,第二天的一大早再一次造访了这个作者。当余逸轩踏进门的一瞬间,迅速掏出了一张黄色的咒符,嘴里念起了复杂的咒文,他像是一只身手矫健的猎豹一般,扑到了那个作者的身上。我就听见了这个作者嘴里发出的一阵怪叫,随后他的嘴里冒出了一阵青灰色的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之后的一幕让我终身难忘,他的头变得越来越小还带着一种诡异的颜色,最后居然已经小到了看不见的地步,而他胸口忽然鼓起了一个巨大的包,有一个足球的大小,最后那个包自己开始移动,来到了脖子的位置,一点点变大然后变成了作者的摸样。他睁开了眼睛,第一个动作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开了口,声音沙哑干燥,我和余逸轩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离开的时候,我打了那个编辑的电话,他们之间,也许有很多应该聊聊的东西。我手里拿着这本人面疮,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时没了主意。最终余逸轩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在我的支支吾吾下,他伸手就打开了我的衣领,愣了一下,就将一张黄色的符咒贴在了我的肩上。可我并没有任何的感觉,黄符也是一碰就掉了下来。余逸轩的脸色显得很难看,询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症状。我一一回答了,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摸到那个小疙瘩的时候,我的手指剧烈一痛,收回来的时候居然看见了血,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回到我家后,余逸轩二话没说,就拉我到了镜子前。我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那个软软小小的疙瘩,已经长出了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正张着嘴,而他的嘴里全是血,刚才居然是它咬了我。余逸轩顾不得向我解释,立刻从我家的冰箱里拿了一些东西喂给了那个东西。直到它似乎吃饱了,闭上眼睡了过去。我们两个似乎才算松了一口气,余逸轩告诉我,我身上的和那个作者的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人面疮。它们寄生在人的身上,长成宿主的摸样,然后一点点等待,直到彻底替代了本尊。之后,真正的本尊则会变Cheng人面疮,如果不给吃喝,就会慢慢衰弱,直到死亡,随后就成了一抹鬼魂。   我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在镜子里打量着那个睡熟的东西。我无法想象自己被代替之后的日子,M也在一边紧紧锁着眉头。我问了余逸轩,他对于这件事也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人面疮一旦长上就很难去除,因为如果你不喂养它,那么它会吸食你的血液和营养,最终你依旧会死。可是如果喂养了,那么就会加速它的成长,结果还是死。   虽然很难去除,但并不表示完全没有可能去除。只有在人面疮代替本尊的情况下,才可以做去除。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因为我起了疑心,那位作者可能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们都沉默了下来,这样的结果意味着我必须养育这个怪物,直到它彻彻底底的取代我,才可以去除。这个过程,实在很难……   我向出版社请了长假,可是具体的天数,我却没有办法预测。只是说想去散散心,别的什么都没有多说。那之后,我每天都会买很多的东西,回家改刀,然后喂给人面疮。只不过短短的三天,它已经会说话了。而且很快就学会了我的声音,他开始替我开口。很多时候,他出声连M都无法分清,我们之间的声音差别几乎为零。这期间,余逸轩来看过一次,对着空中说了些话,但是很快就离开了。因为人面疮有很强的戒心,余逸轩的到来,让它居然停止了半个多星期的成长。直到它认为余逸轩不会再来的时候,才再一次吃东西、说话。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它的个头越来越大,我的脖子根本没有办法直着,而它的面容和我也越来越相似,就连眉宇之间淡淡的冷漠也变得一模一样。我每天都从镜子里,看着两个我,一模一样的两个……很多时候我都会有一种分不清那个是自己的错觉。之后,很多次我的手在我不要动的时候动了,而手服务的对象开始一点点变成我肩头的人面疮,M看在眼里,可却再也没有找我说过话。再之后,唯一还属于我的就是我的视线了,我的视线始终都可以看得到M,每次我向她点头,都可以带出她的一抹笑。   那天晚上,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在睡梦中,我只觉得自己的头头痛欲裂,我想要爬起来,一时头重脚轻没有站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我死死按住自己的太阳Xue,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M不在,我忽然发现我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化,变得异常巨大,我试着抬起手看清楚,可我发现我已经无法控制我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我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第二天,我想试着起身,可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我的身体,我只是睁开了眼,可我依旧没有看见任何东西。我的脸上麻麻痒痒的,我忽然感觉到了,我在衣服里,我的睡衣是棉麻的,这种触感我太过熟悉。之后我动了动眼睛,往上看,我看见的是一张脸,一张和我一模一样带着一种淡然笑意的脸。我想要惊呼出声,可我的嘴长得再大,也没有能发出任何一个音节。我看着自己,在镜子里。我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疙瘩,只有瓶盖大小。而那个人面疮变成了我,正在精心的梳妆,整理发型。他在我的房间老有兴致的逛着,之后他为自己做了饭食,泡了咖啡,可他完全没有要喂我的意思,自顾自吃着,甚至还将食物放在我的嘴边,又收了回去。我看得见M,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能做的就只有看着。可奇怪的是,M待了一会就离开了,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出门,去了网吧、酒吧还有商店,为他自己购买了衣物和各种昂贵的东西。鳄鱼的包、劳力士的手表、和范思哲的香水。我沉默的看着他肆意挥霍,一度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回到家的他和我,意外的看见了余逸轩。随后我就看见他的脸上被贴了一张黄色的咒符,顿时,他的头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干瘪了下去,他的怪叫尖锐刺耳,回荡在我的耳边。   随后我只觉得热,热的几乎快要被烤熟一般。我的头剧烈的疼痛着,我只觉得我在一个狭小的通道中,最后我挤了出来,呼吸到了大口的空气,并且眼前异常明亮。我在镜子中,看见的是一个狼狈的我,我自己……   我急忙查看脖子的侧面,那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浅色的伤疤,再也没有那张脸。我喝了水,吃了东西,才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我问了M,才知道那时余逸轩对她说的话。因为的眼睛是特别的,所以就算人面疮再怎么模仿,我们再怎么相似,也完全没有可能一模一样。因为能看见鬼魂的是我的眼睛,而不是他的。所以当余逸轩来的时候,他对着空气说了,如果哪一天我的视线看不见M了,那么就让M去找他。那天人面疮起来的时候,M并没有察觉什么,只是他在整理发型、吃东西的整个过程中都没有看向M。这才让M,察觉了异常。   我苦笑着看着一地的昂贵奢侈品,一点点的拍照,放到可靠地网店去寄卖。而其中有一只手表我却留下了,送给了余逸轩,虽然他最后死活都没有收,可我还是让他的妹妹,那个小财迷转手交给了他。余逸轩笑的很没有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我的沙发上,嘻嘻哈哈的看着爱情公寓。他学着曾小贤说自己是好男人,M则点点头,将一个抱枕丢到他的脸上。由于他看不加M,所以只能对着空气胡乱的抓着,最后甚至气急败坏的拿出了黄符,准备抓住M。我看着他们,不由得轻声嘟囔了一句。我本以为余逸轩听不见,可他却听见了,他停下手,冲着我傻笑了一会儿,又继续和M大闹起来,把我的客厅弄得一片狼藉。   我只想说……谢。      ☆、第十九章夜路(上)   很多人都说,走夜路很可怕,尤其是在那种说暗不暗的夜里,看呢看得出一点,可是再看又迷迷糊糊了。很多老一辈的人都说,夜里啊,路上都有阎王爷的小差,要是哪个在路上大晚上说鬼,说不准就被阎王爷的小差当小鬼儿给拘了回去。我原本对于这类的话就特别的在意,所以走夜路的时候也格外小心,谨守闭口不言的规则。可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小心,别人越是不小心……   Chun天过了之后,夏天的闷热就赶鸭子上架似的来了,我都没有准备,家里如果不是由于M在,现在可能还是乱七八糟一地的衣服。夏天,特别是这几年的夏天,热的离谱,才初夏已经有了三十二三的温度,要是盛夏,该怎么过……我扯了扯身上的衬衫,将袖子挽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太阳,想起了之前余逸轩发来的微信,太阳……你好过头了。   我无奈的躲到了咖啡吧,不是我小资装帅,只是再这么站下去,我这个缺乏体育锻炼的人,可能会中暑。咖啡吧的生意很一般,可能因为今天是周一的缘故。手中的冰摩卡,终于把我从夏天的闷热里救了出来。当嘴里的冰块化成水,一直线流到胃里的时候,我真觉得我活过来了。我打开了手机的浏览器,连上WIFI。这几天,我开了一个博客,不过我谁都没有关注过。并不是我觉得清高不待见别人,是因为我并不是那么主动的人。   我在博客里写了很多短篇的故事,出人意料的是,点击率很高。我喜欢黑色,所以博客里到处可以看见黑色。黑色的背景似乎是街景,最右上角是一轮红色的明月。我的鼠标是一节人的指骨,而播放的音乐是干净的水晶纯音乐。无数的人给我留言,说博客恐怖的、说太灰暗是不是受刺激的。不过,我并不介意,某种意义上说,我活在我自己的世界,乐的其所。   我一边更换着博客中的音乐,一边刷新着留言板。忽然,我看见了一条留言,那是一个链接。如果是平常这个链接顶多就是个广告或者别的什么,可是留下这个链接的是一个我所熟悉的人,这个人叫半月,是我博客里的常客了。我和半月在网络上认识了大约一年多,并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说白了我连这个半月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我们只是偶尔聊上两句的熟人,可半月从不在留言板留言,更不可能打广告。我点了进去,那是一段视频,好像是一张从什么地方被撕下来的纸,而之上字数不多,却弥漫着一种异常的诡异。   纸上的内容如下“这是第几个夜了,我漫步在一条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路上,下班太晚,各个线路的末班车一辆辆从我的身边开过。胃疼中的我,只能看着它们离我远去。我疼的直皱眉,只觉得胃像是一块毛巾一样被人拧来拧去。晚上的风像是无数A4纸在折腾,在耳边有些吵。我一步步走着,像是只老了的乌龟,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也许我走到家会是第二天……正这么想着,我忽然觉得我身后有人跟着,总觉得路灯照射下,有两个影子。我揉了揉眼睛,有些好笑,可之后,我听见了比夜风更响的呼吸声,热气一阵阵依附着我的耳朵,我感觉到……回头……一切…完了……”   这张纸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有一部分的字迹似乎是被水浸泡过了,已经没有办法看清楚了。可最后,那几句无法看清又断断续续的话,带着很明显的恐惧。而且字迹虽然模糊不清,可是那种笔尖颤抖的痕迹,和用力到让纸张破损的程度,都让人有些疑惑。究竟是碰到了什么,才会这样……   我看着屏幕仔细的研究着,我看了很久,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这张纸应该是类似日记之类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总觉得上面的字正在消失。我盯着其中一部分字,果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从最后开始,那些字迹在消失……不到半个小时,那张纸上什么都没有了。视频随之结束,之后留言板里半月的头像亮了起来。在我的记忆力,半月很少上线,多半都是隐身。半月留下了一个QQ号,之后就下了。我加上后,他立刻就视频了我,我才知道半月是个男孩子,大约只有十七岁的样子,还带着高中生的书生气。   我不善言谈,他同样少言寡语。他推了推眼镜,询问我对于这张纸的看法。我低头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Xing,那些字并不是人类留下的,因为我有双特殊的眼睛,所以我经常会看见那些祭拜死者的东西一点点不着痕迹的消失,其实是被鬼魂吃掉,或者拿走了。这样的消失,很相似……我看着半月,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样荒唐的想法告诉他,可他却比我直接:“你直接说你的想法就好,相不相信的选择权在我,说就是!”我一时有些愣神,倒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他,他沉默了一阵。随后告诉我,这纸是在他哥哥的遗物里发现的,发现时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在这几天,忽然之间上面写满了字,可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他认识纸上的笔记,那属于他的哥哥,四天前在街上猝死的人。   半月很冷静,冷静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我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刚刚失去哥哥的人,也许他们的关系并不那么好。可就在我这样下着结论的时候,他忽然严肃的告诉我,想要查出他哥哥死亡的真正原因。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他眼里有一种我无法拒绝的东西。   这几乎算是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快速的答应一个人的请求。我们约了时间和地点,在一家书店门口碰头。这家书店我也经常光顾,而且每一次来总是会带不少的书回去。书店的老板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人,知道的很多,如果没办法和他聊上一些东西的人,他是不太搭理的。而我勉强有幸会和他聊些有的没的,所以总能博得一些友好对待。我看了看时间,距离他约的时间还早,就逛了进去。和老板聊了一会儿,就在各个书架中游走。正想伸手拿下一本诡案集,却被人抢先了一步。我也不觉得什么,伸手拿了边上的灵异事件录,可那人又把诡案集递给了我。我顺着一看,是半月。   其实我已经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可半月居然比我还要早。我问起的时候,他也只是冷冷的回答不喜欢迟到罢了。我们各自选这书,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交流。我第一次发现比我还要冷漠的人……之后就离开了书店,我意外的是,书店的老板和他像是数十年的挚友一般,虽然他依旧冷漠少语,可书店的老板却是异常亲昵的。   半月的真名就叫半月,姓墨,墨半月。他的哥哥名叫墨子月,是个普普通通的工薪族,为人处事都算不错。半月不相信自己的哥哥死于猝死,墨子月一向都是注意生活饮食习惯的,身体也是极其健康的,他没有猝死的可能Xing。半月的解释,在我听来,像是一份医学报告。我问了问,才知道半月的兴趣是读书,各种书,他看的书比我的范围更加广。难怪书店的老板会是那样的反应了……   我和他一起来到了他哥哥出事的地方,接近傍晚,天气总算没有下午那么炎热,很多人陆陆续续的在饭后散步,而我们则是找了一个小巧的家庭餐厅开始用餐。浓浓的咖喱弥漫在整个屋子里,我不时的将胡萝卜从碗里挑走。吃了一会儿,我发现半月的那份根本没有丝毫的动静。他的视线很直接,一直看着我。我尴尬的咳嗽了一阵,我才知道,他是在看我的眼睛。他说,我的眼睛是一种很浅的咖啡色,灯光或者太阳下,更浅。他询问我能看见什么,我也就告诉了,之后他有盯着我看了一阵,才开始吃饭。   饭后,大约八点三十分,我和半月两个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半月说,法医认定的死亡时间是在零点三十分,所以我们要从现在一直等到那个时候,然后去走墨子月每天都走的下班路段。我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实在没有体力再走了。半月看了我一眼,在街角开了一间休息房。我对于宾馆老板的眼神,记忆深刻,估计是被误解了……   我沉默的坐着,靠在墙上闭目休息。才一会儿,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睁开眼一看,立刻吓了一跳。半月的手正在抚摸我的脸,而且他的脸离我太近……他没有表情的收回手,告诉我只是想研究一下我的眼睛。随后,他就躺下睡着了。我却一点睡意都没了,研究……要怎么研究…只要不是挖出来就好……   时间就在我们沉默中度过,零点很快就到了。我本想去叫醒他,可没想到他醒的很准时。出门的时候,老板思量的眼神让我有些窘迫,走的也有些快。不过五分多钟,就走完了十几分钟的路。我和半月已经走到了墨子月出事的路上,四周并不那么安静,除了带着深夜的虫鸣,还有风声肆意的高歌。   我和半月一前一后的走着,他始终都在我斜后方四十五度左右的地方。夜里,有些凉意,我看着四周。高楼大厦一旦关了灯,在这样的夜里看着就像是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墓碑一样。脚下的路面上,有着两个黑色的影子。走着走着,我觉得……风声变大了…半月好像也察觉到了,和我并排行走。不一会儿我就觉得脖子有些痒痒的,而且带着一种凉意。我不由的紧了紧衣服,可随后我就意识到了,那不是风带来的凉意……   我和半月走着走着,就像是走到了深渊,原本还看的清楚的路面,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每一脚下去,好像都会随时踩到沼泽去一样。而且耳边多了一种声音,那是一种呼吸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你的耳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连呼吸的温度都异常明显,我想起了那张纸上所出现过的文字,低头看向地面,虽然可见度变得很差,但我依旧看见了诡异的一幕,两个人,三个影,而且其中一个几乎和我的影子重合。我的头开始有些犯晕,我居然听到了一种声音,清晰的柔和的声音。有人似乎在叫我,就在我差一点回头的时候,我想起了关于夜路的种种,我立刻用力的咬了自己的舌头,血腥味一下子就充满了口腔,那种声音消失了。我松了口气,发现血溢出了嘴角,正用手擦拭着,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和半月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人,一个鬼魂。   墨子月带着鬼魂特有的青灰色,对着我们奋力的摇着头,他似乎无法离开他所在的地方,一个劲的做手势,我立刻拉住了身边的半月,不再向前。墨子月见我们不再上前,就笑了笑,转身消失了。半月不清楚为什么停下,可他却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一时间也没办法和他解释,耳边的风声变得狂躁,我只能拉着他一路向回跑,直到周围的一切恢复了正常。我才站在原地,大口的喘着气。   半月沉默的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一个解释。我想了一下,告诉了他。他低头想了想:“也就是说,我哥在阻止我们前进,那里…一定有什么!”我本以为他会立刻冲过去,可他很冷静,一步步的往回走。   由于时间太晚,马路上不要说公交了,连出租车都没有影子。整个长长的马路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两条细长的影子。我们再次来到之前的宾馆,我已经累得没有精力再去研究老板是以什么样的眼光在看我们了。回到房间后,我洗了个澡,就倒在了床上。之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是被电话给吵醒的,可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半月放大了的脸,他见我醒了就退到了一边,他的话,让我彻底醒了“真想拿出你的眼睛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同……”我有些后悔答应他了……   我拉着半月一起去见了余逸轩,我觉得余逸轩对于这件事,应该会有些主义。半月没有反对,不过也并不算太赞成。尤其是看到余逸轩本人之后,这样的感觉更重了。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可领子随便的敞着,牛仔裤上还有些刻意的破损,手腕上还有护腕……我皱着眉头,向半月解释着:“好吧,看着不太靠谱,可是这个家伙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余逸轩对于我这样的介绍显然很不满意,自己又再介绍了一次,可惜半月对于他的介绍毫无兴趣。我们回到了我的家,M在一边数落我,彻夜不归。我在半月和余逸轩诧异的眼光下,不停的向她道歉,并再三保证不会再这样后,M才放过了我。   余逸轩对半月说了M的事,他也并不显得特别惊讶,只是四处打量了一遍,就不再有过多的举动了。我将半月哥哥墨子月的事告诉了余逸轩,余逸轩低头想了想,告诉我,这是地缚灵。那条路上一定发生过什么惨案,一定有不甘心死亡的灵魂在,它的痛苦使得它不愿意离开死亡的地点,成为地缚灵,寻找一个又一个的灵魂,来让自己觉得平衡。   我端着咖啡,看了看一旁的半月。也就是说,半月的哥哥就是被寻找到的灵魂,成为了一个让鬼魂泄愤的牺牲品。我将昨晚的情况说了之后,余逸轩皱着眉头,如果我所说都是正确的话,那么墨子月很有可能也会被迫的留在死亡地点,无法离开。   半月手里的咖啡杯重重的放下,他的眼里第一次有了情绪,那是怒意……总之,无论如何,墨子月都不该被束缚在那里。我们三个人决定,今晚再去一次那条路。余逸轩对于这次我的参与,显得有些意外,一边打趣说我终于像个人了,一边儿又吐槽半月那面瘫似的脸。M则是饶有兴致的在半空飞舞,顺便以抢走余逸轩手中的饼干为乐。M和余逸轩吵吵闹闹,可半月很安静,我看着他死死捏住的拳头,泛白的指关节,以及眼底深深的怒意,才发觉他并不是冷静,而是克制。他和墨子月的关系恐怕并非是我所想象的,相反,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我将饼干和一些吃的东西,向他推了推,示意他吃。他的表情才恢复正常,冷漠的点点头。由于昨天我没有睡好,打算补眠,而余逸轩也打算回去准备准备,半月留下了,在沙发上打着游戏。我将余逸轩送走,转身关上大门的时候,我听见了半月对我说的谢谢,虽然只有一句,而且很轻,可我依旧听到了,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去补眠了。      ☆、第二十章夜路(下)   余逸轩再次来到我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了。不过也亏了他的晚来,为我节省了晚饭钱。半月像是说过良好的教育,一举一动都有一种优雅的味道在里面,他就算是吃KFC都吃的像法国大餐。而一边那个,穿的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啃得跟猪一样…我咬着薯条想着,当真是人不可貌相。M老有兴趣的拿着几根薯条,一边飘一边吃。惊得余逸轩一愣愣的,大呼小叫。要不是这会儿正是看电视连续剧的好时候,否则我的邻居应该回来砸门。   我的家,距离墨子月出事的地方有些距离,怕去的太晚过了时间,所以我们九点就出发了。在我家后门附近,有地铁六号线的站头,我们几个就搭了地铁。我家在云山路站,而墨子月出事的地方,要到底。漫长,这是我坐在地铁上唯一的感觉。虽然已经很晚了,可地铁六号线依旧是生意火爆,我和半月坐在一起,余逸轩被人潮挤到了后面。我看着飞速过去的黑色和灰色,发着呆。半月将手里的IPAD靠近了些,并且给我戴上了耳机。随后耳机里传来尖叫,我才回头看了一眼,僵尸片……   我对于血腥并不反感,准确的来说是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疲倦了,老美的僵尸片拍的还算不错,可这些镜头实在让我提不起什么精神。我听着耳机里无数惨叫和鲜血飞溅的声音,四处环顾,对于血肉模糊的僵尸片,周围这些人在做什么,有趣得多。   看了一圈我才不得不由衷的感叹,现在真的是高科技时代了,每个人手上都是电子产品,不是手机就是IPAD。正在感叹,忽然在车厢与车厢的接缝处,看见了一个鬼。他似乎对身边人IPAD上播放的东西很感兴趣,一直探着脑袋在看。整个身体几乎都要嵌进去了,我刻意咳嗽了一声,他像是受了惊吓,猛地从别人的身上起来,四下张望。我有些好笑,对着他点了点头,又用唇语告诉他小心不要附在别人身上。他尴尬的笑笑,对着我点了点头,随后就从人群里挤到了我的身边。   这个场景真的很诡异,比起半月IPAD里放的僵尸片都来的惊悚。一个人,从很多个人的身体里慢慢穿了过来。我看着他,有些无语,他似乎是太过于兴奋了,把我当做了聊天的对象。可我只好小心翼翼的带着耳机,装作是在电话。我们聊了很多,他忽然提起他原来上班的地方,说起魔都的各种堵车,还有下夜班路上的一些怪事。一问之下,他的下班路,正是墨子月出事的路段。而且他是在那个路段除了车祸死亡的亡魂,我将墨子月的事告诉了他,于是他同意和我们一起去。   出站的时候,我才看见了狼狈的余逸轩,将多了一个鬼魂一起行动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惊讶的死命拍我的肩,而半月则是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我。毕竟一个人在边上,对着空气说话太明显了。   三人一鬼,再一次来到了这条路上。街上意外的很安静,没有了那种叫嚣的风声。我们三个人的脚步声,在街面上回响。半月紧闭着嘴,收塞在裤子口袋中,可我看得出他的紧张。余逸轩则是一副无所谓的调调,嘴里还吧唧吧唧的嚼着口香糖。向前在一个转弯就是墨子月出事的路段了,我拉着半月和余逸轩停了下来,让那个在地铁上遇见的鬼魂先行。我本以为它会很快回来,可手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它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无声息。   半月不愿意再等,如果错过了时间,就要再等明天。我的左眼总在不停的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让我无法心平气和。我拽住了半月和余逸轩,告诫他们无论肩上背上有任何的感觉,无论听到任何声音,即便是最亲人的呼唤,也绝对不可以回头,否则……我们可能不但帮不了墨子月,还会让这里再多三条亡魂。   我们三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拉的很长,两边的路灯居然没有一盏亮着的。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太安静了,安静的我可以听见所有人的心跳以及脚步声,可我听不见我自己的呼吸声,渐渐的月光变得暗淡了……脚步声开始变轻,准确的说是变少了,我顿时看向左右,余逸轩和半月已经失去了踪影。这条路上空旷,人只剩了我一个。   这时候,我停了下来,风的声音像是从哪个空间涌了出来,那声音让我的耳朵一阵阵的刺痛。我站在原地,双手捂住了耳朵,我忽然低下头看了一眼,我的影子正在一点点的变短,我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刺骨的冷,我根本没有走动过半步……我猛地抬起头,月亮早就不见了踪影,没有路灯……为什么还会有影子?   我咽了咽口水,思绪居然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一些有的没的。在我小的时候,祖母曾经跟我说过一个故事。夜路,凌晨的夜路连接着阴曹地府,尤其是没有月亮的夜,路看不到尽头,如果在凌晨的夜路上起雾,那就是阴间的门开了……   在这个时候,的确不应该自己吓唬自己。可人总是这样的,你越是眼睛能看得见的,越是不会怕。越是知道了解的,越觉得无所谓。可如果情况完全相反,那么由心而生的恐惧会将所有的理智逼疯。   我吸了口气,继续抬步向前。我只觉得自己脚很重,脚的后跟就像是站了整整一天一样酸楚。小腿肚有些僵硬,不过几步,我就觉得有些抽筋。我蹲下揉了揉自己的腿,不经意的向后看了一眼。我的腿上纠缠着很多黑色的东西,它们每一根都比发丝还细,它们成群结队的变成了一只只黑色的手,而那些手,这会儿正抓在我的脚踝上,难怪……那么沉重。   我伸手想要去解开那些东西,可我的手从它们中间穿了过去,什么都没有抓到。我试着动了动,我发现我越是想要快步离开,那些东西就纠缠的越紧。我拉起裤腿一看,我的脚踝处已经有了明显的痕迹。相反,我深呼吸了几次,然后一点点的挪动我的脚,像是一部生了锈的机器一样,大约三四分钟才挪动了一步。那些东西对于这样缓慢的速度,像是视而不见一般。于是我只能像是一只乌龟一样的行动着……   耳边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细细碎碎又像是火山爆发时的巨响,我觉得我的耳膜就快要破碎的时候,四周一下子完全的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听不见我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就好像我根本没有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忽然,我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从我的身后由轻到响,最后在我耳边如同雷鸣一般。我听着这个声音,心里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那个声音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是那个死在河里的孩子,那个被带走的孩子。他的哭声很响,他在叫着我的名字。我的头开始一点点的向后,可就在要完全回过头的时候,我猛地一阵冷汗。立刻捂住耳朵,向前飞奔。他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就算还游离在世间,也绝不……绝不可能在这里!   我跑了一阵,额头背后全是冷汗,我始终不敢向后看,我怕会看见那个死去的孩子,那个被水泡得不Cheng人样的孩子,那个口口声声叫着我名字的……他…喘了一阵的气,我抬头,居然又看见了月光,连带着两边的路灯都恢复了正常,脚下的影子也没有任何异样。我四周查看,却没有发现其余两人的影子。我呼喊了几句,夜路上除了轻微的风声就是回音。我定了定心思,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在黑漆漆的草坪附近看见了半月。   他蜷缩在一起,倒在地上,嘴角的边上全是血迹。我扶起他,用力掐了人中,他才缓缓的醒了过来。他的眼里……是泪…他还没有彻底的清醒过来,张了张嘴,我才发现他咬了自己。我暂时没有时间去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搀扶着他,去寻找余逸轩那个死小子。   我们疲倦的走了整整四个红绿灯,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余逸轩……去了哪里?……走了一阵,我有些吃力,我拉着半月坐在一边的人行道上。半月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告诉了我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和我一样,觉得脚挪不动步子,好像是被人抓住了脚踝一样,可他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我拉起了他的裤脚,果然发现了和我一样的痕迹。之后他的遭遇几乎和我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听见的是他的哥哥墨子月的声音,凄惨的哭声和求救声,撕心裂肺的央求他回头。要不是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可能无法克制自己不回头了……   半月的身体发虚发冷还在哆嗦,他的手掌上也有血迹,应该是指甲嵌进了肉里,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可那双颤抖的手,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忽然,一道影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正是那个地铁里那个鬼魂。他的神色比之前恐怖太多,身上那些车祸的痕迹也血淋淋的显露出来,他耷拉着自己的右手,整个上半身都像是被撕裂一样,还有大半截的肠子湿哒哒的挡在我的眼前。他不好意思的收拾起来,将自己的五脏塞回肚子里。他提醒我们,这里的东西我们管不了,然我们赶紧离开。我拉着他询问余逸轩,他迟疑了一下,告诉我他和那个东西在一起,他回了头……   余逸轩本该是我们三个人中最坚固的,他对于灵异的事件有比我更多的了解,这一切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们照着那只鬼所说的方向冲去,我所看见的是余逸轩,手里握着匕首,一刀刀向着自己砍着,脸上是疯狂的笑容。而他的背上付着一个男人,没有眼球的眼窝里满是黑色浓稠的血,带着白色霉毛和绿色霉菌斑的脸皮,外露的下颚,还有颈部巨大的窟窿,烂掉的神经和一只满是蛆虫的老鼠尸体纠缠在一起。半月什么都看不见,可他居然也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用自己的双手死命的掐着自己。   我没有办法同时救两个人,我想起了很久以前余逸轩玩笑般教我的一段咒文,我已经记不得它具体是什么用了,我顾不得许多,大声的念诵着。或许这咒文由我念出没什么用,可成功唤醒了余逸轩,他的神情渐渐恢复了正常,他的口开始跟着我念,越来越响。他口中出现的咒文变成了金色的字,那些字像是锁链一般环环相扣,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飞速的旋转着,一阵刺眼的光线之后,一切都平静了。黑夜中,唯一看得到的是苍白的人影,地铁中的那个,和墨子月无奈的身影。   “我并不希望变成这样,留下那纸条,只是为了让半月知道我的死因,让他远离这里,我没想到……替我告诉他,很抱歉”说完之后,他就消失了。   我看着倒在地上,血流个不停还傻笑的余逸轩,以及一边一脸茫然的半月。这一次能保住命算是荣幸……   事后,半月从我嘴里得知了他哥哥留下的话,他沉默,随后握了握我的手,离开。而余逸轩因为身上的伤,不得不被包扎的和木乃伊一样,为了不让他的父母担心,我只能将这个极为吵闹的病患收下。看着他依旧是嬉皮笑脸的和M大吵大闹,我的好奇慢慢的爬升,直到溢出后,我开口询问了余逸轩,究竟是什么让他回头。   他瞬间的沉默让我很不习惯,就在我想要放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开口了。让他回头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之后他就没有再开过口,连M的作弄都无法让他开口。我沉默的收拾着他替换下的绑带,没有人知道,余逸轩这一辈子的痛就是一个女人。如果是她,就算是要他去杀人犯法,我想他也不会说不。   那个女人叫印荣,一个去世已经十年的女子,她是余逸轩这一生都无法磨灭的痛……   之后的日子,余逸轩变得很沉默,他时常一个人看着窗外,就连M都无法阻止他发呆。M询问过我,可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那是属于余逸轩的秘密。之后半月还来过一次,意外的是,他带来了一个人,一个我异常熟悉的人。那个人,是楚杰。他的摸样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衣着也依旧,只是精神好了一些。楚杰依旧捧着一大罐的黑咖啡猛灌,他和半月的相识是因为楚杰的梦境。自从楚杰见过我之后他的梦境就发生了完全的变化,所有的梦境几乎都与我相关。之前的几次都没有来找我,这一次是因为他梦到死亡。所以就过来了,在楼下遇见了过来探望的半月,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出现在他梦境中的人。   楚杰喝光了咖啡,依旧是满眼血丝。他期望的看着我,而我却无法给出任何答案。余逸轩忽然坐了起来,吐着槽,说我们几个拼一拼也许可以组成一个不得了的组合。我和半月都白了他一眼,M则把他从新按了回去。我询问了楚杰,他在梦境中看见的是一个枉死了很多年的鬼魂,可那个鬼魂如何死亡的,他看不到。余逸轩也回忆着,他记得鬼魂的身上有一种紫得发黑的印记,像是个什么纹身。于是我们几个疯狂的在网上搜索,最终找到了这个枉死者,一个年仅三十岁的副教授。   我们相继沉默,余逸轩是个半吊子的道士,他的咒文咒符虽然有一定作用,但并不是无敌。那次他教我念的是破魂咒,凡念此咒,必魂飞魄散。可结果似乎并不理想,那个枉死的鬼魂还在那条街上。这几日,我留心了新闻报道,又有两个路人无故惨死在那条路上。我不得不承认,虽然不甘心……可我们的确没有办法对付那个鬼魂,它似乎可以看见我们内心放不下的东西,对我它利用了那个死去的孩子,对半月它利用了墨子月,而对于余逸轩,它居然还能利用印荣。余逸轩思考了很久,才得出结论,这个枉死的鬼魂懂得蚀心,鬼魂通过它们的能力,探视人内心的恐惧,毁掉意志……   我们四个讨论的结果就是,我们真的对它束手无策……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在我的博客里发布了一篇短篇,注明了时间地点清楚的表明了路段。可……有多少人能相信?   如果,你在午夜路过,如果有一个你难以取舍,你终身难忘的人呼唤你回头……请……千万不要……如果回头,等待你的只能是永无止境的地狱……请……绝对不要回过头!      ☆、第二十一章人皮   人的皮肤在出生的时候多半都是光滑细腻的,随着年龄一天天的变大,皮肤也随之发生着相应的改变。斑点、痘印、皱纹,无数人以这些为终身的烦恼。无数的爱美女Xing,毕生都在追随着那些新潮时尚有效的护肤产品。只要是可以是皱纹变淡、色斑疤痕消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年老色衰,皮肤松弛,当所有原先围绕着她的光环都被夺去之后,她们将失去的也许不止是理智。所有女人都想要年轻、貌美,可很多时候……代价或许太大。   我并不是一个时常整理信箱的人,所以每个星期顶多开一次,而每次信箱里都是满满当当的各类废纸。我口中的废纸,无非是些超市折扣信息,以及各类施工装潢还有海景房的宣传单页。我拿着手里厚厚一刀的广告纸,一张张的梳理。留下了水电费的单子,之后我的手上还剩下了一张纯黑色的宣传单。照常理来说,这类东西应该都印的花枝招展、五颜六色。可这张宣传单却是纯黑的,上面还有一张很美的脸。单调的色彩,看着有些不舒服。   纸张的质量很好,摸上去带有一点点丝织品的感觉。那是一个短发的女人,发色和背景的黑色融为了遗体,她的脸精致小巧,最重要的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皱纹,看上去堪称完美。而这张纸的背面只有一句血红色的话,拥有一生的美貌。在右边的框里,还写了一些简介。我仔细的看了看,传单上的女人居然已经四十三岁了。她是一家美容机构的老板,叫谭玉静。我看着她那张完美的脸,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也就是因为这个感觉,所以我留下了它。回到家,意外的看见了半月和楚杰。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楚杰就在我就家的附近租了房子,他的情况越来越好,已经可以入睡,因为他现在所有的梦境,全部都关于我们几个人,已经不再有死亡…而半月则对我的生活有了兴趣,除了读书的时间就往我这里跑。有时候我看见他探究的眼神,我有些背脊发凉。   当我把这张传单拿出来的时候,楚杰就愣了神。他将他昨晚的梦境告诉了我,说我们这几天就会去那家美容院,见到这个女人。楚杰的梦境具有一定的真实Xing,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准确,但我相信。半月看了半天的传单后,告诉我,这个叫谭玉静的女人算得上是个奇迹,也就是所谓的逆生长。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什么都没有,年轻的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女孩。而且她的身材也完全违背了自然法则……最重要的是,她让很多研究学者都无法解释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我看着那个女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最后我在她的唇下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小点,并不是痣。那东西带着一点点的白色,看起来倒是很美,像是嘴唇下牵了一颗小小的珍珠。可就是这个白点,让我觉得哪里不对。我将这张宣传单用手机拍下,然后放到电脑上,通过PS的修正和放大。这个白色的小点越发明显,我将照片传给了再QQ上的余逸轩。随后他的回话让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那是一种尸气的郁结。活人身上……怎么会有尸气…   正好余逸轩的妹妹,也就是我的编辑。为了自己手臂上那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疤痕,想要去那家美容院治疗。所以我们一行人也就跟着去了,余逸轩由于身体并未完全康复,所以不好出面。   这家美容院开在一个很繁华的路段,堪比南京路的各色建筑物中这家美容院十分惹眼。纯黑色的装修,辅佐白色的各色设备。我们在门口体验了中国的人口,长龙直直的排到了第二条马路,而且清一色全是女生,我们倒是成了异类了。楚杰陪着余逸宣排队,我和半月则是绕道了店门口。现代化的装饰,激Qing的爵士乐,门口还有两个帅哥美女当迎宾。见我们在门外看,其中一个就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宣传单上的那个谭玉静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面色白里透红,皮肤光滑细腻,乌黑俏皮的短发齐耳,大约一米七左右的个子,身材好得没话说,如同是黄金分割一般。她的眼大而明亮,加上适度的妆容显得分外妩媚。唇红齿白,尤其唇下的白点,更显得妖异。   如果不是余逸轩的话还在耳朵边,我真的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美女,与尸体有什么关系。她的出现显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人群开始吵吵嚷嚷起来。她穿着一身及膝的裙装,海蓝色配着她洁白似玉一般的肤色,盖的过任何珠宝的光彩。她走了过来,对着我上下打量,随后惊呼,热情的将我们拉了进去。我才知道,她是我的小说迷。   里面的装潢可谓是简单舒适的,白色软皮的沙发看起来价值不菲。我坐着,一时不知所措。幸亏半月反应快,说我们是陪着朋友来的,余逸宣的出现算是解了围。谭玉静始终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热络,两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只是我始终觉得,谭玉静的眼神不时扫过我,让我有些不自在。谭玉静安排余逸宣去做美容SPA,就在我面前坐了下来,又找了个借口将半月给支开了。我并不善于交际,所以沉默不语。   谭玉静不可否认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身姿挺拔,坐着像个女神。她先是聊起了我的书,随后又是关于我博客里的短篇。不过见我没多大的反应,也就留下了我的签名,笑笑离开了。   半月摆脱了身边的几个小姑娘,重新来到我的身边。他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这个女人太复杂。   离开的时候,除了兴奋的不行的余逸宣以外,其他人都显得特别安静。送好余逸宣后,我打了电话联系了她哥哥余逸轩。半月和楚杰所不知道的,我将一种特殊的符水混在了签字的笔里,那种符水可以让我们通过特殊的方法,看见一些东西。之后我们就在家集合,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面铜镜和一个较大的放满水的脸盆。   镜子被平平的放在水面之上,它晃晃悠悠的漂浮着。余逸轩艰难的动了动手,随后轻声的默默念叨着什么。我半月还有楚杰都安静的围在一起,仔细的盯着镜子。随后的景象,堪比任何恐怖片场景。   镜子中的正是谭玉静,而她脸上带着的,可不是之前柔美温和的笑容,是一种冷笑,足以让人无法动弹的冷笑。她的脸在灰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惨白,嘴唇微微上翘,露出了一点点的白牙,舌头绕着嘴唇舔了一圈。这本该是个Xing感诱人的动作,可这会儿我所感觉的,只有冰冷恶寒。她那双柔软细长的手上,是一块血淋淋的东西。我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那是什么东西的皮,可半月看出不对劲。那不是动物的皮……那是人的…那种明显的皮肤纹理,经络组织,是人的……她将那块皮捏在手里,一点点舔掉了上面滴里搭拉的血,她的唇立刻红得热火,血迹点点如花盛放。那块皮甚至还在微微的颤动,筋肉分明,还带着一种油脂……她细嚼慢咽,像是在品尝上好的刺身……   随后镜子中的情景一动,我看见了毕生难忘的场景。纯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是一个女孩,一个被白布覆盖着的女孩。她还活着,被绑住了手脚,被塞住了口。晶亮的手术刀在谭玉静的手里,像是餐具一样上下翻飞。活生生的,割去了那个女孩的皮肤,然后一点点的吃掉…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女孩,从撕心裂肺的乱动,到完全不自主的抽搐……从一张白色的桌面,到满是血红…从一个完整的人,到……看不出是个人…满地都是细碎的肉末,像是走过菜市场的时候,剁下的碎肉一样,血从桌子一路流到地上,伴随着皮肤下面的脂肪,流了一地……再看不出底面原先的样子……   余逸轩黑着脸,将镜子恢复原状,而楚杰受不了刚才的刺激,冲到厕所吐了半天。半月虽然好点,不过脸色也差得像白纸。我收了这些东西,发现M也瑟缩在角落。连鬼……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吧…   余逸轩提出先回去一次,他的妹妹也需要提醒。楚杰觉得不舒服,先回了自己家。半月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滚烫的热水,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我叹了口气,拿掉了那杯水,看了看他烫红的手。谭玉静是个人,没错。可她的心,或许早就不是人了。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吃什么补什么。不自觉的一阵恶心,她的美貌是用什么堆积起来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之后的两天,电视新闻上也采访而来谭玉静。为她的美容院做了极大的宣传,无数的女人前往,为了保住自己的青Chun容颜。电视上的她,依旧风采迷人,即便是哪个明星都未必有她的光彩。几天连续的采访,我看了几眼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的美貌似乎比先前又娇柔了几分,尤其她的皮肤,好像随时可以掐出水。可一点,她唇下那颗白色的东西,变得越发明显,在光线下显得很耀眼,光泽堪比珍珠。   我和余逸轩说好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女人再继续。可我们没有证据,镜子中显示的房间我们根本无从查起。除非……除非…有死者帮忙。   余逸轩三天后,带着一大堆的东西到了我家。他首先翻阅的是一本古旧的书,书的封面已经有些掉落,摸上去还有一种宣纸的感觉。书名是什么,已经没有办法看清楚了。余逸轩将其中的一页纸给我看,顿时毛骨悚然。那一页是蛊,用年轻貌美的女人皮肉,补自己的气血,做到永驻青Chun,不老不衰。但是后果就是唇下带痣,尸气郁结,如果将这痣刺破,蛊毒反噬,必死!   知道了谭玉静的弱点,依旧不好办,她的身边始终都有人左右。我们不可能当众去做这件事,不然一定会去警局喝茶。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那间屋子,在那里一定不会再有别人,但是屋子…在哪儿?楚杰的梦境出现的及时,他带我们去了一个地方,那是谭玉静美容院的后门,在一个垃圾桶的后面,我看见了那个死去的年轻少女。   她是某学校的校花,为了让自己腿上的疤消失才来到了谭玉静的,可没想到在SPA的过程中,自己就昏昏欲睡了,想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绑着了,再之后就……我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伸了伸手,阻止她继续回想…   在她的带领下,我们悄悄进入了那间屋子。这个间屋子异常干净,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那张白色大理石的桌子格外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异常浓重。桌子的边上是一个黑色的药箱,我打开一看,里面是整齐排列的刀,手术刀………   正在我们四处查看的时候,那扇门发出了声响。我拉着半月躲到了白色大理石桌子的下面,我能感觉到半月在发抖。一双腿,腿型异常优美,黑色的丝袜包裹下带着迷人的摸样。那是谭玉静……她似乎扛着什么东西,脚上一步一重,走得有些困难。随后,我们头顶上传来一阵尖叫,陆陆续续凄厉的尖叫……半月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耳朵,紧咬住了嘴唇。而我已经无法动弹,一条腿,从桌边挂了下来,随后是血,一滴一滴沉重的砸在地上。   余逸轩手上拿出了一根银色的长针,先用自己的血画下符咒,随后用银针沾了一些黑色的液体。我看着他,随后数着一、二、三!   我将那双腿牢牢的抱住,随后狠狠一摔。谭玉静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余逸轩立刻扑了上来,银针快很准,刺进了她唇下的白痣。她刺耳的尖叫,胡乱的用手抓着脸,她的指甲尖锐细长,她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脸抓的血肉模糊,她嘴里不停的喊着“我的脸……我的脸…”白痣被刺破后,其中流出的黑色液体,带着腥臭,又像是硫酸,迅速腐蚀了她的脸,那是一种快速腐烂的过程,她的脸变成了一堆烂肉,还有些Ru白色的浓,缓缓的流出。她的声音一直都在屋子里回响,一直不停的喊着“我的脸…我的脸……”   之后电视新闻上报道了她的犯罪事实,电视上的她长了一张残破不堪满是脓包的脸……她一共杀了四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尸体全部没有找到。据她的交代,所有的尸体都被*,皮肤由她自己吃掉,其余的部分被切开变成肉排或者三明治一类的东西招待客人。那间屋子里,经过一系列的查看,到处都是血迹,整间屋子通过特殊的方法检查,全部都有过血液的痕迹。至于最后的那个女孩子,虽然活了下来了,但已经失去了一条腿,并且本身受了严重的惊吓,从此以后再也不记得自己和所有的事情了。意外的是,谭玉静并没有死,蛊毒的反噬让她的样貌完完全全丧失,连带着全身的皮肤都毁了。后来听说她在监禁的时候,在囚犯洗衣房里,用熨斗企图烫平自己满是疙瘩的皮肤,结果可想而知。她最后被人发现在一堆脏衣物里,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肤,脸皮也已经完全脱落。她死的时候,是笑着的……余逸轩的妹妹知道这一切后,足足吐了一天,因为她当时在SPA的时候,谭玉静喂她吃了一些很像猪肉做的三明治,但是那个味道很鲜美,一点儿也不像是猪肉,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人肉……   谭玉静原本是一个选美小姐的冠军,可那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之后随着年纪一点点变大,她的皮肤开始松弛,她的脸上开始失去了光泽,摸起来不再细腻,和她签约的公司也因为她的年龄而和她解约。就连看上她的富家公子,也找了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决定,无论如何,即使付出全部,也一定要拿回自己丢失的一切。她从网络的渠道,学习了蛊术,从第一次杀人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谭玉静也许是个悲剧,可一切都取决于她自己。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在这个世界里欲望堆积起来,变成了所谓活下去的动力。欲望藏在心底,可是欲望同样可以让你生不如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请不要再渴望拥有一切,因为最终你可能会失去一切,连心……都一并丢失……   如果你无法控制你自己内心的欲望,那么你将会失去的,是你一辈子都想要追寻的东西……      ☆、第二十二章藏尸楼(上)   在世界各地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传闻,当然魔都天朝也不少。当你打开电脑,输入度娘之后,你只要随随便便搜索一下,跳出来的信息量就足以让你崩溃。我曾经为了写鬼屋而找素材,搜索之后的信息让我足足看了大约一个星期。而最近的我迷上了关于湘西赶尸类的传闻,今天晚上我也依旧打算在各类传闻中度过。   并不是电视连续剧对我没有吸引力,而是一口气从头看到底比较合我的意。所以我家的电视在M来之前是个摆设,M来之后成了韩剧日剧的专用电视。楚杰则喜欢各类的电视新闻,或者案件聚焦一类的节目。余逸轩是个闹腾的人,喜欢韩国或者日本的综艺节目。而半月则习惯带着自己的笔记本到我家,他看的东西并不统一,有时看大片,有时则看些法医实录或者是解剖课程。而现在,他正在看世界十大谜题。   这一阵子家里很乱,原因是半月开始寄宿在我家。他的父母双双出国,留他一个并不放心。从半月的口里不知听到了什么,认为我是个好人,而且有能力替他们照顾他。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见他拎着个包,被抛在了我家门口。说实话他的行李并不算多,可很杂。衣服很少,书很多。加上他的份后,我家的图书数量再次创新纪录。   他带来的书,几乎都是在市面上很少见的。整理的时候,我的视线也被吸引了。所以两个小时的整理,结果就是基本没怎么动过。如果不是M,现在我和他应该还坐在一地的书本堆里。   让我挪不开视线的,是一本关于各种鬼术的书。有关于如何饲养小鬼为自己招财的,也有利用鬼魂为自己杀人的,还有利用鬼胎篡改命数的。总之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而且这本书已经被翻看了很多遍,在某些地方居然还有用水笔做的一些见解。半月的知识范围实在是……太过于广泛了。我随手翻阅着,其中一篇关于九层塔的术法引起了我的兴趣,让我暂时忘却了湘西赶尸的魅力。   这是一种需要一定时间和精力,以及强大的财力才可以完成的术法。要加你所憎恨的人,其家中上数九代的先人骨灰找出,随后在一个阴气聚集的地方,种上槐树,以塔的摸样建楼,每层安置一位,建成后就可改命。不过这个术法也是极其危险的,一旦九层塔里的大佬们成活,就要以童男童女鲜血喂之,否则就会失去效力。每年的鬼门打开之时都要这么做,为它,你要一直杀人,无法停止。否则失去效力还是轻的,如果遇上凶险的,完全可能被反噬,尸骨无存。   我翻阅了一下,发现关于楼的术法很多。于是逐字逐句的看着,直到午夜,连M是何时离开的,我都未曾注意。之后我和半月叫了些外卖,又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了。   我的眼皮渐渐有些重了,虽然黑咖啡的确苦涩,可惜它对于我来说基本就是个免疫的产品。半月的精神依旧很好,隔着他带的耳机我也能听到节奏感十足的摇滚乐。这个世界上听着摇滚乐看尸体解剖的,大概就这么一个了。   我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的房间了。由于困倦,一时也懒得开灯。闭了闭眼睛之后,就习惯了这样的黑暗。摸索着爬上床,空调的温度有些低,可我却宁愿盖着被子,也不愿意升高温度。我窝在被子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原本手脚碰到的都是冰冰凉凉的温度,可在我收回手的时候,我的手指接触到了一个带着温热的物体。那东西很光滑,很柔软,捏上去似乎有些弹Xing。随后,我还摸到了一些液体…粘稠的……   我顺势坐起,打开了灯,掀开了我的被子。在我手所摸到的地方,是一段手臂,小臂……这段手臂还在微微颤动着,它的断口处流着血,浸湿了我部分的床单,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我的头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而我抬头的时候,我看见了现实版的恐怖场景。有无数的东西从天花板掉了下来,那些东西白花花的红艳艳的,大大小小的,那是……我愣了一下,看了看掉在我被子上、地板上的东西。渐渐的,我终于知道这些是什么了。是肉块,人类的……那些东西掉下来之后,不停地蠕动着,带着筋肉的碎屑和血液一起。手指、腿、眼珠,纷纷向着一个地方聚集,它们不急不缓的从我的身上、腿上爬过,仿佛我就是个摆设一般。   我的脸颊上忽然一阵温热,湿漉漉的。我伸手摸了一把,一手的鲜血。随后我看的是一只眼珠,白色的、柔软的、还有无数神经覆盖的黑色眼珠。它在我的手掌上,来回滚动着。那是一种无法形容出的感觉,只能说,像是一小节的舌头来回在手掌上舔的感觉。我正想着,那颗眼珠直直的从我手上掉了下去,随后我的脖子上有种痒痒的热,粘腻……还有一种细小颗粒,摩挲而过的感觉。我迅速用手一甩,被甩到地上的是大半截的舌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可以保持冷静的人没几个,很可惜,我也不是其中之一。我不由得叫了一声,半月推门而入,随后那些东西都消失了。也并不能说是完全没了痕迹,因为那些血迹依旧留在了我的床和地板上。半月的脸色有些差,是了,换谁看到这个场景,脸色都不会太好。我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半月的位置看了看,到处都是斑斑点点血红的痕迹,还有些Ru白色的柔软的小碎肉残留在床上,以及一段满世界舞蹈的舌头还和床单纠缠在一起……   半月快速的从厨房找来了一个小玻璃瓶子,将那一小段的舌头装了进去。我看着房间狼狈的摸样,又看了看我身上的血迹,笑的有些尴尬。“你……还是去清洗一下比较好。”当我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才知道半月这话的意义。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个杀人犯,而且狰狞恐怖。我的脸上有很长一道血迹,脖子上也有,衣服上是大大小小的手印,血红色的,我的头发上乱七八糟,有些碎肉和血黏在了一起,大约半个小时后,我才把我自己变成了个正常人类……   我完全不知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一大堆的人类身体组织像下雨一样掉了下来。我和半月一同看着玻璃瓶中的那一小节舌头,它像是有生命一样,不停地跳动着,险些将玻璃瓶弄碎。半月看了看,似乎是想开口问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欲言又止了。他将我的床单和被单卸下,扔进了洗衣机。当M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男人在洗床单……而且是在凌晨…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我和半月都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M询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却说不出什么。半月在吃过早餐后就出去了,而我则坐在家里继续翻看他的书。大约午饭过后的一个小时,半月回来了,还带来了余逸轩。余逸轩拿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对着我念了些咒语之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半月告诉我,昨天晚上出现的,是藏尸楼里的尸鬼。   藏尸楼是九层塔的一种变种,因为九层塔需要付出的东西太多,也太过于繁琐。所以久而久之就产生了藏尸楼这样一种方法,更加简便。藏尸楼多半选在结尾比较阴的地界,而且一定是有了些年岁的老房子,房子中一定死过人。施术者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一年中十二个月,每个月杀一个符合他需要的人。而杀人不需要他来动手,杀人的是被控制住的已死的尸鬼。被杀的人又会被控制,成为新的尸鬼。藏尸楼要将被杀死的人,分成大小均等的十二份尸块,在装修的时候,一块块嵌进墙壁或者缝隙中,不能太深不能太浅。完成一个具有一定威力的藏尸楼,需要大约四年的时间,也就是需要四十八个死者。   半月打开了另一本书,将其中的一篇指给我看。那篇文章的边上,有一副插画。画中的一个人被一堆大小不一的尸体碎块分尸,血肉模糊,而画的上半部分则是天花板上多的让人发麻的尸块,以及一双红的诡异的眼睛。我不禁有些背脊发凉,余逸轩的话让我更是如同置身深海,我成为了藏尸楼的下一个。昨天晚上它们没有成功,今晚一定会再来。   为了不让我死亡,也为了不再让别人成为藏尸楼的牺牲品。余逸轩利用稻草木材还有我的头发,做出了一个与我相似的假人,再加上我的鲜血后,几乎以假乱真。随后他严肃的告诉我,要将我的魂魄从身体剥离出来,附在这个假人的身上,让我跟着那些尸鬼去追踪藏尸楼的所在地。这件事能否成功,责任全部都落在了我的头上。因为魂魄被附上之后,草木之躯能感觉到的,我也全部感觉得到。按照藏尸楼尸鬼杀人的方法,我会被分尸。而我需要做的,就是顶住这样巨大的痛楚,将魂魄从草木之躯里挣脱,跟踪尸鬼。   整整一整天,我们三个人都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个玻璃瓶里的舌头。它的颜色正在逐渐的改变,白天是腐肉一样的黑褐色,可到了现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却开始一点点变成了鲜红色,就像是活着的一样。   在距离十二点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我按照余逸轩的要求喝下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之后我的感觉就仿佛是置身在死海上一般,身体有知觉,但并不完全受控制,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很糟糕。我试着动了动,手上没有触感,麻木僵硬,视线几乎等于没有,脖子无法动弹笔直。当余逸轩和半月离开后,我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真的……很像是挺尸…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后,我无法看见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一点点的砸到了身上。我就像是个下暴雨时,屋外的雨棚。唯一的感觉就是,许许多多的东西,砸到了我的身上。人似乎总是这样,对于看得见摸得到的东西并不害怕,可如果看不见摸不着,那么恐惧也就随之而来…   过了大约不到几分钟,那种感觉停止了。之后疼痛如同暴风雨一般侵袭全身,我觉得我被一种无名的力量四处撕扯,我的手臂和双腿像是一个皮筋一样,直到被拽断,撕裂一般的痛楚让我的神智开始无法承受。之后我觉得我的头骨被人生生的撬开,失去了保护的脑子被捏碎,下巴脱臼、脖子扯断、打开了的胸腔,以及……我忽然觉得我的心脏一紧,之后紧迫的压力越来越大,巨大的痛楚让我无法保持冷静,我开始凄厉的叫喊,疯了一般,之后轻微的一个响声,让我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感知,那是心脏,被捏碎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脑子里充斥的是一种痛楚,我睁开了眼睛,看见的是一床的碎肉,那是什么?那是……谁?我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知道我看见了那个被碾碎一般的头颅,那…是我……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默念着余逸轩教我的咒语,之后所有的痛楚都渐渐离我远去。   我变成了一个轻飘飘的东西,像是棉絮一般在空中飘浮,我看见了半月和余逸轩的脸,我试着点了点头,可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看得见。我在夜空中看见了一个黑红色的东西,它像是人可手脚却像是野兽一般的利爪,嘴里是鲨鱼一样锐利的尖牙,我飘了过去,紧紧的跟着它。   它飞了很远,我低头可以看见很多建筑和马路在我身下渐渐远去。周围的景色开始有些荒凉,黑色的河水出现在我的眼前,像是巨大天空的倒影。随后我看见了一座奇怪的屋子,它像是八十年代的老洋房,灰黑色的外墙漆,深褐色的屋顶上还有着钟楼一般的建筑,木质的大门,金色的门坏,还有铁质的栅栏和一座白色木质的秋千椅。我开始控制不住,我的视线正在变得模糊,我正在飞快的向后退去,最后一眼是一块墓碑,墓碑上似乎有个女人的影子,那是…是……谁?   我睁开眼,浑身酸楚异常,我试着抬手,可却失败了。半月和余逸轩一脸紧张,直到我开口说话,他们才算是松了口气。我的魂魄已经回到了我自己的身上,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我转了半天的头,才找回了感觉。我看见的是异常悲惨的画面,我的床上像是被拆迁办的人来过一样。那个代替我的草木之躯,破碎的不见人形,它的头完完全全的破碎了,就像是被卡车轮胎碾过的样子。整个房间里都是木屑和草,床单破损不堪,已经成了布条。我暂时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我拉着半月和余逸轩,将我所看见的画了下来。结果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建筑,三个人都盯着看了半天,当天亮的时候,依旧没有结果。   我出门买了早餐回来,半月和M已经将我的房间收拾完毕,而余逸轩则是四仰八叉的倒在地板上,睡得像是个猪。我踹醒了他,吃早饭的时候,我的眼睛正好瞄到了电脑上。上面的资料是我之前查看鬼屋资料时的,我忽然有了个念头,那个建筑物一定在这里面。于是我咬着油条,不停地翻看着网页。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我的视线终于在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   齐腰高的野草、颓废的栏杆、长满了野花的秋千椅,以及黑色屋顶,灰黑色的墙体,草丛中一个墓碑异常显眼。那是一个很考究的墓碑,墓碑上还有着一个雕刻精美的十字架,墓碑边上还有几个有些年代的瓶子,墓碑上红黑色的字体满是灰尘,一张照片却异常清晰。   照片上的是一个女子,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梳着两个麻花辫,身上的服饰像是八十年代的学生装。我看了很久,我总觉得这个女子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之后我将我初中的毕业照找了出来,答案出现了。初中班级中的一个女孩,和这个女人有九分相似。我将这个女孩的照片和我找到的照片一并交给半月和余逸轩看。他们也是惊讶万分…   随后我拿起了电话,经过一连串的联系,终于找到了这个女孩现在的电话。拨通后,闲聊了几句得知她已经结婚,并且有了一个大约一岁多的可爱女儿,之后假借联系同学聚会也就说是为了叙旧约了时间见面。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原来一切早就在一个巨大的迷局之中……      ☆、第二十三章藏尸楼(下)   我们花了近一整天的时间,才找到了这个屋子。它就像是我之前看到过的一样,带着浓重的复古意味。我的同学叫何敏,与我一般大,却没想到结婚那么早,就连孩子都有了。我并没有告诉她次来的目的,而是当做简单的拜访。   何敏告诉我,这房子是他们婚后才搬进来的。当时也很意外,在花园里居然有墓碑,而且上面的人和自己是那么相似。后来她也经过很多努力,才知道,这间屋子原来很久以前是自己祖母居住的。这间屋子到底换过多少个主人,已经无从查证了,但是这个墓碑却一直都在这里,没有改动过。最初的时候,他们住到这里就觉得十分怪异,这屋子周围也没有太多的人,邻居也都是少言寡语的,而且看他们的眼神也很奇怪,似乎是欲言又止的。不过之后,屋子里也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情,屋子里的陈设都已经旧了,木质的地板总是在夜里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来回的走动一样。   何敏的丈夫一开始也觉得整天精神恍惚,有一阵子几乎都不愿意回到这个家。不过这一切在她女儿出世后,就完全改观了。   我们几个踏进屋子,地板果然发出了声响。木质的地板踩在脚下,会带着一种绵软的奇怪感觉。其中的装潢多半以欧式风格为主,铜质的电扇和吊扇,有些家具上还包着鎏金,典型的巴洛克风格。藤椅、摇篮,以及暖杏色的墙面上古朴的吊灯。这间屋子就像是很久前的故居一般,弥漫着一种文艺气息。何敏的丈夫由于出差,这两天都不在家,家里就只有她和她一岁多的女儿。小家伙在她的摇篮里,咿咿呀呀。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笑,一双小手对着我们胡乱的挥舞着,好像是一点儿也不怕生。   她盛情留我们用餐,推辞不了,也就只好坐下了。半月拿着手机打游戏,余逸轩则是不停的换着电视频道。而我则是被何敏的女儿缠上了,小家伙似乎把我当成了巨型娃娃,在我身上爬上爬下。小东西浑身都软绵绵的,我僵直着身子不敢动,怕摔着她。她躺在我腿上,咯咯笑个不停,可一瞬间,我觉得这个孩子有些诡异。我抱着她,仔仔细细的看,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只是那双眼……   用晚餐后,何敏接到电话,说是她的丈夫回来了,她要去机场接机。但是又不方便带着女儿一起去,所以希望我们可以留下照看,等到他们回来。吃了人家的,嘴软……当何敏出门后,我才彻底知道哪里不对劲。何敏的女儿一个不过一岁多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种笑容。得意的笑声充斥了我的耳朵,这个小小的软软的身躯一下腾空而起,盘旋在半空中。   余逸轩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手里捏了几张符咒,戒备的看着。而半月则静静的站着,手里拿着一段绳索。他们也许没有这样的感觉,而我却是直直的看着这个孩子。她的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双眼睛带着孩子不该有的狠绝。随后她张口,出现了一个有些成熟的女Xing口音:“没想到,你倒是送上门了。我是该夸夸你的胆大呢,还是蠢呢?你以为你身边这个三脚猫的阴阳术士就能降住我?!”   随后我们周围的场景在一瞬间被改变,这个孩子的额头出现了一个青黑色的瘤,那个瘤子像是活着的,在孩子的身上肆意游走,最后从孩子的口中被吐了出来。之后这个一岁多大的孩子就直直的跌到了地上,半月赶上前去一看,居然已经死了,而且……应该是从出生就已经死了,这些日子活动着的,不过是个尸体……我看着那个孩子,一时无法反应,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怎么会……我本想伸手去触碰,却不料伸出的手被缠住,我的手臂上一阵剧痛,那个本在地上的瘤子像是个章鱼一样缠在我的手臂上,还生长出了八只带着倒刺的触手,我的手臂被牢牢的缠绕住。   倒刺死死的嵌在我的血肉里,我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那个瘤子似乎在我的手臂上深根发芽,还长出了一张嘴。依旧是那个成熟的女声:“将你的身躯贡献与我,你便可以救回那个孩子。”   我微微一愣,难道说那个孩子还可以被救回?半月打断了我的想法:“你不要信她的,这个孩子从出生就已经死了,即便再救回来,也不过是个能活动的尸体。”余逸轩接着机会,将一把带着黑狗血的匕首刺进了我的手臂,一转一割,那个瘤就被挖了出来。   半月扯了衣角,将我的手臂包扎好。虽然痛,但也捱得过去。我们听见了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的笑声。我这才有时间和半月他们查看屋子,之前所有的格局已经完完全全的改变了,这里的光线变得昏暗无比,四周变成了青砖瓦石,还有些许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阴冷冷的风在屋子里回旋。脚下不知何时已经满是青苔泥土,我取下一段烛台,向前探了探。巨大的空间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巨大的石块在正中砌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塔楼,由于光线的问题,无法看清是几层。   我深吸了口气,缓步走进了第一层。踏进之后,一股异样的臭味随着风直冲鼻头,我皱了皱眉头,捂住了口鼻。烛火渐渐的熄灭,我们置身在黑暗之中,只好摸索着前进。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余逸轩似乎被绊倒了。他咒骂了一声,念了一段咒文,忽然整个空间都如同白昼一般。而绊倒余逸轩的,一个石锁,石锁连接着的,是一个石棺。石棺的表面并没有青苔的附着,相反,上面还有些未干的血迹,那血迹一路蔓延,在地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   我走了几步,来到石棺前。我本以为打开这个石棺会几经周折,或者是费尽气力。可我很轻易就打开了它,里面的情景,让我有些作呕。里面躺着的是个人……或者曾经是个人。它的骨骼完整异常,上面的筋肉被剔除的一干二净。连一丝一毫的红,都瞧不见。而石棺里全是碎肉,连筋带肉,还有些破碎了的内脏,其中有一大块似乎是肾,而最让我在意的,是在胸骨上的一小节舌头。眼熟……我想起了曾经被我们放在玻璃瓶里的那半截,正在我低头沉思的时候,我的右肩,被刺穿。   那白骨的右臂指骨,带着巨大的力量刺穿了我的肩,随后像是甩风筝一般,将我甩了出去。余逸轩跑了几步,本想接我,却被我撞倒在地。我的右臂无法动弹,我歪着头,看见的是青黑色的血窟窿和泛着青紫的肩头。我嘴里忽然一阵腥,当下一吐,是口墨汁一般的血……我的舌头发涩,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火烧火烤一般,又像是有个粉碎机冲进了胃里。我张口又是一血肉一起吐了出来,我顿时就立不住了,跌坐在地上,   余逸轩拿着一柄桃木剑冲了上去,左挥右砍居然没有半点用处,那骷髅整个儿坐了起来,从石棺里跨出,它身后托带着它所有的器官,那颗心脏还在跳动,从地面上拖拉出一条长长的血液。它豪不顾及余逸轩,一巴掌将他拍开,手直直的冲着我而来。   也许没有几个人可以看见自己被扎穿的样子,然而我很荣幸,成为了这样一个人。它的爪子整个穿过了我的肋骨,我嘴里一腥,猛地吐出一口血。巨大的疼痛压抑住了我的呼吸,断掉的肋骨也许扎破了五脏,我嘴里不停的冒着血泡,视线有些模糊。我咬了咬牙,看准了机会,一脚踹在了它的手腕上,它的爪子就从我的身体里出去了,还带走了我的几根骨头。我重重的掉到了地上,这会儿都已经估计不上疼了,我看了看胸前,硕大的一个洞,和白森森的骨头。我猛烈的咳嗽着,地上满是血迹,还有些碎肉,不知道是它的还是我的……   我倒在地上,吃力的转头,看着余逸轩被死死的压在石下,而半月则被它死死的握在手里,我能清晰的听见骨头的声音,半月的脸死白,半耷拉着头,一时不知生死。我试着动了动,才坐了起来,一记重重的力量,将我死死的压了下去,巨大的压力让我的五脏再次受损,有一口鲜血而出,那骷髅几乎贴着我的脸。我的视线已经模糊,可我却依旧看得见它的眼睛。说是说眼睛,可那只不过是两个如同乒乓球一般大的黑紫色球。   它的眼睛没有规则的胡乱转着,我深吸了口气,猛地右手一戳,将其中一只,活生生摘了下来。它吃痛,立刻从我身上挪开了。随后我就听到一声惊雷,那骷髅被一道紫白色的闪电击中,发出如同疯猫一般的刺耳尖叫。它倒下,带起一阵巨大的尘土,余逸轩狼狈的捂着右手,嘴里死死的咬着一张符,冲我笑了笑:“怎么着,这会儿觉得哥帅了?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以为你爱上我了……”   这个家伙……我实在没有力气开口,松了口气,之后就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们依旧在那个屋子里,地上满是污血,还有断断续续外焦里嫩的人骨……我的身上被横七竖八扎了一对碎布,疼痛依旧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只不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就疼的撕心裂肺。那些布条上,血正在一点点的侵蚀,我浑身发凉…   余逸轩和半月也不好,半月的肋骨也断了几根已经昏死过去,余逸轩虽然还挂着痞子似的笑,可他的右手已经骨折,腿上有一条巨大的伤口,深可见骨。他这次本就没有带很多的东西,身上也就只有两道惊雷符,和一把桃木剑。他自己给自己包扎着,还不是咧嘴冲我笑。   我本以为一切结束了,眼皮才刚刚有些发沉,吱吱嘎嘎的响声回响在整个屋子中,原先的那具石棺,从上到下倒了个个儿,之后出现的是一具有些年头的石棺,石棺上攀爬着一些青苔。吱吱嘎嘎的声响并没有停止,相反还伴随着一种异常刺耳的声音。就像是长长的指甲在石头上疯狂的抓挠……指甲……石头……我看见了余逸轩惊恐的表情,估摸着我也好不到哪里。   那石棺忽然一动,随后一只惨白的手从里面一点点探了出来。那是一双女子的手,骨骼匀称细长,而且血红色的指甲带着一种几乎完美的弧度。可如今的我们,只能看着,再也没有气力再对付一个了…   就在这时,那个原本已经死了很久的孩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后我们身处的环境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不同的是,我看见了何敏,不…她不是何敏,她是一个长得和何敏极其相似的女人,梳着双麻花辫,穿着旗袍。这个女人抱着那个孩子,温柔的哄着,还不是哼唱着曲子,企图哄它入睡。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和她手上的一根链子,何敏的手腕上好像也有……她是…   “何敏的外婆?”她显然没有料到,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生怕怀中的孩子醒来,又哄了几句,才将它放回了摇篮里。她盯着我,看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一个晃神,她已经贴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双手失去了知觉,随后我看见我自己的手死死卡住了我自己的脖子。失血过多、肋骨骨折、窒息……   “外……外婆……”就在这个时候,何敏居然回来了。而她身后的,是她的丈夫。我的手一松,我跌到地上,余逸轩扶了我一把,我们几个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的猜测被证实,这个女人的确就是何敏的外婆,一个死了快三四十年的女人。   而她杀人的理由却让我们哑口无言,她死后一直都存活在世界上,一直守在这间屋子,她本想赶走所有的住客,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待离开的日子。可没想到,几经周折,她的外甥女一家人居然住到了这里。看着与自己完完全全相似的面容,她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了。她想要自己的孩子幸福,于是就千方百计动手杀人,在这宅子下,建了藏尸楼。因为藏尸楼只要煞气阴气足够,就可逆天改命。她杀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时段出生的人,和何敏的孩子同一天,而我不凑巧也是其中之一,这些人都是她从各个医院的档案里找到的。就如同余逸轩和半月所说,这个孩子在出生后一个月时,已经夭折。所以她才想要逆天改命,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已经杀了四十七个人,只要再一个,藏尸楼就得以完成,何敏的孩子就可以有死返生。   何敏沉默的坐着,这一切让她难以消化。自己的外婆,居然杀人,自己的孩子居然早就死了……何敏的外婆在一旁站着,伸出手本想要去碰触何敏,可她看着何敏迷茫空洞的眼神,还有她惨白的面孔,手……又收了回去。何敏的外婆看着身后的婴儿床,伸手摸了摸,婴儿的哭泣声就消失了。“年轻人,也许是我错了……天命…并不可改……”随后她消失了……   何敏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这才哭出声,之后昏了过去……她的丈夫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先把何敏送去了医院,我们也就先后离开了何敏的家。   之后大约过了几个星期,我收到了一封何敏的来信。“左安,那天的事我很抱歉。我的外婆是个温婉典雅的苏州女子,我妈小的时候就记得她是哪个年代最好看的女子。她的家世并不差,可也因为这个被当做是地主阶级,最后不知怎么就失踪了,直到很多年过去了,才得知她已经死了。所以给外公给她建了坟,把她留在了老宅子里。我为她的做法,替你道歉,她原本不会如此,是我的错,我怀孕的时候,丈夫总是出差,我没有人聊天闷得慌,就去看了院子里的墓碑,清理之后才发现了她的照片。母亲死得早,也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所以,我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巧合,每天打扫、种花、说说话。我……并没有想到会这样。是我不好,怀孕了还不安分,四处乱跑,结果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气息体弱。只不过一个月,一个月…我的孩子就离开了我。可那天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结果第二天,我就看见了我的孩子,活生生的就在那婴儿床里,我以为一切都是梦,只是噩梦,我的孩子还活着……   左安,对不起。那屋子我们已经搬走了,这是我的新地址,如果你还愿意,我们依旧是朋友。何敏”   之后我也去看过那屋子,已经彻底荒废了。半月告诉我说那屋子里,起出男男女女共四十七具尸体,全都惨不忍睹。而那墓碑依旧在哪里,只是照片上的女子似乎神情哀伤……      ☆、第二十四章蜘蛛   盛夏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时候,就来到了身边,我家的小区里绿化树木不少,于是到了夏天,众多的合欢花上都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小虫。它们是一种大约三节手指长度,和小拇指一样粗壮圆滚的小虫子,它们的身体柔软,没有毛。它们的尾端有一根类似蜘蛛丝一样的东西,连接着它们和合欢花。夏天的时候,你抬头,不仅可以看见灿烂的阳光,还有满树垂下的毛虫。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昆虫。相反来说,还有些喜欢。我喜欢多足多毛的,比如蜘蛛蜈蚣之类的,当然蝙蝠和蛇也在我的喜好之内。个人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错误,这只是每个人都有与众不同的小爱好。我曾经很希望能够养一只黑寡妇,不够因为M极度讨厌这些可爱的生物,所以只能作罢。   夏天最好的时候就是在傍晚,尤其是没有任何催稿和麻烦的时候。空调在舒适的二十三度,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热咖啡,笔记本上播放的是无聊的韩国综艺节目。我不得不承认,综艺节目并不适合我的胃口。百度视频中随意的切换着,最终还是选择了恐怖片。   时间一点点指向午夜,而我的困意丝毫没有被那些恐怖惊悚的场景所影响,我的眼皮始终都在和地心引力靠近。空调风扇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响声,我手上的咖啡已经见了底。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本打算是去睡觉。可我面前的电脑桌上,出现了一滴暗红色的东西。我伸手摸了摸,那是粘稠的、滑腻的血……放射Xing的状态,我抬头,在我朝上看的时候,又一滴滴在了我的脸上。我摸了摸手上的血,有一种置身恐怖片的场景。天花板上,有一个不小的黑影,它的动作像极蜘蛛……   我慢慢的移动着,那个黑影也跟着我移动,始终都在我头顶上方,它的血滴滴答答落在的桌子和地板上。空调的温度没有让我觉得冷,可这个黑影似乎对这样的低温有些惧意,当我走到空调下面的时候,它却远远的躲开了。我手背在身后,一点点靠着墙壁走,然后忽然按开了日光灯的开关。原本的黑暗被强烈的光源取代,我的视线一阵恍惚,似乎它也被吓了一跳。猛地从窗户窜了出去,给我的窗户开了个不小的洞。   墙面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痕迹,淡淡的墨色……不过只一会儿,那痕迹就消失了。我洗了个脸,却看见M披散着头发站在我身后。她长发本就及腰,还不知道在脸上抹了什么,绿色的……“你是想学贞子么?”   M撇撇嘴,把自己的头发整理好,洗了脸:“没劲,你说你这个人也是,连我都不怕,你还看个什么恐怖片啊……哇……你屋子里遭打劫了?”   我一时也无法解释,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赶M出去。我面对着那扇窗,皱眉。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准的让人咬牙。窗户外忽然就下起了雨,而且是暴雨,毫无征兆,窗口的书桌上湿了一大片,我慌忙将桌子上的书本收了下来。也亏得我平时钟爱硬封面的书籍,所以问题不大。我拿着抹布一本本的收拾着,之后一只巨大的,还带着小毛刺的脚踩在了我心爱的弗洛伊德上。   灯光之下,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可头的部位却是人。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脸上还带着一丝尴尬。他说他叫邵峰……   以下是他告诉我的故事……   我叫邵峰,话不多,而且……我比较直接。因为我并不善于和人打交道,所以没有什么朋友。我的工作是昆虫馆的研究人员,整天都在和昆虫打交道。就是些蜘蛛、蚂蚁、多族类和软体腔肠类生物。我职责就是查看、研究、看看能否出现新的物种。   那天我的一个同事似乎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上班的时候就神情异样,还说是为了研究,动手弄死了好几只蜘蛛。等我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残骸了。有些黑寡妇被弄的支离破碎,连个全尸都没法儿留下了。   那可是我培育了几年的宝贝,事后这个人居然就告诉我,因为和女朋友分手了,觉得不甘心,拿这些小东西来泄恨。你知道我那时的心情么?我连杀了他的心都有……我不怎么和人交往,这些宝贝就是我唯一的倾诉对象和朋友,居然……居然…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就把它们……   可是……说归说,气归气,我也没办法真的去杀人。顶多从此后,再不搭理罢了。可之后的事情,对我这个无神论者来说就太不合常理了。先是那些已经死去的蜘蛛,它们原本的身体就已经被弄的破碎不堪了,甚至可以说是分身碎骨了。可……可它们活过来了,全部都活过来了。我知道,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相信,可它们是真的活过来了。就算变成了那么破碎的样子,它们还是活过来了。你不知道我看着它们有多么开心,它们像是知道该怎么做,把自己的身体又重新拼接好了,我仔细在显微镜和放大镜下观察过,它们的身体一丝裂缝都没有,就像是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简直就是个科学上的奇迹……   之后我又用它们做了几次的试验,碾压、切碎、火烧、甚至是用毒,它们都可以再一次活过来,而且身体上完全没有任何的伤口。这是个奇迹,世界Xing的奇迹。我将这一切告诉了我的导师,可他根本不相信。几次努力之后,导师终于同意我去做试验,试验的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这些蜘蛛,简直成精了。   我没日没夜的撰写报告,我希望可以用这份报告和整个试验的记录,去冲击世界诺贝尔奖。那天我在实验室,写着写着就犯了困。因为所有人都回去了,只剩我一个,于是我拿着钥匙除了实验室,去麦当劳买了些吃的喝的,打算在实验室通宵达旦。   等我回到实验室,我发现那些宝贝不见了。我发疯似得找,所有可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就算是通风管道我都爬过了,可什么都没有找到。因为监控室的人也已经下了班,我只能先回家,第二天再去调监控录像。   回家睡了一觉醒来,可没想到世界都变了。发现蜘蛛奇迹的人,由我变成了导师,而助手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其他人。那些蜘蛛居然变成了由他们饲养的,没有人理会我,就好像我才是说谎者。我去了监控室,却调不出监控录像,那个时间段,监控被关闭了。   我就像是个小丑,我成了整个研究室的笑话。导师每天都在光环之中,所有的人都将掌声和鲜花给了他。我本以为只要我藏好试验报告,他就没有办法。可没想到,他早就得到了我报告的内容,而且还篡改了一部分,让我颓废的是,他改过的报告……比我的优秀。当申报的前一天,我实在熬不住,去找了他。   可没想到,他居然嘲笑我,说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我才是那个盗取成果的人。我一时气愤就和他动起了手,谁知到,最后竟是他将我给掐死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温文尔雅的导师,居然会为了功名前程,杀人。我死了以后,发现自己居然漂浮在半空,我居然看着导师在处理我的尸体。他冷静的把我分成块,又用锉刀细细的磨骨,最后居然还用上了粉碎机。我眼睁睁看着我自己,变成了肉馅一样恶心的东西。不过之后的用途却让我没有想到,导师把我的肉,喂给了那些宝贝,那些我没有找到的蜘蛛。   我看着他们把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下去,我没有感到别的,可我居然会感到万分荣幸。它们小口小口的吃着,就好像是吃着这时间最美味的东西,我甚至可以看见我的身体,进入了它们的身体里,我们几乎是融为了一体。随后,我就再没离开过导师的屋子,整日看着它们。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导师申报诺贝尔奖被驳回了,原因是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在他试验的时候,完全表现出了不同的状态。   他在家里实验时,我也看到了,只是简单的切一刀,那些可爱的小家伙就死了。再也不像之前了……   哈哈……这就是报应,是他下手杀了我,所以他什么都得不到!!!可之后,我居然就变成这样了。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我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左安,我见过你,是在你去宠物店选宠物的时候,我看到过你对蜘蛛的爱惜,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你对着墙角的一只蜘蛛看了半天,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看得见我。   左安,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是不想连死了都没人知道,你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   以上是他的自述……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要求我是第一次听闻。我坐在原地不动,看着他在我的屋子里爬来爬去,可不一会儿我发现他开始变得不对劲了。他开始安静下来,沉默,而且他蜘蛛一般的身体正在变化。他的身上长出了一层像是冰霜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开始一点点覆盖他的整个身体,他的眼神惊恐,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的嘴里冒出了像是蜘蛛一样的毒牙。我冲了上去,企图将他从那些东西里弄出来。可我马上发现,我的动作越快,那些东西的速度也越快。很快,我就已经无法看到他了,我的家中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球体,纯白色的丝状球体。   我动手摸了摸,那是蛛丝,还带着一种粘着力。我试着用打火机烧了烧,虽然很快出现了一个破洞,可马上又修复了。之后我用刀也试过,完全没有作用,这让我想起了邵峰说的那些蜘蛛,他是被同化了吧……   大约整整四个小时之后,这个巨大的蛛丝球,才开始从内向外破开。邵峰很快从里面爬了出来,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嘴里多了两支长长的牙,蜘蛛一般的毒牙。他看起来很兴奋,但一会儿又很沮丧。   他的变化是从他死的时候开始的,先是脚、手、身体。每一次蛛丝将他包裹的时候,他的身体都会产生变化。他觉得,他在过几次也许就会完全变成蜘蛛了,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快点。   第二天,我让M看着他。我出门,去了他的研究所。意外的是,里面所有的员工对于他的失踪都一点儿不觉得意外。在询问之下,才有人告诉我,说导师说的,他出差去了。倒是听说我是他的朋友,显得十分惊讶。“这种人还有朋友?你居然可以和他做朋友,你也是真是奇葩了,难不成你也是那种超级喜欢蜘蛛啊多足类的怪胎?!”“不是吧,还真的有何邵峰一样兴趣爱好的啊?”“额……真恶心……”   我很快就从那群人的叽叽喳喳里脱身,我来到了他们口中导师的办公室。当我像他询问的时候,显然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或许他也对于我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朋友感到头疼,他询问了我很多,是怎么认识的、交情如何之类的。我只告诉他说,我们是在宠物店里讨论蜘蛛时认识的,并没有多说别的,他显然松了口气。可当我提起他之前说过的试验,希望能够参观的时候,他的脸色和口气完全改变了。他严肃的告诉我,邵峰去出差了,没有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的,然后让我快点离开他们的办公场所,不要再过多的打扰他们。   我看了他几眼,就转身准备离开了。可我的脖子后面忽然一痛,之后就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脚被绑住了,嘴里也被塞住了。我看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所谓导师,他显然以为我是知情人。他手里捏着一柄刀,他的额头上满是汗。他疯狂的向我叫喊着,询问我到底知道什么。不过他似乎忘记了我嘴上绑着东西……   之后,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点点清晰起来。那是邵峰,他似乎又有变化了,眼睛的地方也有些像蜘蛛了。那个导师见我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后,也反映了过来,他手里的刀就掉了……   邵峰站在原地,大笑着,笑声像是雷一样打在我的耳朵里。我皱了皱眉,随后邵峰爬了过来,将我嘴上的东西解开了。见我似乎不太高兴,邵峰也就不再笑了。尴尬的对我吐了吐沙头,露出了他的牙。那个导师站在原地,我能清楚的闻到空气中有一种骚味,胆子……是真的很小…   邵峰看着那个导师,露出了长长的毒牙,随后,我看着他,像是一只真正的蜘蛛一样,在进食。那个导师的头被他死死的咬住,身体也被邵峰用蛛丝缠绕动弹不等。邵峰的牙和蜘蛛的毒牙一模一样,带着一种类似墨绿色的汁液,它顺着邵峰咬开的口子,直接进入了那个导师的脑子。   之后我看见了一个人,被融化的样子。其实跟一根冷饮融化的时候,没有什么特殊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冷饮融化的时候,不会发出那么难听的惨叫声,也不会弄得一地都是黑红色腥臭的汁水,更不会上地上倒着一具完完整整的骨头。   邵峰把我解开,之后又一次被蛛丝包裹,这一次我并没有等多长的时间,大概只有十分钟,一直体积较小的蜘蛛从蛛丝球里爬了出来,它似乎看了我一眼,随后就消失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也许邵峰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之后警方在导师的家的地下车库,利用科学的手法查出了打量的血迹,血迹充斥了整个地下车库,还在粉碎机、刀子上找到了邵峰的血迹和碎肉。这件事成为了轰动一时的事件,连带着研究所的人都一时难以接受。但是最终依旧没有几个人为邵峰的死,惋惜。邵峰的葬礼,冷冷清清。除了他自己的父母,和我意外,居然再没有别人。   之后研究所又爆出了一大新闻,说是那份失踪的监控录像。录像中的影像资料,给了邵峰一个清白。当他的发现再次被证实之后,他的同僚们才相继去祭拜他,上门看望他的父母。这种可以反复存活于世的蜘蛛,最后的确是被找到了。这种蜘蛛不但本身寿命极其长,而且对于伤口的恢复速度也是快速的恐怖。,最重要的是,它们可以利用其它同伴的尸体碎块们进行自我的修复,只要脑子没有被完全的破坏,它们就可以无止境的通过这样的方式复生,   最后它们这样恐怖的重新能力,被医学上作为一个巨大的新课题而研究,只不过,少了邵峰,这个课题只怕也不会有结果了。   有一次我出于奇想,去看了墓地看了邵峰,他的墓地很干净,不过意外的是,四周总有不少的蜘蛛在爬行着……      ☆、第二十五章暴雨之夜   这两天陆凡上门找我,不过几次我都因为有事不在。所以也就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半月和他成了朋友。当他第四次来的时候,终于碰到了我。“你这个家伙也太忙了吧,虽然你这几天出的书不错,可也不至于连家都不回吧,要不是半月在,我还当这屋子都没人住了呢!我找你有要紧事情,之后的几天你都必须空出来!”   我的回答只是放下书本,拿起外套准备出门,今天还有一场签售会,如果我不到,出版社会找我的麻烦,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现在作者的出勤率也被算为一种底薪,我不会眼看着我的底薪被打折。   我才踏出屋子,就被陆凡死死的拽住了:“喂喂~~你不能这样啊,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好歹你在我们那儿也是挂了名头的,这有事都找不到你,算怎么回事啊。你要知道,你这是在为广大人民群众做事,是为了党为了国家啊~~我可是公职人员,是代表啊,你看我都这么央求你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往外走呢,你看看,我都和你拉拉扯扯了,你再出去,我就报警了把你抓回来!!!”   我皱眉的看着这个正在抱大腿的人,真是……勿交损友。报警抓我?难道他不记得自己就是警察了么…最终我还是没有办法,把这个正在和我拉拉扯扯的人一起带了出去。签售会的现场总是拥挤不堪的,带个人维持秩序也好。这次的书,写的都是之前我所遇到过的事情,所以显得别样真实,也因为这样而大卖。书展的现场总是人头攒动,在摆好的摊位前已经排起了常常的队伍。我的出现,显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窝蜂的向着我过来,我将陆凡往他们那里一推,随后就从边上溜掉了。陆凡叽里呱啦的在人群中,爪子挥舞,我看了一眼,低头算是默哀过了。   正式开始之前,我坐在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喝着咖啡看着陆凡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狼狈不堪。我不禁有些好笑,对他招了招手,替他点了咖啡。这个人一坐下就是满嘴的抱怨:“哇靠~~你这个家伙是不是人啊,居然拿我当挡箭牌,这么多人,你居然好意思把我往哪儿一扔,你居然有脸坐在这里喝咖啡~~~你是不是人!我好歹也是个人民公仆啊,你怎么能这样毁坏我英俊的形象,不行,你要赔偿我的损失费~否则咱俩没完!”   我不禁笑意盎然:“你既然是人民的公仆,那就是我的公仆了?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刚才做的不都是理所当然的了,我为什么要赔偿你,我看在你辛苦的份上,还替你点了咖啡,都没有问你收钱。”   陆凡最终一口咖啡喷在了桌布上,咳嗽了半天之后,才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不再啰嗦。出版社的人进进出出,不时向我做着一些手势。之后签售会顺利完成,出版社的人又将一大堆的读者来信和现场收到的礼物交给了我。而我自然交给了陆凡……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半月难得下厨,做了些菜。M正抱着一桶纸巾看韩剧,虽然她根本没有哭。陆凡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坐下吃饭,我也就当没看见,毕竟他今天也算是个苦力。正吃着,忽然看见电视上关于台风的消息。说这一次因为两个台风相继到来,所以对魔都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正听着,还在考虑天气预报的准确Xing时,一场暴雨,没有丝毫预告的就下了下来。   我和半月手忙脚乱的收着外面的衣服,只可惜雨量很大,本来快干的衣服,又得重新再洗。忙完了,重新坐下吃饭时,我发现陆凡看着窗外的大雨神情严肃。他的脸一直不正经惯了的,所以这一严肃反而让我无法习惯。饭后,他居然自己跑到厨房把碗收拾了,还给我和半月切了些水果。他所做的这一切实在让我难以接受,在我探究的目光之下,他才尴尬的告诉我,这次来找我,其实是为了一件单个了大半月的案子。   这个案子,发生在郊区的一个村子里。那天一大早他们接到报案电话,打电话的是个女人,声音大概是三十多岁。她电话里慌里慌张的,说是自己家里出现了一具尸体。记下地址之后,陆凡他们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现场很凌乱,算得上乱七八糟。询问了一圈,居然没有人看见报案人。电话上连指纹都没有,可是的确是有一具尸体。尸体是村子里的一个村干部,可是法医检查之后,死亡时间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疑问。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在二十分钟前,也就是接到报警电话后的十分钟,死因是被人割开了颈动脉,失血过多。而且在这段时间内,房子是处于空关的状态,房东一直都坐在院子里,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更诡异的是,现场凌乱,可没唯一发现的指纹脚印,都是死者的,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天的天气很不错,晴空万里,可现场的地面上居然有一大片的积水,经过技术处理后,陆凡他们更加疑问,那片积水是雨水…   那个地方,那一个星期都是晴好的天气,这些雨水从那里来的?电话到底是谁打的?她是不是就是凶手?凶器在哪里?动机是什么?用什么方法做到的?这一切都成为了谜题,而且无法找到答案。陆凡和他的同事,将整个屋子搜寻了个遍,就差没有把屋子给拆了。之后又走访了整个村子,什么也没有得到。所以这个案子就暂且搁置了,但是在一个星期后,他们又再一次接到报警电话。电话号码没有变化,报案人的声音没有变化,连出事的地点也没有变。当他们再次前往那间屋子的时候,在一模一样的地方,出现了另一名死者,死亡的时间依旧是报警后的十分钟。依然死于割开颈动脉的失血过多,没有目击者,没有痕迹,在原地有一片积水……   “同一个地方,连续两次杀人案件,居然还打电话报警。这是明显的挑衅行为!!可无奈的是,我们真的用尽了办法,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就快把这个该死的案子当做无头案了,可是,一个星期前,我们居然又接到了电话,但是这次的内容完全不同。这次的电话是个女人,而且她告诉我们,在明天十月九日,还会有一个人,死在同一个地方。”陆凡捏着双手,显得有些颓废。   十月九日……我翻看了手机的日历,也就是明天在同样的地点,还会再死去一个人?的确很是诡异,也难怪陆凡会这么着急着找我。   看在他这么劳累的份上,我答应他明天跟他去警局。而且我自己,对于这件事也有些好奇。频繁出现在现场的积水到底代表着什么?为什么最后一次杀人却要事先告知?那个打电话的女人又会是谁?   带着一系列的问题,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到了警察局。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踏进这里。每一次来到这里,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而且……我看了一眼周围,在各种异样的眼神中,走进了一间狭小又满是灰尘的屋子。这就是挂名的办公室,如果不是陆凡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警局里居然还有办公室。我看着一桌子的纸张,还有座椅上的灰尘,有些茫然……   陆凡之后就到了,搬着大大小小的机器挤进了这间不大的屋子。随后他拆拆装装之后,我才有幸看见了各种警匪片里的监听系统。之后陆凡告诉我,电话来的时间是在午饭之后。我看着他在一边的桌子上倒头就睡,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由于我不方便在警局进进出出,所以午饭是由陆凡去买的。面对着他买来的这些食物,我不禁有些皱眉。这个人,一定是成心的,明知道我不能吃任何辣的食物,买来的麻辣烫鲜红一片……我只好打电话再叫外卖,他则是一脸贱笑。之后电话铃响了起来,我以为是之前外卖打来的,就接了。   电话中,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年龄大概不到三十岁。她的声音很奇怪,显得很平静,说话很有条理:“我遵守时间打来了电话,我的地址是……我依然在那里,当然还有一具尸体就快要出现了,可我希望他死在你们的面前。所以我打了电话,希望你们可以在二十分钟内赶到。”随后,电话被挂断。陆凡吃着麻辣烫疑惑的看着我,询问是谁来的电话。当我告诉他之后,他立刻将刚才的一段电话录音调了出来。当录音被放出来的时候,反反复复几次,我听清了一种声音,那就是在电话里似乎有一种什么在漏水的声音,一滴滴的,异常明显。陆凡听了我的说法,也接过耳机听,可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们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刻驱车赶了过去。同去的还有几个新到警局的见习生,也许是因为好奇,也许是因为想知道所谓的大师是怎么办案的,可我知道更多的人,是因为想看笑话,他们的表情太过于明显了。   一路上,我都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天阴沉了下来,台风的影响又开始发挥它巨大的威力。不一会,倾盆大雨就下了。我们只花了十五分钟,就赶到了案发的地方。那里的道路有些泥泞不堪,更有树木被掀翻在地上,可那幢出事的屋子前缺围满了人。当我们到了之后,屋子的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门打开之后,我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鬼魂正悬浮在半空。   门在一声巨响之后,自我关闭。那些进来的人,瞬间就惊慌了起来。幸亏这次同来的警察不少,才将局面控制住了。他们看见的是躺在地上,一个手拿着匕首,不停切割自己脖子的人。而我看见的,是一个身体异常浮肿发白,脸上还带着脱落皮肉的女鬼。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但是我不能看着一个人在我眼前死亡。我向前走了一步,她立刻就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我。于是……我再也走不了第二步。所有在场的人,都无法移动。   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像是完全失去了知觉,拿着匕首,不停的切割着自己的颈动脉。血像是礼花一样,四散飞落。地上很快就满是鲜血了,那人的脖子被割开了很大一个口子,我能清楚的看见里面的血管和白色的颈椎。之后他又将匕首切到了其他的地方,脸、肩膀、胸前、肚子、腿……他就像是个顶级的日本料理厨师,在切割上好的生鱼片一般,将自己的肉一点点片了下来,之后……又放进嘴里吃了下去,嚼得津津有味。   我身后的一些警察和村民都开始呕吐不止,陆凡虽然没有吐出来,可脸色也很差。我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这次唯一的错误是没有叫上余逸轩。等耳边的声音完全静止之后,我睁开了眼睛。我看见的,是支离破碎的一具尸体。他把自己片的很干净,露出了手臂和大腿的骨头,肚子上是个硕大的口子,大场和一部分的胃还留在里面,其他的可能都在他嘴里了。血和碎肉到处都是,甚至还能看见他胃包里的东西。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   那个女人看了看地上的一堆碎肉,一脸平静的开口对我说。她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真正的主人,她是个死了丈夫的女人,一个寡妇。本来她的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可这个村里的支书对她动了歪念头。明里暗里,三番五次的动手动脚。她为了在这个村子里待下去,好几次也就忍了下去。可那次那个男人过了分,她就给了他一个巴掌。之后那个支书上门来赔礼道歉,还帮着把屋子里的水管修好了。她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只是没有想到……   她的脸变得异常恐怖,皮肉都翻了开来,相似在水里泡就了的馒头一样,水……滴滴答答的……在地上变成了一滩。她狠狠的踩在那具尸体上,咬牙切齿。那天村里有户人家嫁女儿,她帮着去做些菜招待客人,那天晚上也陪着主人家喝了些酒。之后那个支书还有两个村里的无赖,趁着暴雨夜黑,趁着酒劲就……   她的眼睛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脚下也显得越发用力。那具尸体已经不Cheng人形,变成了一滩肉泥,血和肉飞溅在她的脸上,她却视而不见,笑声异常刺耳尖锐“你知道么?这样也就算了,我本就不是什么纯情女子,自然不会为了这要死要活。我只是想在这个村子里过下去,把我肚子里,我男人的孩子生下来,带大他。可他们,他们居然趁着暴雨夜黑,把我捆好了,绑着石头把我扔进了河里。我和我的孩子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之后我变成了鬼,我整天在村子里飘荡,他们那几个人,居然擅自卖了我的房子,分了钱,还告诉村里的人说我是个不清不楚的女人,跟着别家的男人跑了!我恨!我恨不得他们死!!”   “所以你杀了他们,还特地打了电话报警?”她点了点头,飘到了我的面前,一股血的腥气扑鼻而来。我看着她,她的脸上有泪,也有残忍的笑。这一幕像是刀子一样刺进了心里,之后她大笑着……消失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哭诉,也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在一片叫骂声中,再也没有人去管那具尸体,纷纷离开了。现在这间屋子的主人,也将钥匙交给了警察,表示不愿意再继续居住。这个案子,就这样结束了。陆凡一直都在询问我,问我到底看见了什么。可我只是笑,并不回答他。再后来,在村子的河里打捞出了一具已经完全变了形状的女Xing尸体,解剖后,这个女尸的肚子里还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尸体的身份也被查明了,她叫秀莲。陆凡将她的照片找到,给我看了,那的确是个异常美丽的女子,就像是从画卷里走下来的古典侍女一般。她只有三十岁……   警局里的人,对于我则是更加的恐惧。包括那次去的那些小警察,见了我都会带着异常的眼神,远远躲开。甚至还有人在那间办公室里放了很多香烛,还有在我身上贴符咒的。不过警察局局长对于我,却是难得的友好。也许只是因为我帮他解决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罢了……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然而欲望又是极其危险的,它可能让你没了理智,没了人Xing,做出一些连你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情,让变成一个连动物都不如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死去的那个她   学校一直都是很多灵异事件的载体,还在学习的学生们拥有着无数让人为之感叹的想象力。当然,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说所有一切发生的事件就真的都是想象。可总有些事情,是学生之间口口相传的,却又不被外人所相信的……   我之所以想起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一部韩国的恐怖片。韩国的恐怖片多半都是以校园为题材的,当我看见那部《结伴自杀》的时候,想起了我曾经还在读书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我大概是十七岁,可已经是个很过于沉默寡言的人。在班级里,并没有什么特别谈得来的朋友,进进出出也多数是一个人。我记得我有一个同学,是个女生。名字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她的绰号叫猫咪,整天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摸样。我记得她是因为我曾经和她同桌了一年,而且也聊过几次。   猫咪是个很……很奇怪的女生。我对于女生的接触并不多,所以导致我找不到对于她的形容词。她很爱闹,时常可以看见她和班级里的男生女生打闹成一团。可有的时候,她也会安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整天。她的Xing格完全没有半点女生的感觉,说话做事都很随Xing,喜欢足球、恐怖片、游戏、看小说,不爱逛街、化妆。可也有很女生的时候,她有时会装着可爱的摸样,撒娇。是个难以琢磨又带着吸引力的女生,像极了慵懒神秘的猫。   猫咪有着一头长发,但是她总想着把它剪了,变成帅气的短发,穿着也很是随意,我读书期间,从来没有看见她穿过裙装,当然更不用提蕾丝一类的公主装。她永远都是牛仔裤、衬衣、棒球帽。   我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麻烦让一下!”而她回答我的却是“你面瘫……”这就是我们相识的原因,简直莫名其妙。之后我没想到她会成为我的同桌,很多次上课,我发现她正在写着什么东西完全没有听课,但奇怪的是,她的成绩总会在前三晃悠。不得不说,我是佩服的。因为即便是我认真听课了,也顶多在中游飘荡。我和她同桌的第一个星期,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有她的圈子,而我有我的安静。但之后的一次聊天,我们却聊了整整一天。   那一次的谈话,我记得很清楚。我居然和一个女生讨论了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恐怖片,涵盖各国。她的喜好,也让我异常惊讶。动漫看的是恐怖诡异类的,电影也一样,最重要的是,我们居然都喜欢蜘蛛、蛇和蝎子。她的喜好,让我忽然明白眼前这个女生也许并没有那么的阳光。   之后有一段时间,我迷上了心理学,迷上了佛洛依德。时常会在中午的时候,出现在学校的图书室。当我在图书室遇上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窗前的座位上。阳光下的她带着一种温和的笑意,看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当我走进的时候,她将书本快速合上神情冷漠,第一次连招呼也没有打就离开了。我不禁有些好奇,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去询问过她,可她却冷着一张脸,告诉我“不要问你不该知道的。”我扶了扶眼镜,也并未觉得有什么。   大约到了快放学的时候,我因为有东西遗忘在教室,所以又返回来拿。看见她坐在桌子上,荡着脚,脸上没有表情的看着窗外。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许许多多的学生正走向校门外而已。我拿了东西才准备离开,她却开口叫住了我“下午……很抱歉。”我本就不是很八卦的人,多数的时候我并不在意别人在做什么,或者想做什么,所以我摇了摇手表示无所谓。她忽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一把拉住了我,脸上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你觉得人活着为了什么?”我愣愣的看着她急切的表情,一时回答不出。僵持了一会儿,她松开了我,笑的很温和“抱歉,吓着你了吧,放学了呢,我们走吧!”   那时候学校有一次学院祭,我们班不知道为什么举行了COSPLAY的咖啡屋。每个人都要扮演一个动漫的角色,然后开设咖啡屋招待客人。我对动漫的兴趣仅停留在自己的喜好上,并不特别追捧,所以也不知道该扮演什么。而猫咪作为班中最活跃的代表,成为了总负责人。没有过多的探讨和研究,她很快根据她的理论,为我们所有的人选择了角色,包括我。而且让人诧异的是,她的选择精准的恐怖。每个人都和COS的角色百分之九十的吻合,当我换上她选择的衣服出现时,班级中所有的人都在倒抽气。她让我扮演犬夜叉中的杀生丸……因为我的脸部表情很少,再加上身高很身材,Xing格的冷漠和不善于交际言谈,让我在那次的学院祭中被无数进入咖啡屋的包围,合影留念。   猫咪的身边很奇怪,女生的朋友似乎并不多,可关系却好得有些异常。每次她拉着女生的手,或者揽住她们腰身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变扭。可她的男Xing朋友多的离谱,当她和男生勾肩搭背时,我却觉得很正常。之后又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难得顺路,她轻松笑着告诉我属于她的秘密。从那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看她和女生在一起会觉得异常。   和猫咪同桌的日子过得很平淡,我们很少聊天,可一聊起来就是一整天。班级里的八卦总是见缝插针的,有传我们正在恋爱的,导致班主任都来找我们谈话。而猫咪对于这件事情显得很无所谓,也并不做任何的解释。我则是全然不当回事,也不愿解释。结果时间长了,谣言也就停息了。当一切的谣言都停止的时候,猫咪才笑着告诉我“你是我哥们!”那一天她还大声笑着,说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明显的表情。我那时……是惊讶的。   在我的观念里,人际交往复杂而又虚假,我做不到圆滑的去对待任何人,我的喜好太过于明显,只能远远待着,让自己一个人,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可她只不过和我聊过两次,就已经这样认定了。她……真的很奇怪。   我和她只同桌了一年,并不是之后换了座位,也不是因为转校之类的原因。那个原因是班级中任何人也不愿意提起的,她在家里自杀了,她死去了。当我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几乎所有的人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直到她的母亲来到学校,当我们看见她母亲几乎悲伤欲绝的摸样,和她的葬礼通知书时,我们才不得不接受,猫咪……自杀……已经身亡了的事实…   那一天,所有人的人都很沉默,整个班级都死气沉沉。我坐在座位上,可边上却空无一人。属于猫咪的很多东西还在她的桌肚里,说面上还有她用刀片画的漫画。教室的黑板上还有她那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字体,方方正正…后墙上还有她在学院祭上获得组织奖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的眯起了眼。就在她死的前一天,她还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桌子上,晒着太阳睡懒觉。课程还必须进行,上课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走神,连带着讲课的老师都有几次失常。最终,班长带头,约了我们所有人去给她送行,参加她的葬礼。   在班级中,有一个和猫咪关系最好的女生,她的反应却让我觉得有些异常。如果她是伤心,而且伤心的无法支撑,那我才觉得是正常。相反,她的表情却只让我想起了一个词,恐惧…为什么?   在猫咪的葬礼上,我们看到的只有黑白两个色调铺天盖地。她的遗像也是黑白的,可她那大大的笑容,却让这张遗像看起来栩栩如生。四周摆满了花圈,她的父母已经哭不出来,麻木的站着、说话、做事,就像是两具没有了灵魂的身体。葬礼开始了,音乐声中猫咪被放在玻璃棺材里推了出来。司仪用缓慢而哀伤的语气读着追悼词,班长和几个平日和她关系极好的人咬着唇哭泣。我看着那棺材里的她,她的脸上平静中带着一点点的笑意,双手放在胸前,握着她喜欢的白色百合。我的心出奇的平静,我悲伤,却又哭不出来。葬礼上我本以为会看见她的鬼魂,可我却失望了。她……不过十七岁……   葬礼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和猫咪关系非同寻常的女孩昏死了过去。我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可我却错了。   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将围绕着她做最后的告别。我们手上拿着白色的花朵,一个个的从她的身边走过。她平静的躺着,像是熟睡了一般。我们将花朵放在她的身上,我看着被百合覆盖的她,第一次觉得她……其实很美…   葬礼之后,所有人都沉静在悲伤之中,我们坐上车,整辆车都沉默不语。我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在坐下之前却被人叫住了。猫咪的母亲穿着一身黑色,带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和一副哭哑了的嗓子叫住了我。她将一个本子交给了我,那是一本黑色封面没有名字的本子。我疑惑的看着她,她告诉我,猫咪死前留下了遗书,指明要把这个留给我。虽然猫咪的母亲带着明显的不舍,可最终还是遵从了她女儿的遗愿。   我看了看,立刻就认出那是猫咪上课时一直在写的东西。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在车上打开看,而是把它放进了背包。回到家,我将这本本子打开,我惊讶的看着它。那是猫咪的日记……在里面夹着一封信,上面有她特有的字迹。“左安,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挂掉了吧。别太难过了,我走只是因为可以得到得不到的幸福,你该我为高兴的。我把这个留给你,因为我知道只有你才会完好无损的去保存它。我不想我走了,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留下。我和你说起来根本就不那么熟悉,可我就是知道,你理解我、懂我。所以,我将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交给你,把一个完全不同的猫咪告诉你。……猫咪”   日记的内容,让我震惊……整整一个夜晚,我不眠不休的看着这个她留下的现实……   日记中的她讨厌阳光的刺眼,她喜欢阴暗、喜欢哀愁一般的灰色。她讨厌和所有人保持着一种友好的关系,她只喜欢一个人做事生活。她讨厌笑,因为笑都是虚假的。她甚至根本不喜欢足球、游戏,因为那些都只是活着的证据罢了。她的父母每日争吵、她的家庭如同薄冰,她甚至从来都不喜欢上学。她讨厌学校的一切,讨厌叽叽喳喳的学生和故作高深的老师。她……讨厌这个世界…她的爱情被这个世界所否定,她所想要的,即便是再努力再付出也不会得到。她无数次想过死亡,想过无数种结束生命的方式。她长长坐在窗口,想象着一跃而下的情景。她的生活里什么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她那不被世俗接受的爱情……   当看完这本字数不多,又没有丝毫条理顺序的日志后。我才知道猫咪的死亡是为了什么。第二天放学后,我找到了那个和猫咪关系异常的女生。她脸上的恐惧,我才真正的明白。原来猫咪本不该一个人离开,这个女生和她约好在同一天,同一个时刻,一起离开这个世界。这样她们才可以真正的在一起,真正的幸福。可到了那个时候,她……退缩了…而猫咪却毫不犹豫的割开了自己的脖子,将她的Xing命和鲜血一点点的放弃……   我看着眼前失声痛哭的女孩,我没有责备的话语。我只是那么看着她,想着……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有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想法,没有谁可以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Xing命,即使有也少的可怜。猫咪却相信了,她居然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会和她一起抛下一切,选择不归路。她相信了爱情,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之后的一个星期,这个女孩请了病假。我作为学习委员被委任上门看望她,当我踏进她家门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窗口笑意盈盈的人,那是猫咪……她似乎对于我能看见她这件事显得极其兴奋,不停的在我身边上下飞舞,还笑着和我勾肩搭背。而那个和她关系异常的女生,生病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恐惧,她以为猫咪的鬼魂回来向她索命,她以外自己会惨死,会离开这个世界……过分的忧虑和恐惧,让这个女孩消瘦、神经恍惚。而猫咪的鬼魂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带着一种无边宠溺的温柔……   我走之前,我示意猫咪跟我出来。在那女孩的门外,我才真正了解了眼前这个看似开朗热情什么都不在乎的猫咪。我询问她,知道这个女孩没有和她一起去死之后,有没有恨得想要杀死她。可猫咪只是靠着墙,低头,笑的极其温和带着一种我从不知道的沧桑告诉我:“我其实早就知道她不会和我一起死,那天我看着时钟,我就是知道。可也明白,我对她的感情远远超过她对我的。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她属于另一个人……我承认我的确自私,自私的选择了这种方法永远留在她的心里。可她对于我从来都只是哄着,像是哄个任Xing的孩子一样。我一直都知道,我们的感情并不相同。可我并不后悔,那天夜里我用刀割开脖子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疼痛,就像明知道她不会和我一起的心痛、和如今看见她变成这样的心痛”她的手按在了心脏的位置,深深吸了口气,眼里带着泪,嘴上却带着笑“就是这些痛成为了我存在过的证明。左安,还记得我问过你么?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而现在我已经有了答案,人活着就是为了证明,证明你曾经活着,我不悔无怨……”   再之后那个女孩转校了也搬家了,我就也在没有见过猫咪。猫咪的死,到了现在我已经释怀。她只是选择了她所愿意的方式,去证明了她想要证明的事。那些痛……就是她要的答案。可她留下的伤痛,也弥漫在每一个活着的人心里,永远都是挥之不去的。我不愿意去评论她的做法,也不愿意去指责她所谓的爱情,更不愿意去责怪那个没有一起死亡的女孩。她们都是正确的,没有谁是错误的……唯一错了的,是她们相遇,却又只能错身而过……   她的日志我一直都保存着,我将它从书柜里翻找出来,拿在手上,抚摸着上面的字迹,想着那个曾经笑的无拘无束的猫咪,想起了她曾经带着泪的笑颜……      ☆、第二十七章午夜末班车   公共交通一直是出行便利的一种代表,除了地铁以外,公交车一直都是我比较喜欢的出行方式。我喜欢坐在车子的中部,靠着窗,听着音乐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各种景色。在我印象里,每一次早高峰或者是晚高峰的时候,司机总是脾气不那么好,不过我在高峰时间的时候心情也并不那么好,尤其是被挤在车厢里,或者贴在玻璃上的时候……   那天我出门,一路坐公交,在终点站下车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年纪并不大的人,他是一个鬼魂。我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才听见他在喃喃自语……而在他无意碰到我的时候,他说了句对不起,我也条件反射回了句没关系。之后……我就看见他惊讶的看着我……我皱了皱眉,暗下叹了口气,习惯……真恐怖。   吴老他告诉我,他算得上是八十五路车的老人了,他尴尬的笑着解释说叫他一声吴老倒不是因为他真的多老,只是别人都这么叫罢了,他也就算是认了。吴老的摸样长得挺和善,笑眯眯的像是个弥勒佛。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很好的老好人,活着的时候人缘儿应该不差。   吴老年纪不大也就40来岁,有着很大众化的喜好。爱中华的烟,爱茅台,见过很多大世面,他还笑着告诉我,他年轻的时候还当过兵,那会儿野着呢。可之后复原了,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工作,在社会上混了不少日子,最后就到了公交公司开车。吴老告诉我,说他有个徒弟,小年轻30不到,人很实在,话不多,唯一喜好花鸟,平时还爱养鱼,调度室还放了两尾孔雀鱼,就是那种很漂亮很精贵的小东西。这小子呢,人和气也好打理,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能忍,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当我提起他死亡的原因时,吴老忽然沉默了下来,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了明显的颤抖。那时候的经历,也许他并不那么愿意想起来。   吴老说那天他是夜班,他私底下盘算着也就四个来回,应该来得及在回去前吃个夜宵。车队里有个叫王仁杰的,也是个新来的小子,可他和吴老的徒弟可不一样,是个鬼灵精,瞧着吴老的徒弟小骆新来好欺负,死皮赖脸要他帮着顶班,可他自己却要去酒水档,小骆这个傻小子老实的应下来了。得!这小子今天就算全班了,不到12点不用回去了!吴老本在一旁不想多话,可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三下五除二把姓王的小子赶走,吴老原本脾气不差,可也愣是冷着脸让这小子找总调度请假去!等那个小子走远,吴老一回头就教育自家徒弟:“傻小子啊,你别什么事都答应啊,他个死小子又不给你加班费,瞎答应个什么啊,你个傻瓜,你也不知道回头算算这随随便便一答应你小子要做多少小时啊!下次可要长点记Xing啊!得知道人善被人欺!你倒是听明白没有……”小骆不出声,对着吴老只是笑了笑算是听见了,吴老不禁摇头告诉我,他那个徒弟啊真是笨小子一个,还不开窍!   吴老记得他那天夜班开始了,可他自己的徒弟小骆偏不回家。一声不吭的非要在他车上跟车,吴老乐了还笑着问过他:“傻啊!现在你都出师了,你路线也熟车技也不错,还跟什么车啊,不早些回家去,摆弄你那些花花草草去,再不行你也可以和朋友什么的喝喝酒唱唱歌,或者……有空还能交个女朋友什么的!”可他的徒弟小骆又笑了,不吱声,依旧不愿走。发车点到了,吴老也就顾不上他,带着就带着吧,路上也好有个人聊聊,之后他就发车了……   八十五路的车程呢也并不长,从头到尾再怎么堵车也就1个多小时,所有的站头也不多总共才十三站。吴老低着头,说那天大约开了半道,也就是等红灯的那一小会儿,吴老说他那时一晃神就听见一阵声响,他仔细一听,怕是某个乘客又在车上吃东西了。   吴老的脾气呢是极好的,可唯独最见不得车里有瓜皮果壳什么的垃圾。他笑着告诉我,这也应该算是洁癖的一种吧。他那时候也就回头没好气的提醒了一句:“车上吃东西的乘客,垃圾不要随地乱丢啊!”说完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人吱声,吴老当时也没恼,他全当是乘客已经知道了。车再次开动了起来,之后停停走走几次,那吃东西的声音一直在。吴老那时完全没有多想,反倒是有些乐了,心里暗自想着保不准饿死鬼投胎,这都吃一路了……   他徒弟小骆在车上一直没说话,要不是看得见他在眼前,否则简直就像不存在似的。可吴老发现他的目光却一直是朝后的,吴老觉得有些奇怪,忽然又想着难不成这个榆木疙瘩是看上人家姑娘家了?吴老有些好笑这小子,就这么盯着看,人家怕是早知道了。可随后又晃神的想着,说起他这个徒弟小骆,傻小子长得也不差,小巴掌脸,浓眉大眼挺鼻梁,说不上大气可倒是蛮秀气的。这个儿有一米八多,看着挺精神的。就是脸太苍白,老也晒不黑,有时候看起来有点病怏怏的。可怎么就没个女朋友呢?这小子来这也做了半个多月了,公交公司那么多女孩子,也没见哪个女孩子和他走近过,这倒是也算怪事了……想着想着,时间过得倒是很快就开到倒数第二站了,那声越来越大了,吴老皱着眉头想着,就像狗咬骨头的声响,那狠劲听得吴老一阵寒颤,这位牙口可真好……   可之后第三圈第四圈,吴老开始觉着不对劲了,这声音竟然还在,按理说在头圈这个乘客就该下车了。吴老认真的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了是咀嚼的声音。吴老他告诉我,那种声音就是那种咬在脆骨头上的声音,一阵阵的。那时候这声音就像猫抓玻璃似的,一直都在扰乱着吴老的神经。他之后是实在熬不住了,想问问徒弟小骆听着什么声响没有,可回头一瞧,这小子倒好闭着眼睡熟了都,不用问了,肯定什么都没听见。吴老暗自好笑,这小子……这时他看了看车上的时钟时夜晚的十一点三十分,再回头却在后视镜里看见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一幕,那时候车上的乘客只有六个人有男有女,可脸上都是极其不自然的僚白就像是是那种僵尸的脸色,还泛着青色……眼睛都瞪圆了,眨都不眨一下的,可仔细看看又都没有神,也没有表情,个个都像烧给死人的纸人,吴老被吓的一个急刹车,他慌忙查看周围,他才惊恐的发现他一直在第一圈的第十二个站头上,根本没动过。   吴老他那是想着拉开门,逃下去,但他动不了了……那时候一只青白色的手拉住了他的腿……吴老的身子抖得就像是秋天里的树叶子,他甚至至今也无法想象眼前是一幅怎样的场景……那些面无表情的人都动了,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启动的开关似的,疯了一般抓住其他人张口就咬,血已经溅了一地,车里的地毯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那些人他们互相撕咬,连筋带骨,吴老慢慢的感觉到那种属于内脏温热的气息在车里弥漫,他惊恐的想要大叫,可口舌却被那只恶臭的手捂住了……那些被咬的人没有感觉就像是一具具的尸体,他们的眼神没有焦距,有些甚至还拖着已经被咬的残破不堪的森森白骨,依然慢慢的爬向其他人,张口咬企图咬下些什么来……   当一个年轻的女乘客被一拉为二,上半身拖着还蠕动的肠子来回爬动的时候,吴老终于承受不住精神上的巨大刺激,死命的摆脱了那只手,捂着自己的胃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身后的那些声音越来越响,周围的那些东西似乎发现了他,开始慢慢的朝他涌了过来,普天盖地的。吴老看着面前的这些肉块……忽然他觉得他很饿,这感觉完全就是来的莫名其妙。可他就只知道饿,从没感觉这么饿过……那些蠕动的肉都带着香,弥漫的香带着催眠一样的效果,带动着吴老翻涌的胃酸……   他的手上满满的都是血,可居然也有香味……就像是煮熟的红烧肉,又像市醇厚的梅笋扣肉……香……真的香……从没闻过那么好闻的味儿,饿的感觉像是千足的虫子一般牵扯着吴老的神经,他能感觉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涣散……面前的那些爬动的人体忽然间都不动了,他们看着吴老慢慢朝自己的手张开口……他们的嘴角扯出了难看的弧度,眼里还带着异样的兴奋……当吴老就要硬生生的从自己身上扯下肉送到嘴里的时候,他的徒弟小骆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用车上的救生锤打碎了车玻璃……二话不说就用力把吴老给抛了出去,吴老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的徒弟,而小骆只留给他一个笑脸,依旧什么也没说。……吴老说,他摔下来那时撞到了头,一下子就没了知觉……   吴老说,之后等他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调度室的沙发上,窗外的阳光很好,可他的头很疼……吴老伸手在自己头上摸了半天却摸不到任何疙瘩……他疑惑的站起来,愣愣的看着茶几,他发现茶几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记忆里那里应该是有……有……有什么呢?吴老的头很疼,他不愿再想,如果不记得那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忘了就算了……慢慢的他走出了屋子。   吴老那时还不知道的是,在调度室的角落里,布满灰尘的储物柜夹缝里有一张揉皱了的旧报纸,上面有泛黄的照片,和黑色的大体字:某年某月某日,近郊发生一起两车相撞事故,由于发生在深夜十一点三十分,所以导致很多伤者没有第一时间救治,造成7死十二伤,司机吴某重伤,抢救后生还,其怀中抱着一个十岁男孩,却因抢救不及时死亡,后经查实,该十岁男孩名叫马鄭各……   吴老抱着自己的头,瑟缩在我的面前。他告诉我,那个时候是他刚从军营出来没多久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驾驶,可因为他一时贪了嘴,喝了一点儿小酒,可没想到,就是那些酒,让他犯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错误。他错误的判断了路面的情况,导致两辆车撞在了一起,因为他的失误……七个人,七条Xing命就在这末班车上结束了。那是吴老只来得及抱出一个孩子,那孩子才十岁。吴老本以为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再被人提起,可他错了。也许是因为因果、或者是报应,他来不及救下的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徒弟小骆。那天晚上,他才彻底的明白了,小骆救了他一命,而那车上的六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就是当年因为他的失误而死去的人。小骆却救了他,救了这个本该死的人。   吴老说到这儿的时候,笑了,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可他的手,却无法平静,一直相握在一起,颤抖着。吴老告诉我,他的死因是自杀,因为他欠了那些人的,也欠了小骆的。   吴老之后就离开了,我看着他坐上了一班八十五路的车,也许以后他都会在八十五路的线路上,一直一直下去…   我之后有过很多次,坐车的时候都看见了吴老,他还是那个样子,笑嘻嘻的,像是个弥勒佛一样的坐在车上。有几次我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和他打招呼聊天,他告诉我,不用付车费就可以坐着车满世界溜达,还不怕车太挤没位子坐。他笑的很开心,还不时和我讨论着窗外的景色。   又一次我们相遇的时候,是在半夜的末班车上。车上的人不多,只有寥寥无几的六个人,算上我和吴老也就八个人。我和他依旧聊着天,听他说他当兵那会儿的事儿。可时间久了,我发现了不太对劲。车上的人似乎都对我们再说的事情产生了兴趣,他们围拢了过来,站在了我们的面前。车子在行驶的过程中明明是那么不稳,可他们一个个却站的非常稳当。青白色的脸、僵硬的四肢、凝固的表情、没有焦距的眼神。那就是最初的死者……就在我以为他们又要开始表演恐怖一幕的时候,他们却在吴老的身边坐下了。吴老笑着拍了拍我,示意我不要惊慌。随着吴老将他们的名字一一叫出,他们变了,变得像是生前的样子一般,我们一群人坐着有说有笑,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一路上没有人下车,也没有人上车。很快我就到了目的地,我和他们一一道别,他们像是很久不见的好友一般嬉笑着送我下车,吴老站在我身边,语重心长的像是个长者“你小子啊,这双眼睛会给你招惹不少的麻烦,以后自己个儿要小心点,这末班的车啊,你也别再坐了。我们这一群虽说不会对你构成什么伤害,可毕竟是鬼魂,待得时间久了,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可能伤身。好了,我就不罗嗦你了,自己回去小心点吧!”   我点了点头,向他挥手告别,顺便看了一眼司机,司机可不就是那个小骆么?我也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对着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就把车开走了。我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远去。我想起了该给半月打个电话,所以掏出了手机,可上面的时间早已过了凌晨,那么刚才的车根本就不是末班车。末班车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停了,我不由的暖上了心头,吴老那是刻意送我回来的。   我回到家,将这件事告诉了M和半月。半月低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之后他却告诉了一件让我有些难以释怀的事情。他的父亲,也是在那场车祸中去世的人,他的父亲一个年级大约在四十来岁的人,死的那天穿着银灰色的西服,带着白色的领带,手上还有一个皮质的公文包。我仔细回忆了下,车上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他还曾和我说话,夸奖他的两个儿子……   世界上往往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我无意之间,将一件件的往事就这么整理了出来。我和半月不禁有些面面相觑,可之后又相视而笑。M看着我们两个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在我们的上方飘来飘去,左看看右看看……我看着她的可爱摸样,不禁笑意更甚了…   我将这件事记录了下来,放在了我的书橱里。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想到,我还会再见到那辆车上的人,不过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切又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景象了。也包括半月的父亲,我们那时候谁也没有料到,已经死去的半月的父亲,会主动上门来找我寻求帮助,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二十八章画尸人(上)   这些年也算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不得不承认我进出殡仪馆的次数有些多。就连余逸轩都时常开我的玩笑,说我比他这个半吊子还敬业。半月的母亲虽然已经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也来过信,希望半月可以回去住。不过我看半月似乎没有搬离的打算,也就没有多过嘴。楚杰最近也很少见了,听半月说他找工作了,现在是个做销售的,也算是做回老本行了。   我从没有看见半月和他的同学们在一起,他每次出门回来都是一个人。虽然我清楚他的Xing格与我相差无几,可依旧希望他可以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我和M曾经聊起过这件事,M说半月其实有朋友,而且不少,还都是些很了不得的人。这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谁知到,没过多久就遇上了半月的朋友。   那天我出门逛完超市回来,发现有个人等在我家的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并不是熟悉的面孔。等我走上前,才发现这个人长得异常英挺,眼睛还是相当奇特的蓝色,一开始我只当是隐形眼镜。他和我搭话,询问我半月是不是住在这里。一听是半月的朋友,我也就开门让他进来了。寒暄了几句,气氛就冷了下来。他就那么坐着,坐的笔端笔正,看得出这个人教养很好。我一时好奇,开口询问了他,才知道,这个人叫夏辉,工作室在殡仪馆做画尸人。   画尸人说白了,也就是替尸体做最后妆容的人。我暗自惊讶着,半月居然会有这样的朋友。而且这个夏辉今年二十八岁,和半月足足相差了近十岁左右。他们居然是朋友……我正想着,半月也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半月倒是有些惊讶,拉着夏辉坐到一边去了。   我看了看半月买回来的东西,有些无语。基本都是吃火锅的材料,大夏天的,吃火锅?M在一边手舞足蹈,她表示非常赞成。我只好将室内的空调温度再降低一点,从厨房里找出了电磁炉和锅子。几个人围坐在客厅的桌子上,尴尬的气氛维持了一会儿,也就松散下来了。夏辉的眼睛并没有带任何的隐形眼镜,而是本来就是这个颜色。原来他并不是纯种的中国人,而是带着俄罗斯的血统的混血儿。我不禁多看了几眼,也难怪可以长得这样俊帅了。   说起他们两个的相识,还真是莫名其妙的。半月有一次为了帮他的同学作一篇人体结构的参考文章,居然跑到了殡仪馆,去看里面的尸体。一般殡仪馆里的尸体,是不会随便然后人参观的。所以半月只是呆在那里,看每一次准备火化的尸体,时间久了,殡仪馆里的人也就对这个学生放松警惕了。也就是在那会儿时间里,半月认识了夏辉。夏辉是大学毕业之后,就到了殡仪馆工作,为即将火化的尸体,和准备开追悼会的尸体做化妆处理。两个人还算聊得来,所以就成了朋友。   夏辉可能是在殡仪馆做久了,他的身上总带着一点点的死气。说话慢慢香香的,人的反应似乎也有些迟钝。我和夏辉坐在对面,夹菜的时候难免手碰到,我第一次知道,活人的手居然可以这么冷。   夏辉这次来,我本以为他是找半月的,可他居然是来找我的。一问才知道,他居然是在邵峰的葬礼上见过我,而且也是他为邵峰画的妆。他觉得,他的事情,我可以解决,所以就找人打听了。对于他这样的行动,我一时有些缓不过神,这样一个慢条斯理的人,居然也会行动迅速。   以下是夏辉的叙述……   我毕业之后,就去了殡仪馆做事。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想做,所以就去了。那一年和我一起进入殡仪馆做事的人,总共四个人,一个女生三个男生。一开始大家也都觉得没有什么,每天正常的上下班。不过一年里总有些时间是旺季,忙不过来的时候也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加班的,有时候下班通常都是深更半夜,凌晨一两点也是常有的事。   我租住的地方离的比较远,有时候我也会在殡仪馆的员工宿舍住一个晚上。殡仪馆的员工宿舍,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住宿人员。因为殡仪馆的老人曾经告诫过,说这个地方是死魂到处游荡的地方,呆多了不死也病。不过就算是没有这样的说法,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住在殡仪馆的附近,而且宿舍楼还是在火葬地方的后面。   和我一起进入殡仪馆工作的女孩叫褚薇薇,年纪跟我一般大,留着一头长发,瘦小,穿着朴素,不过胆子小,因为她父母觉得殡仪馆的待遇好,又不会太过于风吹日晒,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选择了这里。另两个男生一个叫康宸,一个叫马明喻。他们两个是同一个学校的朋友,关系不错。康宸胆大,可心细,很多事情上他都做的不错。一米七多的个子,皮肤有些黑,善于言谈,有不错的人际关系。马明喻一米八零,长得壮实,人憨厚老实,肯吃苦话不多,可总是带着笑脸对人的。   原本我们四个人没有太多的交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班头,褚薇薇胆小又是女孩子,所以是最早的班凌晨四点到十点的班。康宸爱睡懒觉,是十点到下午四点的班。马明喻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的班,他喜欢吃夜宵。而我则是最晚的班头,晚上十点到凌晨四点的班。我经常和马明喻还有褚薇薇见面,偶尔也能见到康宸。康城也许看上了褚薇薇,所以有时会在十点以前到,陪着褚薇薇聊聊天,一起吃吃早饭。日子久了,我们四个也就完全习惯了这样的模式。上班、下班,偶尔见了面就说上几句。由于工作的关系,私底下也没有时间举办什么聚会,所以大家的关系都一般。   第一个出事的是马明喻。他倒在殡仪馆的正中央,身体呈大字型,衣服地上到处都是血,他的双手死死的攥成拳头捏着,他的脸……他的脸皮整个被削下来不见了。他的尸体边上放着一把小刀,那把刀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了,那刀是我们的工具,切割皮肤和肌肉的。那刀上的编号,是马明喻自己的。   他的事情很快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实话我和他的接触不深,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有些伤感,康宸很是伤心,而褚薇薇也哭了好一阵子。殡仪馆的几个处理尸体的工人都在私底下传,说是我们这几个新来的画尸人和殡仪馆犯命数,说那马明喻就是第一个。   他们这些话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些闲言碎语,丝毫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谣言。康宸更是这么觉得,可这些话却吓到了褚薇薇。她整天担惊受怕,结果就病了,请了一个多星期的病假。马明喻死了,褚薇薇病假。加上又是殡仪馆忙的日子,所以我和康宸变成了二十四小时加班加点的班头。我们每人十二个小时,他上半夜,我下半夜。康宸的健谈,连我都能和他聊上几句。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马明喻。康宸说那天马明喻来上班的时候,脸色就怪怪的,问他他也不说话。整个脸的颜色惨白惨白的,走路还左摇右晃。康宸怕他身体不舒服,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可马明喻却一怒之下甩开了康宸的手,之后就不再搭理康宸了。康宸还说,他打听过了,法医说马明喻是十一点左右死亡的,可马明喻十点就下班了,他留在殡仪馆不回去干什么。康宸也询问了我,我表示我并不知道马明喻没走。   之后的话题也就是打发时间了,到了近午夜的时候,通常都没什么事,我本想着让康宸去睡会儿,可他说他不想睡在宿舍楼里。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了一副五子棋来,我们俩也就靠着这个打发时间。到了凌晨四点的时候,康宸说他饿了,去拿点吃得来。可他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一直在值班的地方等到早晨七点,依然没有见他回来的迹象,就出去找他。   而我找遍了整个殡仪馆,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他的更衣柜开着,钥匙还在上面,包的拉链也打开了一半。我替他拉上拉链,关上更衣柜。在回到殡仪馆大厅的时候,我看见他和马明喻一样,倒在同样的位置,也是一地的鲜血,被人割走了脸皮,工具还是那把刀子,刀子上有着属于他的编号。我很快报了警,警察也来的很快。我被盘问了一番后,他们就让我离开了。我犹豫了一阵,将这件事告诉了褚薇薇。电话那头的褚薇薇有些异常,她本该伤心的哭泣或者是惊慌的不可置信。可电话那头的她,只是很冷静的回答我,知道了,她回来送他最后一程的。   两个案子案发的时间距离很近,前后不到一个多星期。警察对于这两个案子都显得束手无策,凶器上都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的指纹。他们所死亡的地点也都是相同的,连倒下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地面上也只有他们自己的脚印。这两件案子,一时间居然成了悬案。而且警察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也没有找到他们两人的脸皮,整个殡仪馆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任何线索。如果脸皮被人拿走了,也总该有痕迹,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他们两个本来就不存在脸皮一样。   康宸和马明喻的父母都很悲痛,悲痛之余又有些固执。他们认为人死也该有个全尸,可缺了脸皮就无法入土为安了,固执的不肯火化尸体。他们两个的尸体就在殡仪馆的冰库里存放着,他们的父母坚持,说是一天没有找到丢失的脸皮,就一天不进行火化。   殡仪馆的老人们都说这是猛鬼在作祟,我虽然也有过这种想法,可我对于他们脸上的伤口却抱着疑虑,那种伤口切割得很整齐,倒像是我们画尸人的手法。可这个殡仪馆眼下除了我,就还有褚薇薇了,褚薇薇一个星期的病假根本没有来工作过。那么就剩下我了……我摇了摇头,居然怀疑到了自己身上,看来还真的是有点疑神疑鬼了。当然我所想到的事情,警察也一样想到了。他们分别对我和褚薇薇做了问询和笔录,但是都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当康宸死后一个星期,褚薇薇说是精神恢复了,要求回来继续上班。很多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对这个胆小的女孩另眼相看了,都夸她是个做事的。可我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就像是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褚薇薇一样。虽然我和褚薇薇基本不会碰头,也谈不上什么了解。可褚薇薇一向是带着浅浅微笑,说话柔和的女孩子。可这次,她板着一张脸,做事说话变得雷厉风行,而且对于马明喻和康宸的死显得有些莫不关心。   殡仪馆如今只剩下了我和褚薇薇,所以班头就变成了我们两个对翻。本来我想选择下半夜的班头,因为褚薇薇胆小,我怕她在夜晚一个人胡思乱想。可没想到,她却主动选择了夜间的班头。而且白天还睡在了殡仪馆的宿舍,那是她原先从来不敢去的地方,更别说是睡在那里。我的怀疑更加严重了,我开始留心褚薇薇的一举一动。她的衣着风格也开始改变,原来的褚薇薇穿着一直都是朴素清新的,从来不化妆。可如今的她,穿着时髦,每天都是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来上班。私底下有很多老人都对她有意见,说是死了两个人了,居然还有心思打扮化妆。   而且,那天晚上有一具被车碾压过的尸体被送了过来。原本就破破烂烂了,可送来的时候居然连脸皮都不知道掉到哪儿了。我和褚薇薇一起动手修补,先是想办法使用橡胶特质的假骨头代替原本被碾碎的真骨骼,随后使用钢钉铁丝将它们固定成型。在利用死者的照片,和特质硅胶类的皮肤将死者的脸恢复出来,在画上妆,还要用假发做出他原有的发型。就在我做好假的面皮,准备将它放置妥当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死者原来的面皮似乎不是掉了,周围的窗口平整干净,而且带着统一的深度,切口都呈现四十五度左右的角度。这怎么看都像是用我们画尸人特质的刀具,将面皮割掉了。我偷偷看了一眼褚薇薇,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就像是打了石膏一样。她似乎是察觉到我在看她,就在脸上扯出一个笑,算是回应了我。   因为没有证据,我一时也不好随便乱说。所以我打算仔细盯她一阵子,我发现她脸上的妆一天浓过一天,而且似乎刻意在使用腮红,如果不是靠着厚重的腮红和唇彩,她的脸色可以说白过任何一具尸体。而且虽然她原本就不胖,纤细苗条。可现在的她瘦的有些恐怖,除了骨头和皮意外,几乎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肉。整个人脸颊凹陷,额头突出,手脚细的像是随时可以这断一样。更让人恐惧的是,她原本胃口很小,只吃得下一小碗饭,菜也吃的不多。可如今,她每一顿似乎都胃口极好,连马明喻活着的时候都赶不上她现在的胃口好。要知道马明喻一顿可以吃四碗米饭……而且她的吃法也让人有些侧目,她只是将冷水伴着饭一起吃,就这样什么菜都不吃,天天一日三顿都是冷水拌饭。   而且她身上的香水味也一天重过一天,有一次开追悼会的时候,几乎整个大厅的人都闻到了香水味,因此有人像殡仪馆投诉她,说她不懂人情世故。她知道了以后也显得很无所谓,甚至还打了一份辞职报告,当着很多人的面说有本事就开除她之类的话。   我觉得褚薇薇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也不知道该跟谁说。那次举办追悼会的时候,来送行的就只有你一个,而且我看你似乎也注意过站在角落的褚薇薇,所以我就像人打听,没想到你是半月的朋友。   夏辉的叙述到这里结束……   我手里端着碗一时倒有些诧异,随后我也想起了在邵峰的追悼会上曾经看到角落有个穿着一身浅红色的工作人员,那时候她的脸上还有这浓重的妆容,我因为有些反感所以就多看了几眼。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眼睛好像很不对劲,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的眼睛,她眼睛里的景象似乎不是正着的,而是倒着的……我将这事告诉了余逸轩,通过半月、M、和余逸轩三个人的查证,得出了一个让人无法冷静的事实,这个褚薇薇很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且杀死夏辉两个同事的人,也很有可能就是她。因为人死后如果还继续利用尸体行走人世的话,眼睛里的景象必定是颠倒的,而且只能吃冷水白饭保持温度……      ☆、第二十九章画尸人(下)   夏辉所说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遇到过,就连余逸轩都没有听闻过这样的事情,夏辉所说的这些事情,我们只是在网上和一些书籍中才找到了相关的记载。如果夏辉所说的事情属实,那么褚薇薇可能已经不是活人了。   因为夏辉和半月的交情,所以这件事情我们打算插手。余逸轩的意思是我们先去接触一下那个褚薇薇,再决定具体应该怎么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余逸轩还是在身上准备了一些东西。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仔仔细细的看余逸轩的东西。一柄桃木的剑,大约有半个人的的高度,剑身细长,上面似乎还刻着某种文字。余逸轩说,这是梵文。没想到半月倒是懂得一点,说这是镇邪的咒文。还有一面小小的铜镜,上面还有着一些乾坤八卦的图案,奇怪的是这铜镜里居然找不出我们的摸样,倒是飞来飞去的M,在铜镜里看见了她自己。余逸轩说这是一个法器,叫明,是用来看鬼的。不过他自己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镜子里有鬼,于是我放手让他拿着镜子,果然M的身形就从镜子里消失了。半月夏辉都试过,结果令人诧异,只有我拿着镜子才可以看见得M,也就是说这面镜子只有我,才可以使用。这让余逸轩他们啧啧称奇……   另外余逸轩还备了一些咒符防身用,他给我们几个都做了一道安魂咒符,以避免我们自身的魂魄收到其他鬼魂的控制。我们临出门的时候,他还特地从我家倒了一杯自来水,在水里放了一颗小巧的药丸,带出了门。我们询问他,他只是神秘莫测的笑笑,并不告诉我们。   夏辉今天依旧是午夜的班,所以早去了也不太方便。我们就在殡仪馆外的街道上到处闲逛,这里外面的街道我来过几次,还比较熟悉。以前我一直认为殡仪馆外的街道应该就像是那种香港的鬼片里一样,冷冷清清的还带着一点点的阴森。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殡仪馆因为时常人来人往,所以这里的街道显得比很多别的地方都来的热闹。尤其是做阴宅也就是墓地生意的,还有丧葬一条龙和鲜花店生意火爆,人头攒动。一时竟让人有些无语,这每天到底是要死多少人……   也许我是真的时常出入这里,就连这街上的几家小吃店都已经认识了我。我们几个坐下在一家小店里吃东西,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云南人家乡在云南玉溪,有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店里主要都是些云南的美食,江川三道菜、抗浪鱼、澄江藕粉、铜锅鱼、大头鱼、小卷粉、凉米线、冬瓜蜜饯、油卤腐、豆沫糖、油鸡枞、木瓜水等等。味道都不错,而且听夏辉的口气这里的味道很是正宗。只不过这一次来,觉得店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我仔细看了看,发现店里的布局有些不同了,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是大约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后来,我们隔壁那桌的几个人私底下讨论,我们才知道店主的女儿失踪整整三个月了,说是报了警可警察也没法子找到。最好只好认为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也许是余逸轩总是看着墙上的照片,让店主察觉了,也就闲聊了起来。店主本想着女儿出了事就会老家的,可后来想想还是不甘心,俗话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不明不白的算怎么回事,总得有个说法不是。所以他们俩口子就在这儿继续开店,继续等。我们吃完本打算离开,可没想到余逸轩忽然拉着我躲到了一边儿,问我愿不愿意帮帮着俩口子。我自然愿意,随后我就看见他拉着店主俩口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不时朝着我这边指指点点。最后店主就把铺子给关了,带着我们几个人从店里后门走了出去,拐了一个小胡同就到他们家了。   余逸轩往桌子上铺好了一些符咒,又把那面铜镜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他和半月还有夏辉围绕着桌子坐下,可我居然得站着。我看着他在哪儿忙来忙去,我终于意识到他所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了。原来铜镜还有另一个用处,通过特殊的咒文可以在镜子中显示需要找到的鬼魂,不过前提是,必须是鬼魂,也就是说必须是店主的女儿已经死了,我们才有可能通过镜子看见她的身影。   店主俩口子商量了下,最后决定试一试。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将女儿生前最喜欢的物件拿了出来,交给了我,他们俩人就躲到了别的屋子去了。那个物件是块玉佩,成色并不特别好,可瞧得出一直是被人把玩的,很是圆润。余逸轩嘱咐我要我双手握着玉佩,对着镜子,集中注意力。于是我照办了,我听见余逸轩嘴里在念叨着什么,随后我看见镜子中像是一汪水潭似的开始波动,一圈一圈的。我仔细的看着那水潭中,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女子。穿着牛仔裤,运动鞋,还披着一头乌发,可当她一转过来,我却猛地惊了心。本该是脸的地方粘连着许多的皮肉,可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横七竖八被人用刀子或者是别的什么划了好多条。肉都向着外头翻卷了,像极了再火锅里翻滚的肉片。她的嘴唇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磨烂了,没了形状还带着一种肉泥的感觉。她的牙齿败露在外,有几颗也掉了,满嘴都是血。我一惊,手一抖,玉佩从我的手中掉了下去,直直的掉到了镜子上。我本以为伸手就能拿起来,可那镜子忽然像是异世界的通道一般,那枚玉佩居然被紧紧的吸引住了。我伸手拽住了绳子,对面传来巨大的力气,我好像是在拔河一般。当我用尽力气拉的时候,镜子中伸出了一只青白色的手。   余逸轩说时迟那时快,将手中的一枚咒符对着镜子贴了过去。立刻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那只手带着黑紫色的浓烟瞬间缩了回去,一切这才恢复了正常。我仔细看了看玉佩,发现上面多了一些指纹,很明显不是我的……半月和夏辉还有余逸轩坐在桌子四周,是为了给我守魂,怕我的魂魄被铜镜吸引,他们的额头和身上都满是冷汗。刚才如果我坚持不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的魂魄被强行拽到镜子中,不知去向。二是镜子中的魂魄被我拉了上来,不知好坏。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店主的女儿的确已经死了。将这一消息告诉他们俩口子的时候,他们痛哭流涕。我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劝慰,只好和半月他们先行离开,不再打扰。   在出来的路上,我一直在脑子里反复播放刚才的画面。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我们几个来到殡仪馆的时候,我看着殡仪馆那特有的灰白色建筑,顿时反映了过来,刚才镜子中的鬼魂身处的,不就是这间殡仪馆么?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半月他们,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于是我拉着他们,顺着刚才我在镜子中看见的地方开始走,一路上越走越冷僻了,虽然不时有人从身边经过,可我依旧觉得我们像是走在地狱的回廊上一样……   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我才停了下来。而我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夏辉同事出事的大厅,地上还有用粉笔画出的人形和警戒线。我们几个人绕着四周看了看,一时也没了主意。我看着地上粉笔画出的人形,和大厅上面的黑白两色的长联,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店主俩口子死去的女儿,鬼魂就在这殡仪馆内。这个想法的出现,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余逸轩,余逸轩认为完全有可能。因为殡仪馆每天都会接受各种地方的尸体,这里绝对是个聚阴之地,鬼魂很有可能在这里附近徘徊。   正当我们还在讨论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他们几个也许都并没有特别大的感想,可我却是极度震惊的,牛仔裤、运动鞋、还有那乌黑披着的长发。她缓缓走进,我在一瞬间看见了那张被毁得一塌糊涂的脸,可再一看又不见了。这个女孩神情死板,声音也冷冰冰的,行动举止带着一种异常。当然最异常的就是她脸上的妆,画的像个鬼似的。大红色的口红,艳丽的腮红,还有桃红色的眼影,以及大大的夸张的烟熏眼。这…这看着整个儿一恐怖片里的角色啊。哪里像是一个在殡仪馆里工作的工作人员……   之后夏辉的介绍,又让我寒毛直竖了起来。原来这个人就是褚薇薇……我上下打量着,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身上似乎重叠了一个人影一样,总有一层灰褐色的东西浮在身体的表面。褚薇薇对于我们的到来显得很反感,说话也没怎么太过客气,显得生硬而不悦。她觉得夏辉简直就是大题小做,她只不过最近喜欢上化妆而已,大惊小怪的。说完她就离开了,我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走远之后,才拉着半月他们讨论起来。   的确行为举止异常,而且我仔仔细细看了她的眼睛,我在她的眼睛里是倒着的。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了,再过几个小时夏辉的班就要开始了。所以我们几个就赶到了他的办公区域,哪里停放着好几具需要处理的尸体。我们虽然也很想帮忙,可这忙估计我们还真是帮不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的很快,夏辉还在继续对着一具骨折的尸体,他正在为他做这个手术,希望可以替他做一条假肢,弥补他没有了的手臂。我们呢就在一旁坐着,看着他工作。夏辉大概是怕我们无聊,几次请我们出去走走。可我却对他的工作产生了好奇,我就坐在他边上,看着他摆弄那些人工的骨骼。   我们看着他忙了一具又一具,这中间根本没有休息过。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十点了。可我发现,有一具尸体没有做所谓的美容,这具尸体听说是认不出摸样的,也没有人来认领,没办法确定身份和长相。所以这具尸体就被搁置了下来,一直留到今天。   殡仪馆开始冷清了起来,整个空旷旷又阴森森的地方,还真的适合在这里拍一部异常惊悚的恐怖片。褚薇薇不一会儿就来了,她比刚才还恐怖。她脸上的粉厚重的几乎可以掉下来,而且口红红得像血一样,当真是血盆大口。眼睫毛明显是贴上去的假睫毛,那么长而卷曲。等她开始工作的时候,我们几个也在边上看了看,她每开始做手术,就一定会在工作的时候,笑……   这笑容看着当真是毛骨悚然,于是我决定出去兜一圈,再这么继续坐下去,我们几个可能都受不了。我想起殡仪馆附近有个小卖部,本想着去买些吃的回来。结果褚薇薇却用各种理由阻挡我出去,她瞪大了眼睛,一脸僵硬的盯着我,说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最终竟然用一种办命令式的口吻勒令我们不可以走出这间屋子。当我们不理睬她,决定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就拿着手里的刀,冲着我扑了过来。我一时反应不来,被她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她看着手里的刀,和刀上沾的血笑了,笑的阴森森的还极其不自然,她将手里的刀放到了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又像是意犹未尽,反反复复直到刀上没有血。   这时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几乎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她的脸上冒出了青黑的颜色,张大了嘴巴,舌头也是乌黑乌黑的,她的身上浓重的香水味也盖不住一阵恶臭。果然褚薇薇已经死去多时了,现在活动着的不过是具尸体。余逸轩拿出了桃木剑,拉开我,趁着她还未曾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刺进了她的太阳Xue,她的脑袋被桃木剑顿时分成了两半,脑子里那些红的白的撒了一地。可她的身体依旧还在胡乱的动着,余逸轩避开她挥来的一刀,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之前在我家放的那瓶水,一下子就浇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身体上发出了呲呲的声响,奋力的挣扎了一阵,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不一会儿,尸体上出来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鬼魂。我仔细的辨认了一会儿,发现她就是店主已经死亡了的女儿。她的脸依旧是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样子,她双手捂着脸,支支吾吾的哭着。   询问过之后我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在她半夜回家的路上,有一个坏人袭击了她,还……完事之后居然又怕她认出自己,而将她杀害,又为了不让警方找到她,所以用刀子、石头毁了她的脸。当她被送进殡仪馆的时候,褚薇薇因为工作忙来不及,再加上要恢复她的容貌没有参考照片,难度又很大,就想着之后空了,再去报案,再找照片去恢复这具尸体。所以,就将暂时她丢在了一边。结果一个褚薇薇、康宸、马明喻,一个个居然都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将她丢在哪里。原本她被杀就有着一股子怨气,再加上被这样的忽视,整日整夜她都在怨恨,那天夜里终于怒上心头失了理智,失手杀了马明喻。她原本惊慌失措,可她看着他的脸,那是一张完整的脸,顿时怨恨交加,于是拿了他的刀,挖走了他的脸。而康宸也是如此,褚薇薇是在马明喻后面死的。可店主的女儿想要得到褚薇薇这张脸,想要用这张脸继续活下去,所以她利用了褚薇薇的身体,但是死人根本不会有气色,于是她每天都化了浓妆。那天她在上班,康宸忽然无声无息的从后面出现,一把抱住了她以为她是褚薇薇,而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来得及化妆。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泄露,于是她又将康宸杀了,同样拿走了他的脸皮。   整件事情终于水落石出,报警之后在殡仪馆的一具女尸的手里找到了丢失的马明喻和康宸的脸皮。而那具女尸也被证明了身份,并且通过夏辉的手术替她恢复了大部分的样貌。为她举行了追悼会,店主将那块玉佩,随着她一起火化了。而杀害店主女儿的犯人也找到了,可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是在他自己的家里被活活吓死的。   这件事情最终告一段落,夏辉依旧在那家殡仪馆里做着画尸人。而我的日子也恢复了正常。只是手臂上多了一条疤痕。对于余逸轩从我家带走的自来水,和放在自来水里的小药丸,我们虽然极其的好奇,可他似乎并没有告诉我们的打算。人其实总是这样,对于麻烦的事情都会想要逃脱或者推却,所以变得拖沓懒散,而有的时候,这样的行为也极有可能会让你送掉了Xing命……      ☆、第三十章陆云   地铁,是很多人都乘坐过的交通工具之一。随着城市的发展,以及路面交通与日俱增的拥挤,地铁的线路变得越来越多。死人的地铁可能很多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坐过,而我是有幸遇到过这样的地铁,曾经出过事的地铁。   那天我在地铁站等地铁,我看见一个鬼魂,他穿着和所有人一样的制服,他的手中不停的挥舞着旗子,和所有的工作人员一样,认真的上着班。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那与众不同的颜色,我也许真的会以为他是个认真的地体员工。他一直都在原地,他的表情太过认真。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于是我趁着别人不注意,故意走到他身边,询问他。他虽然很诧异,不过依旧对我笑了笑,示意我们到车尾说话。他告诉我他叫陆云,随后他将他的事告诉了我……   陆云所在的这个车站,白天的一切都是繁忙、快速的。而到了夜间的这里失去了生存的温度,这里很冷,很昏暗,这里的老人都爱檀香的味道,那种安心的,让某种东西恐惧的香味。   以下是陆云的叙述……   那天还是一个雨天,地铁中人烟稀少,地铁里的过道上有很多水,又湿又滑不好走,那些水面看着像是被魔鬼扭曲的镜面,嘲笑着这些面目呆板的城市人。我只靠着一束手电的灯光出现在铁轨之上,灯光左摇右晃,连带着我心里的阵阵不安。我默默的在心里寻思,今天的这个天气不阴不阳,而且天气预报还说午夜会有暴雨,真不知道最近的天气是怎么了。瞧瞧手表,指针定格在十六点四十五分。换句话说他还有十五分钟就可以下班了。能尽快离开这个黑洞洞的隧道,回去享受今天晚上的通宵世界杯球赛,啤酒夜宵和足球,那就太棒了。周围太黑了,他香香口水,轻微的滋滋的电子声来自于肩上的对讲机。对讲机里传来同事在休息室打牌的声音,他后悔打了那张黑桃A,否则就算输了,也不会成最后,巡逻这样的苦差也不会轮到他自己。表上的指针指向了十六点五十分分。距离他离开值班休息室才短短的5分钟,陆云却觉得过了几个世纪一样那么的漫长。   他磨磨唧唧好不容易走到了尽头,仔仔细细的查看了隧道里的各种设施和线路,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他冲着对讲机里那群没心没肺的人吼了句:“完毕。”可却没有听见他们的回答,黑暗的空间里除了他的呼吸声就只剩下滋滋的电子声。可过了没一会儿,就连这样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该死!”陆云不得不低声咒骂了句,这玩意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之前都已经申报换装备了,可惜领导们总是知道了装不知道。他无奈的拍了拍这个机器,可结果就是它直接没了声响,陆云无奈的摇了摇头,黑暗中他开始往回走。借着巡逻灯的灯光,他依稀能看见表的指针在十六点五十五分。“好了!只要自己可以快点走回去下班,应该还可以赶得上!”巡逻的灯光似乎弱了些,陆云的心里有点发颤,他相信这里的规矩,巡逻时灯光绝对不可以熄灭!虽然陆云并不特别相信所谓的迷信或者是报应之类的话,可是一想起老人们这么说一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可没过了一会儿,他的手电开始一明一暗的跳动,他的心也跟着灯光一上一下起来。最终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手电在一阵坚持后,最终还是失去了亮光……他的心脏差点都停了,他靠着一边的墙壁,赶紧吸了口气,“该死!”他抬头,眯起眼睛,远远的看着站台的休息室似乎近了,隐隐约约有微弱的白光。   他的心定了定,他只好凑近了看看手表,依稀看见已经十七点零五分了。他开始慢慢的走着,没有任何声音,静得就像坟地一样。他除了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隧道里回响,就只能听见自己的脉搏了,一起一伏。黑暗的隧道里,他的眼睛也开始慢慢的适应。渐渐的可以看清脚下的路,和身边的电线设施了。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眼睛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他似乎能看见自己的血液安静的在流动着,这周围简直太安静了!   他不由的想着,为什么这条线路的这个车站,十七点三十分就关闭了。想想别的车站,哪个不是要到了十一二点才关门谢客的?说来也真奇怪,怎么自己工作的这个站头就那么不一样呢?之前听着站头里的老人说,这个站头以前好像曾经死过人……看了看四周围那些电线,陆云有些头皮发麻,像极了一条条蛇,攀附在墙上冲他吐着信子。陆云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他之后又想到自己放在休息室的新手机那还是自己花了好些个钱才买的,希望那群家伙们不会给他弄坏了。又想到了公司今年发的福利,虽然看着是挺可观的,可惜到了手里,也就那么几个小钱,凑合着过日子吧。   陆云远远的看了一眼,那让人安心的白光还在前面,他有一种错觉,也许他根本在原地没有动过。他缓了口气,继续向前走着,他的思维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起之前离职的老员工,明明做了那么久,连持续服务奖金都已经很客观了,连最后的丰厚工资都没有拿,劳动手册什么的都不要了,就离开了,就这么一走了之了。陆云看着前面的亮光,想到了在同事周围流传的种种传言……   他再次看向手表,十七点二十五分,他应该已经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了,但是距离丝毫没有任何缩短。那白光依然在那里,他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隧道里有风,冷冷的吹了过来,一阵阵的。可他依旧很热,热的他无法冷静。他稳了稳呼吸,再一次挪动自己的脚,一步一步,他心里默默的数,当到了一百步的时候就应该可以看见橙黄的警戒线,但是指针指向了十七点三十五分,他也整整走了一百五十步,用力揉了揉眼睛,那白色的灯光依然在远处,他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方才他靠过的地方就在不远处,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移动过……他越发不安了……   他的手心已经湿了,湿滑黏腻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他往裤子上擦了擦,之后用力的拧了自己一把,很痛,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没问题?他开始呼吸困难,制服的领带似乎快让他停止呼吸了,干脆就把领带扯掉了。他身上的衬衣已经湿透了,微冷的风吹了过来,让他背后一阵阵的发冷。安静的气氛让他不安,他细细的摸着墙壁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就开始念诵佛经,一遍又一遍,终于他摸到了站台,他快速的爬了上去,甚至都没有时间去使用员工通道。爬上来之后,他蹲在原地,看着地上的橙黄色警戒线,和身后黑漆漆的通道。当他再次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范围内,他寻思着应该去找个更好一点的工作,找一个太太平平,起码不用倒班的工作。继续做呢也可以,不过他深刻的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个法师,给自己驱驱邪什么的。走上来后,他职业习惯Xing的回头看了眼监视器。应该是一片黑色的屏幕上却是亮着的,里面显示还有一束很亮的光在地铁轨道上,他疑惑的走近了。站在显示器下面,仔仔细细的看着确实有像列车进站的灯光在监视器上。他看了看表,十八点整了都应该下班了!列车司机十七点三十分就差不多走完了,这会儿还有谁在开地铁?!他好奇的走向铁道边一边看着铁道,一边再回头看监视器,那灯光似乎还有几分钟进站,当他再看向铁道,列车的车头出现在他放大的瞳孔中……   次日,新闻播报中出现了一条事故报道,某地铁站员工某某,在临近下班时,撞上了最后一辆末班列车自上,当场救治无效身亡。之后出现一段现场的直播,尸体已经被清理走了,血肉横飞的铁轨上有一只手表,手表的表芯被碾压损坏,依稀辨认出指针停留在十七点零五分……   陆云的叙述到这里结束了……   陆云告诉我,他也许会继续停留在这里,他想要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到底碰上的是什么。他不想这个车站,再有其他的人遇到和他一样的事情。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他是个鬼魂,就算是这个地铁站里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应该永远都碰不到的。最终我还是没有办法放任不管,我告诉他这个事实,他显得十分失落。于是我们决定,今天晚上再一次进入这个站头。这一次我还叫上了余逸轩,虽然半月也想过来,可惜他今天还有课。   晚上十七点的时候,我们三个就偷偷溜到地铁的通道里。说实话,平时我一直觉得地铁的管理制度还是比较严格的。而且员工进进出出的,很多地方都有关卡,如果不出示员工卡的话,应该是没有办法自由进出的。可没想到我们跟着陆云,通过很多地方的时候,都很轻松。   大约十七点十分的时候,我们进入了那个站台。我和余逸轩手里拿着一盏巡逻灯,从站台上一点点的爬了下去。地铁轨道里显得并不怎么平整,下面除了两根轨道意外还有很多的线路,从站台进入轨道之后,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顿时有些模糊了。眼睛闭了很久,才算是恢复了视力。我和余逸轩一路走着,一路谈论着。我们的声音在地铁轨道里回响,陆云静静的跟在我们身后,他神情紧张,时不时的东张西望。   我们才走了一会儿,我手上的巡逻灯就开始忽明忽暗了。余逸轩一看不好,伸手一张符就贴了上去。那盏灯才又稳定了下来……我和余逸轩对视一眼,只有一个感觉……来了!我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四周忽然有了阵阵的响声,风从四面八方涌到了我们这里。陆云显得很紧张,他不时的在我们周围飘来飘去。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哪里果然出现了一片柔和的白色光芒。   我和余逸轩对视了一眼,决定先走走看。我看着表,可我发现手表上的指针已经不动了,根本没有办法计算时间。陆云看了看,告诉我,从这里走到那个有白色光芒的地方们应该只有七八十步。于是我们每个人都数着脚下的步子,而且都数出了声音。可当我们数到时候,那白光依然离我们很远。余逸轩看了看面前和身后,伸出手,狠狠的咬开了自己的手指,把他的血点在了一张符纸上。随后在嘴里念了咒文,将那张纸符丢在了半空中。那张纸符瞬间像是着了火一般,巨大的光芒在轨道里亮了起来。当光芒散去之后,我们才发现我们早就站在了站台边上,我们早就到了下一个站台了。我和余逸轩相继爬了上去,陆云依旧在轨道中,我看见他的视线停留在监视器上。我也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显示器上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芒,之后一辆末班列车就出现在了这个站头上,我惊了一跳,可又想起陆云已经死了,也就安下心来。   列车走后,就有工作人员提醒我们尽快离开。我和陆云使了个颜色,本想就这样离开。谁知到,我在转头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女鬼。她像是一只蜘蛛一样攀爬在地铁轨道里,她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将她的脸孔遮了个严严实实。我和余逸轩都听见了尖锐的笑声,陆云疑惑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女鬼。   那女鬼一只笑着,笑声越来越大。她向着我们快速的爬了过来,速度堪比贞子。她的骨骼发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她一边爬一边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瞬间她爬上了站台,这才看清了她的摸样……不……或者根本就没有摸样,她浑身上下都是破破烂烂的,像是个被车碾碎了的娃娃。她脸孔上只有一只眼睛,那只眼睛血红一片,她长大着嘴,对着我们又是笑又是叫。她的头发忽然暴涨,死死的缠住了我们的手脚,我们被她狠狠摔在了地上。她的长发带着一股子恶臭,缠住了我的脖子。我奋力的挣扎,却不见这些发丝有丝毫的动弹。余逸轩忽然一口血喷出,那些发丝一瞬间化为乌有,随后余逸轩手中数张黄符打出,那个女子才尖叫着消失了……   我急忙上前,余逸轩在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用舌尖血驱邪。我这才免于被勒死……陆云像是看傻了眼一样,好半天才晃过神。他飘了过来,询问刚才那个是什么……不但余逸轩翻白眼无语,我也很无语。刚才那个女鬼和陆云根本就是一样的,只不过那个女鬼应该快要变成厉鬼了。余逸轩对着我摇了摇头,告诉我他没办法解决厉鬼,顶多可以做到的就是驱除,只好以后有空就来这里,做一些小法事,希望可以有帮助。   我和余逸轩搀扶着出了地铁,上来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我才觉得,活着有时候是件无比美好的事情,陆云也跟了上来,他的手里还攥着一样东西。见我盯着瞧,他就把手里的东西给我看了,那是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就像是地铁工作人员缝在衣服上的那种软布的徽章,虽然残破不堪,可也依稀可以看得出上面的字。好像是有轨道两个字……陆云说这是那个女鬼逃开的时候,他在轨道里捡到的。也就是说……那个女鬼……也是地铁的员工之一?   这个问题我已经不想去验证了。我拉着余逸轩回了家,半月看着狼狈不堪的我们皱眉,M则是捂着鼻子躲得老远。她这小妮子还当我们是掉进下水道了呢……   之后余逸轩去驱邪的时候,总能听见在轨道中回响的尖锐刺耳又凄惨的叫声,有几次甚至听见了明显的哭声。黑洞洞的轨道里,随着风传来阵阵哭泣的声音。想想都让人背脊发凉,他连续去了几次之后,那个地铁站就封闭了,说是为了什么线路扩建而施工了。余逸轩只好准备了很多的黄符,将那个出事的轨道里贴了很多,也算是尽了力了。   很多时候,人因为无法忍受而变得疯狂,当人一旦失去了理智,那么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鬼也一样,一旦你无法把持住自己的思维和情绪,那么你就很有可能从一个被害者,变成一个加害者。一切都不过在一念之间,只可惜那一念,有太多的人选择错误,酿成了一次有一次的伤害……      ☆、第三十一章长发   那天我在网上看到一张图,很震惊,纯粹是被吓到的。那是一张人物照片,里面有三四位女生,头发长的及腰。还配了字幕,待我长发及腰,你敢不敢来娶?原来我猜想也许会有人娶这群妹子,不过再仔细看看长相,相信很多人都会老老实实躲开的。   人的头发在正常情况下,头发每日生长约0.3毫米,3天长1毫米左右。一年大概是13.8厘米。阳光照射能加速头发生长。每根头发的寿命一般为2至4年,最长的可达6年。假如连续50年不理发的话,可长至6米以上。据说,印度有一个僧侣院院长史华美,他的头发竟长至7.9米,是世界上头发最长的人。正常人体的头发量为10万根左右。头发生长周期分为生长期(约3年)、退行期(约3周)和休止期(约3月)。有80——90%成熟的头发处于生长期,生长速度每日约0.27-0.4mm持续生长约1000天,可长50-60cm,10-20%的头发处于停滞期,约3个月,这期间周期循环是动态平衡的。即,10根处于生长期的头发总是紧挨着1根停大多数人的头上约有100000根头发,浅色头发的人有150000根,而长了一头红发的人却有90000根头发。   当然这些绝对不可能是我自己得出的结论,我对于头发的理解,仅仅就是头上的一种时尚罢了。想想前几日走在街上,盘发、披肩发、短发、卷发、梨花烫等等,甚至还有女生剃了帅气的板寸。不得不说现在的女生,实在太懂运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让自己变美了。   我进了理发店,这间店我也不能说是常来,不过基本上只要剪头发多半都会在这里罢了。我并不是个很在乎发型的人,所以也不会去指定哪一个人为我做头发。久而久之,这里所有的理发师基本都给我做过头发。今天店里的生意似乎很忙,我也就坐在一旁等着。有一个女生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大概十七八的年纪,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腰,露出的耳朵上有三四个耳洞,肩膀上还有纹身,脸上化了妆,整个人看着有些妖艳。一字领的露脐装、包臀的一字裙,还有脚上一双八厘米左右的高跟皮靴。基本店里男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游离着,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我,起码我的原因是不同的。   她正在细心打理自己的头发,似乎是因为刚刚修剪过刘海。我注意到她的身上,头发似乎太过于多了,显得十分厚重,我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理发师叫我,我才回过神。等我坐上椅子开始理发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离开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来了,对了……头发太多了…就像是有两个人的头发叠在了一起……   这样多的头发,理发师不可能没有看到,可只有我注意到了……那么也就是说,其中的一部分……并不是人类的……   不过我也只能想想罢了,毕竟和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遇到第二次已经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个陌生人。我很快就好了,理发师为我整理了脖子里的碎发。当我走出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有一丝很长的头发缠绕在了我的脚上。我本以为是一根普通的头发丝,也就没太在意,可谁知我一路走到了家里,却发现它依然缠绕在我的脚上。我拿起镊子,将它夹起,它像是有生命一样,像一条蛇奋力的扭动挣扎。居然又将镊子缠绕住了……最后还是M动手,才把它放进了小玻璃瓶里。   我和M看着瓶子半天,也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半月见我盯着个小玻璃瓶看,就问我:“你在看什么?空瓶子有什么好看的么?”我顿时一身冷汗,半月看不见,那么也就是说这根头发不属于人……我一时没了主意,放着吧,我总觉得不安心,扔了吧,似乎对别人不太好。在权衡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还是决定暂时先把这东西留在家里。为了防止这根头发跑出来,我用玻璃胶带将瓶口和瓶塞的接缝处,仔仔细细缠了好几圈。还将它放到了一个盒子里,再把盒子有仔仔细细的缠上。做完这一切的我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可我总觉得这根头发很危险……   半月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他的询问之下,我也觉得不好瞒他,就告诉了他。吃好晚饭之后,我习惯Xing的看了一会儿新闻,就去洗澡了。因为今天刚理过头发,所以决定好好洗个头。我家的浴室面积并不大,走进去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浴缸,边上有洗衣机还有洗脸盆之类的东西。浴缸的左上方做了一个不锈钢的架子,上面都是些并不太常用的东西,比如没拆封的沐浴液、肥皂等等。浴缸水龙头的下方,用瓷砖砌出了一个并不太宽的小空间,放置正在使用的沐浴液和洗发水。   当初买浴缸是为了可以享受冬天泡澡的温暖,可之后我又有些后悔了,浴缸并不好清理,如果不经常洗刷,可能我自己都不会想踩进来。水温调到了适合的温度,我就抹了些洗发水。因为我的头发本来就不长,也很好打理,所以就用了一点已经可以完全清理了,平时洗个头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情。可是我洗着洗着,觉得有些异常。因为害怕洗发水跑到眼睛里,所以我洗头时多半都是闭着眼睛的。我感觉有东西,在我的肩膀上,我动手摸了摸是头发。我本想把它捞上去,一起洗,可我的这个动作在一瞬间就停止了。我是短发,怎么可能会垂在肩膀上?   我立刻冲干净了头上的泡沫,果然,我居然发现我的头发在靠近脖子的地方多了一簇,而且是长发,及腰……这怎么可能……我试着用手去抓,可我居然只能看得到,却摸不到。我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抓住它。而且它左闪右躲,显得很是灵活,根本不像是头发,而像一条狡猾的蛇。我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忙忙裹了条浴巾,叫了半月进来。我指着我脖子后面及腰的一簇长发,问他看见没有。他的回答让我瞬间如坠冰窟,他完全看不见那一簇及腰的乌黑长发。我立刻从浴室冲了出来,将那个盒子找出来,用刀片将它打开,玻璃瓶的封口还是好好的,可里面我带回来的那根头发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半月看我神情不对,就问我。我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唯一的办法就是通知余逸轩,希望他能有办法。可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虽然我着急,也并不想打扰那家伙的睡眠。我想着明天再找他解决这个问题,洗澡洗了一半的我,只好再回到浴室里,等我再次出浴室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我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我也不愿意再多想,躺到床上,迷迷糊糊之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一早居然是被冷醒的,在这样炎热的夏季,我虽然每天都会开空调入睡,可我在凌晨的时候一定会起来将空调关掉,以免因为贪凉而身体不适。这个习惯,我已经整整维持了十几年。可昨天我居然没有起来,睡得那么死…我动了动睡僵硬的脖子,发现那一簇长发似乎多了一些。还来不及细细的看,我就觉得我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本来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算是昨天晚上再没有睡好,也一定会清醒过来。可今天,我人虽然起来了,可依旧就的昏昏沉沉的,尤其是眼皮好像还想继续睡一样。四肢也是软绵绵的,连走路都像是在飘。   我洗漱过之后,这样的情况依然没有改变。半月已经离开上学去了,M似乎也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客厅,拿着咖啡和早餐,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可不一会儿我就觉得很困,非常困,困得我都没有办法忍耐,我只好放弃吃了一半的早餐,又回到床上。才沾到床,没过一会儿我的视线就模糊了……   之后,我是被半月和余逸轩推醒的。我看了看天色,还在疑惑为什么半月今天回来的那么早,谁知到他们将手机递给我看得时候,我才知道,我居然整整昏睡了一天。我一天没有吃东西,可我居然感觉不到饿。半月去厨房做了粥,我也顾不上饿不饿,囫囵的咽了几口。半月已经将我的事情告诉了余逸轩,余逸轩仔细看了看之后,直摇头。他完全看不见我那一簇新长出来的长发,可他看得到我的脸色。他断定,那根头发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从浴室取来了镜子,递给了我。我拿过来一看,我也吓了一跳,我的头发……变成了白色,虽然不是全部,也并不那么十分明显,可我额头上的确是有一部分变成了白色。而且我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就像是通宵了几个晚上一样的感觉。   余逸轩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他看我暂时没什么事,就立刻回家查阅资料去了。他走的时候只是告诉我,一但有什么事,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他走之后,我硬撑着起来了一会儿。可我才坐直身子,就是一阵头晕目眩,又倒了下去。我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滴了几滴眼药水。困倦似乎暂时被赶跑了,我让半月拿来了我的笔记本,打开电脑也开始在网上查阅了。我不知道我看了多久,可我知道等我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想想昨天,我居然有二十二个小时都在睡觉。   早上我再也不想躺在床上了,于是起来利用家里的一些东西做了早餐,坐在客厅的硬凳子上等到时间叫半月起床去学校。半月睁开眼,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倒抽了口气。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从我起来到浴室去洗漱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头发又白了一部分,而后面的头发又长了一簇,依旧是及腰一般的长度。它们现在已经有两个手指的宽度了……半月虽然不放心,可还是被我赶去上课了。M也拿着那头发研究了很久,可她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只好一直盯着我,怕我出什么事。   我浑身上下唯一的感觉就是累,累的不得了。人起来了,好像身体还留在床上一样的感觉。一旦起来,不要说站直了,就算是坐直我的脑袋都好像有几百斤重,根本没办法自己坐着。我只好拿了个靠垫,让自己半躺在沙发上。我什么都做不了,手上也没什么力气,那本书都费力。有几次甚至把书都掉到了地上……我让M虽是提醒我,一旦我睡着就要在第一时间把我叫醒。结果这一天里,我足足被她叫醒了四十多次。   到了晚饭的时候,我甚至无法坐在餐桌上,连筷子都拿不起来。而且我根本没有半点胃口,桌子上各色菜式,都无法让我感到饥饿。我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我接到余逸轩的电话,电话中他的口气很严肃:“你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但是你听我说,我现在没有办法帮你处理,一定要等到明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才可以,你听着,今天晚上绝对不可以睡,否则你明天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记住,左安!左安!!你听见了么?!绝对不可以睡!”   我点了点头,然后死命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的感觉好歹让我清醒了几分。我在电脑上播放了重金属摇滚,随后将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可是没有用,我的困意还是一波一波的攻击着我脆弱的意志力。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我,只好让半月拿了根针过来,只要我一犯困,就让半月戳我一下。我只觉得眼皮很酸,脑袋很重。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的困意就快要消磨光我的意志力的时候。M的惊叫声,让我清醒了几分,她飞快的拿来了镜子,指着镜子里我的样子,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年轻的样貌、精神很差,最显眼的是一头白发,晃得我都觉得有些刺眼……   我笑着安慰了他们两句,又戴上了耳机。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在凌晨的时候我终于又一次被他们用针戳醒。而我的手臂上也有了大大小小的针孔,甚至还有出血的。半月也是一脸的疲倦,我本想让他去休息,可他居然直接向学校请了病假。我也就只好作罢……这样的时间一点点过着,让我万分难熬。最终我还是熬到了正午十二点,余逸轩准时敲开了我家的大门。他进来风风火火的,迅速看了一眼我的情况,随后取出了一个青白色的竹筒。他告诉我,里面是唯一一种可以救我的东西,但是如果时间算的不好,我也很有可能因它送命。他低着头,手死死的握住竹筒。我笑了笑,伸手拿了过来。随后我打开竹筒,里面瞬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然后一条乌黑的、三角形脑袋的小蛇窜了出来,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背上。我吃痛,顿时觉得身上火辣辣的剧痛,麻痒、疼痛,像是有数百只蚂蚁在我身上撕咬。我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最终还是没能支持住,昏死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余逸轩坐在我的身边,半月则将镜子递给了我。镜子中的我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意外,已经完全恢复了,头发也是乌黑的了。余逸轩告诉我,咬我的那条蛇是他从朋友那里借来的,是条剧毒的蛇,从小和毒蝎、毒蜥等东西一起养大的。毒Xing非比寻常,幸亏送医及时,否在现在的我可能已经去了鬼门关。他告诉我,我带回来的是怨念,很明显是一个女子的怨念,而且是个极其爱美的女鬼。它的动机很单纯,想要美丽而已,所以它的头发就成了吸取别人生命精华的杀手。它附着在人的身上,两天之内就会吸走那个人的身体精力和营养,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乌发变白,之后那个人就会异常嗜睡,最终就会一睡不起。因为正午十二点,是这个时间阳气最足的时候,也就是它气力最小的时候,所以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往宿主身体里注入剧毒。让它以为这个宿主已经无法再继续使用,那么它就会自己自动离开。可如果宿主支撑不到十二点,那么一切就都晚了。   我在医院待了三天就出院了,恢复的很好。我不时的想起我在理发店见过的女生,所以一直有些在意。之后我又一次去了理发店,我看见里面的理发师都在窃窃私语。我就询问了几句,他们告诉我的事,让我心沉到谷底。他们说那天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又来做头发,可他们一见她的头发就傻眼了,原本一头乌丝居然变成了一头白发,而且她的精神很不好,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尖叫着一定要剪了她的头发。理发师没有办法,只好替她剪,剪到一般的时候,她突然闭上眼睛从椅子上倒了下去,就这么死了……      ☆、32   睡了一觉起来,顿时觉得有些冷飕飕的,看了看室内的温度计,温度在二十四度。打开窗帘,发现外面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毒辣,反而显得有些疲软。看来夏天已经打算早早的收拾东西,回家吃饭去了。我洗漱完毕之后,仔细收拾着夏季的短袖,并且从衣橱里取出单薄的长袖备用。说实话,也许我真的不是个可以做家务的男人,我只懂得如何把衣服拖出来,可要怎么把它塞回去的确不是我的强项。幸亏M在,她皱着眉嘟着嘴,干脆把我赶到了一边,自己动手收拾起来。不到十分钟,刚才如同被洗劫一般的房间,就恢复如初了。   半月从一大早开始就不见人了,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是双休日。我正在想,门被打开了。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半月,而是一个女孩子。齐耳的短发,白皙的皮肤,一双有神乌黑的大眼,个子大概一米七左右,穿着一条碧玉色的蕾丝裙,脚上是一双纯白的凉鞋。不得不说,这个女孩的确是个美人坯子。不过让我更为无语的事情是,这个女孩居然是半月的女朋友,而且两人交往已经四个多月了,关系稳定。   我一直以为半月这个小子没有女朋友,而且也从来没想到,这么个人,居然也会早恋~~我还在想什么样的女孩子可以和半月待在一起,看到这个女孩,我就觉得的确是郎才女貌了。让我没想到的,这个女孩的知识量和半月也是旗鼓相当。她居然知道我,而且还知道我所有的书。并不因为她喜欢,而是因为她基本看过了。半月笑着告诉我,她还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说实话,这是第一次我看见半月有这样的笑,一瞬间我有些难以接受。他们两个一同坐下,为他的女朋友倒了水,还细心的削了苹果,一块块切好,放上了牙签。就差没有亲自喂到她嘴里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半月,随后他依旧面无表情的冲我咳嗽了一声。好吧……何为重色轻友啊…   半月的女朋友叫白雨霏,她脸上带着些许红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今天来,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她先是问了我个奇怪的问题:“知不知道五年轮回这个传闻?”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随后她喝了口水,深吸了口气,讲述了她亲身经历的传闻。   以下为白雨霏的叙述……   我因为家里和学校离的比较远,回家不方便,所以选择了住校。我在这个学校已经住了两年了,这个学校想必你也知道,算是名声在外了。不过我想说的是,这间学校除了优良的学校设备和师资资源以外,最出名的甚至都不是升学率,而是一个传闻。   每一个学生对于这种传闻都有属于自己的好奇,我也不例外。我是个女生没错,可应该说,胆子比一般的女孩稍微大一点点。所以我也…有些好奇……(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脸上带了一点点的羞怯,显得很美)但我并没有特别的去打听,因为在学校还是读书为重的。这件事是在我们学校已经众所周知了,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么一个传闻。尤其是女生,因为这个传闻就在女生宿舍楼。   我们学校的建校历史虽然没有那么老,可也有些年岁了。所以女生宿舍有两种规格,一种是四人一间有些欧式风格的宿舍,另一种是有些年岁的旧女生宿舍,是两人一间的。虽然我这么说有些奇怪,可旧宿舍楼的设施却比新的好,而且价格也的确更贵一些。我很有幸,也是旧宿舍楼的学生。我住在五楼,和我同住的女生也是我的同班同学,她叫萧雅。萧雅是个喜欢艺术的女孩子,所有和艺术可以沾上边的东西,她基本都在行。而且萧雅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美女,Xing格也好,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原本同Xing之间应该是相斥的,可萧雅却是最受女生欢迎的。她很自然,脾气很好,我从没有见过她发脾气,就算是再讨厌的人,她也一样可以表现的很得体。   萧雅很乐观,她从来没有心情低谷过,一直是个很向往未来的女孩。她有她的梦想,而且并不是口头说说,她一直都在为了这个目标去行动。她也是我们这一届的模范生,成绩名列前茅。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良学生,可以说得上是完美。   我和萧雅是在第二年认识的,关系很不错,我们之间基本什么都说,可以说彼此之间没有秘密。可是……(她的脸上弥漫着浓重的哀伤,眼睛红红的,泪水随时有可能坠落)可是萧雅自杀了,她自杀了。就在前几天,她在宿舍楼五楼的女厕所里,在最后一间,她居然用自己水果刀切开了自己的手腕,她就这样自杀了。   可……可你知道,她这么完美,她那么优秀,而且她还有自己的梦想,她的Xing格那么乐观向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会自杀,她根本没有理由。而且她离开的太突然,什么都没有留下,不要说遗书,就连她手里的油墨都没来得及洗。瞧我说过的,萧雅是个很有艺术天赋的女孩,她画的油画就像是真的一样。那天晚上她还拿我当模特,她还在为我画画。就因为她弄脏了自己的手,去厕所洗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回来。我本想着出去找她,可她说过要我在宿舍等着。所以我就没有出去了,我等了一会儿,就困了,也就睡了……   我那时应该去找她的……我应该去的…(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了,半月抱着她,皱着眉头。她哭了一会儿,虽然泪还在掉,可已经稍稍平静)我不知道会出那样的事情,第二天我就被巨大的敲门声惊醒了。同楼的学生告诉我,他们在厕所发现了她,她倒在血泊里……尸体…尸体都已经僵硬了……   萧雅的死给我们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阴影,几乎所有的女生都避而不谈。我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我也试着去询问其他人。可他们都闭口不谈,就连学校对于这件事也只是以学习压力过大,以自杀作为了结,警方也这样结案了。可我不信,于是我想办法联系到了五年前从这个学校毕业的一位学姐,她告诉我的事让我无法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她那年也是住在五楼,她的室友也是半夜出去去厕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和我不同的是,她去找过了她。她说在电话里说不太方便,所以约了我今天去学校的宿舍,见面具体谈。我希望,左先生可以陪我们一起。我知道左先生与众不同,我想你一定可以帮到我们,求您了,萧雅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白雨霏的叙述结束……   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还有半月,最终答应了下来。换了换衣服,我就跟着他们去了他们的学校。他们的学校的确很是气派,我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市重点学院。因为今天是双休日,所以没几个学生在。我们进入学校,也费了一番功夫。如果不是因为白雨霏为我担保,我这个外人甚至都别想进大门。我们绕过了教学楼,和Cao场。女生宿舍楼前,有一个穿着纯白色吊带和热裤的女生在等着。   几句寒暄后,我们就去了Cao场。我跟着他们很是疑惑,为什么不去宿舍里说?之后我所听到的事情,就解决了我的疑问。我们在Cao场的一角坐了下来,这位从学校毕业的女生并没有告诉我们全名,只是让我们称呼她为麦姐。原来在学校中的传闻就是女生宿舍五楼厕所每五年一定会有一个品学兼优,样貌百里挑一的优等生自杀身亡。麦姐说,当年她也是居住在五楼的,她的舍友是个少见的美人,而且Xing格大大方方,相当直爽。她的舍友是个业余模特儿,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样貌。而且她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是个极具舞蹈天赋的女孩。也没有任何的前兆,在一个晚上,她也将自己杀死在五楼女生厕所的最后一间。   麦姐说,她出去了一阵后,麦姐就因为不放心跟了出去,而她看见了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恐怖一幕。麦姐看见她站在厕所最后一间,就那么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相当恐怖的笑容。她的头发散落着,身上的衣服上都是血,她笑着,笑的很疯狂,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血一直在流,流的到处都是,她的脚下、手上、地上……麦姐当时就吓得无法动弹了,可她依旧上前,企图阻止她。可那时她看见了一个女孩,一个穿着老式校服的女孩,绑着麻花辫,没有脸,那个女孩歪着头,就这么死死的,像是断了脖子一样……之后麦姐就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而麦姐的舍友已经死了,定论也是自杀身亡。麦姐从那之后就搬出了宿舍,她再也没有勇气走进那间厕所的最后一间。   麦姐走的时候也告诫我们,让我们永远不要踏进那最后一间。   夜晚,已经失去了夏日的炎热。Cao场上没有明显的灯光,显得有些黑暗。我们在女生宿舍的楼下,整幢楼没有任何的灯光,看来除了我们以外,其余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我虽然不是个拘小节的人,可也是第一次踏进女生宿舍。因为余逸轩有事不在,所以这一次,我们能靠的就只有我们自己了。   我默默念了几遍我所记得的经文,算是临时抱佛脚吧。我们一步步走上了女生宿舍楼,灯光好像失去了作用,我看着我们地上摇摇晃晃的影子,听着几个人的呼气声。之后,我提议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半月,最后则是白雨霏。我一步步的上楼,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一声声也像是砸在我的心上。   最终,我们站在了女厕所的门前。这只是一扇很普通的门,木质的。看着像是一扇间隔着阴阳两界的门,我看了看周围,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这扇门。木质的门发出一阵特有的吱吱嘎嘎的声音,随后我看见的是干净整洁的,几个包间。我咽了咽口水,心里默念着抱歉。好吧,这的确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进入女厕所。我数着,一、二、三、四……五……我站在了女生厕所的最后一间。   还没有开门,我已经察觉了不对劲,这扇门里有着浓重的味道,一种不属于活着的人的味道。我一下子打开了那扇门,我看见的三个女生,穿着个个时代的校服,她们的身体一半在外,下半身则在厕所里,她们的脸上都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可我却知道她们都在笑,疯狂的笑,刺耳的笑声刺激着我们的神经。第一个受不了的是白雨霏,她死死的闭着眼睛,捂着耳朵,无力的靠着厕所的大门。半月也是死死咬着嘴唇,捂住耳朵。而我却已经无法动弹了,因为我的双手已经被她们缠住了。她们的手冰冷,冷得就像是冰库里速冻的带鱼。她们都有着长长的指甲,指甲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色。她们还在笑,笑声越来越大,她们的手力气很大,大的令人无法相信。我的手臂上已经泛起了淤青,甚至出现了血痕。我死死的咬着牙,企图向后退,可我每退一步,她们的身体就越往外。   恶臭,一种异常的恶臭弥漫开来,我的口鼻被她们的手缠住。我呼吸不顺,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她们像是蛇一样,从地面向着我过来。她们的指甲死死的掐住我的身体,像是八爪鱼一样缠绕在我的身上。臭味一阵阵刺激着我的感官,我的脖子上也开始出现了伤口。我脖子的左侧,一阵冰冷之后,就破开了。血滴滴答答,让她们变得异常的兴奋,明明什么都没有的脸上,却伸出了长长的舌头,黏腻湿滑,十分恶心,可我却无法阻止它们舔到我的脖子上。我忽然看见她们的嘴,像是巨大的章鱼一样,圆形的一个洞,洞的周围都是尖锐的牙齿,它们暴露在外,蠕动着,长长的舌头向蛇一样的四处搅动。那口动的越来越大,它们死死的压在我的身上,那些白色尖锐的牙齿,一次次的在我身上撕出一个个的口子。我被剧烈的疼痛压得无法出声,就在我以为我会变成一堆碎肉的时候。一个清幽的女声,颤颤巍巍的响起。   我猛然回头,是白雨霏,那声音是她的。她正一脸惨白,扶着墙。她的神色恐惧,可眼神很镇定,那声音正是从她的嘴里发出的。我已经无法辨别那是什么,但似乎这些咒文一样的东西对她们很有用处。   她们正在四处嘶吼,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整个空间中。其中的一个对着白雨霏冲了过去,她的声音立刻被打断。少了约束的她们,又在我的大腿上撕开一个口子。我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使劲踢到了她的脸上,那一脚就像踢进了一堆棉花,我的脚居然死死的嵌在了她的脸上,而且正在一点点的被香噬掉。   那声音,救命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了白雨霏的整个脸都被那东西香到了嘴里,唯一还露在外面的嘴,一直都在念叨着咒文。我听了几遍,也开始大声的跟着念,半月的手臂被死死的咬住,可他也立刻反映了过来,大声的跟着我们念。最后,在凄惨的尖叫声中,我们迎来了曙光。   最后我们是被警方带走的,带着一身的狼狈,和满身的血迹。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询问半月和白雨霏,可结果除了我,谁都没有看见那些东西。我拿着纸和笔,把我所看见的画了出来。他们看见了之后都都抽了口气。而白雨霏也在其中,认出了萧雅,那个原本貌美的优等生,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余逸轩从他的亲戚家回来,接到了电话,立刻就赶到了医院,当然,他一开口自然是一顿训斥。他看了我画的东西之后,告诉我们,这些是怨念,由一个厉鬼集结的怨念。一旦被她们纠缠住,或者杀死,那么我们可能就只会永远的留在那个女生厕所里,而且会继续残害其他的人。   最终到底为什么这间学校会每五年死一个年轻貌美的优等生,我们依然没有定论。但是最初的死亡者,在陆凡的帮助下,我们查到了。那是一个校花,甚至是那时是几个学校最美的女孩。可她被一个老师玷污了,老师当时还反过来诬陷她,说她是个不检点的女孩,是她勾引的自己。所以,她自杀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在女生厕所的最后一间,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虽然最后那名老师因为其他的原因被革职,可却没有人还那个女生一个清白。出院后,我想办法让学校将那间厕所封闭。我想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第三十三章心脏   心脏是人体器官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所有一切的开始。心脏的大小和本人的拳头大小相当,重量大约在260克左右。位于胸腔之内,约三分之二在身体正中线的左侧,三分之一在正中线的右侧。前面是胸骨,后面为食管、大血管和脊椎骨,两旁是肺脏。心脏的形状像个长歪了的鸭梨,心底宽而朝向右上方,心尖朝向左下方。因为心底是大血管出入的地方,所以固定不动。而心尖可以自由活动,如果把手掌放在左侧胸部附近,可以清楚的摸到心尖搏动,也就是俗话说的心跳。   当然上述的这些知识肯定不是出于我,而是出于知识量庞大的半月。半月的母亲是医院心血管内科的主任医师,最经常接触的就是心脏,当然也会参与手术。半月关于所有心脏的知识,全部都来源于他的母亲。而我也有幸见过一次他的母亲,那是个很和蔼的人,温婉贤淑这四个字是她最佳的写照。   在我印象里,医生总是特别的忙碌,他们就像是上足了发条的娃娃,一刻不停的工作着,完全没有任何休息或者放假的时间。而我也有幸去体验过一次病患的感觉,我本身有一些先天Xing心脏病,从我的母亲遗传的。初中的时候,有过昏厥、喘不上气,心脏有杂音。现在已经改善了很多,不过因为那一次女生厕所里发生的事情,又被半月硬拖着去他母亲的医院做检查。   再好的医院,颜色都是单调的。纯一色的白,或者夹杂着少许的鹅黄,半月的母亲今日有一台手术,所以暂时没有办法顾及我们。挂号、排队、心电图、心脏彩超等等一系列的折腾之后,我被告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平时依然要注意。我看到半月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无奈的笑笑。于我而言,先天Xing心脏病已经是老毛病了,平时也相对注意,半月似乎有些大题小做了。不过我这样的想法,自然是不敢让他和医生知道的。   我们本来打算离开,却正好碰到了半月的母亲。她的脸上满是疲惫,不过依旧与我们交谈了一会儿。我们大约在她的办公室坐了十分钟不到。医院忽然响起了广播,说是半月母亲的病人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她又急急忙忙的飞奔了出去。半月看了看我,双手一摊,表示早已习惯。据半月的描述,今天他母亲做的是心脏移植手术。这种手术要求技术很高,费用也相当高,大约在二十万左右。这名病人是急Xing心衰,很严重,正好医院这两天有个自愿捐赠遗体的患者,所以算是赶巧了。   我本来以为,关于心脏这个话题也许也就专业那么一次。可没想到,那个被做了心脏移植手术的病人,居然会通过半月母亲的关系找到了我。半月的母亲并不清楚我的事,她只当这个病人是我的朋友,所以也就让半月带口信过来了。可我见到这个人就一愣,因为我完全不认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经过询问,我才知道他是我的书迷。而且是从我第一部作品开始,就一直追到现在的FAN。我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个刚刚做完大手术的病人。他大约三十岁,是个小有成就的老板,做小饰品起家,如今发展的不错,在魔都有好几家连锁。   他精神看起来很好,他笑着说自己是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值得庆贺。我们一起聊了一会儿,因为他才刚刚做完手术没多久,所以也不好过多打扰。也就准备离开了,可当我要走出去的时候,他悄悄的在我的手里塞了一封信。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我,就好像……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我回到家,打开了这封信……   你好,我知道你是左安,是那个些诡异小说很出名的作者。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或者是与众不同的才能。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只好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告诉你。希望你可以帮助我……   我叫康博文,听着,我知道这样说很科幻,甚至你可能会怀疑我的神智,但是我确确实实的要说,我是康博文二十九岁的博士生,而不是苗正勇,不是三十多岁的小老板。我知道这一切很荒唐,可我们真真正正的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我康博文,毕业于华东理工,是个理工科博士。我,才是这颗心脏的真正主人。请你相信我,将这颗心脏捐出并不是我本人的意愿。我想说,我是被人害死的。我根本不是出车祸死亡的,那个捐出我心脏的人就是凶手。请你相信我,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理智绝对正常。我看过你的书,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我在读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那是为数不多的理工科女博士。她是个精明能干,而且有些率真的女孩。她的成绩优异突出,人也长得很漂亮,最重要的是她够直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几乎是集所有优点于一身。她有着聪明的头脑,以及美貌,还具有很高的情商。我们不过认识一个星期,她就半开玩笑的告诉我,说她愿意给爱慕者一个追求的机会。   你也许不能理解,可当时我真的是高兴坏了。于是,我施展了浑身解数为了能够赢得她的芳心。我真的做了很多事情,送花、送礼物、玩浪漫、摆阔、甚至连小跟班这种事情都做了。她每次都是很开心的,夸我浪漫,懂得她的心思。我一直以为她心里是有我的,最起码她不讨厌我。可我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她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利用我的爱。她早就有了男朋友了,那个男人是个社会上的无业游民。可她居然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不惜为了他,来骗我的钱。她开口要一些贵重的东西,名牌的包包、手表、戒指、甚至是平板电脑、苹果手机,还有笔记本等等。一开始我还傻傻的自己省钱给她买,可是越到后来我就越觉得不对劲,知道有一次,我亲眼在校园门口看见了她上了别人的车。我身边的很多朋友开始一点点的告诉我她的行径,告诉我,我到底有多么的愚蠢。   那个时候我的所有积蓄基本已经全部都搭了进去,包括父母给我的一笔不小的租房费用,也一并给了她。我得知真实的情况后,我就去找过她。谁知到,那个可人美丽聪明的女人,直接给了我句活该,她完全没有丝毫要还钱的意思。我当时就发火了,怒上心头。我威胁她,如果不把钱还给我,我就去报警。就在那个时候,一把刀子从我的脖子上横过来。我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我的血像是从坏了的自来水管道里喷溅出来一样,手上、衣服上、地上全是血。   我软软的倒在地上,我能看见的就只有眼前的一双黑色皮鞋,和她的咖啡色短靴。耳边听到的,除了自己嘴里发出的呜咽声,剩下的就是她的尖叫。我本以为我就这么死了,没人知道。可我错了,我不知道死后还会有灵魂的存在,我居然就这么从我的身体里飘了出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我轻的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我能够随着风在四处大赚,我终于看清了我所经历的事情。我看见我自己倒在地上,脖子边上是大片的血迹,血还在一刻不停的流,我那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且绝对不会有被救活的可能。我看见她,梨花带雨。可惜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没有了爱怜之心,我只觉得她虚伪。可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是害怕了,我心里有着一丝丝的欣慰,起码她并不想我死。她就这么靠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娇滴滴的哭泣,害怕的发抖。那个男人手里还捏着匕首,那匕首上还有我的血。我听见他低声说:“没关系的,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死也就死了,你放心,回头我来收拾就好。好了,你也吓坏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我看着我的身体被放进了黑色的麻袋,我看着袋口被绑上。我最后再看了一眼她,她的身子就像是秋天的落叶一般颤抖,可她依旧选择洗了把脸,然后就回了她的卧室。我叹了口气,跟着那个男人出去。我一路跟着他,他似乎根本看不见我。我就坐在他的车后座,我以为他只是要把我的尸体扔到那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去,可我错了,我将他想得太过于善良了。   他为了让别人不那么快发现我,将我从麻袋里拖了出来,然后又用刀在我的身上割了几刀,让我又出了点血之后,将我放在了高速公路上。我以为他要弃尸离开,可他上了车之后不是离开,而是加速向着我的尸体来回碾了几下,又撞了好几次,确认已经无法从我的尸体上辨别什么了之后,才停止。   你无法想象当时我的感觉,我就这么坐在栏杆上,我就那么看着他一次次从我身上碾压过去。每一次,我都会觉得有一种剧痛,我甚至发现我的身上也有了伤口。我的尸体变得惨不忍睹,直到最后,我能看见的也不过是一堆烂肉。他将我的尸体收拾好,摆放整齐后,将他的车挂了档,还用一截粗树枝掐住了油门,看着那辆车飞驰的掉进了河里。随后,他报了警,还假惺惺的打了一二零。将我的尸体送到了医院,他居然还带着几滴眼泪,厚颜无耻的告诉急救医生他是我的哥哥。他装的真像,就好像是个天生的演员。他的哭泣,惊慌、气愤,连我都差点被他骗了过去。   之后不出意外的,我的尸体居然只有心脏还在跳动。可我知道,我根本没有可能再活过来了。一具只有微弱心跳的尸体,五脏六腑甚至颈动脉都被割断的尸体……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医生惋惜的告诉他,看着他在哪里演戏。我甚至看到他在我的遗体捐赠书上签了字,将我尸体里唯一还算完整的心脏捐献了出去。我呆坐在医院里,看着他“伤心欲绝”的离去。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在医院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谁……都没有发现我。我看着我破算不堪的尸体,和胸口那个被切割开的洞。我四处寻找着我的心脏,最终在一个冰封的器官捐赠库里找到了它。它居然还在跳动着,这真不可思议,在经历了那样的摧残之后,它居然还在跳动。我就这么看了它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看着医院开始忙碌,看着医生护士来来回回。我看着一个个的病人开刀手术,看着保洁员在大楼里来来去去。我看到一个护士打开了器官捐赠库,她取走了我的心脏。我紧紧的跟着她,一路到了手术室。我看见一个男人,躺在那里,打开的胸腔里是一颗破损微弱的心脏。我看着它被切除,经过漫长复杂的手术后,我的心脏被放了进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睁开了眼睛,我看见了手上的输液、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病号服。等我看见镜子里的摸样后,我险些坐到了地上。是的,我再也不是康博文了,我居然变成了苗正勇,从一个理工科的博士生,变成了一个小商品的老板。我接受不了,我向护士和医生都说过,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他们只是给了我镇静剂。于是我不再说,我害怕他们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我的主治医生无意中提起自己的儿子和你的关系,所以我才将这封信交给你。我已经无法期望自己可以变回原来的自己,可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帮我找到那个杀了我的凶手,也找到她,不要让更多的人变成和我一样的结局。下面是我出事的地方,她的住址,至于那个凶手,我无法为你提供任何的帮助,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样貌我也无法形容。希望我找到你,是对的。   曾经的康博文敬上……   我看着手里的信怎么也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么多离奇诡异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看得见那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我一定会认为写信的这个人神智不清,或者根本就是个疯子。我将信递给了半月,他也无法给出任何反应。我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告诉了陆凡,陆凡告诉我那天的确是有人报案,就在我说的地方,有人说在半夜听见有打斗的声音,可后来也没了下文。陆凡在我提供的地址里,的确找到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的精神很不好,而且在她家的客厅地毯上发现打量的血迹。那个女生被带到警局经行询问,之后在外地,将那个在多风头的凶手抓获。也在高速公路栅栏外的山沟里,找到了那辆报废的车,在车里同样发现了血迹和一些头发,经过DNA的检验,这些的确是属于康博文的。可关于被害者的尸体,警方却只找到了支离破碎的部分,心脏……已经没有办法取出来了,除非杀死这个苗正勇。所以康博文的父母也就作罢了,他们只是希望,自己儿子的一部分可以在这个世界,用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事情完结之后,我去看过苗正勇。我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的妻子和女儿在他的病床前百般照料。我进去的时候,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欣喜,可又要装的若无其事,他让他的妻子和女儿离开后。他就拉着我的手问我:“是都解决了么?那个人被抓住了是么?”我的回答让他安了心,我询问他以后怎么办?他只是看着窗外,看着手里热气腾腾的食物,回答的有些无奈:“能怎么样?我已经是苗正勇了,已经是个三十来岁的小老板了,而且我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这个苗正勇活下去。康博文这个名字,已经不再属于我,我希望你能记得,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他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离开的时候,看见他的妻子和孩子替他整理、喂他吃东西。他的笑容看起来幸福,可带着一种无奈。凶手最终被判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而康博文的那个她,也同样被判了刑,十年……她将要在监狱里度过十年的时间,去弥补她这一声的错。她的学校也开除了她,并且他们为了康博文举行了悼念仪式,在学院的网站上,他一时居然成了新闻人物。半月的母亲告诉我,苗正勇的术后恢复很好,好得神乎其技,就像是完完全全的正常人一样。他移植的心脏完全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的排斥,相反极其合适。不过多久,他就可以出院了。      ☆、第三十四章北北的声音   每个人在读书的阶段都会有那么几个十分要好的朋友,甚至有些可以好到无话不说,出入成双,好的就像是双胞胎一样。虽然女生之间的友谊微笑脆弱,时常几句话不通就有可能互相怨恨、绝交。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生死相交的朋友,就像是人说的,少,可并不代表没有。   认识半月之后,我就觉得我的日子开始忙碌了。他似乎是利用了我的名头,在他们的学校里办了个什么灵异事务所。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木已成舟了,基本就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半月像是个老学究一样语重心长:“既然你有能力,就应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被他说的一愣愣的,好吧,想想也并非不无道理,只是……这些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麻烦。我是个极其怕麻烦的人,可又不善于拒绝,所以……我迎来了眼前的这个女生……   她是半月的校友,如果没有这个所谓的灵异事务所,他们也许根本不可能认识,又或者到了毕业的时候,都是不相识的。她显得十分拘谨,说话细声细气,而且双手时不时的揉捏着自己的长裙。她看起来是个文静的女孩,可从她的坐立不安里,我有觉得她并不如眼前的样子一般文静。于是我倒了一杯冰镇的饮料给她,她说了声谢谢,喝了一大口,忽然捂着自己的牙:“嘶~~好冰~~~”我不由的笑了,她的表情像极了加菲猫,夸张可爱。她吐了吐舌头:“你不能笑话我的,要知道牙齿敏感不是病,可敏感起来要人命的,啊啊~~我真该去买那个什么抗敏牙膏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身淑女的长裙只不过是个遮掩,真正她是个爱闹率真直来直去的女孩。不过当我询问她为了什么找我的时候,她的率真开朗就完全消失了踪迹。她沉默的握着杯子,手指在被子上来回摸索。过了很久,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低低的传了出来。   以下是她的叙述……   我叫蜜儿,苏蜜儿。我所就读的学校和墨半月是一样的,也就不过多介绍给你了。我来找你的事情,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是我很久以前,最要好的朋友。事情的起源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可我就记得我和那个女孩,那个叫北北的女孩有过一个约定,活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即使死了也是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女生之间的友谊不一定会长久。她们总是无止境的攀比,生活在羡慕妒忌中。就像是现在人们口中常说的羡慕嫉妒恨,女生就是那个样子的,小心眼、记仇、还爱八卦。哦……好吧,我也是女生,其中之一~~(她笑了笑,耸了耸肩)可我真的没那么小气的,你也看到啦,我的Xing格就这副样子的,一点都不女孩子。逛街啊、化妆啊我都没兴趣,我喜欢的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做我喜欢做的事情,我喜欢到处闲逛,不是SHIPING,而是拿着相机四处街拍。我还喜欢篮球,我常常和男生一起打篮球的,技术还不错的哦。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的女生朋友少得可怜了,一个手就数完了。   我从小就这样,周围的女生都不当我是女生,男生又觉得我是假小子。我还记得我和北北是在小学认识的,那时候第一天上学,我就闯祸了,和一个嘲笑我发型的男生打起来了。我都不记得我下过什么重手,这个虎背熊腰的男生居然就坐在地上哭了,简直莫名其妙。北北就在一边,她看到了之后,冲了过来,给了那个家伙一个毛栗,还插着腰吼了句:“闭嘴,哭个P”那个哭的稀里哗啦的男生,居然被她吼住了,张着嘴,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哭。那副傻样子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就把我给笑翻了。我和北北就这么认识了……可想而知两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都能干出些什么事……   我俩那个时候在小学里甚至组织了一场武林大会,我们俩个给自己起了响亮霸气的外号,我叫杀手蜜,她叫北无敌。我们每天就和班里的那些男生打架,谁赢了输的人就要替赢的人做一件事。那个时候我们俩个简直就是天下无敌嘛~~你不知道两个小女生,就靠着所谓的花拳绣腿,把那些坏男生全部打倒的感觉。太好了!!那时候,班级里有五十二个学生,二十来个女生,其他的就全是男孩子。有些男孩子也就算了,人家文文静静,一心只读圣贤书,哪管我们等闲事。可有些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所谓的至贱无敌~~其中有一个真是印象深刻,他还和我还有北北住一个小区呢。这个家伙总喜欢拽别人的辫子,特讨厌,嘴也碎,反正就是欠K的。我和北北教训过他好多次了,还好几次跟他爸妈告状。他爸妈管得严,一听我们俩告状,他这个家伙回去准得挨揍。   我的双休日几乎都是和北北一起度过的,我们俩个都喜欢玩,野的像两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那个时候,小区的花园里有个石头的雕塑,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过。不过那没有关系,它大概有两米左右,有个小小的缓坡还有一大块突起的地方,上面还有两个可以抓手的。我们没事就爬这个,比谁的速度快,怕累了就坐在这东西的顶上,吹吹风,看看火急火燎跑过来抓我们回家吃饭的爹妈~~那时候太开心了,我从来没有过什么朋友可以和北北一样。我们聊过很多话题,自己的爹妈,甚至小学里喜欢看到的男生。无话不说……   我们还在对方的家里住过,我记得北北家有只小狗,白色的,毛绒绒的,可惜就是胖了点,看着可园了。那时候的我们,一起补课、一起考试作弊、一起打架、一起吃饭、一起野在外面看星星,还一起打篮球。只可惜,后来北北搬家了。她临走前的一天,我们坐在花园的雕塑上,我们拉钩承诺,就算是死了,也要做朋友。之后北北就走了,她也没留下电话,那时候也没有手机。留下了的地址我曾经去过,可却没有找到她的家。我和北北就这样失去了联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像北北一样的朋友了。如你所见,为了不让自己被孤立,只好把自己变成了现在摸样,说话要小心,做事要小心,和女生相处,更要小心。累死了……   我每天都过得很无聊,像是在走固定的剧本。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醒来我一身的冷汗。我就坐在我的床上,死死的盯着天花板,我坐了很久。因为我梦到,梦到了北北。梦里的北北还是原来的摸样,她拉着我的手,我们两个在野地里到处飞奔,采花、抓虫、睡在地上,我们还偷偷的去游水,游着游着我和北北的距离变了。我努力的游,可怎么也追不上北北。北北一个人,游得飞快,她就站在对面岸上,可我却怎么也过不去。我急了,我喊北北下来,可北北摇了摇头,她告诉我“时间到了,你只能到这儿了,蜜儿,我要走了,走之前我想着我们之前承诺过的,你记得么?蜜儿,我们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就算是死了……我们也要是朋友的!”我点头,之后我就醒了。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她笑着,说我该不会是预知梦吧,她说可能北北的确出事了,在她离开世界之前特地来和我道别的。她还说我迷信,说我愚蠢,居然为了这种事情而在意。可我不同意,北北是我最好的朋友,即使我们那么久没有联系,可她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喜欢别人这么说她……于是我和那个朋友吵了一架,就谁也不搭理谁了。于是我更怀念和北北在一起的日子,我在家翻箱倒柜找当初她留下的地址,之后还在网上寻找过,甚至问遍了几乎所有的小学同学,可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就在我灰心的时候,北北的哥哥找到了我,那时我真的无法形容我的心情,一想到可以见到北北,我的心情就好得堪比盛夏的太阳。我以为他带来的是北北的消息,我以为我可以通过他见到北北,我以为……可结果是,我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他带来的是死讯,北北的死讯。就在我做梦的那一天,那一天的早晨,北北和她开机车的男朋友出了车祸,两个人都当场身亡了。   我无法接受,我就这么傻傻的被带到了她的葬礼。她漂亮了,长长的头发、娇俏的五官、纤细的身材,她就那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再也不可以和我一起四处疯,再也不会笑着叫我“疯丫头”,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和我一起看这个世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哭,当所有人都在哭泣、哽咽的时候,我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哭不出来,我真的哭不出来,就好像所有的感情都死死的嵌在了喉咙里,我的喉咙生疼,呼吸都困难,可我的眼睛依旧是干干的,流不出泪……葬礼之后,北北的哥哥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交给了我,那盒子是丝绒的,还有蓝色的缎带。我打开一看,才发现是我前几天才看中的一款尾戒。那是一枚铂金的戒指,上面有着一小段简单的花纹,看起来复古低调。北北的哥哥告诉我,她和男朋友骑着机车就是为了去找我的,为了将这个戒指交给我,她一直都在和他哥哥讨论,说我见到她之后的表情,说见到我之后要做的种种……   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到,连戒指也不是她亲手交给我的。我把那个戒指取了出来,戴在了手上,尺寸居然不差分毫。我看着这个戒指,在回来的路上哭了一路。哭的没有一点声音,就只有大滴大滴的泪水砸在我的牛仔裤上。那时,我听到了声音,第一声我以为是幻觉,可第二声却是真真切切的,那是呼喊,那是北北在叫我的名字。我没有想别的,我立刻就回应了那声音。我害怕那声音就那么消失了,可它就那么一直存在下来了。我时不时会听见它跟我说话,它会告诉我它的心情,告诉我它今天想做的事情。它甚至还评论了我拍的照片,它就是北北,北北的声音,北北一直都在我身边。   渐渐的,我开始不和别人说话了,北北就在我的身边,虽然我看不见,但她一定在的,她的声音一直都在和我说话。我们聊得很开心,聊了很多,聊了这些年彼此都在做什么。我也怀疑过这一切是不是我的幻觉,于是我将那声音告诉我的事情去找了北北的哥哥核对,结果全部正确无误。真的是北北……   那天我出门买东西,过马路的时候拿着手机再给父母回电。记载那个时候,我听见北北问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我回答记得,之后我的身体忽然就不能动了,我就那么站在马路上,一动不动。我看着我眼前的绿灯就要变成红灯,那闪烁是那么快,我动不了,我只能听见汽车疯狂的喇叭声,和北北的声音,死也要做朋友。可我并没有出事,我被身后的一个人推到了,正好避开了飞快的车辆。这样的事情我发生了很多次,我想我知道了,是北北,是北北要我的命。因为我曾经答应过北北的,就算是她死了,我也要做她的朋友的。可是,我每一次都没有死成,每一次都是差一点。我不能这样,明明答应了北北的,怎么可以食言,而且是一次有一次。明明北北就在我的身边,只要我一死,就可以再一次见到她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不了?!   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你劝解北北离开我。而是我想你知道,想你替我做一件事情。我已经活了快十八岁了,北北死了有一年了,如果我还不能死去的话,我就快比北北大了。我和北北约定过的,要一辈子当朋友的,死了也要做朋友的。我希望,你可以替我转述,将这些东西交给我的父母……还…还有……请他们……一定…一定要把我……和北北,埋…埋在一起……左安…左安先生,对不起,我实在找不到……还有谁可以相信我,我…我知道……左安先生是好人……请你…请你一定要……要……要和…北北埋在一起……   苏蜜儿的叙述就这样结束了,她整个人昏死了过去,她的嘴唇泛青、口鼻处严重出血。她倒地不起,我和半月急忙叫了120,可是当120来的时候,苏蜜儿已经死了。年仅十八岁,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她的父母还等着她回家,还有一大堆的生日礼物等着她。可她,再也不会过生日了。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半月,他很是自责。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苏蜜儿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世界。苏蜜儿的父母伤心欲绝,我依照苏蜜儿的口吻,将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虽然接受了,可依旧是流泪不止。正在我劝解他们的时候,我看见一旁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两个妙龄的少女,她们手拉着手,笑的如同鲜花一般绽放,之后她们对着我挥手告别,当我再留心去看的时候,她们已经消失了。我想那就是苏蜜儿和北北吧……   苏蜜儿最后留给父母的是一封信,和一对铂金的尾戒。信的内容大约如此:“我最亲爱的爸妈,当你们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已经和北北在一起了。爸妈,这些年我努力掩藏自己的本Xing,我试着变成你们希望的淑女,可我真的好累,好累,我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北北最了解我了,所以她来接我了。爸妈,你们放心,我一点痛苦都没有,我是那么高兴可以重新和北北在一起,是多麽高兴可以重新做回我自己。爸妈,对不起,是女儿不孝顺,无法陪着你们终老,对不起,是女儿不好,无法忘掉自己做出的承诺,无法忘记北北。这对戒指是北北买的,是尾戒。爸妈,女儿最后拜托你们一件事,请将这一对戒指随着我的尸体一起烧掉,我要把戒指带走,它们也是一对的,不可以拆开,我要带去给北北,我们一人一个的。希望你们可以满足我的遗愿,请将我和北北一同埋葬,真的,很对不起,再见我的爸妈。”   我回想起之间看见的,她们拉着的手上似乎的确是又一圈异常唯美的光晕。戒指在一起了,她们也在一起了。苏蜜儿的父母最终还是接受了女儿的请求,和北北的哥哥一起,将这两个女孩埋在了一起。   友谊无论是在何时都是值得珍惜的,可活着的人应该替死去的人继续生活,而不是选择一起离开。当然……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罢了……      ☆、第三十五章镜   镜子是每个女生都必备的东西,或者……放到现在来说可能有些男生都已经离不开镜子了。不光是为了查看自己的外观,甚至于还有了更多的用途。如果想要拍自拍照,镜子就是最好的工具。无论你是多么的不注意自己,但凡出门前,每一个人都会不自觉的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这是一条定律,虽然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但事实是的确如此。   镜子还有一些用途,不过就没有那么美好了。我曾经查看过一条新闻,大概是发生在江苏省境内的,具体哪个地方我已经记不得了。但是这件事情我却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女孩报警,说镜子偷窃了自己的美貌,导致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这件事情在当时的确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然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她的精神有问题的,也有说是邪恶咒术的,总之人嘴两层皮,怎么说的都有。但是当时,说那个女生患有精神疾病的占了多数。我是相信她的,可我相信并不能帮到她什么。那时我还因为相信她,而被周围不少的人嘲笑了。最后,她的遭遇被归功总结为一种罕见的疾病。皮肤组织无条件缺失症,她的脸上只有肉没有皮。那是几乎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她说自己在路上,得到了一个陌生人送的镜子,那镜子看起来很是古朴,像是件古物。本来她打算掏钱买下的,可是那个人不见了,所以她就就下了这面镜子。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科幻片。她每天都会照镜子,她一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变得越来越美,可她也同样察觉了异常,她的脸开始掉皮。一点点的,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可当整张脸都变得斑斑点点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诡异的是,她的脸毁了,可镜子里的那张脸却美得倾国倾城,她一气之下砸碎了镜子,只可惜她的脸再也恢复不了了。这件事之后,有一度让街上的女孩对于任何推销都变得避之不及,但凡上前搭话推销,她们一定都会躲的远远的。我那时还觉得可笑,既然都不相信她的话,那么又为什么那么恐慌呢。那个女孩说,她将镜子砸碎了。我们都知道,破镜重圆只不过是个故事罢了。我对于这件事印象深刻,所以新闻中对于镜子的描述记得格外清楚,我从没有想过我居然会看看这面镜子。   事情要从出版社说起,那天我因为新书销售量的问题被叫到了出版社。说来也奇怪,门口的一个接待文员居然不在。所以门口乱哄哄的,很多自己找上门想要出版小说的作者都堵在了门口,几个编辑都忙的不可开交,自然也就没有人特别来招呼我了。不过我也已经很熟悉这里了,所以几乎全部自己动手。等编辑腾出空来的时候,我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只剩下一些需要她签字和整理的文件了。在我终于全部弄好回去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接待前台。她的脸色不太好,应该说是很差,泛着一种不太正常的清灰色。虽然很淡很淡,可对于我来说,这样的颜色真是异常刺眼,那是属于死者的颜色。我和她也算是认识许久了,所以很自然就搭上了话。她却只是告诉我,最近事情太多,她又是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没有好好休息罢了。我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发现她在额头靠近头发的地方贴了一张邦迪。顺口问了一句,她告诉我是不小心碰破了,怕感染才贴的。我知道这只是她不愿意告诉我的一个小小借口,可我依旧不愿意去拆穿。只是叮嘱她休息,尽可能的不要在夜晚熬夜,因为夜晚实在太过于危险了……   虽然我有些在意,可毕竟她还是个活人,而且还是个女生,我实在不便去过多打听。之后这件事就渐渐的到出了我的思维,大约一个星期后,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的额头居然缠了一圈绷带。我询问了她,她言语闪烁其词,说自己出了点事情。我试着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事?她低头不语,当我再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无法解释诡异的事时,她的身体明显一震。她低头沉默了很久,最终打算开口告诉我的时候。出版社来了两个印刷厂的人,和一个作者几句不和居然大打出手。她只好歉意的笑了笑,先去处理事情了。再后来,我就没在出版社看到她了,问了新来的前台才知道,说她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无法工作了。因为我没有她的联系电话,询问了出版社,得到了一个地址,可去了才知道她早就搬走了。这件事一直让我有些心神不宁,直到那天她打通了我的手机。电话里的她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带着一种久病的沙哑。她询问我是否有时间,并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有话告诉我。于是我特地买了些看望病人的东西去了她家,因为很少对别人这么上心,所以半月和M还借机吐槽了我一番。   当我现在她家楼下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这个地方和她原来居住的地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个小区老旧而且看上去脏乱差,到处都是一些破损不堪的墙面,涂料已经从墙面完全的剥落了,露出灰黑色的墙体。楼道里堆满了各种杂物,甚至已经没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楼道里大白天都显得昏暗不堪,还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强烈的刺鼻。我看了看手中的纸条,以及眼前这扇几乎可以报废的木门。如果不是我已经再三确认,我绝对会以为我来到了危房简屋。门上没有门铃,敲了几下之后门打开了。可开门的是一个用纱布,包裹了整张脸的人。我以为我走错了门,道了歉就想转身离开,可她叫住了我。我回过头,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尽管纱布覆盖了她整个脸部,可她的声音我依然记得。我不确定的开口叫了她的名字,看见这个人点头我才走了进去。   屋子里十分简陋,甚至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糟糕。我换鞋的时候看见了门口几只蟑螂,抬头的时候看见天花板上,大大小小漏水的痕迹,像是国画中的山水一样。厨房和厕所几乎都是没有装修过的毛坯房,客厅和卧室也是铺了些地毯而已,我不敢相信一个有些小资情调,对生活要求极高的女生,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当然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她的状态,先不说她脸上厚厚的纱布,她瘦的几乎可以被一阵风刮走,皮肤暗淡无光还有着一些斑斑点点,整个人看起来又瘦又小。衣服像是租来的一样,包裹在她的身上。才站了没多久,我就听见了她粗重的呼气声。我赶忙扶着她坐下,可她似乎坐不住,我只好让她靠在床上,半躺着。   之后她告诉了我这短短两个星期多发生的事情,虽然听起来像是科幻电影,可这的确就是真实的……之后是她的叙述……   一切的事情都是从那面镜子开始的,我知道我的确是有些贪小便宜,可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Xing不是么。我只是在地摊上看见了那面镜子,那很漂亮,像是以前二十世纪或者更早以前的镜子,做的很精致,很复古。整个镜子都带着银色的光彩,上面还有很多镂空的花纹,漂亮极了。我问了价格,也很合适,所以我就花了大概三分之一个月的工资买下了它。不过,我对于那个卖镜子的人却记忆深刻,因为那是个看起来很老的人,身体几乎都要蜷缩到一起了,还披着难看的黑色毛料的外套,只看得见一点点的脸,和她露出的那双干瘪难看粗糙的双手不同,她露出的那一小点脸,皮肤白皙光滑紧致,就好像和手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她将镜子卖给我之后,我走了没几步再回头,她人就已经不见了。我还以为是有城管,所以她火急火燎的跑了。   买回来的第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意外的觉得,镜子里的我,似乎比我自己本人都还要漂亮几分。左安,你是知道我的,我像来不喜欢浓妆艳抹,就算是上班的需要也只是画上淡淡的妆容。平时在家,或者和朋友一起的时候,都喜欢素颜的。所以我对于我自己的皮肤很在意的,平时补水的、抗衰老的、美白的、面膜等等一样不少。而且每天一定是要喝八杯以上的水,油炸的、刺激的、容易上火的东西我从来都不吃。这才有了好的身材,和水当当的皮肤。这一切我都是很自豪的。   可之后的几天,世界就好像变样了。我细心保养的皮肤开始起了变化,就是那次……嗯…那次我跟你说不小心碰坏了一块,很抱歉,我撒了谎。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以为只是一块小小的晒斑,或者其他别的什么东西。那很奇怪,我的额头上有一块灰黑色的东西,看起来还有一点点透明,我拿着放大镜看过,结果吓了我一跳,那块东西居然真的是透明的,就像是透过磨砂的玻璃看东西,而我可以透过它,清楚的看见我皮下的血管。我吓坏了,立刻就去找了医生,可是医生回答不了我的问题。他们甚至都不清楚在我的脸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清楚。听着,我很失望,所以我很仔细的看了看那块皮肤我甚至动手碰过,不痛不痒。所以……我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我觉得之后它一定会消失的。   所以我依然照常上班,就像你看到的。除了我的脸色并没有那么好意外,别的都正常。可之后的几天,事情就超出了我的控制,我的脸就像是这里的天花板一样,漏水后涂料一块块的掉了下来。我脸上灰褐色的痕迹越来越多,而且掉下来都是不痛不痒的,我渐渐的可以看见我额头上所有的血管和神经。我疯了一样的去找医院,去找专家,花了我所有的钱,可依旧什么答案都没有。我失望了,我企图能过挽回,可我每次都能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它变得越来越美,皮肤白里透红而且我每次看它,它都带着很诡异的笑。我发誓,我发誓我看着镜子的时候绝对没有笑,而且我看过其他的镜子,镜子里的我简直就是个妖怪。   我没有办法了,我面对不了我自己。我虽然没办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一定是那面镜子的错。所以我本想打碎它,可每一次我都没办法下手,就好像是有什么正在阻止我,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看着那面镜子里的它一次次的嘲笑我,所以我只好用纸一层层的把它包起来,放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我为了我的脸,花了很多钱。你知道的,我原来有一处小屋子,最后我只好把它卖了,可我什么都没有保住,什么都。我花光了我所有的钱,而且这张脸再也不能工作了。我只拿了一点点的钱,不……应该说我只剩下了这点钱,这个地方是我所能找到的最便宜的地方了,可我也只能租一个月,之后……之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左安…   她的叙述结束了……   她就这样靠在了我的身上,我甚至完全都感觉不到她的重量。她也许是累了,就慢慢睡了。我被她靠着,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放下她,让她睡平稳比较好。所以只好僵硬着身子,充当她的靠垫。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醒了过来,到了歉,起身做了些吃的。当我吃完之后,她才坐在了那面镜子前。她的手在颤抖着,我知道,她害怕。我拍了拍她的肩,她深深的呼了口气,将脸上的纱布一层层的拆了下来,我看见了让我倒抽气的一幕。   那也许还是一张脸,只是空有了脸的形状,原本应该被皮肤覆盖的地方,都变成了灰色的透明的摸样,我现在眼里看到的就是在解剖教室里看到的,去掉了皮肤的人体脸部模型。肌肉、血管、经络一清二楚……它们之间错综复杂,生机勃勃,像是一大堆扭曲的蚯蚓一样,生龙活虎。伴随着她开口,她嘴唇的肌肉上下动着,这大概是我见过有史以来最生动的一幕。这是现实中我和她所看到的的,而镜子中则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一个状况。   镜子中的女子,唇红齿白,皮肤柔嫩生光,没有皱纹没有斑点。镜子里的她妩媚动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风情,她在笑,笑的像是天边的银河一般耀眼。可我们都清楚,那不是她。镜子里的并不是她,镜子里的那个东西只是夺走了她的一切,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我仔细端详着镜子,果然,它和我一开始知道的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只是它周围的装饰似乎更加华丽了一些,而且也变得有些发光。我将很久以前的那篇新闻找了出来,把它给她看了。她看了之后,惊讶的几乎无法镇定。因为她记得,很久以前她也看到过这篇新闻,当时她也只是以为那个女人神经出了问题,她也清楚的知道这种所谓的疑难杂症。可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会落到她的头上。   我离开了她的家,我将这篇新闻打印了出来,连带着她的事情一并告诉了余逸轩。余逸轩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找到了一个答案。这是一种利用镜子的鬼术,而且这只鬼已经成了极恶厉鬼,根本没有被降服的可能。这种鬼术就是通过镜子,去吸取年轻美貌的女子的生气,连带着带走她们的皮肤,带走她们引以为傲的东西。他告诉我,庆幸的是她没有和当初的人一样摔碎镜子,因为鬼术最大的陷阱就在镜子里,一旦你接受不了,情绪失控摔碎了镜子,那么它的法力将会更上一层楼,更快速的吸收你的生气,直到你整个人干瘪死亡为止。可如果你没有摔碎,那么它也会一天天重复同样的工作,最后的你依旧会死亡,死的时候就像是个被风干了的木乃伊。唯一的解脱办法就是死亡,也就是承受不了这一切,丧失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自己自杀,只有自己杀死自己才可以解开这个下在自己身上的鬼术。   无论结果是什么,我想我都不会希望她最终以自杀的方式来解决。余逸轩听了之后,无奈的说笑,除非你可以感动镜子里的那个厉鬼,那说不定它会大发善心,放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我想了想,既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不试试。所以我拉着半月和余逸轩着手研究了这件事,余逸轩认为我疯了,半月觉得这样太过于冒险。就连楚杰都出现了,他说他在梦境中看见了我的死亡……但…什么事都要有试试的勇气,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希望她结束自己的生命……尤其是我查到了一篇东西之后,我更坚信,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第三十六章镜(下)   前台的情况并不好,我们只不过为了一些东西离开了两到三天。等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她就像是个被活体解剖过后的产物。而且她的精神状况也不好,已经没有办法离开床了。她的身体轻的像是羽毛,全身上下有很多处骨折,她只是轻轻的一动,也会导致自己多出粉碎Xing骨折。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护理她,只好把她托付给半月的母亲。虽然半月的母亲惊讶万分,可还是收下了她,并且想办法找了几乎全国的顶尖的医生为她会诊,可惜结果并不是我们想知道的。   她的身体出现了史无前例的衰老,与其说是衰老不如说是生命力丧失。她变得极其脆弱,骨头里的骨质和钙不停的流逝,导致她骨骼脆弱已断,如同玻璃一般。而且她身体内的各种元素都在流失,即便是每天吊足够分量的营养液,也填补不了这巨大的缺口。而且她皮肤掉落的范围开始越来越大,已经蔓延到了脖子,第一次,不需要任何的X光或者是核磁共振,我们就可以看见清晰的肌肉还有血液。她的骨骼也变得格外清晰了,骨骼根根分明,上面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肤。皮肤带着暗淡的褐黄色,干枯脆弱。如果稍稍不注意,一碰之下她的皮肤就会像是秋天的落叶,掉的到处都是。   医院为了确保她的生命,在她身上插满了各种器材,还把她放在了一个透明的软塑料房间中,就类似放大了数倍的,放置初生婴儿的房间。她的心跳不再有力,有一次每一次的跳动着,缓慢无力。她的口鼻都带着氧气,几乎听不到她的呼吸声。她的眼睛微微睁开,看见的是软弱无力且没有焦距的眼神。我们在医生的允许下,取下了她嘴上的呼吸器,她咳嗽了一阵,喘息了很久,才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完完全全变了,沙哑无力可以听见气息从嘴里出来的声音,似乎声带都已经开始老化萎缩。她只说了一句话,可不可以让她死去。   一个妙龄、风华正茂的女孩子,变成了这样。谁都接受不了,可以说她此刻是真的生不如死。我理解,这也是第一次我的心有一丝痛楚。我低下头,伏在她的耳边:“相信我!”她的眼睛动了动,看了我许久,最终点了点头。闭上眼,她的呼吸显得很微弱,她疲倦的睡去。我们从她的房间推了出来,半月的母亲告诉我们,她所在的房间基本就是个无菌的世界。外界对于她一点点的伤害,现在都足以要她的Xing命。她的情况很不好,顶多再三天,她就无法支撑,也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我握着手机,查看了日历,三天,我们还要必须等待两天,只有到了鬼节那天晚上的凌晨,灵才会敢于肆无忌惮的行走在活人的世界,我们才可以真正接触那个在镜中的厉鬼。我隔着玻璃,看着她,我第一次诚心的祈祷,请让她熬过去……   我们和余逸轩一起准备了很多,包括了之前从未使用过的咒术,这个咒术凶险万分。就是将厉鬼捆绑在自己的身上,去感受厉鬼所有的怨气找到怨气的起始。也就是说,厉鬼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那个人也会经历同样的痛苦。余逸轩的面色并不好,原本他应该成为那个捆绑者,可楚杰的梦境去告诉了他,那个捆绑者是我。他虽然极力的反对,可他看不见鬼魂,最终只好沉默。他将咒语书写在纸上,虽然他极力保持着冷静,可字迹一笔一划都带着颤抖。我握了握他的手,冰冷,他死死的握了我的手,只告诉我无论如何一旦接受不了,就一定要立刻停止,否则精神受损就再也无法治愈了,曾经有过人在使用这样的咒术时,神经失常,之后就再也没有好过。   楚杰也盯着我,对我点了点头,避开余逸轩对我比了比手势。我借口去厨房准备吃的,楚杰来帮忙。他进了厨房之后,就将他的梦境完完全全的告诉了我,在他的梦境中,我会因为厉鬼的怨气,最后精神失常,而且余逸轩的手臂会折断,肩膀处会有伤口。半月会伤到大脑,导致脑震荡,昏迷不醒。而最后的一个场景,则是我从高处掉落,摔断脖子,当场死亡。我对于楚杰的梦境一直都是相信的,我拍了拍他的肩,问道有没有梦到她的情况,他告诉我,那是一片空白,没有结果。   我端着手里的水果羹,有一勺没一勺的吃着,空白,没有结果?是因为结果没有产生,还是因为根本没有结果?我不得而知,我并不是上帝,我不可能什么都未卜先知。我只想尽我自己的所能,我从没有这样做过。我做人一直都保持着若即若离,每一件事情我都一定不会去用尽全力。我从来都不想和什么人又太过多的交往,以避免那些之后会发生的不必要的纠缠。可这一次,我不想眼睁睁的,再看着一个人离开。她还那么年轻,她为什么必须这样悲惨的结束自己的生命?我的确害怕麻烦,不想有太过多的牵连,可我并不是可以漠视生命消亡的人,我毕竟依旧是人……   这两天,我们的日子都很难熬。她在医院的状况不断,抢救像是家常便饭,一次有一次。她已经陷入了昏迷,无意识的,她一直都在喃喃自语,可具体再说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半月的母亲告诉我们,如果再没有什么办法的话,再过二十四个小时,她就会走到尽头。   鬼节……中国的节日,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一切,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说,今天午夜的十二点和往日没有任何的不同,依旧是夜店、酒吧、通宵和游戏。可对于我们,今夜就是一个生死。午夜的时间来的如同黑夜一般快,我们几个人来到了医院的顶楼,我和余逸轩两人把那面镜子取了过来,拿到楼顶的一路上,我明显感到了一阵阵的寒冷,刺进的五脏六腑,我的指尖冰冷麻木,险些将那面镜子摔碎。幸好余逸轩手快,接了一把。不过他也不好过,我看见他的嘴唇上带着一层淡淡的白,我们就这样带着僵硬的双手,来到了顶楼。   放下镜子之后,我的手臂像是结了一层霜一般,揉捏了大半天才算是恢复了知觉。我将报纸层层打开,终于看清了这面镜子。这是一面装饰极其精美的镜子,镜面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我还来不及注意其他的东西,镜子中忽然出现了一张极其美丽的面容。它像是要出来一般,一点点一点点,她的五官从镜面上凸显了出来,像是被一层膜遮住了一般。不过一会儿,它就彻底挣脱了束缚。我的手已经不听使唤,我无法放下镜子,它从镜子里挣脱出来之后,我就看见了它的全部,它的面容姣好妩媚,是个尤物。可身躯却是腐朽的,脖子以下全部都是腐烂发臭的肉,留着Ru白色的脓水,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虫,在其上来来回回的蠕动,我顿时觉得一阵恶心。那张极美的面孔,和那一身肮脏恶心不堪的身躯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它的手骨骼分明,指骨一节节还粘连着一些筋肉,掌心还有发霉腐烂的一大片皮肤,滴滴答答……它的手在我的脸上来回,恶臭充斥着我的感官。它阴森森的笑,和那张极美的脸和在一起,更为令人恐惧。它的声音柔美清亮,完完全全就是那位前台的声音:“你以为鬼节的夜晚能做什么?我已经在这镜子中存活了数十年,我早就不是一般阴阳术士可以对付的了,听着,我做我的事,你……就管好你自己,我建议你……不要企图来管我的闲事,否则,我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不介意再杀一个,虽然……我并不喜欢男人的皮囊,可我也并不介意……”   它的手缓缓滑过我的下巴,整个身子全部出现,漂浮在半空,漂浮在镜子的上方。半月站在一旁,企图走上前,却被它一掌甩过,笔直的撞上了医院顶楼的护栏,一下子就昏死过去。我的心震动了一下,楚杰的梦境开始实现了……它高声的笑着,好似心情极佳:“我不喜欢男人,男人都是该死的,如果……还有人要靠近我,那么这世间恐怕要再多一个亡魂了~~你给我听着,这个女人的皮囊我要定了,她明天一早就一定会死,不要再白费心思了……你…你要做什么!!!”   我口中已经缓缓的念起了那咒文,它的身子开始越发的清晰,我只顾着闭眼念咒,我只感觉我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贫血症状,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恶心、反胃、骨骼吱吱嘎嘎的作响。我听到一声惨叫,睁眼一看,余逸轩的手臂被折断,弯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而且他的肩膀上穿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血肉模糊成了一团,一地的血。我看见了自己的情况,我的身子和它重叠了一半,它的手臂还留在余逸轩的身体里,每一寸深入都会引起他巨大的痛楚。于是我闭上眼,更飞快的念着咒文,难过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我可以听见它的嘶吼尖叫,也可以听见我自己剧烈的心跳。   它似乎完完全全进入了我的身体,它像是一阵狂暴的风,肆意的在我的身体里冲撞,意图离开,可是咒文的力量让它无法得逞。它的脸忽暗忽明的出现,有时带着巨大的痛苦五官扭曲,有时带着娇媚的笑意笑颜如花,有时又像是安详的摸样。我的头剧烈的疼痛,我已经站立不稳,我倒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头,我已经无法冷静,我在地上来回滚动,疼痛已经无法让我清醒。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不属于我的记忆,飞快的画面让我的神智开始变得异常,我看见了……看见了最初的她……   我不知道我是自己,还是它,我已经没有办法分清,我只是依稀看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懒洋洋的靠在墙边,我看见由我手中递出了一封书信。我的手,我的手纤细、白嫩,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看着我指甲上居然还有粉色的指甲油,我开口,声音甜美细嫩……我到底是谁?我递出的书信被那个男人撕碎,纸片纷纷洒洒随着风掉落了一地,那个男人当面带着另一个女人长阳而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那个女人是我的挚友,是那个让我鼓起勇气来告白的人。她是个美人,为数不多的美人,她是那么优秀,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她还要来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她踩着优雅的步子,她来到我身边,在我的耳边低声的话语,她在……嘲笑我。   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愤怒,我气愤的难以自制,我将所有她的东西都毁掉,美丽的衣衫全部撕碎剪坏烧掉,她的那些化妆品全部都丢给狗,不够……不够……完全不够…这些不足够,她欠我的更多,我拿着一把刀片,站在了镜子的面前。这面镜子是这个女人买给我的,它是那么漂亮。就和那个女人一样,我要让她知道,嘲笑我,是她这辈子,不……下辈子都应该后悔的事。我听说了,只要再午夜对着镜子,穿一身血红,用最残忍的方式死去,就会成为厉鬼,于是,我就一刀一刀的割开自己,凌迟的痛楚让我一度昏厥,可醒过来之后,我又继续,一刀一刀……血流了一地,红过了我身上的衣服,皮开肉绽,一刀一刀,肉纷纷掉了下来,我就这么一刀刀,看着我自己变Cheng人不人鬼不鬼的摸样,痛,巨大的痛楚几乎让我疯狂,我看着镜子里的我,我在笑,是了,我在笑,我越痛,她就一定会更加痛……   变成鬼并没有用了多少时间,我特意把镜子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我看着她,看着她和我爱的男人鬼混,她的脸美得让我憎恨,我的死亡根本没有引起她的关注或者后悔,她依旧在嘲笑我,嘲笑我愚蠢。很快,她就开始使用这面镜子了。于是我就一点点从镜子里撕扯掉了她的脸,把那张美丽的面孔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烂肉。我把她的脸皮拼接好,戴在了自己的脸上,但是,不够,只有脸皮不够……可是因为她的死,我被封存,直到过了很久我才接触了第二个,我在被丢弃的地方重新获得自由。第二个也是美人,看看她,她多么高傲的走过来,我看见了她眼底里的厌恶,却还要装的和蔼可亲,真是令人恶心,她很快就看上了镜子。我将镜子留给她,就消失了。藏在美丽面容下的,是肮脏丑陋的心。她日日夜夜勾引别的男人,每时每刻都惦记自己的容貌,所以她很快就变得和我一样,她的皮肤很好,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我每天晚上撕一点,我要让她一点点品尝痛苦。直到她接受不了,神经失常摔碎了镜子,我才不得不放任她死亡。   现在……我该去杀掉那些妨碍我的人。我一步一步走向了天台的边缘,我是该跳下去的,是我妨碍了我……就在我的脚踩出去一步的时候,我听见了声音,那尖锐的嘲笑声,那撕心裂肺的狂笑。我顿时清醒了过来,跌坐在了地上。它从我的身体离开,我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诸多的场景在脑海里翻腾,头痛欲裂。   它变成了前台的摸样,脸皮东一块西一块,血肉模糊,还有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干枯的皮肤、脆肉的身子,清晰的筋肉和血管。它张开了口,叫嚣着:“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的眼里从来都只有美貌,只有那些漂亮的身子,他们……他们只有那些漂亮的女人,他们要的只是那张漂亮的皮~~哈哈哈,你想活命是不是?你还想保住那个快死的女人是不是,漂亮是有罪的,她是该死的,你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想保住她?可笑多么愚蠢,好……我给你个机会,如果我现在的这个摸样你还敢吻我,我就放了他们,也放了那个女人。你不会的……你……”   它的大笑停止了,它瞪大了眼睛,似乎满满都是不敢相信,我的确吻了,我的嘴上是冰冷湿腻还带着血腥气的味道,我眼前是一张无法看到样貌的皮肉。之后我抱了抱她:“不是你的错,美和丑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对,只是,你遇错了人,你没有错。”   它在原地愣着,很久都没有动,在太阳即将升起,光芒淡淡扫过的时候,它摸了摸自己的唇,光芒中我看见它笑了,变回了那个带着些可爱却并不多么美丽的女子,它落下了泪:“如果当初,遇见的是你……也许一切都会不同……谢谢……”之后它就消失了,我的心脏猛烈的一阵痛,昏死过去。   等我醒来迎接我的是余逸轩不可思议的眼神,和楚杰半月浅浅的笑意。而前台,也恢复了,短短四个小时,她已经完完全全的康复了,她成为了一个医学的奇迹……   人世间美和丑都有着必须存在的价值,美丽的外貌是上帝给于的礼物,它只是锦上添花,但并不是必须,心……才是最重要的,那面镜子就这么消失了,再也不会有人将它买走了……      ☆、第三十七章白玉棺(上)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地方,纯一色的白,这是个空旷的屋子。遍地的纸片,家具都蒙着一层纯白。白,便只是这个颜色,铺天盖地。地板墙面甚至是放置着的沙发,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一种微微刺鼻的味道,一切都被白色的油漆覆盖,看着格外的寒冷。我有些不敢置信,这里曾经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我身边漂浮着的,是夏继然,原来这个家的主人。   他到来的时候,我看着他的脸还震惊过一会儿,他刚才还在电视上出现过,一个杀害了自己妻子女儿,还最后自杀的人。现在他出现在我的面前,以一个死者的状态,他告诉了我关于他的故事。并且告诉我,是M介绍来的。我看着他,半天,再看看M得意的笑,顿时无语。   以下是他的叙述……   他在被捕之前的一天夜里,他就那么一个人住在一层楼,这是个新建成的小区,还记得他刚入住的时候,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他和他的爱人,他们俩的孩子,一家三口每天嬉笑怒骂,天天都是妻子准备的满桌爱心早餐,孩子的欢声笑语。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无奈的靠着墙,然而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一个白色的屋子,没有其他的颜色,而且安静的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世界,他什么都没有了。白色的墙壁粉刷的异常干净,没有半点的污渍。在墙边上,靠着一张床,床上是纯白色的床单,被套,没有枕头,上面躺着两个白色的人形。她们就是他的家人,他曾经的爱人,和女儿。她们现在是干净的纯白色,没有一丝杂色,甚至没有一丝的血色。完美的纯白色,可却弥漫着死亡的味道,她们完完全全属于白色了。他环顾四周,看到白色的布艺沙发,沙发的上方是一个纯白色的相框,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纯白色的照片就像是拍坏了的底片,里面完全没有人影。木制的地板被撬了干净,那是属于他的杰作,地板露出了原本样子,那是颓败的灰黑色。   他矮下身子,蹲了下来,慢慢伸出手接触着冰冷的地面,他的手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手指上的灰色让他忽然觉得恶心。地板颓败的灰黑是那样的肮脏,让他无法接受。他忽然疯了似的跳起来,手忙脚乱的从一边的墙角找出一罐油漆。疯狂的挥舞起刷子,要白,要纯白……他一直涂刷着,直到地板全部变成了纯白色,他才又躺倒在哪里,四周弥漫刺鼻的油漆味,油漆中也许还有着甲醛或者别的什么有害物质。可这些丝毫影响不了他,他已经不在意了,死亡已经距离他很近了,太近了。他看着身边一切的白色忽然笑了,大笑,笑到他的眼里满满都是泪,沾湿了他的衣衫。他喘息着,摊开了自己的手掌,静静的躺在其中的是个白色玉质小棺材,他苦笑着一切都是从这个东西开始,而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去结束这一切,结束这个噩梦……随后他慢慢打开自己的手,按下三个键110……   他,夏继然只是个普通的IT职员,他拥着最一般的待遇。大约每个月五千多的工资,他还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和一个娇憨可爱的女儿。他今年整三十七岁,从二十二岁毕业之后,就一直开始工作,并且一直持续到现在。在他二十八岁的时候结婚,三十岁就当上爸爸。他过的就是平淡,又美好的日子。他像银行贷款买了一间电梯房,在整栋楼的十四层,两室一厅光线良好,而且还装修过一部分。之后,他和妻子共同设计了欧美式的装修,一切的风格淡雅并不华贵,只是弥漫着种种的温馨。精致的家具,干净明亮的木质地板,还有他们两个人亲手粉刷色彩斑斓的儿童房。他喜欢在休息时,坐在那个充满阳光的晒台上,偶尔看看杂志和报纸,或者拿着笔记本工作,也会在闲暇时间随手翻翻自己女儿的照片。坐在那个位置,如果累了抬头休息,还能看见那张悬挂在墙上的结婚照。他的妻子是个美丽的女人,但并不只有美丽,也有这独一无二的善良。二十四岁认识她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娶她,想要陪着她牵手白头。她有着古代女子的贤良淑德,做了一手好菜,整理家务也是井井有条。又是带着现代女Xing的独立和魅力,有着属于自己的工作,事业上的发展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将事业和家庭摆放在同等的位置,又处理的完美。她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好的女人,他的生活是那样的美满幸福。   一切都开始于那一次同学聚会,一个玩古玩发家的同学当然也是他读书时候的对头,他们从入学开始就一起在掐架,当然他以为这件事情早就过去了。他们一起聊天喝酒,那个同学随意送了我一个白色的小棺材。起初那个小棺材并不是给我的,但是兜了一圈谁都不愿收,原因很简单一个棺材,太晦气。虽然也有人说,这可以算的上是升官发财的寓意。可以就没有人愿意收下它,可这个同学的说法,却打动了夏继然。   原因实在太简单这棺材是纯白玉的,玉的成色看起来很好,而且在光下还有些透明,很漂亮。这个玉质的棺材还能打开,他向着里头瞥了一眼,里面可是嵌了不少翡翠,那棺材的底子里还隐隐约约像是个什么字。灯光下这个小小的白色棺材闪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光彩,那光像是七彩的,柔柔的很是炫目。第一眼,他就被这个白色精巧的小东西迷住了,捏在手上不停的把玩,居然发现这小玉棺还会随着升温,真是上好的玉。而那个同学竟然大方的把这个东西送给了他,这让他喜出望外,周围人多少有些羡慕和嫉妒,要是他们刚才打开了,说不定这个小东西就是他们的了。可白航却皱着眉,劝他不要收。白航是他大学时的同学,也是室友。这个小子一直是神神叨叨的,但脾气好,又爱闹,人缘最好也从来没有说过半句谎话。白航只是拉他到一边认真的告诉他:“这东西你别收,要是你怕薄了人家的面子,那你转手就卖了,或者送了,反正别留在自己手上,你听我,这东西邪气。”他第一次见白航那么严肃,想了想白航速来虽然喜欢玩闹,可从没有错待过别人,也就答应下了。   把这个东西带回家,妻子和女儿都把玩了一阵,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随手的放在床头了。他每天都看到这个小东西,每天都会拿在手里把玩。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的事,他已经无法将它再脱手了。他忽然就觉得这个东西就是该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之后他就变了。   最初是在上班的地方,上班的桌子必须一尘不染,稍微有些灰尘他就会着魔一样反复的擦,甚至不惜使用酒精清洁桌面,杯子就算是没有使用过,也会反复的用开水烫为了避免里面有任何的细菌。同事们取笑他,说他有洁癖,他也只不过是随意的笑笑敷衍而过。可时间长了,大家都开始疏远他,他已经不可以接受别人随意的碰触,那让他恶心。他变得喜欢白色,尤其是纯白色,可以说到了痴迷的程度。他把一切都换成了白色,衣服裤子鞋袜,甚至是自己的所有用品,最后居然因为公司总裁不愿将办公区漆成白色而辞职离开,放弃了他工作了那么多年的事业。   之后他家里的东西,也被他慢慢都换成白色,妻子和孩子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是白色。当温柔贤淑的妻子身穿一套桃红色的长裙,妩媚动人的举着红酒的时候。他本该欣喜异常,他本该心动,他本该……可他却很反常,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是那么的肮脏,他愤怒的动手撕掉了那些不干净的颜色,洒了酒,砸碎了那些五颜六色丑陋不堪的花朵…而那天是他们的认识的周年祭,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更是他……自己的生日。他动手打了她,看着妻子瑟缩在墙角哭泣,女儿躲在一旁瑟瑟缩缩,他烦躁的甩门离开。   他开车路过一家家具建材市场,各色的油漆迷住了他,于是他买走了店里所有的白色油漆,只说要装修。回到家,他看着正在收拾残局的妻子,不知怎么了就怒上心头,就拿起油漆像她泼。只有白色,只有白色才是对的,才是干净的!死死扼住了妻子的脖子,不顾她的哭喊,不顾她奋力的挣扎,任由她的指甲在自己的脸上留下长长的血印子。他死死的压住她的脖子,撬开她的嘴将白色的油漆一点点的灌到她嘴里,她死死的扼住脖子,胡乱的挣扎,眼睛里爆出了血丝,五官扭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约不到十分钟后她不再动弹,她就那样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他又慢慢的把油漆刷便她的全身,干净纯美的白色。完成后他就那么看着,纯白的干净的,这才是她最美的样子,就像是结婚的时候,那美得虚幻的白色婚纱……   孩子的哭声像是咒语,让他的思维开始出现了紊乱,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有一个想法,一个可怕的想法……为什么女儿不是纯白的。他闷死了自己的女儿,他看着自己的亲身女儿从尖叫、逃跑,到一具还带着温热的渐渐变硬的尸体,小小的,死相恐怖满嘴是血。他用油漆一点点把自己女儿的尸体刷成了纯白色,他把女儿和妻子放在一起,站在他们的面前微笑着看面前那完美的两个人。是了,这才是他深爱着的人,他的妻子、女儿,纯白完美。可他忽然醒了过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失声痛哭,哭到吐出了鲜血。哭完了,嘶哑着怒吼,她们却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而他才是杀了她们的凶手,他才是那个真正毁了自己幸福的人,他的视线停在了那个白玉的小棺材上,就那么看着,直直的盯着……   之后城市新闻里报道了一起残忍的案子,被害者是一个年仅二十八岁的母亲和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两人均是窒息而死,其中二十八岁的母亲更是被灌下了打量的白色油漆,之后还被白色油漆覆盖全身,那个七岁的女孩也是如此。然而犯下这一罪行的,正是这个家里的丈夫。具调查后,精神专家得出结论,该男子有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之后,传出消息,该男子在被判刑后两日自杀身亡,香物自杀,在他喉管里发现了一个纯白玉制造的小型棺材,其内镶嵌了诸多翡翠玉石,疑为古董……   他的叙述到此结束……   我打开了门,这个屋子依旧是一色的白,而其中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却早就没了踪影。杂乱不堪的屋子,弥漫着一种臭味,是油漆和腐烂的味道……他跟在我的身边,神情显得极其落寞,他的表情让我清楚的明白,他绝对没有任何的精神疾病。这个男人,的确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那么问题就是出在那个白玉的小棺材上了,四下里没有发现别的异常,我和他就最后再看了一眼,离开了这间失去了所有的屋子。   他的情绪并不好,我想他多半对于那个同学是恨的。我向陆凡打听了这个案子,陆凡立刻显得很来劲,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灵异的元素?我只好敷衍着,直到我问起那个白玉的小棺材,陆凡的神情才显得有些不佳。“左安,你听我的,你别管这个鬼东西了,它不止一次出现在我们警察局了,这已经是因为它死的第六个人了,全部都是已婚的女子和年轻的孩子。这个东西很邪气的,你别碰它!”   我只好放弃,但我又向他询问了一个叫白航的人。陆凡的惊讶比我问起白玉棺还要大:“左安,你太神了,你居然知道他啊?哦对了对了,我还没让你们俩见过,白航这小子可是我们警局最头疼的人了,他跟你可不一样,一点不把人民和祖国的希望放在心上,这个家伙只知道赚钱。他是个私家侦探,整天都是神神叨叨的,暗地里还搞些什么道士啊阴阳师之类的法术,你都不知道,第一次见这个家伙是因为他搞迷信被我们抓了。之后所有诡异的案子,查到后面都有他的份,我也就知道了,这小子虽然不怎么,可他是真的有些本事的。你们俩真该见见,喏,我写个地址给你,你直接去找他吧!不过,去的时候一定要带点钱,否则这个家伙绝对鸟都不鸟你!”   我收下了地址,看了一眼身边的夏继然。他的神情很平淡,但看得出强烈的悔意,如果他当初信了白航的话,也许一切都不会是现在的摸样。可是……如果,有用么?我带着他一路走着,到了一家门面低调的铺子,它有个招牌,但也只是事务所这三个字而已。我和夏继然走了进去,屋子里的光亮并不那么好,走到里面才看见沙发上躺着的一个人。那个人穿着西装,不过看起来很痞,他嘴里叼着烟,屋子里到处都是浓重的烟味。我咳嗽了一声,他立马就起身看着我。脸上带着笑,可随后他的表情就变了,眼神冲下,我一时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夏继然就站在他的面前,只可惜,他看不到。   他坐了下来,双手交叉在额头前:“夏继然还是出事了吧,你的身上有属于他魂魄的味道,你是谁?他是不是去找过你?”   我也坐下,对着夏继然做了个手势。白航立刻察觉了不对,他死死的盯住我:“你……你能看到是不是?你可以看得到死魂?你是阴阳眼?”   我点了点头,将夏继然就在这里的事实告诉了他,并且将夏继然的情况告诉了他。白航沉默着,沉默了很久:“看到电视新闻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出事了。只是那时还有些期望,期望出事的不是他。可惜了,他的死魂既然在这里,那有什么需要我做?”   夏继然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白玉棺的主人,为什么自己的妻儿无辜惨死。当白航答应替他查明后,夏继然就消失了。我转身准备离开,白航却拦住了我:“他是我的朋友,这一次我不会收费,可你,阴阳眼的朋友,你不想知道白玉棺的事么?听着,我的确有些阴阳道术,可我看不见,如果想要知道白玉棺的事情,你和我才该一起行动。”   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痞子的摸样,可他的眼睛,那一双眼,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犀利……还有一点点的恨,虽然藏的很深,可的确存在,他……恨的,是自己……      ☆、第三十八章白玉棺(下)   夏继然的事情其实并不难差,因为他在警局有备案,而且白航对于他的事情也十分清楚。或者,应该说清楚的有些过头。白航拿着手里厚厚的一叠资料,一点点将所有关于夏继然的事情告诉我。甚至还包括了一些极其琐碎的小事,比如他在几年级因为欺负女生而被老师罚站等等。大概是因为我脸上的吃惊太过于明显,白航笑了,手指交叉的握在一起:“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钱做不到的,尤其是对于我而言,阴阳眼,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弄的我像和夏继然在搞基一样的感觉,话说很恶心!”我有些无所谓的收回目光,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资料。大约过了一会儿,白航忽然大笑出声:“喂!你这个人太有意思了,我和你已经待了快一天了,这一天里你都没有自我介绍过,导致我只能叫你阴阳眼,这样很失礼的!”   我有些无语,要这么失礼叫我的,是他本人不是么?不过我没有习惯和别人理论,所以只是把自己的名字报给他而已。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话的是余逸轩。因为觉得他也许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可结果是,余逸轩和白航居然认识,而且教会余逸轩那些神神叨叨的本事的,正是眼前这个白航。两个人都有些意外,不过我看得出,白航的意外只是表面。余逸轩和他闲聊了一阵,就出门去警局取那只白玉棺了。进出门前,白航要他带上一道黄棕色的纸符,并且嘱咐他一定要用这符将白玉棺包裹严实,不可露出一丝半点。   余逸轩走后,白航就懒懒散散的睡在沙发上,我的沉默大约引发了他的兴致:“没想到你认识这个小子,你们俩实在太不搭调了,怎么会成为朋友的?啊~我猜猜,是不是他勾搭的你?嗯……一定是,你这么闷骚的人,肯定不会去勾搭他!嘿!你是在用沉默表示你对我的不友善么?不用这么敌对,我不过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而已,又不是侵略地球的外星人~”对于他这样的括噪我准时有些无奈,看来我终于找到余逸轩闹腾的理由了。我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不再去看他,同样也拒绝交谈。   大约人总是这样,越是不被认可就越要获得认可。我不清楚别人是不是这样,可白航的确是这样的人。我的沉默,唤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他坐到了我的对面,似笑非笑:“左安,你能看见死魂,是不是也能接触?左安……你第一次看见死魂是因为什么?看见的是什么?余逸轩那小子所会的,并不少,为什么他没有帮你遮蔽这双眼?是他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左安……你心里藏了什么?没有什么秘密是永远不会被人知道的……”   我抬头看着他,他眼底的光让我产生了一丝丝的胆怯。这个人……我并未开口,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坐在那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双手环胸,指尖轻触了许久,眼里满满的笑意:“左安,是车祸后么……那孩子是你无法救,还是……你其实没有救?”我手中的茶杯险些砸到了地上,但是里面的水还是泼洒了出来。我的心脏狠狠的跳动了许久,我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是缓了回来。这个男人,太过于危险。看着我戒备的神经,白航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左安,这是你不想被人知道的对不对?也许,你愿意为自己的秘密,付出些什么~~”当我将一万元从卡上划账给他之后,他就沉默了下来,异常安静,像是个不存在的人一般。我一时有些疑惑,究竟哪一个才是他?贪财恶劣的白航?还是……捉摸不透的?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今天真是太费神了……   余逸轩很快就回来了,他小心地抱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之后从里面将那个包了纸符的白玉棺取了出来。他的动作很小心,而且似乎……有些迷恋…我立刻将他拉开,白航也是动作迅速,将一枚不知是什么的药丸,硬塞进了他的嘴里。随后余逸轩从嘴里吐出了很多Ru白色的汁液,浓稠、无气味。我将他扶着坐下,余逸轩缓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之前的吵闹。他本来从警局将白玉棺取了出来,包的好好的,在上楼之前遇到了一个小孩,那孩子哭闹不休,吵闹间居然伸手抓了一把,正好将纸符扯开了一点点。余逸轩的眼神顺势而下,只看了一眼那白色。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它,不可以让它有任何的破损,而且他居然荒唐的觉得自己应该时时刻刻都在它的边上。余逸轩笑着,可藏不住他眼里的恐惧。   这时,白航忽然动手拿起了它,还顺势塞在了我的手里。我一愣,只觉得手上一阵奇异的凉,我看着白航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白玉棺,一时不知所以。可我渐渐察觉了不对劲,那白玉棺的温度缓缓上升,只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觉得它有些温热了。我仔细的盯着它,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眼花,若隐若现我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气,我将白玉棺凑近了些,那香气从白玉棺里透了出来。而且我听到了歌声,悠扬婉转,似乎是古曲,唱得痴情缠绵,如泣如诉。   白航神情严肃:“左安,你相信我,别人可能都会有事,可你不会,你拿着它,看清楚,里面的死魂到底是什么?”我闻言点了点,随后我又皱眉,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刚刚才让我损失一万元人民币的人……好吧…我坐了下来,看着这具小小的精致的白色棺材。虽然我的确不懂得玉的好坏,可这个东西的确价值不菲。它通体白润,带着一些些的透明,棺身四方,棱角分明。棺盖上有着一朵朵绽放的牡丹,国色天香的美名牡丹,刻画的栩栩如生。花瓣、叶片,纹路清晰,而且有些地方还有阴影和镂空的处理,算得上是鬼斧神工了。棺材的底部,摸上去密密麻麻,可因为这白玉棺太小,无法看清。我让白航拿了放大镜,这才看了清楚。那底下的似乎是字,只是笔画看上去极其复杂,不太像是现在的文字。   我拿着端详了一会儿,动手将一些能够看得清的文字写了下来,白航立刻找来了一本厚厚的书,快速的翻阅了起来。随后他指着其中的一页给我看,那上面是金文,殷商到秦统一之前的金文,就是在甲骨文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金文是铜器铭文的通称,古代的铜器多为钟鼎,所以也叫钟鼎文。金文笔画也比甲骨文丰富多了,大小匀称,也有了行款,并有了一定的装饰Xing。只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玉器上……   书上说字有凹凸之分,凹为刀刻,呈阴文,凸为先用刀刻模型,然后浇铸呈阳文。起源于殷商,盛行于周代。金文的多为记录礼典、征伐、约契等。那么这个白玉棺底部的金文,是不是也是契约的一种?我们几个人都不善于古文的翻译,一时间也就没了方向。之后电话联系了正在上课的半月,半月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他手里还拿着基本残破不堪的书本,貌似都是些个古籍。眼下已经无暇顾及他是从哪儿拿来的书了,我将整个白玉棺底部的文字全部依样画下来,由半月进行初步翻译。   翻译的结果让我们大惊失色,虽然古代文字和现代文字不同,有着太多的意义和理解。但我相信半月的能力,这篇东西的确是契约,但……它是锁魂。这个白玉棺里锁着一个死魂,而且是在自愿的情况下,彼此之间成立的契约。锁魂是一种极其不能被接受的契约,因为一旦契约成立,那么死魂就永生永世都只能在契约体里,而且永远都只能做契约约定的事,不能轮回转世不能自由活动,甚至连同思想都会被完全剥夺,成为一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傀儡。白航抽了根烟:“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任何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契约,而且金文……什么年代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个死魂已经被锁了那么多年,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回过神,将这个白玉棺打开。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白玉棺带着一股子的香味,而且打开之后,这香气更甚。我问了白航他们,他们都说没有闻到任何的味道。白航将一颗绿色的药丸放在了我的面前,他将药丸切开,一股刺鼻的味道随之弥漫了整个房间,随后那香味就消失了。白航一边拿出纸符,一边告诉我:“这香是死魂的手段,要是长时间闻着,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左安,你可小心点,我们这三个大老爷们还在呢,别回头你把我们当白斩鸡剁了,要是我受伤了,你可是要负责所有医药费的,当然还有精神损失费。”我无奈,实在不懂得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情。白玉棺的内部结构显得很奇特,里面居然镶嵌了大量的宝石。翡翠、猫眼还有些我叫不出名字的,五光十色。我拿着放大镜仔细的观察,在这些美丽妖艳的宝石下,那是一个字。   我将这个字画出来,半月告诉我,这个字念櫄。我一时也没有太过在意,就喃喃自语似的念了一声。可随后四周忽然响起了歌声,那歌声哀怨至极,如同是凄厉的哭声,刺得我耳朵生疼。半月他们一时不备,捂着耳朵,白航还算镇定,将一片铜板沾了他自己的血,一下子按在白玉棺上,那声音立刻就消失了。不过随后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长发被一根发簪挽住,一席白衣,就这么看着我。   我回头,发现白航手里握着一把白纸剪出的小人,随后他手一扬,那小人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一圈圈的将她死死的缠住,那女子惊慌的想要挣脱,可一时竟无法动弹。她跌到了地上,面上有泪,轻声的哭泣起来。   白航虽然看不见,可他却有自己的法子,他将那些白色的小纸人收紧,随后从口袋里取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塞在了那女子的身上。那女子抬头,看着满天飞来的白色粉末,居然停止了哭泣,忽然笑了起来。那一瞬间,我的心似乎漏了那么几拍,她的笑颜几乎堪比任何这世间美好的东西。白航见我愣了神,立刻神经紧张了起来:“左安,左安!!你清醒点,你到底看见什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我从惊讶中回神,恢复了常态,对着他摇了摇头,告诉他我看见的是个穿着似乎是古代的女子。   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地上,任由那些白色的粉末在她的身上。她就这么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她开口唤了我一句“主子……”我一时无言以对,只好点点头,暂时冒充。我询问了她一些事情,她虽然疑惑还是照样回答了我。原来她的确是古代人,叫櫄溪。而她就是杀害了那些人的凶手,一个世间最美的凶手。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出身,只记得主子的要求。要求就是要守住这个白玉棺,不准任何人碰,凡是碰过的人,就一定要死,而且一定要用蜡封住七窍,不能让死魂离开躯体。夏继然的妻女就是典型的例子,不过因为她没有找到蜡,所以夏继然才会用白色的油漆。夏继然的确没有精神失常,而是因为櫄溪附在了他的身上。而櫄溪在百年前得到的人物就是除去触碰白玉棺的人,身边的挚爱,随后要使得触碰白玉棺的人自尽。   櫄溪是个只有双十年华的少女,我问了她许多事。她的记忆似乎有大部分的缺失,她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不记得父母,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她唯一记得的就是主子的命令,她记得自己最钟爱白色,记得自己的誓约。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将我,误认为她的主子。我和白航面面相觑,这样的凶手,能交的出去么?白航有些为难,虽说是罪无可赦,可这个櫄溪毕竟也不是幕后黑手。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主子叫她櫄溪。   我们仔细研究了那契约,櫄溪的身份和死因才一点点的显露出来。櫄溪是百年前,一个王的侍女,是唯一一个不为钱权而嫁给王的侍女。王将她的父母投河,将她唯一的弟弟分尸喂了狗,即使是如此,櫄溪依旧不肯嫁与他为妻,还在一天夜里,动手刺杀王。王最终震怒,他下旨杀死櫄溪。王的暴怒使得櫄溪死的极其惨烈,櫄溪被人从头顶切开十字刀口,并用足量的水银和蜡灌下,那一身美丽倾城的皮囊就脱落了。而这一切,都是在櫄溪还活着的时候进行的。可即便如此,王依旧没有解气,他又派人找来了巫师,要巫师用櫄溪身上的脂油练成了一块上好的白玉,将櫄溪的死魂硬生生的打碎,将恨、爱、记忆全部取出,而剩下的放进那白玉制成的棺,要她的死魂永生永世的守住于是王的财物。   我们看完,都沉默。对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居然可以如此……我看着櫄溪,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美丽温和的笑容,她的确很美,美得就像是那早Chun初开的花苞,还带着芬芳在风中盛开。可就是因为这般的美貌,却让她遭了劫难。她的记忆被毁,一切的一切她都不记得,她只记得她的主子,只记得主子的命令。忘记了……也许是好的,若是还记得,只怕櫄溪会成魔……   也许是因为机缘巧合,我和櫄溪的主子,那个疯狂的王居然有几分相似,于是借由我的口,櫄溪解除了和王的誓约,她获得了自由,在那一瞬间所有她失去的全部都涌进了她的脑海,她疯狂的嘶吼、甚至用手抓坏了她倾城的容貌。她嘴里满满都是血,却还在唱,唱着凄厉悲凉的曲子。她看着我,可她眼里的恨,却恨的是自己……她只是不停重复着,喃喃自语:“为何……为何我竟不愿嫁,若是嫁了,又怎会如此田地……为何…为何……”她就这样消失了……   白航掐指算过,却不知道她的踪迹,那白玉棺也一同消失了。夏继然的事情,算是了了。白航痞子一般的站在门口,半月和余逸轩已经在楼下等我。在我想要离开的时候,白航的一句话,让我更加无法平静:“左安,知道为什么櫄溪认你为主子?知道为什么你和那个残忍的王如此相似?知道为什么永生永世的契约竟如此就解了?”我不语,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告诉我:“左安,那是因为你就是王,百年前王的巫术还存留在你的身体里,所以……你的眼属于幽冥,你的心也不存活于世……左安…好自为之,死魂的事别管太多……”   我沉默,离开,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才哈出一口气,我只觉得,浑身冰冷……      ☆、第三十九章多出的座位   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有自己的位置,或者是父亲或者是母亲。当然也完全有可能是老板,或者总监。那么如果你的位置变成了多余,会怎样?那天,我和白航去了一家餐厅。相信我绝对不是因为我想和他一起吃饭,而是因为一些重要的事情。显然,经过上次的事情后,白航对于我就有了极大的兴趣,甚至不时的来我家蹭饭。虽然我并不那么讨厌这个人,但也确实没有太多的好感。郁闷的事情在于,余逸轩以为我们成了好友,有事没事都会带着他。我们之所以会来餐厅用餐,也完全是因为余逸轩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他约了女孩子吃饭,可对方似乎约了他去家里。订好的座位他不想浪费,居然把我和白航凑在一起。所以眼下才会有我和白航面对面,吃着烛光晚餐的诡异场景。虽然菜色的味道不错,环境也算的上优雅,可周围一对对情侣投来的暧昧目光实在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喝着杯子里的红酒,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白航。如果他不开口,就这么坐着,倒是有点高富帅的调调。他的坐姿和用餐姿势让人觉得就像是出现在电视剧里的韩版男明星,再加上他不太帅却格外书生气的外貌,一时倒有了老好人的错觉。只可惜他一开口,这样的好印象就完全消失了。“左安你是在打量我么?如果你对于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完全可以告诉我,虽然我眼下对你并不那么好……但是…”他忽然隔着桌子握住了我的手,语气柔和“但是,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在你成为我的~之后!”我面无表情,看着他在那里耍宝。他略微有些失望,放开我的手“左安,你很无趣,居然没有反应,你这个人是不是根本没有表情的?就是一个面瘫?”我依旧不搭理,只是拿着刀叉,专心的吃牛排。   他看了看四周,忽然伸出手掐指。虽然我认识他不过两天,可我依然注意到他一闪而逝的认真眼神。他看着一个地方,闭着眼念了些什么,随后痞子一般的笑道“是不是因为有你在?怎么到处都有麻烦?”我看了看他,转过头去看他刚才看的方向。那是一张两人的座位,座位上显然是一对情侣。当然引人注意的,并不是他们,而是边上多出的那一把椅子。我皱了皱眉,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死魂。他的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身上穿着昂贵的西服套装,而且在袖子上还有袖钉。袖钉的形状很庄重,黑曜石的装饰不失富贵典雅。西服整体光亮没有褶皱,连同脚上的皮鞋都是一尘不染,显然这个男人生前极其注重细节。他就那么坐着,眼神始终停留在那个女孩的身上。女孩大约二十岁左右,衣着光鲜亮丽,一身剪裁得体的水蓝色鱼尾礼服,显得她身材玲珑有致。她的长发盘起,露出长而优雅的脖子,脖子上带着一条极其夺人眼球的蓝宝石项链,最大的一颗有鸽子蛋大小。不仅如此,手链、腰带、发饰都是昂贵的珠宝,整个人璀璨异常。   那个死魂或许是想站起身去碰触那女孩,却因为幅度大,碰到了自己的椅子。那女孩侧目,看见身边的椅子之后,顿时尖叫起来。和她一起用餐的男子脸色有些苍白,环抱住她,快速的让服务员撤走了那张椅子,并且柔声细语的安慰起来。那个服务员挪走椅子的同时,正好路过了我们的身边,我只听他嘟囔:“这都第几次了,谁这么无聊恶作剧……”我也就举着酒杯,留神了哪里。果然不一会儿,那个死魂又趁着别人不注意,将那个椅子重新放在桌子边,又坐在那里,看着那个女孩。   一来二去,所有的人都感觉恐惧了。那一男一女很快就结了账,离开了,而那个死魂似乎也随之一起离开了。我转过头,却看见白航也专注的盯着刚才的地方,难道他也看到了什么?“左安,不要那么戒备我,我只不过是个知道很多事情的人,我和你不同,你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无可被复制的,所以,告诉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闭嘴吃着东西,并不想告诉他太多,因为我有些不好的直觉,我告诉他之后也许会破财。他的对策就是笑眯眯的盯着我,是的,一直盯着,我甚至怀疑他有没有眨过眼。周围的目光开始渐渐的向我们聚集,有些女孩对着我们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我叹了口气,只好将我方才看到的转述给他。果不其然,他笑了笑,将手指交叉而握:“左安,你不能太过于接近死魂,否则你身体里那个恐怖残忍的亡魂会跑出来的,那可不是好事,所以我想你会需要我帮你解决一点事情,那么,我们来商量一下价格,看在我们认识而且相处的不错的情况下,我可以给你一个很大的优惠。那么就三万好了……”   三万……我险些把嘴里的红酒喷出去。这种人……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人…我无奈的放下餐具,冷冷的看着他:“也许你说得对,我不该过多的去接触死魂,所以我该远离这些事,那一对男女怎样跟我也许没有半点的关系,我为什么要付钱然后拜托你去管这些事?更何况……”我想我是第一次,脸上带着笑意和他说话:“况且……你看不见死魂,即便是你想要动手去做什么,你也看不见,你不过是凭感觉。我将死魂的样貌衣着告诉了你,我是不是应该收取一定的信息费?那么看在我们也认识的情况下,我也可以给你打个折!”   白航忽然大笑起来,前俯后仰:“好了,我明白了,沉默不代表好欺负,没表情也不代表善良。左安,你腹黑!”我不再和他理论,付完帐之后,我本打算步行回去。可我的视线不自觉的被吸引,那个女孩,之前在餐厅的女孩独自站在那儿,她的视线时不时的在我们俩人的身上来回。最终,她还是向我们走来。我按了按额头,实在不知道跟白航在一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也许招惹麻烦的不是我,而是他。因为这个叫苏苏的女孩,认识他。   我本打算离开,留白航一个人去应付他的麻烦。可我却没能如愿,白航却自说自话的把我算作他的助手,而且伸手就揽住了女孩的腰身,笑的就像是个夜店的公子。我对于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站在一边,总的来说也听进去了一些。原来这个叫苏苏的女孩,曾经是白航的客人。因为她的父亲去世后,似乎一直徘徊在家,家里发生了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那个时候找过白航解决。而且,听起来就知道,她付了不少的钱。那么这一次是因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死魂会跟着她?   苏苏只是告诉了我们一部分的事情,从她的表情和举止上,我猜测她有所隐瞒。苏苏告诉我们,最近只要是她出席各种晚会、餐宴、或者是电影院别的什么地方,她都会发现自己的身边多出一个座椅,那个座椅没有人坐。而且无论把座椅拿开多少次,之后又会在她的身边出现。反反复复很多次,她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惊恐、慌张,而且不知所措。她求助白航,希望白航可以帮助她拜托现在的困境。她显得楚楚可怜,声泪俱下。白航则如同一个绅士一般,礼貌举止文雅的安慰她。之后还送她上车,目送她离开。   “左安,你的眼神好像是在吃醋,别在意,一个说谎的小女孩,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我一定是在意你,比在意她多的。”很难想象,我在一天内,居然会有很多次期望可以掐死这个人。苏苏是个小老板的女儿,当初她找到白航的时候,还只是打工的女孩,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不会超过五千元。当时为了她死去的父亲,白航为她做了法事,将她父亲的亡魂送去该去的地方,也就收了五千元。只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想到那个小老板的女儿会变得如此富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白航笑了笑,也不问我是否愿意,就硬拉着我回到了他的事务所,从一个大的橱柜里找出了一份档案。我看了看他,似乎无意让我离开,也只好翻阅了起来。苏苏在父亲死后的一个月里结识了一个富商,那名富商叫戎捷成,年纪四十岁,并且出于热恋,之后戎捷成死于意外,并且将自己所有的资产都转赠给了苏苏,甚至都没有留给自己的父母和前妻的孩子。这点极其反常,戎捷成的前妻几乎利用了所有的手段,也没有找出任何的漏洞,于是苏苏可以说是一夜间暴富。   我端详了一下戎捷成的照片,的确就是那个在餐厅挪动座椅的死魂。那么,苏苏和戎捷成的死有关了?虽然我并不愿意相信一个这样娇柔的女子会杀人,可现实永远都容不得你不相信。白航打了电话给苏苏,告诉她愿意接手她的委托,说了很多的理由,最终明天我们将去她现在的家拜访。她现在所居住的,就是戎捷成原本的家。   第二天,白航很早就带着我一起去了苏苏的家。站在如此豪宅的面前,即便是我也难免有些感叹贫富的差距。欧式建筑、花园洋房、游泳池、佣人司机和大型犬,昂贵的真皮沙发、法国的家具、天鹅绒的地毯。这一切都像是在世界博览会上,这个家就像是个奢侈品展览。白航和苏苏在聊着些什么,而我却看到了戎捷成,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书房,戴上了金丝边的眼镜,翻阅着些什么。我向白航使了个颜色,来到了书房。戎捷成对于我的进入显得有些诧异,但他更诧异的是我拿走了他手上的书。   以下就是他告诉我的,关于他的死因……   我今年四十岁,大约是在七年前,我和我的妻子离婚,而且女儿已经懂事,并且我们之间是和平分手的,家产和一些公司的股份都分割的很公平。可以说没有任何的争吵,直到现在我依旧认为我们之间的相处还像是朋友。   我的事业可以说一帆风顺,而且如今已经稳定,我这个总监做的也算是轻松自在,并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来Cao心。闲暇的时候,我喜欢阅读,所以也经常出入读书馆和一些书店。我就在那里遇见了她,遇见了苏苏。那时候她真是我所见过最美的女孩,我们只是闲聊了几句,我就发现,这个女孩几乎有我所喜爱的所有优点。淳朴、温和、懂得语言的优美,而且带着一种坚韧。我就这样爱上了她,我从没有告诉过她我是谁,我们就像是朋友一般聊天、吃饭,看电影,那一晚,我是第一次如此难以自制。我为她买了礼服,开着车,带她去最美的地方看星空,告白之后,我们成为了恋人。   你不会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幸福,即便是事业巅峰也比不上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我们成为恋人之后,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告诉她,谎言并不能让爱情持久,于是我将我的身价和我所拥有的一并展现在她的眼前。我甚至为她买了世界最美的婚纱,著名设计师设计的带着施华洛奇水晶的婚纱,还准备了盛大的婚礼,就在梵蒂冈。我幻想着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我幻想着我会从神父的手中牵过她的手,之后走一辈子。   可我错了(他摘下了眼镜,放下书本,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我想的太过于简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忽视了她眼底那些不一样的光芒。她对于我所拥有的东西,似乎非常感兴趣。她渐渐的开始查我所拥有的资产,我只当她害怕被骗,所以将我所有的资产以及公司的股份一并告知了她。那天晚上,我开车带她出门,我们一起用餐,参加舞会。我陪着她逛街,买了很多东西。在我们回来的时候,我注意她似乎拿了一张收营条。我询问过她,要这个做什么。她只是温和的笑笑,说这些就是我给她的礼物,所有的一切她都想留下作为纪念。   回到家的时候,她第一次留宿。那一夜……我竟惊慌失措,近四十岁的男人,居然会像个孩子一样…那一夜很疯狂。第二天一早,她拿出一份东西要我抄下来,我看了看,似乎是一篇小说里的片段。于是我也没太过在意,就抄了一遍。她像是如获至宝一般,那一天,她陪着我看书、工作、吃饭,我们就像是新婚的夫妻一般。可到了晚上,我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而我,就这样,开着车掉进了山崖。我的刹车失灵了,我在车里发现了属于她的痕迹,那是我买给她礼服的一角。我的心……停顿了,我看着我自己的尸体,可我,却无法恨她。   我再次回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在午夜无数次的惊醒,看着她肆意挥霍钱财。我明白她留下收营条的目的,是为了我的签名,明白她要我抄的东西组合之后居然是一份转赠协议。可尽管如此,我始终没有办法恨她。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了,我只是终日跟随在她的身边,看着一次次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看着她一次次被欺骗,伤心。我没有办法离开,我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她只是穷怕了,只是希望可以得到幸福。虽然,我不是她的幸福,可我依旧希望她可以幸福。我并不后悔,将这一切都给了她。   请不要为难她,我只是想守在她的身边,我并没有责怪怨恨她的意思,请你们不要分开我们。   戎捷成就这样站在一旁,他的眼神始终围绕着苏苏,深情款款……白航揭穿了苏苏的一切谎言……是苏苏在戎捷成的车里动了手脚,联合了另一个想要一笔钱的男人打了那个莫须有的电话。苏苏无助的哭泣着,她的精神极度恍惚,她惊恐的缩成一团,不停的喊着戎捷成的名字,慌张的四处躲藏。戎捷成心疼的靠近她,想要抱住她。她似乎真的看见了戎捷成,那个因为她而死的男人,似乎又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不不~~别过来别过来,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走开走开!!滚滚!!”苏苏……疯了…我始终都没有对她说出口,那个她杀死的人,致死都还爱着她。世界上有多少人会因为爱,而舍弃一切,即便是被夺走了Xing命也始终无怨无悔。我不想说戎捷成是傻瓜,一个四十岁成功的富商不可能是个傻瓜,只能说他为之付出的人错了,不值得罢了。警方将苏苏带走了,因为她疯了,所以将她关进了精神病院进行治疗。我去看过她一次,她很平静,温和,她告诉我,她拥有了一切戎捷成好像就在她的身边,她就这么傻傻的笑着,戎捷成站在她的身边,始终温柔的看着她,对着我笑了笑。我想苏苏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院了……      ☆、第四十章肖像画   最近我了解到半月的一个爱好,也许是因为天气开始渐渐转凉了,所以各个地区的画展开始如同秋叶一般纷纷飘落,而半月和他的小女友变得繁忙起来。我的家中也开始频繁出现各种画展的宣传手册,其中当真是包罗万象。有国画山水展,素描建筑展,油画人物展,居然还有抽象派画作展。半月因为还要上课,所以拜托我替他整理,合理规划他不算太多的休息时间。他很少向我开口,所以我也就接受了。可接受之后才知道这个工作有多么艰难,半月所中意的画作,展出时间几乎没有多大的差别,而且相互之间的距离相当大。我只好一边查地址,一边给他规划线路。其中有一家油画展,网站上出示的一幅作品也吸引了我的视线。这是一幅半身肖像画,画中是一个女子,几乎只披盖了一层红色的毛毯。那女子似乎熟睡,又好似即将醒来。迷离的眼神之间,带着一种慵懒妩媚,嘴边不太明显的一丝笑意更是栩栩如生。这幅画的主题是自然的美,的确,整幅画作没有过多的修饰,画中的女子未施粉黛,乌发随意的垂在肩上,背景也是极其简单的深灰色,这画中极其出彩的是这女子的皮肤,柔和干净的色彩,白里透红,纯粹自然。光滑细腻,看上去简直和真人一般。   这幅画的作者名,我看着有些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他似乎之前替我的书画过插画。那时的他不过还是个在校的学生,倒没有想到,如今的他亦然是大师了。之前和他合作的时候,两个人还算关系不差,所以这次既然他办了画展,我也不妨去看看。从网站上订票,却没有料到一票难求的尴尬。半月回来,见我发愁,建议我可以先过去,因为这世界上有种职业叫黄牛。   来到展览馆才发现人山人海,售票处里三层外三层,全部都是人,第一次我了解到为什么中国人被称为龙的传人,可不是到哪里都大排长龙么。黄牛根本不需要去找,我不过在那里站了一会,就有三四个黄牛围了上来。我并不太会讨价还价,面对一群人的唇枪舌战正不知所措时,一双手把我从包围圈里拉了出来。才想道谢,可看清楚拉我的人时,我顿时产生了一种想要离开的冲动。能让我如此想躲避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航。他也不问我的意愿,雷厉风行的替我商谈好了价格,随后俩手插袋让我付钱。   检票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插曲,在我前面的人因为手上的票有问题,而被带走。我的心里也难免有些犯怵,这可是人生中第一次从黄牛手中买票。我正觉得不安,白航从我身后忽然靠了过来,低着头,在我耳边坏笑“如果不想我拆穿你,请在事后支付我一千元保密费用!”看着他得意的模样,天晓得我多想掐死他。不过想是这么想,我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随后我从黄牛手中买来的票,居然安全通过了。白航见我有些吃惊,不由好笑起来“左安,没有谁会怀疑一个看起来异常严肃的人,刚才的那个人可不就是因为神情紧张才被怀疑了么?这只是小小的心理学,如果你想谢我,那就再付我五百吧!”   我冷冷的看着他,看了一会才从钱包里取了五百给他“这是所有,刚才买票是你全程Cao作,所以几乎可以算作于我无关,一千元我根本不用给,如果你不满意,大可现在就去告发我,当然我一定会供出你,相信刚才的几个黄牛一定还记得你的帅脸!”   白航的笑声顿时卡壳,摸了摸下巴,一副痛定思痛的表情“看上去老实的人,其实根本不老实,我受教了!”我不再搭理他,专心的寻找和我一起前来的半月他们。不够画展的地方很大,人也很多,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他们。我打了半月的手机,接通后白航*了过去“半月是吧,你好好的和你的小女友亲亲我我,左安由我接收了,千万不要打扰我们,嗯,就这样!”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厚脸皮的人,偏偏画展中不可以过多使用手机,所以我只好消息了半月,说好各自回家。白航笑眯眯的用手戳了我的头“左安,不可以当灯泡啊,会被人怨恨的,恋爱需要的是独处,才会有更多的故事~哎~~你慢点啊……”如果我再不离开,我很担心我真的会掐死这个生物!   画展中展出了很多作品,几乎都是以肖像画为主。各色各样的人物,姿态万千,虽然画的好,却并不特别出彩,看起来不过是画而已,并没有过多的真实感。所以我们看的也就是走马观花,直到看见了那幅在网上看到的画出现,我们才停下了脚步。大约在审美观上,人与人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相似的,这幅画的面前围了很多人。我站在外围,只好微微踮起脚尖,才勉强看清楚。的确比网上看到更加震撼,别人怎么想我并不清楚,但在我的眼里,这幅画算得上是整个画展中的精品了。   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那女孩身上红色的纱有点异样,油画的颜色向来色彩明亮,可这红色,红得有些妖艳。也并不是说颜料就调不出这样的颜色,只是它太红了,还带着一种属于液体的亮泽,像是……血一样。我不由的走进了几步,由于太过于专注画上的颜色,撞倒了一个人。这个人身形极其消瘦,面色泛着一种不太健康的白,深深的黑眼圈,神情有些萎靡。我愣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正是这幅画的作者,只是和最初我认识他的时候,天差地别。我印象里,他是个阳光年轻有朝气,满脑子的浪漫主义,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被我撞倒了,好像也不知道疼痛,也没有反应,就这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又站到了画前,死死的盯着画。   我正想上前,他的经纪人却出现了,对着我们道了歉,飞快的将他带走了。我和白航面面相觑,也并没有追上前,继续看着眼前的画。我凑近了,才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一开始我只当那是油画颜料的味道,那种带点塑料之类的味道。可近了才发现,这味道并不是颜料的味道。而是很淡很淡的,血的腥气。我趁着周围人并不怎么注意的时候,伸手摸了一下,还好,画展的防盗设施并不那么齐全,所以报警系统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收回了手。我手上沾了一点点的红,我放到鼻子下面,仔细的闻了闻,的确……是血……   我的动作引起了白航的注意,他也凑近了画,闭上眼,拿出了一串纯白色的珠串,像是玉可比玉更剔透。他放在手上,那珠串居然自己转了一圈。我转过头,画中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眼里满满都是泪,红色的……沉重的血泪。她忽然出现,整个身子都从画里跑了出来,她的脸就在我的眼前。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白航的身上。白航也不再胡闹,只是问我看到了什么。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只看见那个女子不停的落泪,红色的沉重的泪滴,她张着嘴企图要说什么,可我却什么都没有听见。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作者又疯疯癫癫的跑了过来,嘴里喊着“玉琴,玉琴,是你么?你在对不对,玉琴……玉琴你出来啊,玉琴你见见我啊……玉琴是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那个经纪人带走了。而我再转过头,画还是画。   我将我所见告诉了白航,白航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伸手对着我:“好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你想要再见到那个女子,就付我一千元搜魂费,我帮你把那个女子的死魂带来。”我冷冷的看着他,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机拍下了那幅画的照片,传给了陆凡,大约一个小时候,陆凡就传来了一份简单的资料。陆玉琴,年纪十八岁,于一个星期前被发现被人分尸抛于荒野,只是死状惨烈,而且全身的油脂和血液有缩水的嫌疑,不知去向。现场有拖动的痕迹,法医鉴定,荒野不是死亡的第一现场。我再看了看画作的时间,在右下角,有用笔墨草写的日期,初初一算,正是一个星期前。   “这些是这个死魂的资料,我大致知道她遭遇了什么,那么现在算是我们情报的交换,所以我想我不需要付你法术的费用。”白航显得有些懊恼,当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罢了,他眼底只是笑意,完全没有丝毫懊恼的情绪。我看着他,也许这个人比任何人的伪装都要完美。   我们很快就离开了画展,在门口的时候,发现那个作者的经纪人正在等我们。他是个典型的生意人,要求我们对于作者的精神问题严格保密,还扔下了一张支票,之后就离开了。我看了看,支票上有签名,数值那一栏写着十万……我随手将支票扔给了白航,这个财迷迅速的藏好,眉开眼笑。回到白航的事务所,我看着他在那里忙碌。一面镜子,一些符号,还有那串不知什么制成的珠串。他让我坐在镜子的正南方,手按在珠串上,默念陆玉琴的姓名。   不一会儿,珠串开始了细微的颤动,我看见镜子里一点点浮出一张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陆玉琴的长发一点点遮盖了镜子,她就这么盯着我,红色的血泪滴滴答答,桌面上一片狼藉。白航迅速拿了一小段白纸,在纸上飞快的画了一个舌字,然后递给我,让我塞进她的口中。我照办了,她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动了动嘴,随后她告诉了我们关于她的事情……   我叫陆玉琴,十八岁,是个美术学院的备考生。因为美术是我一直的梦想,所以我整日整夜都埋头在家里画画练习。也许是因为这点,我的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我喜欢自然,喜欢淳朴,所以在别人整容、染发、穿耳洞、化妆打扮变美的时候,我坚持原来的,最干净的我。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没有什么朋友,虽然十八岁了,可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人,直到他出现。那天我在公园里撞见了正在画油画的他,他很年轻、整个人看起来安逸舒适,而且很自然,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看他画画是那么的开心,他就像是个艺术家。我一时看的居然出了神,阳光下浅笑着画画的他,让我的心跳乱了节奏。   从那之后,我时不时就会去那个公园,虽然每一次都是带着画具去的,每一次都告诉自己是为了画速写去的,可每一次都只是想再看见那个他。我去了好几次,终于又再一次的见到了他,他穿着蓝黑色格子的衬衫,一条牛仔裤,坐在一样的地方静静的画着油画。也许是因为我看的太专注,所以被他发现了。他并没有问什么,也没有指责我,只是友好的对我笑了笑。见我拿着速写,就问我想画什么?之后我们就聊了起来,他叫邶川,居然是我想要考的美术学院的学生。而且他比我大两岁,还是个有着法国血统的混血儿。我们聊了很多,天南地北的,当然最多的还是画。我们喜欢一样的画家,喜欢一样的风格,喜欢风景画躲过人物肖像。我们还喜欢一样的电影,喜欢一样类型的书籍,甚至连同星座都是同一个,而且生日也是同一天。   这样多的巧合居然全部都集中在了我们的身上,我们恋爱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邶川时常细心的辅导我画画,让我的画变得富有生命力。我们时常在夕阳下牵着手散步,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去很多地方。我们的恋爱,就像是棉花糖一般温和甜蜜。   可那天邶川始终冷着脸,原来他的画作被他的导师随意改了几笔,拿去参赛,还获了奖,可那位导师却独自包揽了荣誉,甚至要求他在替他画画。邶川很生气,他想要画出与众不同的。于是他决定为我画肖像画……那之后,邶川就再也没有笑过了,他本来就不擅长人物肖像画,画了很多张都不满意,他的情绪越来越糟糕,开始发脾气,开始埋怨。渐渐的,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那天他递给我一杯咖啡,我没太在意喝了下去,醒来我发现自己寸缕,手脚被绑在一起,而他却再画画,我顿时羞愧难当,我请求他放开我,可他突然发疯似的要我闭嘴,我哭喊了几句,他居然拿着刀,掰开我的嘴,硬生生割掉了我的舌头。血到处都是,我痛的几次昏死过去,他居然用画笔沾着我的血作画,血不够,他有用刀在我的身上一次有一次的划开。最终,我从我的身体里挣脱了出来,我看着那个昔日温和文雅的男子,他疯了似的画,几个昼夜不吃不喝,用我的血和我的脂油,画成了我的肖像画。   他把这幅画放到了网上,立刻获得所有他想要的成功与荣誉。他无时无刻都在看着那幅画,他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他已经不是我爱过的邶川了,他已经疯了…我只求你,将这幅画毁掉,这样,在这时间也就在没有值得留恋的了……   陆玉琴的叙述到此结束……   三天过去了,我们依旧没有想出有什么方法可以毁掉那幅正在展览的画作,陆玉琴一直沉默寡言,她总是再时不时的看着天空发呆。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新闻里忽然播报了一条消息,说邶川自己用红色的油漆,将那幅话毁了,之后他在画展中心,割腕自杀,还将自己的血涂在那画上,因为他同时割开了手腕和劲动脉,所以没来得及等到120急救,他就已经死亡了。而之后,陆玉琴就消失了。因为我向陆凡提供了线索,所以警方在那幅画作上找到了一部分的血液和皮肉,经过化验分析,DNA比对,的确与死亡的陆玉琴想匹配。而且警方搜查了邶川的画室,画室的沙发和地毯上也都检验出了血迹,陆玉琴的舌头被发现在厨房的冰箱里。至此,这件碎尸弃尸案最终告破。陆玉琴的父母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陆玉琴的速写本,上面画的正是她自己和邶川,两个人在夕阳下,携手漫步的画面。还有很多张邶川的肖像画,可惜这些画再也没有人欣赏了。她的父母为怕见了伤心,就将这些话全部烧掉了。邶川的父母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这样的事,邶川的父亲从国外匆忙赶回的路上,因为车祸丧生,他的母亲则因为无法接受丈夫和儿子同时死亡的消息,疯了……这一对曾近的恋人,再也回不去那美好的日子了……   从那以后,我对于画展的兴趣就没有了,而且我开始讨厌红色,因为……红色,是最像鲜血的颜色……   其实人想要的东西很多,太多了,欲望永无止境,欲望会带着你走进深渊,只有放开手,才会让你真正得到的更多……      ☆、第四十一章嫁衣   据说在很久以前,女子身穿鲜红的嫁衣出嫁,不但可以夫妻恩爱,而且还有一种不一样的说法。就说红色,是和血一样的颜色,如果以这样的嫁衣出嫁,那么就是和男子结下契约,代表女子至死不渝。在出嫁时,女子身穿的鲜红嫁衣再隔天早晨一定要烧毁,否则鲜艳的红会招来祸事,可能有血光之灾。这样的习俗具体是哪里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只依稀记得是一个少数民族。那天在网上听到一首曲子,那是一首名叫嫁衣的曲子。因为旋律歌词都十分诡异,所以我就将这首曲子放在了空间里。M出于好玩,不停在我耳边跟着哼“妈妈带着带着我的红嫁衣,不想让我太早太早死去,哈~~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在你身边哼唱一首如此诡异的曲子,如果是别人,不知道会不会吓昏过去。   看了看窗外,夜色已经像墨一般漆黑,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时钟,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凌晨。我不由得走到了窗口,扶着窗,看着对面的楼一片漆黑。这个时间还醒着的,也许只有我这种夜猫子了,正想着,忽然发现对面的一间屋子亮了起来,不过灯光一阵阵的,大约是灯泡坏了,不一会儿又再次回归黑暗了。我吹着夜风,听着M在一边哼歌,恍惚之间似乎听见了一声呼喊。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又留心听了听,可是除了风的声音和M的歌声并没有其他的了。我也就没有特别在意,关了灯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敲门声惊醒,随后是半月开门。我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一个人从门外窜了进来,吓了我一跳,瞌睡立刻被赶走了,我一看来人是陆凡,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我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因为他的身后,是站在门边一脸笑意的白航。我捂住了额头,天知道我有多么不想看见这个人。   洗漱之后,陆凡就往我手里扔了一叠照片。他告诉我,今天早上接到报案电话,报案的是个送牛Nai的。他早晨六点四十准时开始送,到七点十五分送到这户人家,看见从门里面流出红色的液体,一开始他以为是油漆,可一脚踩上去后居然黏黏糊糊的,用手摸了一下,又闻到一股子血腥气,吓得立刻就报警了。警方赶到的时候,破门而入,一屋子都是鲜红的血迹。一男一女倒在屋子的正中央,腹部被人撕开,五脏六腑都暴露在外,最恐怖的是,女子腹腔里未成型的胎儿也被强行扯出,丢在一边。现场所有的指纹除了已死男女的,还有另一个人,是个死人的,是这个男人的前妻,死了七天。   陆凡因为没有办法结案就找到了我这里,而来的路上遇见白航,所以两个人就一起过来了。而白航纯粹是因为闲的无聊,找我消遣。我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陆凡的脸色,知道他被吓得不轻。倒了被热水,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告诉我,因为法医鉴定,尸体的死亡时间再昨天半夜的凌晨时分,又是再我家的对面楼层,所以想来问问我是不是有发觉什么?我顿时想起昨天凌晨听见的那声呼喊,看来那并不是我的幻觉了。于是我收拾妥当,跟着他们去了案发的现场。现场暂时还没有收拾妥当,我们套上了鞋套、头套进入现场,里面的人我大多都认识,他们见了我,眼神都有些奇异,不过当他们看见白航却是一种咬牙切齿的摸样。这让我有些奇怪,其中一个拉住了我:“BOSS,你怎么和这个家伙一起?这货从我们这儿要了不少好处了,真的,离他远点的好。”白航的反应是皱眉加耸肩,我的反应则是微微一笑,看来这么觉得并不是我的错。   现场很糟糕,就像是菜市场里的屠宰场一样,血液四溅、肉沫横飞。地上只有一具尸体,是个女子,穿的……很Xing感,而她的小腹处有个巨大的缺口,原本蜂腰已经看不出摸样,皮肉向外翻卷,血液、红色的鲜肉还有断掉的肋骨。她的尸体边上,有半个被撕开的胃囊,有些还没有被消化的东西一点点流了出来。而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尸体的旁边,哪里躺着一个手掌大小的东西,随着人员处理的翻动,它露出了真正的面容,是一个小小的,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儿童。或者……一个半成品的胚胎。我抬起头,看见了一个死魂,她长长的头发,僵硬的脸庞带着一丝丝无奈的笑意,她在我面前动了动了,我示意她跟我出去。我和陆凡打了个招呼,做了个手势告诉白航跟我出去。   她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即使她已经死了,可她依然在害怕。我安抚了她的情绪,询问了她一些事情。她说她是邱金明情人,和他在一起已经整整一年多了,她知道他有妻子,而且还见过那个女人,那是个很好的女人,有着所有女人该有的有点,可惜的是,这个女人太过于事业有成,所以……让邱金明无法忍受,他觉得在他妻子的面前没有基本的自尊。   大约是七天前,那个成功的女人忽然死了,虽然对于这件事情,她也感到很意外,可邱金明对于这件事情显得很无所谓,甚至一点都不伤心。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妻子罢了,可之后她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事情。比如他的手头一下子变得富裕了,原本要求她打掉孩子,可现在居然要她生下来,还说会和她结婚。甚至给她买了珠宝首饰,昨天是他妻子的头七,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过来,可邱金明却一定要,甚至不顾及自己已经有了身孕……还。这也就算了,就在夜晚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什么在屋子里,可邱金明只说她神经质。   于是凌晨钟点刚过,钟声才停了下来,她就出现了,邱金明的妻子,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披头散发,她的表情狰狞,她的手忽然伸了过来……   之后她就变成了死人,她还看到邱金明也被杀死了,死的很惨。她一直都记得邱金明的妻子,他妻子那一身鲜红的像血一样的红色衣裙,还有脖子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疤……我将她所说的转述给了白航,白航皱着眉,鲜红色的衣裙,头七之夜杀人,厉鬼……白航从脖子上取出一枚玉佩,那玉佩上似乎什么都没有雕刻,可它在白航的咒术下开始发光,光芒之中出现了一只奇异的动物,它张口将我面前邱金明的情妇香了下去,随后就消失了。白航见我发愣,笑着说:“刚才你见到的,是镇魂兽,只要是被它香下的死魂,在七日内就可进入轮回。你看,你又看到了一个异常珍贵的表演,你是不是应该付一点我的出场费呢?喂!!喂~~~”我不搭理他,径直离开,回家等着陆凡将邱金明妻子的资料送过来。   陆凡的办事效率很快,邱金明的妻子姓劰,这是个很少见的姓氏,资料里这个女子叫劰洛美,是个少数民族。但是这个少数民族似乎在蛮久之前就已经消失了,红色嫁衣的传说忽然从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可我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等我看完所有关于劰洛美的资料后,我却不得不回想红色嫁衣的传闻。劰洛美正是那个我所说的少数民族,而且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聚美貌和聪慧于一身的完美女人。我看着她的照片,我想我知道她发现丈夫出轨时的表情,震惊、恼怒、失望……   劰洛美可以说是个小有名气的女人,她是个出色的服装设计师,她曾经参加过不少设计师的大赛,而且屡次获奖,她甚至曾经为自己设计了世间最美的婚纱,不过却不是纯洁的白色,而是充满中国色彩的红色。曾经一度为之轰动,那件婚纱曾经让无数女人为之侧目。劰洛美,这个几乎所有美好都聚集在她身上的女人,唯一的不幸就是她嫁的丈夫。她拒绝了一代富豪的追求,下嫁给了一个没有任何成功点的饭店老板。邱金明这个人唯一的有点就是他的厨艺,算得上顶尖。可除此以外一无是处,没有好的外貌、身材不够协调,而且说话粗鲁做事随意。没有任何的存款,甚至对父母都不够孝顺。可就是这样的人,娶到了劰洛美。谁都没有办法相信,或者更多的男人是不愿意相信的。即使如此他们也成为了合法的夫妻,两人结婚三年,可却没有孩子。因为,劰洛美过于繁忙,而且对于事业一丝不苟,所以她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在家,所以邱金明用她赚来的钱,养了情人。   邱金明的资料更是让人不敢置信,一个读书读到中专就辍学了,之后就混迹在社会上,意外的学到了一个五星级大厨的看家本领。经营的饭店一开始生意火爆,不过之后就入不敷出了,他将所有可以用的钱都拿去赌博,可显然他的运气很不好,每次都是以输光为结局。所以最终他将他自己经营的饭店转手,可却没有办法还清他借高利贷的钱。最后还是高利贷找到了他的妻子劰洛美,钱是她替邱金明还的。即便是这个男人这样,可她还爱着。甚至不惜放弃一些属于自己的工作,来照顾这个家庭。   然而在八天前,她以外死亡了。她死在自己的工作室,她可能是因为脚下绊倒了一些做设计的布料,然后悲剧发生了,她的脖子在跌倒的过程中被放在桌子边的裁纸刀划开,血流了一地。最终她因为意外,失血过多死亡。当然这只是在警方那里的记录,我看着当时她死亡现场的照片,我就可以断定,她一定不是死于意外。因为在她倒下的尸体边上,我看见了她的死魂,虽然只是一点点,但那的确是她,一张满是泪水的面容,还有深深的仇恨……   我将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告诉了陆凡和白航,陆凡对于我的话是深信不疑的,所以立刻带着我们去了劰洛美死亡的现场。她的办公室已经彻底荒废了,这里有着很多属于她的荣誉,奖杯、奖状还有很多国际知名设计师的照片和签名。只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了作用,它们的主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现场保存的很好,那把裁纸刀已经被陆凡拿了过来,那是异常锋利的刀,轻轻一碰就可以轻易划开皮革沙发。而地上有着很多粉笔的痕迹,我缓步的走着,我看到了一个假人模特,那个模特的身上有这一件美丽的血红的衣裙。那是一件嫁衣,仿制中国古代女子的嫁衣,只有单一色艳丽的红,除此以外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花纹,没有盘扣。可它很美,美得就像是燃烧着的夕阳在人的眼前绽放。   我将这件衣裙取下,撞到袋子里带走。陆凡虽然有些为难,可最终还是任由我拿走了。白航笑着:“左安,原来你喜欢这样的东西,好吧……也许你变成一个女人会比这个劰洛美更加优秀,因为你作为一个男人居然可以理解一个女人的审美观。嘿~~起码你告诉你要这件衣服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拿着它送给哪个女孩,顺便娶了她?”说真的,如果这个男人是个哑巴,我想我会特别高兴。   厉鬼……我见识过一次,所以虽然我万分不愿意搭理白航。可依旧不得不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他。我怀疑,劰洛美的死魂就藏在这间红色的嫁衣上。我将我知道的,那个关于嫁衣的传闻告诉了他。他于是立刻拿出了我见过的那串珠串,珠串靠近了嫁衣,立刻疯狂的颤动了起来。这证实了我的猜测……厉鬼即使再凶猛,也不会随意的出现。而且我感觉到劰洛美是刻意避开我们,不愿意现身。所以我将这件嫁衣带回了家,让半月离开。这件事情可以牵扯的就只能是我、白航还有已经是个死魂的M了。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过后,那件嫁衣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而劰洛美终于现身了,她出现的第一个目标居然是M,她一把掐住了M,企图要将M吃下去。我虽看的见,却帮不上忙。白航看不见,只好用珠串和咒术逼她现行。可劰洛美异常敏捷,珠串根本无法靠近她。咒术也遭到了她鬼气的冲撞,变得薄弱,最终消失。   白航睁开了双目,眼眸中忽然冒出了一些金色的光芒,在这光芒之下,底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影子,那个影子正是劰洛美的。白航举着一把铜钱剑,利用自己的法术于她周旋,两人不相上下,渐渐的,劰洛美开始占据上风,她的指甲瞬间暴涨,一把抓破了白航的脸,顿时他的脸上冒出了青黑色的烟雾,他脚下一个踉跄,口中咒术飞快,用一道金光罩住了自己,才堪堪躲过她的一抓。我看着他,那伤口不时向外冒着黑气,周围的皮肤也开始变得青黑,像是中毒。慌乱中,我看见那嫁衣还好好的在袋子里,而白航咒术照出劰洛美的影子正和那嫁衣相连。我吸了口气,趁着劰洛美攻击白航的瞬间,冲过去,拿了白航手里的铜钱剑,猛地戳在了嫁衣上。   劰洛美凄厉的惨叫着,她的七窍冒出了鲜血,她身上开始冒出大量青黑的烟气,白航立刻向我冲了过来,死死的捂住我的口鼻,大声的念咒,唤出了他戴在脖子上的镇魂兽。那灵兽一出,劰洛美的惨叫更加尖锐,她被那灵兽死死的一口咬住,身上的血水滴滴答答,这才停止了她对于白航的攻击。   镇魂兽可以香噬死魂,并且在七日内使其轮回,可厉鬼却只会魂飞魄散,这便是灵兽的厉害。我看着她一点点在镇魂兽的嘴里消失,她变得平静,她的样貌是那样的美,笑容温和如同旭日,一双眼睛就像是一汪碧水。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样消失了……   白航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了正常,尽管还有些出血,可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收回镇魂兽,我发现他的脸色惨白,原来镇魂兽的使用耗费的是他的气血,所以如果没有降住劰洛美,那么他可能会因为气血亏损导致昏迷。见他喘息不止,我不禁开口:“这一次算是我救了你,是不是应该收取一定的费用,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比较合适?”   白航张大了嘴,之后无奈的摇着头:“沉默的人其实更狡猾,左安,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那件嫁衣就这样安静的躺着,只可惜已经不再完美。白航用火,将它烧毁。想来是那邱金明为了钱财,将劰洛美杀害了……之后深入的调查后,陆凡他们也肯定了这个事实,因为在劰洛美的办公室内,意外的发现了属于邱金明的发丝。可惜他们都已经死了……   一切过去之后,我依旧会不时听见M静静的唱:“妈妈带着带着我的红嫁衣,不想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第四十二章恶有恶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归为因果,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可也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所以,有很多事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永远都不要诚心和别人过不去,因为如果这样早晚有一天你会得到无法承受的回报。   我觉得这辈子认识白航这个人,可能就是因为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出版社的前台那天给我来了电话,说是为了感谢我的照顾,所以请我吃饭。一开始我并没有多大想法,不过在饭桌上她向我提出交往请求,让我陷入两难境地。虽然的确有考虑过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接个电话然后说有事离开,可惜……我的手机很不给面子的没电了…眼前的女孩的确很优秀,而且带着一种我喜欢的安逸,可……不是那种恋爱的喜欢。我一时的沉默,随后我的脸被人抬起,有人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个浅吻……然而…这么做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航。为什么我去哪里都会遇到这个人……   由于他那个玩笑的亲吻,所以前台偷笑着和我说拜拜了。整个餐厅的人,全部都带着一种暧昧的眼神,在我们两个的身上来回的扫视着。白航……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麻烦!“左安,没看出来啊,就你这样的闷骚小罐子,居然也会有人看上你,而且还是个标准的美人呢~~果然啊,沉默闷骚男都是海水不可斗量啊~~可惜了……”他的手忽然勾了过来,半搂住了我的腰,并且强迫我抬头看他“可惜,小闷骚是我的了~对吧……左安~~”   我面无表情,动了动发现居然挣脱不开,我索Xing顺势靠近了他的脸,踮起脚尖。距离正在快速的缩短,我明显看见了白航眼底的惊讶。靠的足够近的时候,我有些坏笑,他的鸡皮疙瘩已经全部起立了:“对,我是你的,不过……是你的债主!”   他一把推开我,浑身上下哆嗦了半天:“左安,你别告诉我你真有那种兴趣,我可是正常男人,老子是直的,别企图把我掰弯了……嗯?不对……你刚才说什么?债主??左安,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胡扯可不道德!”   我脸上难得带了些笑意,这个男人一旦说起钱还真是万分紧张,不过不让他肉痛,我怎么能有笑意呢:“就在刚才,你毁了我的约会,而且让我形象受到了毁灭Xing的打击。所以,你应该赔偿我的损失。你也知道,一旦牵扯精神损失的问题,价格总是无法估量的,所以……我,现在是你的债主,除非你还我五万人民币,否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认识律师的朋友。”   他这一次总算笑不出来了,苦哈哈的:“好吧,沉默的小闷骚还是个恐怖的腹黑,左安,你又给我上了一课,可惜啊,我已经穷的没有办法付给你学费了,对了,你真的有律师朋友?我有个客人,这个女人真的不太好摆平,交给律师也许比较好~”   白航很少对我开口说这样的请求,我站在原地,看了他半天,确定他的确是在请求之后,第一次心情愉悦。我的确认识一个律师,而且是个年轻有为的律师,也是我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而且我们之间话少得可怜,但是交情却格外的好。其中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他是个博士生,专攻律法,是个熟悉法律对于一些宪法民法都倒背如流。不过他的为人有些冷漠……但对于我而言,他的冷漠,不过是不喜欢吵闹的一种表现罢了。   骏捷的律师事务所就在街角的斜对面,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骏捷是个很好的衣架子,他很适合银灰色的西装,金丝边眼镜,还有,希腊雕刻一样的脸。我的到来并没有打扰他工作,他只是抬头,示意我坐下等待。白航一进来就立刻皱眉,虽然我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可我知道,他并不喜欢骏捷。所以他只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借口要出去透透气。的确骏捷这里的气氛很压抑,他的办公室除了各种法律上的东西以外,就只有两台电脑和他在使用的笔记本。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后,他的工作结束了。“什么事?”骏捷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很直接,这是我喜欢的方式。我将白航的客人信息告诉了他,骏捷推了推他脸上的金丝边眼镜,看了我一会儿“接受!”   说实话,白航的客人是我见到过最无礼的人。他的客人是个名叫谢秀娥的女人,大约四十多岁,脸上的年纪看着都有五十岁了,可身上穿的倒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女。看看,小粟米的卷发,豹纹的上衣,还有紧身的黑色皮裤。因为要把她介绍给骏捷,所以我们不得不和她一路同行。一路上,这个女人不停的啰嗦着各种,比如小区里那两条可恶的够,居然死死的跟着自己,就像是个变态。所以她对着那两只狗下了药,看着它们被毒死。当然,这也让她和狗的主人发生了争执。她抱怨这该死的天气、抱怨那些该死的私家车、抱怨白航对待她这样的女士不够温柔细心。总之这一路上,我的耳朵边始终都没有停止过她像是麻雀一样的声音。我从来没有特别讨厌过任何人,白航也只不过是让我觉得异常麻烦,可是这个女人,是真的很让人讨厌。   见到骏捷之后,很明显,她那叽叽喳喳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确,看到骏捷这样的高富帅,好像没有几个女人还会继续撒泼的。我们本来打算告辞,谁知到这个女人认为白航并没有彻底完成他的工作,所以不准我们离开。白航因为钱还没有到账,所以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陪着。而我,居然也不被批准离开。这个谢秀娥在办公室里装的像个十七八岁的初恋少女,还不停的指示我们做这做那。一会儿是渴了,想要鲜榨的果汁,一会儿是饿了要哪里的手工蛋糕,一会儿么就对着骏捷犯花痴,将自己的星座啊、年龄啊、住址啊、专用私人电话啊,全部都告诉了他,就差没把三围也一起说了。只可惜,骏捷本来就是个话极少的人,更别指望对她的百般引擎有什么反应了。所以不一会儿,她就开始不满。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铃声居然是那首神曲金箍棒。白航捂着耳朵,骏捷的眉头也挑了挑,我无奈的坐在她的正对面,就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她手机边上站着一个人,一个死魂,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善。虽然这个女人的确遭人厌恶,可……犹豫了一阵,我像骏捷借了纸和笔,将这个男人的外貌画了出来,我询问了谢秀娥是否认识这个男人。可她的反应是不屑的,几乎是嘲笑一般的口吻:“哦~~这个人啊,就是软柿子,他们家啊,你是不知道,就他老婆还有些用处。这个男人活着根本就是浪费粮食,他懦弱、没用、赚不到钱,所以他老婆不要他了,他那脆弱的心灵就崩溃啦,所以就跳楼了,就死了。这手机啊,倒是不错的,反正他死了,我捡了,我用,总比给个死人好吧。”   我倒抽了口气,死人的东西,她居然也敢用。好吧,看来这个死魂是一定会跟着她了。我决定不去说穿,任由这个死魂跟着她。可之后,我发现她身边的死魂不止那么一个,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那女孩看着她,那表情恨的咬牙切齿。我也将她画了下来,询问了她。这个谢秀娥脸色有些不佳,不过依旧冷笑着:“这是个蠢女孩,她是原来租住在我这里的,天知道她怎么会爱上那个男人,那可是个有老婆的,哈,看看她,天天就是个小三,还跟我在哪儿装什么清纯,楚楚可怜的摸样。最后还不是被人家老婆发现了,看看,最后是家里人也不要她了,那男人也不要她了,结果可不就是死么,自杀了,死的时候居然还弄脏了我的地毯,不过……她那些衣服倒是不错,烧了可惜,所以我留下了。你看看,我身上的这件就是她的,多合适我。”   好吧,我已经不想再画了,因为她身边至少有三到四个死魂。这个女人……恐怕时日无多了。我拉着白航出来,将我所看见的告诉他,唯一希望的是,在这个女人死之前他可以拿回他的钱。而骏捷对于她的案子表示无能为力,原因和简单,这完全是她这一方的过错,她居然还想要告发狗的主人对她不尊重,显然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所以骏捷拒绝了为她辩护的请求,对于这个女人的蛮狠无理,骏捷能做的就是请她离开“女士,如果你再不离开,我想我会请你去警局坐坐。”   谢秀娥一脸的不甘愿,可她毕竟没有办法跟一个正牌律师撒泼,所以她只好将全部的怒火都宣泄到了我们的身上。她抱怨我找的不靠谱律师,抱怨白航收了钱不办事。总是就是各种的闲言碎语,一路上我们乘坐在公交上,所有的乘客都盯着她,这个吵闹的女人。   我们不得不跟她回家,因为白航还需要从她那里拿回属于自己的劳动所得。她雇佣白航,是因为她总在午夜梦到那两只死了的狗,所以她想要的就是除掉那两只狗的灵魂,最好不要让它们轮回了。不过白航现在很同情它们,只是表面上做了一点功夫,并没有真的让那两只狗魂飞魄散。我们到她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似乎是什么财富中心的工作人员,送请柬邀请她去参加什么免费的推广酒会。其实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的身边很常见,因为对方只是送请柬的工作人员,所以一般情况,要么收下考虑着去,要么就拒收说自己没空。反正,没有必要去为难两个专门给你送请柬的人。   不过这个常人都可以想得到的事情,在谢秀娥的身上是完全不成立的。她先是大发雷霆:“什么?谁?你们说是哪里的?什么财富中心,我要去我不会自己去么?谁要你们来送什么狗屁请柬,你们这种哦,随随便便敲开人家门,叫人家签收就签收,你们叫我收下就收下啊,现在你们这种骗子多来,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吃饭?吃什么饭。谁要吃你们的饭,你们请吃饭还回去什么酒店啊,瞎说,告诉你们,年纪轻轻的,不要在这里瞎搞!!”气愤之余,她还当着那两个人的面,将那张请柬撕掉了。   我们站在一边,自然不好说什么。等她骂够了,这才让我们进了屋。一进屋,她就立刻打了电话给了小区的保安,说是刚才有两个骗子上门,他们做保安的是怎么做的,拿着她给的钱,办事情居然这样,总之又是一顿牢骚和咒骂。她把她的手机丢在一边,从家里拿出了一大堆的文件,指着一条条的条款,拉着白航:“你看看啊,这是你当初给我的合同,我告诉你,你事情也没有帮我办成,说白了,那两条死狗的鬼魂在不在我也不知道,你就是个骗钱的,你存心是来讹我的,我现在也不追究你了,你给的合同也就是一叠废纸,上面我签的,你签的都不算,你在我这儿一分钱都别想拿到,你要是觉得不满意,那你把那两只死狗的鬼魂叫出来我看看,那我就相信你,否则免谈,好了好了,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滚了,这又不是你们家,想来就来啊~~”   白航一时气节,就是因为她晚上受到鬼魂的骚扰才找的他,现在大概是晚上能睡安稳觉了,又不想付钱,所以来了这么一出。白航的确可以将狗的死魂召回来,可她怎么可能看得见呢。明摆着的赖账……白航本来还想和她理论的,谁知到这个女人居然把白纸黑色的合同撕了,还把我们给赶了出来。我拉着白航,就准备坐电梯下楼了。等电梯的时候,她隔壁的邻居推门出来,笑着和我们聊了两句。谈到谢秀娥的时候,这个年纪快八十的老太太直摇头:“你们这样都算是好的了,你还没见过她撒泼呢,她自己个儿叫的外卖,人家大老远送来了,收钱,她愣是不给,居然还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在大楼里到处跑,说人家一送外卖的怎么的她了。还有那,居委会里几次说要维修底楼的电子锁,所有人都交钱了,就她不交,最后还是她那份别人给出的,她还骂别人多管闲事呢。我们几家人家虽然都是她的邻居,可谁她也没给过好脸色,当着我的面儿叫我老不死的。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也不想和她闹,见了躲着点儿也就是了。你们俩啊,下回可千万别再来了。”   白航叹了口气,随后我见他拿出了手里的珠串,他口中念道了几句,从珠串里忽然浮现出两只黑背狼犬的死魂,那两只狗似乎都是名品,耳朵竖着,毛色黑亮,只可惜,死了。白航看不见,只好问我。我想了想,既然她给我们惹了那么多的麻烦,我也就做一回坏人。我蹲下身子,摸了摸那两只狼犬:“害死你们的人就在哪儿,她哪儿也没去,你们可以回去,只要让她不时的看见你们。你们什么都不要做,没事就在她面前跑跑,尤其是晚上,明白么?玩够了就回来,找这个人,送你们去轮回。”那两只狗点了点头,大约是明白了,之后它们就跑出了电梯。白航和我心照不宣,只是第一次彼此笑了。   事情的发展可谓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大约是三个星期后,骏捷来了电话,说警察去找过他,谢秀娥死了。坠楼死的,她在死的前一天晚上像是发了疯似的,不停的在楼道里大吵大闹,一会说看见了死狗,一会儿又说看见了死人,她还把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扯烂了,说什么有死人索命了,疯疯癫癫的,她就靠在了楼道的窗那儿,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掉下去了。她住在十八楼,这一下去当场就身亡了。   她的死并没有让人有多大的伤感,那两只狼犬不久就回来了,我联系了白航送它们去轮回,当然还有原先跟在谢秀娥身边的几个死魂,也跟着狼犬一起来了,当然也就一起送走了。谢秀娥死了之后,我曾经因为去找骏捷而见过她一次,她依旧是哪个德行,反正大街上谁也看不见她,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埋怨了。我路过时,她冲我挥手喊话,不过我都当没有听见没有看见,直接路过了。   人有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命数,总以为自己的事儿没有别人知道,可事实是,所有的都在因果轮回内,尤其是恶有恶报,向来都是准的……      ☆、第四十三章槐树   在我记忆中,曾经有一段日子我因为家人的要求,住过一段巷子胡同。我的亲戚中,有一个带有北京的血统,所以我在北京的四合院里住过一阵子。我回想起了曾经在北京的那段日子……   北京是个环境并不算太好的地方,老实说灰尘有的时候比魔都还要多。但是北京也同样是个文化底蕴深厚的地方,我尤其喜欢故宫那样的建筑。在我的眼里,正红配正绿唯一不是恶俗的就是北京的故宫。故宫有着很多独特的东西,我才来的第一天就被里面那些精雕细琢的东西吸引住了。我足足花了一个多星期,才算是看了个大概。有时候真的无法想象,皇帝住在这样的建筑里,也难怪放得下三千后宫佳丽了。我本以为在故宫里,多多少少会看见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可是意外的是,我并没有看见什么异常。   我在北京居住的地方是靠近故宫旁边南池子的四合院,能够住在哪里完全是因为亲戚的关系。我估摸着,就算放到现在,这个四合院也是个天价。虽然是天价,但是里面都保留了老北京的味道。青砖石瓦,碧绿鲜红的装饰,可内里已经改造的不错了,房间舒适宽敞明亮,我住的那院子里还有一口保存完好的井,具体是什么年间的我也说不清,只是上面似乎还刻着些什么人名之类的,最要紧的是,这口井直到现在都还流淌着清澈的井水,完全不需要做任何的处理,可以直接饮用的井水。   最初我住进这里的时候,我的亲戚告诉我们,说这里的老人都有些迷信,他们说的话只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我的父母是深信科学的自然不会当真,可我却有些留心。我们住进来没几天的时候,我的祖父来过一次。他就是我们的北京血统,也算是个老北京了,说话都带着一股子浓厚的京腔。他一开始来的时候挺高兴的,四处转悠了一圈之后,我见他的脸色就不那么好了。我的祖父是个唱京剧的,也算是老艺术家了,身子骨硬朗,九十多了,还能吃能喝的。我的父母有时候都有个小毛小病的,还不及他身体好。   我见他脸色不好,只当是他走累了,气不顺。我扶着他坐下,问了才知道,这脸色不好的原因是因为这胡同口的树。我瞥了一眼,胡同口的不就是槐树么?我祖父告诉我说:“你们这些个儿大城市里来的是不知道,在老北京儿啊,这胡同底子都是阴气,要是这胡同的阴气散不出去,人都是要倒血霉的。你看看,你看看这胡同口,本就是胡同底子里的一家了,一年到头也见不得多少太阳,缺了阳气儿,可还在胡同口种槐树!!”我一时不解,祖父喝了口水,顺顺嗓子继续说:“槐树,那是什么树,可不就是鬼树么。一个木字,一个鬼,木头本就是藏着阴气的东西,还种这种树,不好啊,这地儿招鬼的,你听我的,赶紧劝你爸妈,可别住这个地儿,不好!”   虽然我的确和父母提议过了,不过我也清楚,我们根本不会搬走。祖父见他说了没用,一气之下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还嘟囔着:“瞧着吧都,不听老话,早晚要吃亏的。”我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知道他放心不下。我也就把这事放在了心上,白天里除了到处参观,就四处询问关于我们住的院子的事。不问还好,问了我才知道,祖父的话并不无道理。这个院子短短一年之间已经搬了四户人家,而且每家都死了人。最后一家是最惨的,一家四口都死了。而且胡同口许多老人都说,说我们这个院子邪气,半夜里老能听着鬼哭,就算是傍晚要是走在阴暗头里,还能瞧见鬼影儿。   到了夜晚,我躺在屋子里,窗户外的树叶什么的在天花板上印出了些影子,我看着看着,心里就有些凉意。我睡不着,于是起身,裹了几件厚衣服走出了屋子。北京的冬天很冷,比魔都冷,尤其是夜里,我裹着厚厚的大衣,嘴里还能呵出白色的气。我的脖子和手都冰冷的,我看着我屋子门前的井,想到了午夜凶铃里贞子出现的那口井。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向着井里看了一眼。随后我一个踉跄跌到地上,井里有张惨白的脸,长发、发福了的脸,随后我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一只手从井里缓缓伸了出来。长长的指甲泛着青黑色,有三尺多长,弯弯的。我想我知道那奇怪的声音是什么,那是指甲抓过井壁的声音。好吧,难道我在北京遇到了贞子?!也许是贞子家的亲戚……   我就这么想着,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女鬼从井里爬了出来。虽然她很吓人,一张像个白棉花一样浮肿的脸,她爬了出来,一步一步沉甸甸的,每走一步她都能把那肥硕的身体挤出水来。地上湿哒哒的一片,我站了起来,她凑近了我,目光好奇。   随后我们聊了起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就记得她死的那年,北京下大雪。她只记得自己大半夜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就起来了,到了院子了,看着井,看着看着就走过去了,低头看了看,随后不知道怎么的,像是脚下一滑,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就一头栽下去了,之后就死了。她很怕,很怕看见外头,所以很少出来的。今天也是因为今天是她死的日子……所以趁着夜深人静,出来溜溜弯。哪知道也看见个人影,怕我也和她似的掉下来,就想着最好能把我吓回去。   这个女孩子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鬼,二……就算看见了,没有掉下井里淹死,她就不怕她把我吓死……我们聊了一会儿,她说她是个溺死鬼,所以不想离开水太久,她要回去了。鬼在死后,如果对世间没有留恋的话,应该是会消失的,可她还在,我想我并不便开口询问她还在留恋什么。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过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过,那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第二天我因为睡眠不足,所以有些困倦。但是我看到警车的时候,我的困意就完全结束了。我们的胡同……我们住的四合院里,死了个人。听说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不知怎么就到井里了,淹死了。说是来这里找他女朋友的,好像女朋友之前也死在这儿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我找了警方,让他们把井挖开,虽然警察半信半疑,可也还是动手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井里出现了一具尸体,已经泡烂了,可依稀还是分辨的出来,那是一个女孩。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后,终于查明了那女尸的身份,她就是那个年轻小伙子在寻找的,失踪的女友。   胡同里的人有好几个都跑了医院,当然我的父母也一样。因为,恐怕没有几个人喝了泡了尸体的水,还会安然无事的。我虽然有些恶心,但还不至于去医院洗胃,只是吐了几次。我的父母终于决定离开这个四合院,我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因为屋子没有那么快可以安排好,所以我们不得不在这个四合院里再住一阵子。我的祖父又来过一次,他絮絮叨叨的说:“看吧,是出事儿了吧,早就说了,你们没人信我的。赶紧的,赶紧的搬,住旅馆也好,这地儿一天也是不能待的了!”他的话虽然没错,可一时之间要带着那么多的行李住旅馆也是个麻烦的事情,所以只好在这里再凑合一个星期。我的祖父是见不得我爸妈磨叽,干脆拉了我到处溜达。走到胡同口的时候,他看了看那颗槐树,又看了看我:“孩子啊,我知道,你和你爸妈不一样,我不想问你瞧见过什么,可我知道,你是我们家的血脉,可得好好护着自己,知道吧。”   那天我目送我的祖父离开,也是第一次我的眼里有些泪光。胡同口的槐树长得很好,但也很诡异。因为这个胡同很少看得见阳光,即便是有也只是很少的时间。可这棵树却长得很好,枝繁叶茂的。冬天站在这树下,我总觉得比别的地方更冷一些。我绕着这棵树,走了几圈,发现了异样,越是走近就越是冷,冷得我手脚都哆嗦。想起祖父的叮嘱,我就远远的离开了那棵树。   北京冬天的夜里,风总是很大,风刮在院子里,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哭。我闭着眼睛,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风声,还有玻璃传来的声响。渐渐的,我觉得,那并不是风声,而是……而是真的有人在哭。我睁开了眼,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想起了祖父的叮嘱。听着窗外那一阵又响过一阵的哭声,我的心一阵阵的开始疼,那哭声好像控制了我的心,随着它阵阵的哭声,就一阵疼过一阵。我只好披了衣服,裹了围巾,踏出了院子。   夜里冷得刺骨,可能是因为这哭声,声音稚嫩,但很凄惨。我随着声音走了出去,一步步,夜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那哭声。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槐树下。这棵树在夜里,黑压压的,叶子都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树杈,巨大的树身上就像是有个鬼脸一样。树下有个孩子,看着像是个男孩,哭声就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只一眼,我就知道,这个孩子绝对不是活人。他的头顶上有个很大的窟窿,在后脑勺哪里。他脑袋里面有些泥土,还有些黄的白的,有些蚂蚁啊虫啊都在里面。我看了一阵反胃,可也什么都吐不出来。我上前,他突然间就抬起了脸,那是一张没有眼睛的脸,眼睛的地方那是两个巨大的窟窿,没有眼球,只有满眼眶的神经,就像是布满了针线的破被子。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这张脸。   他忽然不哭了,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反而比哭声更让我不安。他笑着问我:“大哥哥是跟我来玩的么?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你会陪我的对不对?”   我看了看我手上的表,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如果在陪着玩,恐怕我又要一晚上不睡觉了。所以我笑了笑,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今天不玩了好么?你在这里,明天,明天哥哥来陪你玩好不好?”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鬼都那么好说话,尤其是孩子。他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他张大了嘴巴,大声的喊叫起来:“你们都是一样的,大人都是一样的,都这么说,你们都是骗我的,你们都是骗我的,之后你们就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我一时不知所措,我只好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他一看我还在,他就又笑了。他站了起来,我只是一眨眼,他就已经站在了我的跟前。他死死的抱住了我的小腿,虽然隔着厚厚的牛仔裤,可我瞬间就被冷得一阵僵硬。小腿的冰冷一直向上,我的腿开始抽筋,刺痛让我的牙齿和舌头开始打架,几次之后我的嘴里开始有了血腥气。   他的小手像是尖锐的爪子一样,死死的掐住我,将我当做了什么东西一样开始攀爬,他的手每一抓都会刺进我的血肉,我的身上开始渐渐的多出很多小窟窿。我疼的死死咬住嘴唇,可依旧止不住,如此寒冷的冬季,我额头却全是汗。他很快就爬到了我的身上,他的手环住了我的脖子,死死的抱住了我:“好暖和,大哥哥和爸爸一样好暖和……”他没有温度,或者应该说是冰冷,我的脖子就好像要结冰一样,我虽然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可我渐渐觉得我的心跳正在放慢,像是进入了冬眠的动物,一阵……一阵……越来越慢。就在我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我的父亲忽然出现了。他在我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我再看的时候,就没有那个孩子的踪影了。   我冻得直哆嗦,嘴唇上已经有了青紫色。我父亲看着我一身的血,吓坏了,立刻把我带进了屋子。我身上整整盖了两条被子,才缓了过来。父亲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五一十的说了,父亲皱了皱眉,看着在门外忙着煮姜汤的母亲:“这事儿你我知道就行了,别告诉你妈,知道么?”我点头,母亲来问的时候,我只说是我自己夜里睡不着出去的,身上的伤就说是在胡同口跌的。母亲虽然半信半疑,可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第二天,父亲替我叫了警察。我跟着他们,去了那棵槐树哪儿,我把昨天看到小孩子的地方指给了他们,他们挖了半天,终于挖出一具孩子的白骨。死了很久了……   祖父再一次出现的时候,父母已经不需要他来催促了,收拾了东西,也顾不得麻烦不麻烦了,我们一家三口就住到了宾馆里。父亲对于我的事情只字为题,可祖父还是察觉了。他拍了拍我的肩:“是不是出事了?没什么事儿吧,离开了就好离开了就好啊。”   之后没有过多久我们一家就离开了北京,走的时候祖父去送我们。可当我们离开北京,到魔都的第三天。我看见我的祖父站在我的床边,他笑着告诉我:“人老了,不中用了,来啊也就看看你,你和你爸妈不一样,听我的,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有时候啊,要是真避不开,也得小心着点儿,懂吧……嗯…懂就好,走了…可别多念想我啊……”那一夜,我原本以为是梦,可醒来却看见母亲悲痛的摸样,祖父昨天夜里在家里安详的去了,九十二岁的高龄。   祖父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领导、他的学生、还有很多朋友。我看着他躺在那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是压抑了一口气,却怎么也呼不出去。祖父被火化后,和我的祖母一起被埋在了苏州,那是他们喜欢的地方,山好水好。离开墓地的时候,我在墓地最里边的地方发现了一棵槐树,那树就在一座墓的边上,我隐隐的看见树身上冒出了青黑色的烟气,而那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居然咧着嘴冲着我笑了笑。我不禁吓了一跳,转身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那时的我,只有十九岁。   《说文》称:“槐,木也,从木,鬼声”。因其阴气重而易招鬼附身,更在风水学里禁止种在房屋的附近,否则小有祸事上身,大则有血光之灾,亦或是满门衰亡。所以有些年纪的老人,在搬家或者是住进新屋的时候,门前要种树,可所有的人都会念这样的一句口诀种柳种桃不种槐。还有一种说法槐树属阴,不宜种在先人的坟前,土葬即全身而来全身而退,所以古时把槐树种在坟前是一种诅咒,会让死人的灵魂难以转世投胎,于全家不利。那么……现代呢?      ☆、第四十四章埃及之后(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各类的盗墓小说开始盛行。当然,喜欢书的我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尤其是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虽然一开始对于书本里的那些方言让我有些头疼,不过仔细看了下去,还是极其不错的一本书。这书我反反复复看过很多遍,我对于其中的那些情节记忆深刻。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去古墓,而且会和一件古物联系到了一起。   原本我这个人,是很喜欢考古、历史一类的东西的。但是我的喜欢,只限于一些杂记闲谈而不是那些正规的学术理论。对于半月这类知识量恐怖的学霸来说,我所知道的东西基本上就是不值一提了。这一次很奇怪,居然有个考古界的学者找上了半月,去的地方是极其神秘的埃及。埃及是我很向往的地方,可惜的是,我实在没有那个经济能力。听着他们的谈话,我也已经算是大开眼界了。从法老到埃及神秘的死亡使者猫,再到太阳船和狮身人面像。简直就像是看了探索频道一样……   大概是因为我听的太过认真,所以引起了那个学者的兴趣。他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两边有点点白发,看起来年纪好像比他实际的年纪大很多。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学者的风范,可是一说到埃及的种种,这个人的语言顺序就开始错乱了。不过,我佩服我自己,因为我听懂了。之后就在他那逻辑思维颠倒的顺序里,我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考古队的一员,而且要赶紧收拾东西,后天去埃及。   于是,M赶紧帮我收拾行李,半月则在一边跟我交代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那个学者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他的事迹。只有我,就只有我,这个被拐走的当事人坐着,什么事儿都没做。说实话,我的脑子还处于当机的状态,因为白航被作为一个助手,也出现在了出席人员的名单上。好吧……是不是只要我活在地球上,我都得看见这个人……   因为我并没有出过国,所以办护照成了当务之急。不过还好,因为认识骏捷这么号人物,所以很多麻烦的事情都变得便捷了,他甚至替我准备了一笔埃及法定通用货币是埃及镑   ,而且还告诉我纸币的种类有50、20、10、5和1埃镑,50和20皮阿斯特。硬币分为5和25皮阿斯特。请不要接受破损严重的钱币,那样会带来以后付钱时被拒收的风险。除了在饭店和餐馆里付费,50埃镑的流通有一些困难。最好使用20埃镑的钱,1美元约6.05埃镑。我将这些都记下,还有他告诫我,尽可能不要去尼达尔富尔地区,因为战乱。还有很多很多的注意事项,我足足记了三四张纸。骏捷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眼底的担忧我还是看得明白的。所以很多时候,朋友这样就足够。当然……白航站在一边大笑不止:“左安,你们俩,你们俩是不是那什么啊……看着怎么那么像是小俩口呢~~~哈哈哈……”当然……这类就算了。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底面上来来回回的人,我甚至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我居然就这么出国了?!在飞机起飞之前,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紧给出版社的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会休假几天。当然,电话那头某些人的尖叫我就忽略不计了。之后飞机起飞了,手机自然也就是关机状态了。估摸着想要再找到我,除非我的小编辑跟到埃及来。   等到我下了飞机,别样的景色让我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开罗国际机场听半月说,2008年耗时3年、总投资达31亿埃镑(约合5.5亿美元)的开罗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12月18日正式开通,新航站楼的旅客年香吐量为1100万人次,将使开罗国际机场的总香吐量达到2200万人次,而新航站楼的运行将提供至少1500个新的就业机会。我看着他,第一次觉得半月以后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我们做巴士离开机场,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就到了金字塔附近的宾馆。这家宾馆叫做大金字塔宾馆,不晓得酒店是哪一年开业的了,从外观来看,Ru黄色的墙面并不显旧,加上酒店花园的绿化及泳池,看上去还是很舒服的。但是内里房间的陈设就比较的旧了,除了电视机看上去是很新的大液晶。电视里能收到CCTV4,这是一个很大的安慰。双人房间硕大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和国内的五星级宾馆相比,真的算不上太好。而且服务员告诉我们花园的泳池到晚上七八点就不给用了,因为晚上泳池旁的花园里会有小型的音乐party,并且需要在泳池里按个小喷泉。当然,我想我对于一个陌生国度的音乐party,只有远远观赏的兴趣。人生中最大的不幸就是不得不和白航一间屋子,半月因为要和那个学者讨论,所以两个人住在了一起。而我……“嘿!左安,你看看这里,这里居然有五星级,我现在真心觉得中国无比的好~~你懂埃及的语言么?左安,如果你不懂,可是需要我这个导游啊~~否则你在这里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只要你付我一笔钱,当然你相信我价格绝对公道,我还可以给你打折……喂!左安……”我为什么要认识这个人……   的确语言不通成为了我最大的问题,可我也并不是完完全全一窍不通。记得大概是在初中的时候,我曾几花几个星期的时间初步学习过。所以大概两天的深刻学习,我已经可以说些初步的话语了。这点让白航大为懊恼,因为他没生意了。之后我们一行人就收拾了行装,向金字塔进军了。因为这名学者,哦不……璟教授,对于埃及很是熟悉,尤其是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所以我们并没有雇佣向导。埃及金字塔Pyramids相传是古埃及法老的陵墓,但是考古学家从没有在金字塔中找到过法老的木乃伊。陵墓基座为正方形,四面则是四个相等的三角形,侧影类似汉字的“金”字,故汉语称为金字塔。共有一百多座,大部分位于开罗西南吉萨高原的沙漠中。其中,最大、最有名的是祖孙三代金字塔——胡夫金字塔、哈夫拉金字塔和门卡乌拉金字塔。其中,又以胡夫金字塔最为壮观,它相当于一座五十多层的大楼。而它就是我们此次的目的地,我们的考古就是为了找出法老的尸体,木乃伊。我翻阅着手上的资料,据说有十万人头顶烈日在监工的皮鞭下劳动,用了十年的时间修筑石道和地下墓Xue,又用了二十年时间才砌成塔身,整个工程历时三十多年,这就是法老的墓地。   在大金字塔身的北侧离地面13米高处有一个用4块巨石砌成的三角形出入口。这个三角形用得很巧妙,因为如果不用三角形而用四边形,那么,一百多米高的金字塔本身的巨大压力将会把这个出入口压塌。可我看着这个入口,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心惊胆战。我们虽然是考古人员,可对于进入金字塔内部还是有很多限制,比如我们进入,但却不可以随便的去任何地方,因为埃及当地军队正在我们的身后,拿着枪盯着我们这些外国人。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因为以往,比如1996年8月,埃及考古工作者在开罗西南吉萨金字塔群附近清理门卡乌拉金字塔底座时,偶然发现两尊罕见的拉美西斯二世石像,这是在金字塔高地首次发现与拉美西斯二世有关的文物。其中一尊反映了拉美西斯二世的真面目,另一尊则集拉美西斯二世和荷拉·乌赫梯神像于一体。拉美西斯二世是古埃及第19王朝著名法老(约公元前1304-前1237年)。我奇怪的是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而是来胡夫金字塔。但很快,我就明白为什么了。因为我居然在大白天,埃及的金字塔里,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死了不知多久的死魂。她的穿着就像是很久以前的服装,她的头上有一顶看着像是黑色的高帽,上面好像还绣着一些什么,脖子上带着一圈饰品,尽管是一身的白色,可依旧能看出是高贵的织品。她慢慢走来,我惊讶于她的美貌。她走的极其优雅,她对着我一笑,动手指了指一个地方,随后消失了。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对,白航询问我是否看见了什么。我将我所见的告诉了他,他皱了皱眉头:“左安,你听着,在这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全你们,可这里不是中国,我身上所带的这些,未必就可以牵制住这里的死魂,如果有危险,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他很少这么认真,我也就点了点头。   璟教授拉着我们偷偷的讨论,之后我们就离开了胡夫金字塔。埃及的夜晚很迷人,像是一个美妙的少女一般。我坐在泳池边上,看着那湛蓝色带着碧色的水。我伸出手,触摸,冰凉。我吃着埃及的三明治,看着眼前的美景。忽然间我有看见了那个在金字塔里的女人,月光下的她美得不可直视,她坐在我身边不远处,将脚放在了泳池里。她的美异乎寻常,小巧而精致的脸,高挺的鼻梁,一双眼带着埃及人特有的妩媚,身材妙曼带着完美的比例。我想我知道这样盯着她是不礼貌的,尽管她是个死魂。我不明白她来这儿的目的,我只是简单的用语言交谈,她浅浅的笑着,留给了我一个名字。我回去后立刻翻译了出来,可同时我也有些震惊,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埃及女王纳芙蒂蒂,阿肯那顿法老王之妻,埃及史上最有权势的女Xing。   半夜里,我们一群人出发了。因为白天埃及军队的看管,我们并不能做什么。所以教授建议大家在晚上行动,我跟着大部队偷偷摸摸的走着,心里却一直在寻思,纳芙蒂蒂阿肯那顿法老王的妻子,她的死魂为什么还在这个世间?她还在留恋什么?我所知道的纳芙蒂蒂,为古埃及历史上最重要的王后,在许多的庙宇和壁画中都有她的身影出现,这足以说明她的重要Xing,可在历史上却没有多少关于她的记载,她就像是个属于埃及的谜。古埃及语“纳芙蒂蒂”的含义是:迎面而来的美人,如果她真是纳芙蒂蒂,那么真的是名不虚传了。   夜晚的金字塔,带着一种让人生畏的气氛。虽然依然有不少军人在,但是已经比起白天松懈了很多。我们进入之后,就走到了一个拐角,璟教授伸手不知道摸了什么,就打开了一道门,我们一群人匆匆的走进了黑暗。之后,黑暗中听见了教授的声音,所有人都打开了手电。这是个异常宽阔的空间,是个正方形,正中央放着一个石棺,上面刻满了各种古埃及文字,而墙上还有壁画。我举着手电,仔细的看着,壁画里的好像是个女人……为了生怕灯光被发现,所以教授将石门缓缓推上,但是将一柄匕首掐在了缝隙中,避免门被完全关死。   他们都在忙碌中,商讨怎么打开石棺而又不被任何人发现。我的注意力却全部都在壁画上,壁画上的女子很像一个人,想那个自称纳芙蒂蒂的女人……但真正看得清楚的,没有几个画面,很多画面上她的脸都像是被人刻意毁坏了。壁画上像是在说什么,我看教授正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没敢打扰,瞧瞧的拉了半月。半月看了看,告诉我,这很有可能是历史记录一类的壁画。之后半月就被教授叫走了,而我依旧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白航倒是很有兴致,和他们一起讨论着如何打开石棺。忽然,我的眼睛一花,我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她站在那里不怒自威。她伸手指了指石棺的一个地方,对着我点了点头。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里有一个古埃及的文字,似乎有些突起。于是我就伸手按了下去,可随后我们脚下站着的地方就忽然悬空了,我们一群人就这么笔直的掉了下去,一阵黑暗过后,又有光亮起。很多人都摔在地上,教授也摔的不轻。   我扶起他们,告诉他们我所看见的。可……没有人相信,除了半月和白航。教授虽然并没有责怪我,可却严禁我再触碰任何东西。白航显然对埃及的美女来了兴致,逼着我把我看见的画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我要画她,只好拿着纸和笔比划,还好……她懂了。她就坐在那里,那么安静,眼神看着前方,可又好像再看着别的什么东西,她在出神。我的画技并不那么好,画不出她的美,只好画个大概。可也就这个大概,让白航大呼小叫了很久。半月仔细的看了看,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半身像,那半身像的样子,和我看见的她一模一样。于是,这个正坐着对着我微笑的女人,真的就是那个大名鼎鼎又谜团重重的纳芙蒂蒂。   历史上关于这位历史上最重要的王后有过太多太多的传闻,她的权利至高无上。在后宫长大的她,嫁给法老王,曾经辅助夫君发动史无前例的改革。在祭祀们权势日渐增大,威胁皇权之时,他们自创太阳教,尊崇太阳神阿顿,并自称男女大祭祀,决心削弱大祭祀的权利,为了积蓄革命的力量,他们自称奉太阳神的神寓而废弃古都底比斯,迁都阿玛纳,并引得民众纷纷跟随,他们在荒芜的沙漠中心建起的耀眼繁华的都城,实际上是一个三面有悬崖峭壁、坐朝尼罗河的革命基地!在新都城阿玛纳,她与夫君平起平坐,不仅仅作为他的王后,更是作为与他对等的统治者,共同摄政。   可就是这样的丰功伟绩,却阻止不了她失踪的命运,大概在她三十岁左右的时候,所有关于她的历史和记载就都消失了。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成为了最大的谜团……现在这位已经死亡了千年的王后,就在我的面前。我跟半月临时学了几句古埃及语,询问她出现的目的。她说了很多,我费力的记了下来,半月则在一旁翻译。大约十分钟后,我才明白她说了什么。她说她的尸体在这里,只要可以毁灭身躯,那么她的灵魂就可以去往冥界,去见阿努比斯。半月说阿努比斯(Anubis)是古埃及神话中的死神,有时也被看作冥界之神。阿努比斯的主要职责是,将死者的灵魂与玛特的羽毛在天平上对比。如果灵魂与羽毛一样轻,阿努比斯就带他去见欧西里斯,否则就将他喂给阿米特。她想要去冥界,依照埃及的说法是先要将她的尸体找到,用特质的船将灵魂送到冥界。那么……她的尸体,在哪儿?      ☆、第四十五章埃及之后(下)   纳芙蒂蒂的神情一直都是平和的,可当璟教授发现一块破旧的莎草纸画的时候,她的脸上似乎隐隐带着一种恨意。她对我打了个手势,似乎是想要看看莎草纸画上的内容。我和半月商量了一下,由他出面,将那份莎草纸画拿了过来。因为已经被风干了很久,这画显得异常的脆弱,我们手上都带着特质的手套,看的时候还要注意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力度,避免损坏。   那画上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一起,坐在车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的脸部似乎是被刻意的毁坏了,模糊不清。一旁的古埃及文字也有些破损,只能依稀看见几个,半月跟着教授用拓印的方法,将莎草纸画上的内容保留下来,还想要将莎草纸画的原件也一同带走。我认为不妥,开口阻止,可那一群考古人员对于我的话,根本就毫不在乎。纳芙蒂蒂的眼神显得有些冰冷,可却还是理智的,并没有做出什么。   教授他们在这间四房屋子里,不停的寻找,于是找到了越来越多的东西。纳芙蒂蒂在屋子里四处飘荡,她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她忽然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对我招手,并且指了指。我走过去,那里的壁画有些色彩,虽然单调,可已经算得上是艺术精品。纳芙蒂蒂所指的地方,是一块奇异的图案。我叫来了半月,对比了一些图片和书籍,才知道,这个图案代表着祭祀。祭祀,在古埃及中可谓是法老一般的存在,而且在很多记载中,法老本身就是决定祭祀的标准。不管是哪种方法选出来,都不代表他优于凡人。事实上,祭司们还要使自己生活在平凡人之中,以保持埃及社会循规蹈矩地运转下去。祭司的等级与其职务责任相一致。地位最高的是高级祭司,也叫做殡葬祭司,拥有“神的第一先知的头衔。高级祭司经常由智慧的长者出任。他不但要向法老提供决策建议,而且是他所辖神庙的政治领导者。同时他也控制着占卜仪式与其他典礼。除了享有相当的宗教地位,高级祭司还常被法老选为顾问。不过,也有不少高级祭司是通过晋升而爬上高位的。   然而在历史上纳芙蒂蒂,曾经有过魔法之后的美名,也曾经身为高级祭祀,成为了站在法老身侧的一名出色的谏言者。她并不想那些女祭祀,以歌声舞蹈为职,她却并非如此,她是个不同的女人。而如今,这个有着魔法之后美名的埃及王后,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多多少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我顺着她手指所指的方向,动了动那块图案,我感觉它有些松动。我趁着周围的人都不太注意,将那块东西一点点的向外拉,它的后面是个极其狭小的空间,凹凸不平,可里面却向外面折射着一种异常美丽的蓝色。我动手把它拿了出来,瞬时这个空间里就被那种晶莹剔透的蓝色充满了。光芒中,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的看着这绚烂的蓝光。   我将上面的灰尘擦了干净,那是一个项链一样的东西,泪滴状莹蓝色,是用一种我从没有见识过的黑色草藤串了起来。捏在手上,带着一股子凉意。纳芙蒂蒂的眼神变得柔和,看着这个项坠子,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属于自己的爱人。璟教授愣了一会,还是缓过了神,当然免不了对我一顿教育。他伸过手,想要拿过去看看那,可当他接触这项坠的一瞬间,他却说了一些话:“这东西要是拿了出去,一定会卖一个好价钱……”璟教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尴尬的看着我们。而我们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璟教授一直说自己是为了让渐渐消失的埃及,重新回到世界的舞台,说自己是为了填补考古界的一大空白,可现在……他尴尬的咳嗽了一阵,就走开了。   我惊讶于手中的这个项坠,有很多个人都上前来碰过,于是各种各样的谎言或者心声被展现出来。所有人都开始惶恐,觉得这是埃及法老王的诅咒,躲得远远的。只有我,我一直捏着它,可我什么都没说。我看着纳芙蒂蒂,她比划着,让我把这个戴在脖子上。因为它所展现的诡异能力,让考古队的所有人避之不及,所以也就没有人在意这东西了。教授他们找了一阵子,发现这个空间没有门,没有地道,而且也没有办法回到之前的地方。所以他们就停了下来,拿着胡夫金字塔的图一阵阵的叹气。纳芙蒂蒂的白色长裙无风,却在自由的飞舞,她蜜色的皮肤在我眼前,她忽然双手推向前方,随后用指尖划出一道道的痕迹,那痕迹就像是荧光笔画在玻璃上一样,时间、空间停止了。我拿着纸笔,将那些她写下的东西画了下来,我、白航和半月坐在一起,将那些文字翻译了出来。   原来这里是胡夫金字塔底层,胡夫金字塔可以通向任何一个金字塔,但是必须打开魔法的门,这门只有她,只有魔法的后才能打开,可必须要她的手按在石壁上。她的手……我们三个人都面面相觑,她哪儿还有手……我继续看了下去,如若不然,我们将永生永世被留在这里,直到别人再发现我们。白航看了看我,似乎有话说,可欲言又止。我想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半月,让他翻译后写在纸上,告诉纳芙蒂蒂。只要纳芙蒂蒂上了我的身,那么就可以借由我的手,和她魔法之后的能力,打开那扇魔法的门,带着所有人离开这个地方。   纳芙蒂蒂显然是个果断的女人,她点头,随后向我飘来,当她的面容距离我如此近的时候,我才真正感受到属于她“迎面而来美人”的魅力,那一刻我的心跳似乎乱了……随后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在我的身体里。她借由我的口念出了一些古埃及文,随后双手对着一面石墙,渐渐的,我感觉我的手正在陷入石壁之中。随后我面的石壁消失了,没错,不是幻觉,是真的消失了,不见了。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包括我在内。我成了一个被孤立的人,除了白航、半月,任何一个考古队的人,都不愿意再和我沾上任何关系。纳芙蒂蒂很快从我的身体里退了出去,她迅速的向前,那石壁的后面是一条狭长黑暗的甬道。黑暗之中,她白色的衣裙格外的显眼,我就跟着她,向前。考古队的人远远的躲在我的后面,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纳芙蒂蒂忽左忽右,对于这里的一切异常的熟悉,我们再她的身后不免跟着有些吃力。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我发现纳芙蒂蒂的眼睛一直看着尽头,看着那深深的一片黑暗。也许,就在那黑暗的尽头,有她的尸体…我摸着脖子上的项坠,它的里面像是有水在流淌着,就好像是活着的,我拿着它总觉得在里面能看到我自己。稍稍拿开,我看见纳芙蒂蒂的面孔,精致、妖艳的一张脸。她的眼睛带着一种属于埃及的美,眼底里带着一种唯美的蓝色,就像是这个项坠一样。忽然她开口,而这一次我们之间不需要翻译了,她嘴里说的是中文。   “太阳神所派来的人啊,不必惊慌,魔法女王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我知道,你的心就像是尼罗河一般,太阳神见证了,所以你才会来到这里。我……埃及的女王,阿肯那顿法老王之妻。我在十二岁,被神选中,带进了法老的宫。我的爱,那是个想太阳一般热烈的男子,我们相约的誓言在尼罗河中,宛若天上的月神。可他,蒙了阿努比斯的召唤,去了冥河的那一头。他是阿肯那顿法老王的哥哥,于是,我成了法老之妻,成了埃及最有权势的女人。曾经和阿肯那顿共结连理,一同分享爱情和无上的荣耀。可我爱的人,埃及的王,他的心却并不在我身上。即便我是提伊与艾伊之女,我的父亲是在阿蒙诺菲斯三世朝廷中身居要津的官员,更是阿肯那顿法老王的心腹。可我依旧是个失去了宠爱的后,因为我没有能诞下继承王位的子嗣。我在三十岁,被赶出了宫。我失去了我一切的尊贵与荣耀,我甚至为此,丢掉了我的Xing命。   那是谋杀,那是对神明的欺骗。她们,她们居然这样对待我,对待我这个埃及的后。她们让我吃了沾有邪祟的东西,夺走了属于我的法力。她们居然敢对我,对一个女祭司下了诅咒。我的面容糟了她们的嫉恨,她们用刀毁了我的面容,甚至还动用了石头,我的骄傲、尊荣都被毁去。她们下令,将属于我的一切销毁,凡知晓的人、畜都被杀死。代表着荣誉的画像、雕刻,一切的一切都被销毁。她们杀死了我,却不安埃及的古法,她们将我弃之。象征权利的弯曲的右手被折断,脸被损毁,这样我就无法向神说出自己的名字,进入来世;我的裹布也被撕毁,裹布上写着我的名字可以让亡灵认出自己的身体,可这样一来,我的灵魂就无法回归,我将处于生与死之间,备受折磨。这是诅咒,恶毒的诅咒,亡灵之书的诅咒!   我就这样,一直徘徊,我过不了冥河,见不了阿努比斯。千百年,我始终在这里,太阳神的眷顾,怜悯,你来了,神的指引你来了,你将送我去冥界,我将远离这诅咒的痛苦。”   我只是这么听着,我完全……完全不了解纳芙蒂蒂所经历的。这个女人,这个曾经在埃及与法老并肩的女人,在她三十岁就从历史上消失了,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种说法可以告诉世人,她,那个惊艳世界的埃及王后,最后的下场。她的名字和很多的故事都从历史记载中莫名地消失,底比斯的神庙壁雕上但凡她的脸出现的地方都被凿毁,只有古老的庙宇和宫殿的废墟存留着关于她的线索。   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向着那片黑暗前进,纳芙蒂蒂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离她记忆中死亡的地点应该不远了。甬道的尽头是一块奇异的石壁,那是一种异常的白,厚重带着一点点的香气。很多人都不可思议,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痕迹,连一把美工刀的刀片都没有办法进入缝隙。所有的人都惊讶于这样的做工,那可是千百年前,没有任何机械的古埃及。而这石壁,并不是石,这一整块都是玉,未经雕琢的玉。能打开这扇门的,也许就只有那一身白衣的纳芙蒂蒂了。   门开了,里面是金光一片。金子的器皿、皇冠,颈圈,还有一些半身或者全身的雕塑,彩绘。这里,像是个宝库,价值不可估量。璟教授他们被那些黄金吸引了目光,而我却看见了在黄金中,那一具支离破碎的木乃伊。就如同纳芙蒂蒂所说,脸部残破不堪,认不出原貌。右手被折断,裹布被撕碎,连木乃伊脸上代表尊贵的面具,都被扔在一边。如果不是纳芙蒂蒂,谁也不会找到这里,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如同垃圾一样被扔在这里的,是埃及的后,法老的王后。纳芙蒂蒂的眼中有恨,可很快她就平静下来。她就蹲在那里,伸手触摸着她自己的尸体。可她的手,却穿了过去。她闭了闭眼,转过头对着我笑了笑:“太阳神带来的客人,请你让我离开这里,让我回归冥界,让我得会我所要的荣耀。”那一刻,她就那么站着,抬头挺胸含着下颚,高贵,这边是纳芙蒂蒂女王的风姿。我点了点头,照着她的说法,将脖子上的项坠取了下来,随后用刀割开了我的手指,将血滴在上面。   那原本蓝色的项坠瞬间变成了血红,带着诡异妖媚的颜色,就像是纳芙蒂蒂。那红光像是带着太阳的温度,热辣,我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璟教授和那些考察人员都瞪大了眼睛,像是雕塑一般,静止,就连半月和白航也如此。我伸手动了动他们,他们的呼吸心跳全部都静止了,就好像播放的电影一下子被按了暂停。我有些惊慌,可纳芙蒂蒂却在红光中盛装出现:“他们只是暂时,只要你让我回归我该去之地,他们就会变成原来的摸样。”穿白色的拖地长裙,黄金的腰带和颈圈,手腕手臂上盘着黄金的蛇,头上是黑色高顶的帽子,帽子上用彩色的线盘成了蛇,浓妆之下,纳芙蒂蒂不负其艳后之名。   我依照她所教的,站在她的尸身前,将那颗蓝色的项坠垂在她天灵盖上,照着她所说的,念出了属于死亡之书里的古埃及咒语。那咒语的文字一点点在空中浮现,它们围绕着纳芙蒂蒂一起想着空中上升。一阵刺眼的光芒之中,我居然看见了埃及神话中的阿努比斯犬首人身古埃及神话中的死神,也被称为地狱之神。它将权杖指向纳芙蒂蒂,随后纳芙蒂蒂跪下,将右手弯曲于胸前。再之后,它们就一起消失了,我眼前一片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居然都躺在了自己在宾馆的住处,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可他们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他们只记得前去胡夫金字塔,却不记得后面的事情。半月、白航也同样不记得,我怀疑我所看见的听到的都不过是幻觉,可……那个蓝色的项坠依旧在我的脖子上。那么……只有我记得,只有我记得纳芙蒂蒂,只有我记得那些埋藏在金字塔里无法估计的黄金,只有我记得我曾经见过艳后的尸骸,还有冥界之神阿努比斯。   我回国之后翻看了各种埃及的历史,虽然都有提及过艳后纳芙蒂蒂,可却无一例外,没有任何关于她如何死亡的证据。我摸着那个项坠,想着我见过的纳芙蒂蒂,画出了属于她的画像。这个权倾一时,唯一可以和法老并肩而立,且能有祭祀之位的女人。一切的荣光背后,是她悲惨的结局。我只画出了纳芙蒂蒂的摸样,剩下的就交给了出版社的插画师。我带着这个短篇去的时候,插画已经好了,她绝美华丽高贵的站着,面前是阴暗世界的阿努比斯神,很后则是一堆无法辨认的骸骨。不得不说,插画师的技术比我好了太多,我私下要了一张画,带回了家里,将它配上合适框挂在墙上。M好奇的询问我,这个美丽的女人是谁?于是我将我所知道的真实……告诉她。虽然……也许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会相信我所说的,但故事终究还会继续的流传下去。即便这一切的事实藏匿于小说之中……      ☆、第四十六章暖暖   自从埃及回来后,我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回归平静了。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起床吃点东西,随后就是码字,直到深夜困了就睡。日子正在无止境的持续着一种轮回,渐渐的我开始喜欢对着窗外的景致发呆。夏季已经完全过去了,秋风一阵凉过一阵,我每天下午四点左右都会趴在窗前,享受着悠闲随意的时间。我喜欢观察来来回回的人们,猜测着他们的职业,和他们背后的故事。比如,我家正对面的花店,花店里有个女孩总是成天的忙碌,她有些瘦弱,看起来像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她总是梳着一条马尾,穿着很朴素。当其他员工休息偷懒的时候她都在忙碌。我每天都可以看见她整理花的品种,细心的把它们扎成美丽的花束。因为我的视力实在不佳,所以并不能完全看清她的长相。   但是今天,我几乎和往常一样在窗前发呆,视线不知不觉就移到了花店。可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我正暗自猜测,也许她病了或者有事没来。可当三十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花店门前的时候,我开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我穿了件衣服就下楼了,到了花店门口,才发现所有人的神情都带着悲伤。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女孩出事了。来的警察我也认识,是陆凡的一个同事。他见了我,不由有些惊讶:“Boss你怎么在这里?”得知我的家在对面之后,他也来了精神:“Boss,你是不是这个时间都会看着这个花店,那你有没有注意过,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出入?Boss?你怎么了?”他的问话我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出事的女孩,她的脖子上有着一圈青黑色,迷茫的看着周围。虽然我从没有清楚的看见过她,可从她的衣着上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我和陆凡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快速走到了她身边:“跟我来!”之后她就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安静的喝茶。暖暖是个很怕生的女孩,她始终用一种小鹿一般的眼神偷偷打量我。偶尔几次,对视,她差点吓掉了手里的杯子。当M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吓得瑟缩在沙发的角落,整个人都要嵌进去了。渐渐的,她和M熟悉起来,也就不那么害怕了。我本想问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可考虑到她只有十二岁,又不太好开口。我只是留她住下,当我看见她和M一起玩闹的时候,我的疑问却被M问了出来。   原本带着欢笑的暖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死死的捂住脑袋,拼命的摇头尖叫着,说不知道。我见她这样也不好多问,只好哄了一会儿,询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愿望或者还有什么事情想做?她低头想了很久,告诉我她想见见妈妈。我本以为她的母亲是花店里的什么人,可没想到十二岁的暖暖只是花店的临时工。我问她妈妈的样子,她拿着纸笔画了出来,可惜一个十二岁女孩的画并不能看出什么具体的长相。我有些为难,又询问她母亲的名字,她家的地址,她母亲的手机或者家里电话,可回答是暖暖全部摇头说不知道。直到最后,她才告诉我,她妈妈在她七岁的时候,把她扔在了一个游乐园,之后就没有一起住了。看着暖暖脸色的神情,我实在无法开口询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暖暖还告诉我,她在三天前见过妈妈,她的妈妈曾经来花店买过花。抱着期望,我们一起去了暖暖工作的花店。   花店里,所有的人都还沉浸在伤痛中。花店的老板夫妻俩都姓徐,四十来岁上下,因为结婚至今没有孩子,那年看暖暖倒在大马路上,一时心软就把她带了回来,本想当自己的孩子养着,可暖暖却坚持要工作来换她的吃喝,夫妻俩没办法,只好答应她在花店做做杂活。夫妻俩说,暖暖被他们带回来的时候瘦的不Cheng人形了,而且脚上没有鞋子,全是血泡。问了才知道,这孩子在找妈妈,她居然从四五公里外的地方赤脚走到了这里。这么多年了,暖暖一直没有停止找妈妈,可如今……如今她死了…还是没有找到……   暖暖说,她一开始的时候有厌食症,饿……很饿……可什么都不能吃,吃了就吐。是花店老板夫妻俩花了一大笔钱才治好的,但她一顿只能吃很少,所以老板夫妻俩一天为了她也得做好几顿。暖暖看着夫妻俩,她想伸手,可却从他们的衣服里穿了过去。想来他们是真的把暖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说着说着老板娘居然哭昏了过去。她突然倒下,把暖暖吓坏了,我们手忙脚乱的送老板娘去了医院,得知没有大碍,我们才离开。   暖暖走路的时候一直习惯着低着头,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半天:“暖暖,在看什么?”暖暖告诉我,她习惯了,她总喜欢看看地上,总能捡到很多东西,还捡到过钱。她趁着花店老板夫妻俩不在家,就带着我悄悄溜进了她之前住的小房间。那是一个并不算特别宽敞的屋子,但是很干净,看得出平时都有细心整理。而且,墙壁上橱柜上都有很多儿童的贴纸,她打开了了一个上锁的小抽屉,里面都是她捡来的宝贝,玻璃弹珠、钱、纸花、还有一张很久很久以前的黑白照片。暖暖说,那是她,妈妈走的时候给她的。那张照片平整,没有泛黄,看得出暖暖很爱惜它。走的时候,暖暖什么都没有带走,只是拿走了那张照片。   黑白的照片上是个胖胖的小娃娃,捏着小小的拳头,笑的嘴边都是口水,脸上还有个酒窝。再看看我身边的暖暖,瘦弱、单薄,脸上没有多少肉,完全没了当时的影子。暖暖说三天前她看到过妈妈,在花店买了花。于是我开始趁着花店的员工不太注意,将账本前三天的客人名单悄悄的抄了下来。当然做这些事情之前,我有和陆凡打过招呼,否则我就是在窃取私人信息了。   别看这家花店并不大,可生意却很好。短短三天的时间里,订花的人数却达到了百位,整整一百三十多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我将所有人的姓名和电话写下。然后对着这一百三十来个信息发呆,难道我真的要一个个电话打过去?暖暖好奇的看着,我看出了她眼底那样特别的期待。于是我借用了警局的电话,陆凡对于我的行动向来不会阻止。我一个人,打了一个上午的电话,结果就是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好吧,我却是缺少和人交涉的必备条件,当你被一个陌生人问起是不是有个孩子的时候,也许你的心情也会郁闷。   最后陆凡实在是看不下去,帮着我一起打了电话,当然有了他的帮助就好了很多,起码别人对于警察的询问不会那么的厌恶。最后还剩下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没人接,另一个正在停机。我在警局整整做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腰酸背痛。暖暖在一边,乖巧的坐着,她虽然极力克制,可我依旧看出了她的失望。我让陆凡倒了两杯可可,一杯里放了些糖。暖暖喝了两口,就笑了。我慢慢喝着可可,看着手里最后的两个电话号码,在看看暖暖单纯的笑容。之后,叹了口气,再打,其中一个依旧是停机,而最后一个电话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却被接通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问了几句,电话那头就出现了一阵沉默,随后,电话被挂断了。   我看着这个号码,我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叫做蒋美华的女人就是暖暖的母亲。于是我查了关于她的事情,她是在1996年出现在这个城市,也就是暖暖七岁的时候,这是巧合?她离过一次婚,现在已经再婚,而且有个六个月大的儿子。是不是她?我从警局里调出了她的照片,照片里的蒋美华是个优雅的女人,带着一种成熟的味道。眼角略带一些妩媚,而且看起来很年轻。我犹豫了很久,带着暖暖去了她工作的地方。   她是一名律师,有着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我并不想去打扰她的工作,所以我在楼下等着,一直等到她下楼,那时我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蒋美华很疑惑的看着我,我闲的有些手足无措:“您好……额…我……我想我有事找您。”蒋美华把我当做了寻求帮助的人,她带我进了她的律师事务所。那里的一切都显得极其高雅,很少有事务所可以被装修成这样,严肃但是又有着一种属于古典的味道。我坐在真皮的沙发里,看着眼前高贵优雅的女Xing,考虑着之后我说的话题。   暖暖安静的站在一边,她就这么站着,傻傻的看着蒋美华。我深吸了口:“蒋美华女士,很抱歉我以这样的方式来询问你,你是不是曾经有一个女儿,七岁大,你将她扔在了游乐场?”   她的优雅、高贵一下子就都消失了,她震惊,甚至矢口否认:“这位先生,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诽谤一位律师的话,我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你自己所将会面对的,我完全可以起诉你。”   我沉默,只是让暖暖,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她自己想告诉妈妈的话。暖暖写了,想念你。而蒋美华的脸部却极其惊恐,她慌乱的扔掉了纸,甚至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她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失控的尖叫了好一会儿,才看似疲倦的跌坐在沙发上。她此刻就像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女人,落着泪。她将暖暖的事,从头到尾说了出来。而我,却面对一个惨案。   她和前夫并不幸福,前夫嗜酒,而且每次喝醉了都会打她。她因为怀孕,所以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可是这个男人利用了她,让她做着保姆的事情,喝醉了还大骂她。可每一次……每一次酒醒之后,这个男人又下跪又是哭泣请求原谅,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她被人一次次的嘲笑,脸上的伤,身上的痛,心里的苦……她提出了离婚,可是这个男人却不同意,甚至用死亡威胁她。如果敢离婚,那么就杀死她。   她再也忍受不下去,所以她决定离开。可她不能让这个男人虐待自己的女儿,所以她把她七岁大的女儿也带了出来。她没多少钱,有一顿每一顿的过着,一直到了上海。可她忽然又想到了将来,自己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上海无亲无故……怎么活下去…饥饿、劳累、身心疲倦。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昏了头,她把她的女儿丢在了游乐园,她的亲身女儿。她走了很久很久,最后昏倒在路边。而她现在的丈夫救了她,她们相爱了,她的丈夫对她很好,让她继续学业,所以她才有了现在,她才成为了一个律师,有了自己的事务所。可是她的丈夫对于忠诚看的很重,任何事,即便是小事也绝对不可以瞒着他。否则,他就会发脾气。事务所是由她的丈夫出资的,可以说她现在一切都是丈夫给的。如果……如果她有过一个女儿的事情被知道了……那么…她就有可能再回到那个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日子……她不能……   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看见自己的女儿,因为她被丢弃的时候只有七岁,一个七岁的女孩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没有父母的照顾,怎么可能还活着。于是她一直骗自己,骗自己说,自己的女儿死了。她也一直深信,深信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之后,她和她的丈夫有了现在的孩子,那是个可爱的健康的六个月大的男孩。她的幸福已经那么的近,触手可得。她那天去了一家花店,看到花店里那些漂亮的玫瑰,想起那天是自己的结婚纪念日,于是进了花店。她真的不该进去的,真的不该……她在挑花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女孩,一个让她惊慌失措的女孩,那是暖暖……那个七岁大就被她丢弃的女儿,她认为已近死去了的女儿,她的暖暖……她只是看了一眼,只是付钱的时候和暖暖打了个照面,没想到暖暖立刻就认出了她,拉着她叫妈妈,不让她离开。她吓得立刻跑了……可之后恐惧日日夜夜煎熬着她,她的丈夫说花很美,造型也不错,想要和花店合作,将公司展会的用花全部交给这家花店去做。她惊慌,她的理智……崩溃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丈夫知道事实之后,她会失去身份、地位,失去爱的丈夫,失去她的儿子,失去事务所,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幸福美好的一切。她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她承受不起。   所以,她再一次找到了花店,找到了暖暖。她假装答应认暖暖这个女儿,将她带上了自己的车,然后,然后……她将车开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用自己的丝巾,勒死了她自己的亲身女儿……   我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她已经丢了她自己的心。暖暖呆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笑着消失了。这个女人,疯了……她的丈夫知道了这一切之后,提出了离婚,而且拿走了所有的财产,她被送到监狱,在那里度过她剩余的日子。   这件事,经过了媒体的报道之后,成为了很大的娱乐头条。所有人,几乎每一个人在茶余饭后都会讨论这件事。人们不停的说着,那个丧心病狂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孩子。可这件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十二岁的暖暖,再也回不来了。暖暖似乎没有嫉恨过自己的母亲,因为即使再最后的时候,暖暖也是笑着离开的。   我去过监狱,见过蒋美华。她的头披散着,衣服也破破烂烂,完全没有了律师的样子,她的神志不清,嘴里不停的喊叫着。一会儿是丈夫的名字,一会儿是自己的名字,但是,喊得最多的还是暖暖,她女儿的名字。大约一个月左右,她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花店的老板夫妻俩,因为暖暖的死格外伤心,在不耻其母亲的做法同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们将花店卖了。用卖花店的钱,建了一个小小的基金会,取名暖暖基金会,用于哪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们。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想要的东西。但是,欲望是永远没有止境的,没有谁可以停止自己的欲望。你想要的,一定是要用你所拥有的去交换,那么……到底对你来说,是你想要的珍贵,还是你眼前所拥有的,属于你的东西更加珍贵呢?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我想,永远也不会有……      ☆、第四十七章阴阳两界(上)   每一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基因,遗传父母的,或者天生拥有的。所有人的长相都是特别的存在,世界上基本没有多少人有着完全一模一样的脸,即便那是双胞胎,或者是同卵双胞胎,Xing格之上也是天差地别。如果说,有一个人和你完完全全一模一样,那么很可能你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你。不过,世界上也有这样的一个传闻,如果你见到了一个和你完全一模一样的人,那么,你们之间只能留下一个……   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有着一些地方和别的世界相连,可以说连着天堂地狱,也可以说连着阴阳两界。只是,这些链接的地方,从没有被别人发现过。可要知道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那么多的人失踪,再也找不到,他们去了哪里?这个问题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问过M,她的记忆力,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区,有一个地方,哪里时常会散发出阴冷黑暗的气息。因为M不愿意离开,所以她并不能太过靠近,她只是偷偷的看过一次,那一次,那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扯碎。   我询问过半月,半月的知识量虽然很广,可也没有办法解释。不过他给我提供了一个线索,有一个人一定会知道这些事情,那就是白航。说实话,和白航认识也并非一天两天,可是白航的身份对于我来说一直停留在阴阳师的范畴。于是当我去他事务所的时候,我居然看见他穿着一身白的古服,手里拿着那串玉串,平心静气的盘腿坐着。一瞬间,我有种穿越到日本平安时期的错觉。有很多人说,阴阳道其实是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混和了道教咒术与密教占术。之后,阴阳道就在日本盛行。阴阳师们虽然官阶并不高,但却多受权臣贵族的仰仗,其地位远远凌驾于一般官员和武士之上。而当时位居阴阳师第一把交椅的贺茂忠行,更在世人讶异的目光下,收了一个面目清秀的年幼童子为徒。这名俊雅的灵犀少年,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阴阳道一代宗师——安倍晴明。也是直到现在为止,我唯一记得的阴阳师,因为看过的多部动画和漫画中,有过他的许多身影。   白航就这么安静的坐着,而我也在一旁坐着,仔细的打量着他事务所的一切。我虽然来过很多次,不过每一次都是匆匆忙忙的,这一次四处打量,才让我看出了一些不同。他的事务所看起来很商务很现代,可里面有很多属于中国古代或者阴阳术法的装饰,不仅没有觉得唐突,反而有些奇异的美感。“左安,原来你很喜欢我的屋子,那你完全可以住下来,我没有丝毫的介意~我的床可以分你一半。”当然,这一切都很好,如果他不开口的话。   他很快就换下了他身上的白色衣服,丢给了我。我叠起来的时候,也不禁有些吃惊,这衣服的工艺简直堪称艺术品。摸起来说不出是什么料子,有些凉丝丝的,而且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这只是纯白的,可其实上面有花纹。那花纹也是用同色系的丝线绣的,看样子似乎是一种什么花,只是我猜不出。白航见我拿着他的衣服发呆,笑的有些……贱…:“哦~~~我的衣服都可以让你迷恋那么久么?左安,心里想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否则我可是不知道的哦……你是再猜这花是什么对不对?”我点头。从他的口中得知,这花正是曼珠沙华,也就是很多人嘴里所说的彼岸花。   我对于这花并不熟悉,通过白航才算了解。这花说白了就是奈何两边种植的代表植物,说是三千年开花,三千年有叶,可花叶生生世世永不相见。传闻说,凡是情侣爱之深切,死后也不愿一人先行,那么就会变成彼岸花,在奈何的边上等,直等到它的另一半来了,再一起轮回。可也有些,一直都没有等到,或者等到了,爱人已经将它忘却,那么它就只能成为一朵花,悲伤的一直绽放下去。彼岸花通常都是血一般的鲜红,可那些被忘却的,却是雪一样的纯白。我看着他衣服上的白色花纹,若有所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悲哀。   我将被岔开的话题重新找回,问起关于阴阳两界的界线。白航的神情变得很严肃:“左安,谁告诉你关于界线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发现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我一时哑口无言,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他大概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笑,倒了一杯咖啡给我,他自己端着咖啡,半天也并没有喝一口。沉默了很久,久的我都想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一个让我不得不吃惊的秘密。白航……并不是人……或者说,也许曾经是。在他跟着师傅学习的日子里,一次意外将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不老不死……也许是我意外的表情刺激了他,他淡淡的笑了,从厨房拿出了一把刀,随后切开了自己的脖子……血飞溅而出,我的心停顿了那么几秒,可随后的景象却让我无法相信,那些流出的血却一点点自己收了回去,整个过程就像是电影在倒带。之后,他完好如初,哪里还有什么伤口。我长大了嘴巴……那么之前……“之前很多次,为了不让你们察觉,我都是装的。左安……你知道一个人被冥界除名是多么痛苦的事么?我不会死,因为在冥界根本没有我这个灵魂的存在痕迹,没有我的生死数,所以我不会死,根本死不了。即使我从101层跳下去,也不会死的。我只能一直活着,一直一直这么活下去……”   我所知道的白航是个没大没小,神经兮兮还时常大言不惭疯疯颠颠的死要钱。可眼前的这个人,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极大哀伤的人,这个笑着哭的人……我并不熟悉…我一时不知所措,只好拍了拍他的头。他很快就变回了那个我所熟悉的白航:“拍拍……拍什么呢,当我头是皮球么?你看看你,左安你不道德,实在是太不道德了,你居然把我弄哭了,你得赔偿,嗯……便宜点,一百元好了!”我愣了一会儿,从钱包里拿出了一百元递给他,也许,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那么顺从。   他一愣,笑了笑,把钱收下了。他将阴阳界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阴阳两个世界其实是相同的,阳界所有的,阴界也有,只不过阴界没有太多的居住者,往往是一些已经死却坚持不愿意继续轮回的人才会居住在阴界。冥河也就是俗称的奈何,奈何的河水也就是孟婆汤可以让一个灵魂忘记自己前世的一切,一切的爱恨情仇都会随着那一碗孟婆汤云飞烟散。而死后,在去奈何的路上,如果有这强烈的意愿不愿意再轮回,那么就不会遇见孟婆,直接进入阴界居住。如果,是为了等挚爱之人,那么也不会遇见孟婆,而是在奈何边成为彼岸花,直到两人相见,才会见到孟婆喝下孟婆汤一同轮回。如果一同饮下孟婆汤的人,很有可能在下一世继续相恋。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没有多少人尝试过。   自杀者的死魂如果在自己时日未到的时候,一旦靠近了阴阳界线,那么是很容易被强大的力量撕碎的,因为是不被承认的存在,阴界不承认自杀者的死魂,除非等到自然死亡的寿命,它们才可能通过界线,进入阴界轮回转世。所以,M那次从阴阳界线逃出来,可以算是运气极好的了。我想了想,那么也就是说,之前我所遇见过的,那些因为对世间没有留恋而消失了的死魂,都是去了那个阴阳界线,轮回转世了。我将被子里的咖啡喝完,看着白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准备转身告辞。可他突然拦住了我,一双眼直直的盯着我:“左安,我需要你的帮忙,你愿不愿意去一次阴界?”   也许是因为他眼里的痛太过明显,也许是因为他拽着我的手太过于冰冷。所以,我居然答应了他的提议。我给半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可能因为一些事情需要出差。之后就在白航的事务所等着,白航因为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所以出门了。我闲来无事,就翻阅了他书架上的一些东西。有一个问题我始终好奇,既然白航算的上是一个阴阳师,为什么他看不见那些死魂?我抱着查找原因的目的,着重翻阅了一些书籍。翻阅间,从一本书里掉出了一张照片,照片像是很久以前的了,照片上有两个年轻人,一个看着像是白航,另一个是个女孩,穿着一身旗袍。我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好吧……起码知道白航的确是个年纪“相当大”的人了。   没过一会儿他回来了,我看着他在屋子里忙里忙外,随后就把我的疑问提了出来,他的动作明显的一顿,随后他背对着我,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是看不见,而是……不想看见。”可当他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又带着懒散的笑容:“再说了,有左安了,我还用得着自己费力气么。你看的见不就好了,你看,我还可以浪漫的说,你是我的眼~~~”之后他居然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唱起歌来了……   所谓的阴阳界线,居然就在我所居住的这个区域的边界,哪里是一些老旧的公房,那摇摇欲坠的摸样,看来是随时等着被拆迁的。这里的弄堂狭窄,到处都堆放着一些杂物,一些婆婆坐在自家的门口,拉着邻居聊着一些家长里短。还有一些,则是坐在弄堂口择菜。我跟着白航一路走了进去,发现他和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很熟悉,他笑着和许多人打招呼,甚至还介绍起我来。我尴尬的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结果,我在这群阿姨婆婆们的嘴里就落了一个腼腆、怕生的名头。很快,我们就在一幢两层的小平房面前停了下来。这幢小楼看起来似乎更加破旧,而且楼外的电线像是蜘蛛网一样盘根错节。白航掏出钥匙,打开了底楼的木门。之后,我看见的就是一个狭窄而且坡度很高的木质楼梯,因为只能走一个人,所以我跟在白航的身后。脚下的木质楼梯,不时发出吱吱嘎嘎痛苦的*,踩在上面感觉软绵绵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一样。   爬了两层,我们停了下来。因为地方有限,所以我还站在楼梯上,白航的人挡住了我整个的视线。我听见白航转动钥匙的声音,随后他就先走了进去。我跟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个阁楼。没有家具,没有装饰,什么都没有。脚下是木质的地板,墙壁是灰黑色的。而且这个阁楼并不高,如果我稍微垫垫脚,伸手就可以碰到屋顶了。白航拿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告诉我这是一种特殊的粉末,是用一些死去动物的骨骼磨出来的。这些东西,代表着死亡,利用它的死亡气息,才可能让界线显现出来。之后,墙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原本灰黑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我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五芒星。那白色的五芒星阵散发着柔和的光彩,随后就渐渐的在白航的术法下消失,而周围的墙壁也从灰黑色,渐渐的变成了真正的黑色。不知怎么的,墙上就忽然出现了一扇门,那门也是深深的黑,还带着两个门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像是黄铜。   白航在地板上,用蜡烛的油小心的画了一个小型的阵法,那阵法上满是一些我不熟悉的文字。在阵法的最正中,他将那支蜡烛放好,固定住,还用一个硬卡纸做的纸圈将蜡烛圈在正中。原本摇摇晃晃的火苗,一下子就稳定了下来。白航告诉我,这支蜡烛就等于是引魂灯了,我们进去之后,如果没有这蜡烛的白光,我们就出不来了。而且如果蜡烛灭了,白光消失,那么结果也是一样。所以,必须确保在这支蜡烛燃尽之前,回到现在的地方。   因为我们的身体是不可能进入阴界的,所以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让我们的魂魄从身体里脱离出来。白航和我席地而坐,他递给我一个白色的小药丸,神情郑重:“左安,这个是离魂丸,你吃下去之后,将我交给你的咒语念七次,这个药丸就可以帮助你,将你的魂魄从身体里分离出来。但是,千万记得绝对不可以念错任何一个字,否则会给你的魂魄带来巨大的伤害,如果魂魄受损,那么你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失智的白痴。还有,离魂的过程是痛苦的,因为魂魄和躯体本就是相互相一,这就像是强行从人的身上剥下皮肤一般,你一定要死熬,否则……否则离魂不甚,也有可能伤及魂魄,代价是一样的。”我知道,这个时候的白航绝不会开玩笑,如果这个时候,我说我后悔了,会不会有些晚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我那么的不理智,我冲着他点了点头,看着手里那颗仿佛毒药一般的药丸,随后两人一起将那药丸香下……   离魂丸带着一股子腥味,就好像是没有去腥的鱼一样,让我有些反胃。我皱着眉,咽了几次,才把它咽了下去。如果不是我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我估计我一定会吐的一塌糊涂。大约三四分钟之后我就产生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似乎我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重,我的神智开始迟钝不听使唤。随后不知为什么,一阵剧烈的疼痛在我的身体里蔓延,速度飞快。我似乎可以听见我的骨骼正在一节节的作响,我觉得我的皮肉正在一点点的分离。巨大的痛楚让我有些支持不住,我的额头全是冷汗,嘴唇也死死的被我自己咬住,就在这时白航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脑海:“左安,快念咒语,左安!!快!!!”我顿时一个激灵,张口困难的大声念了起来。我嘴里一直重复的念着白航所交的咒语,一字一句,格外小心。那痛楚就像是潮汐一般,一阵一阵,直到七遍咒语之后,这巨大的痛楚才完全的消失了。我喘了口气,再睁开眼时,我已经看见我自己闭着眼睛端坐在地上。而此刻的我,已经是个魂魄了,我漂浮在半空。   白航将一段白色的丝线,缠在了我的食指上,因为进了阴界魂魄很容易受到各种牵制和引领,所以必须将食指绑上定魂,而且这白色的丝线连接着我们俩人,也防止两个人走散。随后,我们两个人都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阴阳的界线……      ☆、第四十八章阴阳两界(下)   黑色的门带着一种特有的金属触感,冰冷,推开之后,我看见的并不是什么恐怖的场景,只不过是一片黑色,似乎有一些光在很遥远的地方。于是我们一脚踏了进去,脚下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轻飘飘的,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这种须臾飘渺的感觉,让我的心也忽上忽下。身后的门关上了,我们完全陷进了一片黑暗之中,眼前只有一个淡淡的白色的光点,看样子距离很遥远。我闭了闭眼睛,想要努力适应这样的黑暗。白航口里轻声默念,随后在我们的周围出现了一团团小小的光源,柔和的如同月光一般的颜色。   一点点向前,我们也渐渐的看清了四周的景象。四周是一片荒芜的摸样,我们脚下的是一条路,又像是悬崖上的路,两边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们脚下的路一直蔓延,却不知道究竟通向何方。我们走着走着,四周开始渐渐的出现一些死魂,有些是相互扶助,有些则是独来独往。当然他们通常只是从我们的身边走过,并不会与我们搭话。我仔细的留心着这里的一切,我发现这脚下的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走过,且平安无事的。有一部分走着走着就被一些东西拽了下去,之后就没了踪影。白航轻声的告诉我,抓走他们的是阴界的灵,这些灵属于阴界的统治者。他们被抓走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生前无恶不作,也就算是俗话说的,去了地狱。这些被抓走的人,不可能轮回,只会永生永世在地狱受苦。   我探头,看了一眼下方,赤红色的火焰冲天,凄惨哀嚎回荡,那所谓的灵,就是一段像黑色烟雾一样的触手,它们从下面飞快的升了上来,随后抓住死魂,并且迅速的拉了下去。我们就这么一路走着,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可是,那眼前的白色光点似乎一点都没有缩短距离。走累了,我们就停下休息。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我们才终于走到了尽头。那里排着很长很长的队伍,所有的死魂都交头接耳的等待着。我看了一眼,这队伍绵延百里,其中的死魂数以百计。头顶上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响,我抬头,看见了一些只有骨头的鸟,那些鸟的体积巨大,很像我在博物馆里看见的巨大恐龙骨架。它们在天空中盘旋,不时发出阵阵刺耳的叫声。白航说,这些鸟叫噬魂,一旦队伍中任何的死魂有不安定行为,都有可能被香掉,被香掉之后同样不会再轮回,而是被噬魂丢到地狱。   我暗暗叹了口气,看来阴界的组织纪律,比起阳界森严的可以。我们随着队伍,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们的前面大约还有十来个死魂的时候,白航拽了拽我:“左安,如果到了我们,当你看到有一个淡蓝色的球体对着你的时候,一定要脑子里聚精会神的想,我要等着一个人,随便你想着等谁,但是一定要有这个想法。否则你可能就会一直走,直接走到孟婆那里,如果你到了孟婆那里,喝不喝奈何水就容不得我们了。如果喝了,忘记了一切,那么我们就是真正的死魂了,就回不去了。”我点了点头,可之后我又开始有些烦恼,要想着谁比较好?许多人在我的脑海里兜了一圈,随后我发现一个问题,我几乎没有认识几个人,总不见得要我想着等余逸轩或者是骏捷吧……于是快要轮到我们的时候,我才决定,想着M好了。   死魂站定之后,就出现了一个银蓝色的小球,那球看起来没有实体,像极了传闻中的鬼火,只不过它显得非常漂亮,带着一种属于海水的颜色。它先是漂浮起来,随后停留在死魂的头部,大约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在我们面前的那个死魂就消失了,只是不知道它去了哪里。轮到我们的时候,白航忽然将我推到了前面,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看见这个家伙没心没肺的笑着,认识他……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我站稳了之后,那银蓝色的小球就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随后我就觉得我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包围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去了医院,随后医生让你做核磁共振时候的感觉,就是那种你所有的一切都被查看的感觉。很不好……我照着白航的话,在脑海里一直想着M,之后我感觉我自己的身子一轻,眼前一阵白色的强光之后,我到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地方。那是一条河,虽说是河,可河水并不是蓝色,河水是一种荧光的颜色。黑暗中,蓝绿的荧光色,就像是有无数只萤火虫漂浮在河面上。这河一眼望不到边,像是天上的银河流到了这里,星星点点,美得异常。等我一步不靠近,我才看见了一大片血一般红的彼岸花。它们无风自动,微微的颤抖着。细细的花瓣,和那一根根纤细的花心。满眼满眼的红,没有一丝杂色。我不由得被吸引,蹲下身子去看,那些花簇拥在一起,每一朵花的正中都有一小颗像是白色珍珠一样的东西,我再靠近了一些,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那香气像是无处不在,我看见那白色珍珠里是一张人的面孔,那五官似乎有些眼熟……再想近些仔细观看的时候,我食指上的白色丝线一紧,疼痛将我从彼岸花的边上拉了回来。   白航脸色很差却还嬉笑着说道:“左安,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你现在就已经是这些彼岸花中的一员了,你看看我可是救了你,你应该付……嗯…人命到底值多少钱这是个问题,不如这样,实在不行你就以身相许吧,反正我是不会介意的。”他这番话,让我原本到嘴边的一个谢字却怎么也出不来了。我看着那一片火一般的红,这些都是在等待的,等待那个心中至爱的人。就在我对着它们出神的时候,我看见所有的彼岸花在一瞬间由红转绿,绚烂梦幻的光芒中,那一片花海居然全部变成了绿叶,再也看不到一朵花。白航嘘声一片:“我们的运气是真的有够好的,传闻彼岸花开花三千年,为叶三千年,花叶生生世世永不相见。我们居然赶上了从花为叶的一瞬间,今天就是那三千年了。等下出去了,也许我应该去买张彩票,说不定可以种个二等奖之类的。”   我惊讶之余,看着白航得瑟的摸样,也忍不住回了一句:“对,你这样的二,当然也只能是二等奖了。”结果换来的,是他的大呼小叫。   就在他闹腾的时候,我猛然间发现,在我脚边有一朵彼岸花,它忽然浮到了半空之中。白航的神色变得有些异样,他死死地盯着它。那朵血红色的彼岸花,在一瞬之间褪尽了颜色。成了白超乎雪一般的晶莹剔透,那朵花像是一颗精美的冰雕,缓缓漂浮着。它忽然变得有些透明,带着一种强烈浓郁的香气,忽然远远的漂浮而去。白航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追了过去。我一路踉跄,停下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随后,我看见了一片白,纯洁的有些悲凉的花。那些一样是彼岸花,可却是脆弱的白,白的有些透明。四周的环境,变得异常寒冷,如同冬日里飞雪一样,我呵出一口气,看见了一丝丝白雾。我才想起白航所说,等不带爱人,或是已被爱人忘记,那么,就只能变成白色彼岸花,生生世世留在这里,永远孤独……   这一片白,并不小,一朵朵也有数百朵。我在回头,发现白航不见了。他的身影出现在那一片白色之中,他的神情焦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嬉笑。他跪在地上,一朵朵的查看那些花朵,他在找什么?我食指中白色的丝线正在绷紧,我无奈也只好跟着一起跪下,白航的表情我不懂,慌乱、焦急,哀伤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期待:“左安,你帮我!我想见她!”   我点头答应,随后他解开了绑在我食指上的白色丝线:“我现在将我所想女孩的摸样告诉你,你用你的眼睛替我找,我现在教你一种阴阳术,要花费你巨大的精力,左安……帮我!”随后他将我的食指放在他的额头上,我跟着他嘴里念着繁冗复杂的咒语,一遍又一遍……随后我看见了一个女孩,干净、纯粹很平凡的摸样,盘着的长发,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当我将食指挪开的时候,我两眼一阵黑,一个踉跄倒在那些白色的花朵中。那些花带着一种香气,没有红色彼岸的香甜,它们的香气,干净残酷哀伤,白航不停地摇晃着我,可我的思绪正在一点点的抽离,累,疲倦正在侵蚀我的思维。   我的心,忽然一阵剧痛,我猛然睁开了双眼,疲倦被疼痛驱赶。白航见我清醒,立刻将另一段咒文交给我,我静坐了一阵,凭着自己的记忆,将那咒文默诵出来,随后照着白航比划的手势,在手中结了一个印。随后,在我的脑海中,白色的彼岸花纷纷变成一个个的人影,男男女女。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浓重的哀伤,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女孩,她的脸上带着平静。找到了!我猛然睁开眼,走了几步,指出了一朵白色的彼岸花,随后就只能跌坐在一边,喘气了。白航飞快的冲了过去,趴在那里,双手捧着那朵花,就像是在对待一个……爱人…没错……像是对待爱人一般。   之后,在他的阴阳咒术之下,那个女孩活生生的站在了那里。她就像是我见到的,平稳安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睁开眼,看见了白航:“我知道,知道你会来。我知道我会等到你。”随后,她就消失了,就像是破碎的玻璃,一小片一小片,在白航的怀中消失了……而地上,又再一次出现了一朵纯白的彼岸花……我正吃惊的看着这一切,四周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声响。我抬头看见头顶上出现了很多噬魂,我们似乎是被发现了……   白航顾不得许多,拉着我就开始一路飞奔。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气力,只能勉强跟着他。身后的噬魂像是在狩猎一般,时而盘旋,时而俯冲,它们张开的嘴带着倒钩状的利齿,被扯到应该很痛……白航在前,我看着他单手做了一串复杂的样式,随后,我就看见黑暗中有一道微弱的光芒,那是之前我们点的烛光。渐渐的,那光线变得越来越微弱,等我们跑近了才发现,那蜡烛就要燃光了……猛的一头撞进屋子,白航和我死死地顶住那扇黑色的门,硬是将噬魂隔在了门外。蜡烛在此刻熄灭,门后的一切变成了寂静。我累得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而白航只是愣愣的站着,对着那扇门发呆。   当我再一次回到属于我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随后白航将那扇阴阳界的门封好,他忽然用食指对着自己施了一个咒术。他苦笑着,将一切告诉了我。   他,白航,是民国时期的人。算到现在,他都不记得自己究竟多少岁。他跟师傅的时候,那年的他二十四岁。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能力已经让师傅侧目。和他一起拜在师傅门下的,还有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比他小两岁,叫阿音。阿音是个出生很不错的女孩,她家里有钱,有房子住,还养了一条小狗。阿音却并不那么喜欢这一切属于她的,阿音喜欢花,很喜欢,她总是在头发上戴着花,各式各样的。阿音喜欢自由,如果不是到了非回去不可的时候,阿音都喜欢和白航一起野在外面。   阿音的脾气很好,即使是白航这样的人,阿音也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师傅说,阿音的命数不好,也许没有下辈子。那个时候白航学习阴阳术的目标,就是为了阿音。阿音总是安静的坐着,翻翻书,偶尔做几个纸娃娃陪着她。在白航的眼里,阿音并不快乐,阿音脸上的笑,只是伪装的。   白航本来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有足够的时间去为阿音改命。但是,一切都来得太过于突然,让他和师傅都措手不及。阿音的家里,因为和别人有了争执,几次三番之后,阿音家的仇人放火,将阿音的全家,连同她家的小狗都一起烧死在小洋房里。成为那时,很是轰动的灭门案。   白航的师傅为了不让他看见阿音的死状,生生将他的眼目封印。阿音就在他的身边,可他……看不到。阿音告诉他,她会在那里等着,一直等着,不管等多久,都一定会等,等着他。白航听师傅说过彼岸花的事,所以也就按下心来,想着只要自己死去,就一定会见得到她。可在一次意外中,白航的生死从世间消失了,他的存在,他的痕迹都被从原处抹去,他的师傅也毫无办法。他再也不会死……再也见不到阿音…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找到阴阳界线。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白航的师傅也死去,再也没有人可以和他一起打开阴阳界线,陪着他一起去找阿音。他辗转了很多地方,但是每一次他都是失望而归。直到,他来到了这里,终于他在这里找到了阴阳界线,也遇到了我。当初他师傅下封印的时候,有着这样一个解开的条件,那就是找到阿音之后。所以他借由我的眼睛,替他寻找阿音。而现在,封印已经解开,他如今只要略施术法,也一样可以看见死魂了。   至于阿音……白航沉默了一阵,告诉我,阿音要等的人就是自己,可白航已经不会死亡,所以阿音永远都等不到,阿音只能在哪里,作为一颗白色的彼岸花永远的等下去。她再也不会轮回,再也不会离开,她……永生永世都只能留在那里,作为奈何彼岸的一朵风景。   白航从来都是嬉笑怒骂,脸上永远是一副痞子摸样,很不安分的一个人。他脸上的那份浓重的哀伤,不适合他……他沉默着,收拾好了一切。我们两个走在回去的路上,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他沉默无语。临走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可我想,他也许已经道了谢。   我已经不知道,这样悲伤的事情发生了多少次。我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那一对对牵手而过的情侣,由衷的希望,希望每一对有缘人,都可以在一起,不要再上演这样无尽伤痛的解决。可我也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自己美好的愿望,现实,和愿望之间,相差的总是太远……太远了……      ☆、第四十九章锁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保护自己最爱东西的方法。或者是选择戴在身边,或者是选择上锁。我们的心中,就有各种各样的锁,真实的,虚幻的,但是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企图保护我们的私有物,保护我们爱着的东西。可如果爱过了头,那么就会有一种叫做占有欲的东西,强了,会毁了一切……   我的屋子角落里有一个锁着的箱子,上面积了满满的灰尘,今天整理屋子的时候,我才发现了它。其实,我知道它一直都在那里,只不过是我自己在刻意的忽略罢了。M在我的身边,对这个盒子很是好奇,不过上面上了锁,而我确实也记不得钥匙在哪里了。M开始翻箱倒柜,而我坐在一边把玩这个箱子,我记得当初我锁上它的时候,是我十来岁的时候,这把锁还是我从别人手里买下的。锁的形状是很复古的花纹,带着一种银质的光泽,不过因为时间久了,有些些生锈了。奇怪的是,生锈了的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当M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找到钥匙之后,我却捏着钥匙发呆。这个盒子里,装的,也许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   钥匙这里面发出了一阵声响,随后……锁居然被打开了。随着盒子在我手上一点点被打开,之后里面有的不过是一块布,有些发霉了的白色布片。我的记忆被带回了从前,带回了那个时候。那个孩子,淹死在我的面前,只是因为……因为他扯住了我的衣袖,我那时只是害怕,害怕被一起拽进去,所……所以我……我自己撕掉了袖子,被他拽住的袖子……M在一边的埋怨我已经听不见,我的耳朵里一直回响着,回响着那个孩子的哭叫声。白航说的没错,不是我不能救,而是……我没想……救。也许,我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人,这么努力想要忘记的事情,却还记得那么清楚。我拿着那一小片布片发呆,M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左安,你的脸色不好,怎么了?”   她的声音,将我换回现实。是啊……怎么了…为什么这件事想要忘记,却还把这布片留着。我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M,太多年了,说出来才觉得真正轻松。M先是沉默了一这,忽然就从我手上拿走了那片布,在厨房点燃了它。我看着火焰慢慢熄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M在我的眼前,伸手拧了拧我的脸:“左安,这样就好了,不要自己折磨自己,那时你不过是个孩子。”   我拿着空空的盒子,就这么坐着。是了,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忘记,是因为我下意识不愿意忘记,用这件事,时刻都在提醒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我看着窗外发呆,如果那时我没有这么做,那么结局会不会不同。但是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死的,会是两个人。人都是自私的,我承认,所以,我保全了我自己。错?还是对?这个答案,也许只有上帝才可以判定了……   我正想着,门被敲响,来人是陆凡。想起来,似乎有一阵没见,怎么……变成这样了。陆凡的脸上有着一些胡渣,头发也没怎么好好的梳理,眼睛上有厚重的黑眼圈,脸色还异常的白,要是再给他两支长牙,那么我就会想起昨天万圣节派对上的吸血鬼。他才进屋,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异样的疲惫:“这次是真的摊上大事了,不管怎么说,你都得帮我。”   他几乎是闭着眼,把一叠资料丢在了茶几上,随后说话就越来越轻:“你看看……看看……有……什么……”他就这么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我和M对视了一眼,不禁有些无语。拿来毯子替他盖上,我泡了一杯红茶,拿着他给的资料看了起来。才第一眼,就差点把我喝下去的红茶吐了出来。那资料上,多数都是照片,而且清一色全是男的。但重要的不是这些,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上全部都带着大大小小的锁。锁的位置几乎遍布全身,手臂、锁骨、肋骨、脖子、腿,甚至连眼睛和嘴唇都被锁住。血从锁孔或者锁边上流了出来,最后的那一个,很明显人已经死了,血居然让锁生了锈,斑斑驳驳的。所有的人都像是被关押的动物一样,蜷缩在一起。我又翻阅了几张,看到一段关于这件案子的描述。说这些所有的人,都是在清醒的时候被人打孔,并且上锁。因为没有钥匙,最原先的一个已经死亡。其他人,虽然通过特殊的方法,将那些锁解开,可留下的精神损伤,让他们的神智都受损,疯了,或者,自杀了。   因为陆凡睡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太了解。只好耐心的,等他醒来,他这一觉整整睡了七个小时,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了。他醒过来,话还没有出口,一阵肚子饿的叫声却异常的响亮。他有些尴尬,我将事先准备好的面条放在他面前,他推辞了一会儿后,狼香虎的吃完了。并不是我存心看时间,而是正好看了时间,他这一碗面只用了四分多钟。虽然他告诉我吃饱了,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再做一碗,当三碗面条下去之后,他说话算是有了些底气了:“这个案子很奇怪,因为它根本没有所谓的动机和可循的规律。每一个受害者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岗位,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没有一点点的相似之处。唯一的相同,那就是被害者都是男Xing,可是年龄的跨度大的离谱,最小的只有十九岁,最大的有近四十岁。身上你也看见了,将近百个孔洞,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打的,反正都被上了锁。被发现的时候,多数都是奄奄一息,除了第一个被害者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亡,其他人基本神志不清,要么就是在救治的过程中自杀了,要么就是治好了,疯了。总之,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因为使用了很多的锁,我们也曾经通过锁的样式去寻找购买者。可这些锁来自全国各地,有些还是通过网购的,根本找不到购买者。被害者身上没有指纹、没有发丝、没有任何可以作为线索的东西。左安……现在这个人,已经是第七个了。”   陆凡告诉我,现在这个案子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不要说抓住凶手了,一个嫌疑人都找不出来,一丝线索都没有。再继续下去,他们真的会被说无能了。因为这个案子,他费尽了脑汁,几个通宵没睡了,所以……才会变成这么个邋遢的摸样……   我看着他,我想我知道他找我的目的了。这样的案子,如果可以通过那些已经死亡的人,也许会有些办法。于是为了保险起见,我拉上了白航,当然,白航不可能是无条件帮忙。所以,警局为此又付出了一笔不小的费用。我和白航照着陆凡给的地址,坐车去了第一个发现被害者的地方,也是发现尸体的地方。那个小区似乎因为出了这样的事件,变得对陌生人格外小心,我和白航也是拿出了证件,和警方的介绍信才被获准进入。   走着走着,四周的人就渐渐围了上来。我不由的回头一看,身后乌央央一堆人。看来,如果没有给个说法出来,这些人民群众会声讨的……   小区的楼都长的差不多,这一撞也是一样。红顶绿墙,以及一些排的乱七八糟的电线。这里的小区,以七楼为主,可奇怪的是,七楼的楼层居然没有安装电梯。对于我这种不是长运动的人来说,这样爬楼真的很累。顶楼的屋子被打开,里面乱成一团,不过还是可以看见那屋子里到处星星点点的血迹。走到洗浴室的时候,一个男人,一个死魂,安静的蜷缩在角落。果然,他还在这里……   他叫樊初良,以下就是他的叙述……   我的死,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她告诉我,她叫美杜莎。可其实我们谁都知道,美杜莎绝对不会是真名。我和一群朋友在酒吧小聚,就见到了她。她那个时候在舞台上,只是一眼我就被她迷住了。我今年二十九了,女人……说实话也见过不少了。可是,一个女人可以妖媚的恰到好处,而且一点也并不觉得低俗,她可以说是我所遇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人。本以为她会很难接近,可没想到,她却主动过来与我们攀谈了起来。   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虽然意犹未尽,可我也不能彻夜不归。恋恋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开。才想开口问她要号码,谁知到美杜莎用口红,将号码写在了我的手臂上。走的时候,还在我的耳垂边轻轻的舔了一口。回家后,我立刻就把号码存进了手机。我居然因为她一个暧昧的小动作,一个晚上没办法入睡。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依然满脑子都是她。上班上着上着,神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我想我从来没有那么期盼着下班,我时不时瞄电脑,一分一秒的倒数着。下班的时候,我几乎就是飞奔着除了大楼,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酒吧。那里依旧,灯光、音乐,各色各样的人,可我却没有看到她。问了吧台的人才知道,原来美杜莎并不是每天都来,只在有心情的时候,过来跳舞、喝酒。于是一连几天,我都再没有看见她,就在我以为,她从此要走出我的世界时,她再一次出现了。她依旧大胆、Xing感,像是一只慵懒的猫。我向她搭话,很快她就记起了我,跳舞、喝酒,随后一夜疯狂。我们成为了恋人,但是美杜莎始终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白天的她总是不知去向,可晚上她又是那么让人迷恋。渐渐的,我发现我是爱上了她。   我提出结婚,意外的她也没有反对。我几次都想带着她去见我的父母,可她几次都婉转拒绝了。她只是说没有准备好,我也只当她是羞于见公婆。但是之后,我们之间就变了,她开始变得非常在意,在意我每天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一天中三次要电话汇报,而且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她的妩媚、她的那些让人迷恋,渐渐的都被消磨了干净。时间久了,她留给我的,变成了厌烦和反感。我开始躲着她,她来了电话,我不接,放在边上,她甚至可以很有耐心的打上一天的电话。最后我不得不关机,来找回自己的安宁。之后她开始频繁的出现,几乎算得上是无时无刻。为了这件事,我们之间也发生了几次冲突。最后一次,是因为我和一个女同事一起下班,被她看见了。   她的慵懒她的妩媚全都变成了哀怨,她变得不可理喻,几乎无时无刻都想知道我的行踪,甚至雇佣了私家侦探,打探我的一切。当我们再一次爆发战争的时候,她在我的咖啡里放了重剂量的安眠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被她绑在椅子上。她的神情,让我惊恐。她的手里拿着电钻,她自己在那里喃喃自语,随后……就像你们所知道的,她在我的身上打出了大大小小的洞,然后用锁,把我锁上。她说这样,我才真正完全属于她。一次,她出门的时候,我想着要逃跑,所以花尽了心思,挣脱了我手上的绳索。我站起身,耳边响起了丁零当啷的声响,我坚持着,站在镜子前。我的身上除了血,还有锁……大大小小、各式各样……我每动一下,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门口。可开门的声音,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她回来了。   她依旧那么美貌,可她的笑就像是最终的审判。她将我重新绑了回去,随后拿着电钻,在我的脖子上钻了两个洞,血……像是溢出来一样,到处都是,我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她……看见她的笑…她将一把巨大的锁,锁在了我的脖子上。才挂上去没有多久,我就听见了属于我自己的,脖子……断掉的声音。   我一直都在这里,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樊初良的叙述到这里结束……   我根据樊初良的形容,画出了一张简易的肖像,随后由陆凡印制,拿到了每个警员的手上。之后的夜晚,每一个酒吧里都有几个便衣,等待着美杜莎的出现。一连七天,没有丝毫对的线索,直到第十天,美杜莎终于出现了。她就像是樊初良所说的,一旦出现就是焦点。当她在一个便衣警员的手臂上,写下号码的时候,他们将她抓获。抓获之后,她如实交代了一切,包括如何购买的锁,如何出现如何离开。白天的她,只是一个在国企里安安稳稳,默默无言,而且异常朴素的一个女文员。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是个平淡的想杯水一样的女孩。说白了,就是无盐女。可也就是她,放下头发,化上妆,穿上Xing感妩媚的衣衫,成为了美杜莎。她在感情上受到过很多次伤,所以她不相信一个男人真的会爱那个女人,她只是觉得,既然别人说了爱,那么爱就是要付出自己的所有,包括自由。   那天,我跟陆凡一起,去看了她,看了美杜莎。她始终不愿意让别人称呼她真实的姓名,她娇笑着认为是他们对她说爱的,那么他们就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东西。所以,既然爱了,那么他们的一切就都应该付出不是么?她微笑着,支着她的下巴,慵懒迷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只有女人要沉默的忍受,为什么只有女人才要这样无私的奉献出自己的所有。既然是爱,男女都该是平等的不是么?所以,他们说爱我,就必须付出爱的代价,他们的心里,我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很小很小,这不公平。我付出了我的所有,那么就应该得带相对的。他们都是骗子,一次次的欺骗,他们的爱,根本不够。他们只属于我,只属于我,所以才要锁上,钥匙只有我有,他们才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在那一刻,她的面容是扭曲的。之后我们离开了那里,陆凡最后告诉我有关她的事情,是一份心理学家对于她的精神评估,说她有严重的心里阴影和精神问题,占有欲已经超乎正常范围。她也许永远都只能在那灰暗的监狱里,做那迷人慵懒的美杜莎了。   占有欲其实是每个人都有的一种欲望之一,它就像是锁。所有的人,都有一种东西,不希望被任何人碰触,想要永远锁起来。只是,我们应该学会,给于一定的空间,给于一定的自由。因为爱……是无私的奉献,爱其实从不该收取回报。斤斤计较付出,分分秒秒要求回报,剥夺了属于别人的所有,锁住你所爱的,其实那不是爱,那只是占有。因为……心永远都不会被锁住。      ☆、第五十章尸香   冬天意外的来的很快,好像昨天还是深秋凉风阵阵,今天的气温就一下子掉了很多。我瑟缩在厚厚的毯子里,不愿意动弹。叫了必胜客的外卖,手里虽然捧着热Nai茶,可依旧冰冷。冬天,算是我难熬的日子了。多数的时候,我都不愿动弹,我喜欢窝在厚毛毯里,安逸的看看漫画或者电影。冬天,同样也是我拖稿的日子。电话来了一通又一通,我依然不愿意伸手去接。M实在无法忍受电话铃声的骚扰,最终按下了接听键。不过,她按下了之后才知道后悔。我的编辑从来都是没有什么所谓淑女形象的,尤其实在一个拖稿的作者面前。于是电话里传来她破口大骂的声音,大约十分钟之后,她气急败坏的挂断了电话。M瞪大了眼睛:“怎么现在的女人都已经这么彪悍了么?骂人都不喘气的么?怪不得你都不接电话……啊啊~~早知道我也不接了……真是的。”我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盯着频幕。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我借着灯光一看,窗外是个男人,我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离开温暖的毛毯子去开窗吹冷风。可惜,很多时候,容不得你想,他用指甲开始刮我家的玻璃。我隔着耳机,都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噪音。赶紧起来,打开窗子,让他进来。   他爬进来之后,先是哆哆嗦嗦的喊冷,随后就是在我的屋子里一直走过来走过去。大概走了十分钟不到,他才傻笑着意识到,一个死魂怎么会怕冷……“不好意思,我还没习惯,我总还觉得我自己活着呢……”他告诉我,他叫齐奎,是白航让他来找我的。说实话,听见白航的名字心下还是一触,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见到的时候,是各种烦,这次难得他安静了,我却有些不习惯了。所以说……人啊…其实都贱……   齐奎在我对面坐下,隐隐的,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也许是因为我对香水不熟,一时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我不由的靠近闻了闻,齐奎告诉我,他身上的味道是属于一个人的,一个死人的,是香,尸香。我愣了一下,尸香……在我记忆中,我似乎曾经写过这样的故事短篇,那个时候全是凭着天马行空的想象所写出来的,我从没有想过,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这样的说法……   以下是齐奎的叙述……   我是从小村庄里出来的,出来了有些年头了。可是我依旧记得,记忆里的那个小村子,我们的村子很落后,估计到现在也不过是才有大马路。原来,所有人进村口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什么美丽风景。第一眼看见的,是村口的总有很多暗红色的土堆,那些红土堆都是坟,埋着从村子里过世了的那些人。我的爹妈,也在里面,只是村子里没有放碑的习俗,所以具体是那两个,我自己也记不得了。那些个土堆上凌乱的挂着许多黄白的纸,用竹签串着,按村子里的说法,这些个都是给死人,到下面用的钱财。有些呢,是竖得好好的,有些大约是被雨给淋过了,深一块浅一块的。村子里啊,都是一直条的,从头上就能一眼望到底了。一吹风啊,那就是穿堂风,凉飕飕的。村子里的穿堂风一过,很多就没了分量的黄白纸就大片大片的掉到地上,雨水那一浸就染上了泥土的红,那暗红就像是没洗干净的血,一大片,看着别扭……   我们村里,人都老实巴交的,从小到达,也不干别的,就靠着中点地瓜檀香木什么的卖点小钱。要是不出去卖地瓜卖檀香木,指不定一年半载也不出去一次。所以这里一直都没什么人,很小的村子,村子是靠着村里的檀香木赚钱,地瓜也就是糊口。   那会儿,我还在村子里住着。我村里有不少老人,都算是长寿的,而且身体都挺好的。可就在这几天,隔壁家的苏婆婆走了,听说是半夜走的,也没人发觉,第二天一大早有个和苏婆婆挺好的老太太去找她一起吃早饭,这才发现苏婆婆是咽了气了……村里的那些大人们小声的讨论着老人的后事,我站在一旁无心听到一耳朵,苏婆婆是病死的,痨病,从换上这病之后折腾了那么几个年岁,最终还是熬不住去了,那些大人们说,去了也好,这病要是活着,也是受罪。苏婆婆要是没死,今年年底就九十了。苏婆婆花白的头发没几根黑,那会儿我还觉得呢,要是着头发全白了,指不定也挺好看的。苏婆婆的脸上就像是檀香树皮一样很多沟,笑起来眼睛也找不着了。可苏婆婆以前还挺爱笑,常常张着没几颗牙的嘴笑的合不拢,她喜欢将故事,也喜欢给我们这群野娃娃讲这村里的老故事。从我爹妈走了以后,村里人待我都很好,晓得我是个没爹妈的,都是一口吃一口喝的送来。尤其是苏婆婆,我们这些野娃娃好多衣服裤子都是她给缝的。苏婆婆儿子离开村子,大概走了好些年了,就没回来。媳妇儿等了几年,实在过不下去了,丢下孩子,也跑了。村里的人觉得苏婆婆可怜,也就帮衬着,可她还帮衬着我们这一群没爹妈的野娃娃。我们这一群,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四五个呢。有时候到晚上了,我们一群娃娃窝成一团,躲在苏婆婆家墙脚根儿下边,大家还竖着耳朵准备听苏婆婆的咳嗽声,要是听完了,之后咱们这一群就太平睡觉去了。可我明白,那个熟悉又讨厌的咳嗽声再也不会有了,苏婆婆走的第一个晚上,咱们这一群,谁也没睡着,个个都成了黑眼圈。   苏婆婆家有个小女娃,就是她孙女。女娃娃长得白白净净,一点儿也不像是村子里的小娃娃,很好看漂亮的很。苏婆婆活着的时候她的胆子就特别小,我们这一大群她见了就跑,苏婆婆给大家说故事的时候她就躲在婆婆身后,总爱死死的攥着婆婆的衣角,虽是怕,可还是偷偷的笑。现在苏婆婆走了,女娃娃就怎么也不肯再住原来的屋子,也不愿意跟别的大人们住,村里的大人没法,最后只得让她和我们这一群没爹妈的野孩子一起住着。女娃娃很瘦,瘦的一阵风就能刮跑了似的,总像是没吃饱的可怜摸样,给她再多的馒头和米饭她也轻得能飞上天。她跟我们待了一个多月,才告诉我们她叫翼雨,苏翼雨。她的头发老长而且乌黑乌黑的,摸起来还柔柔滑滑的,阿胖和小老虎总爱扯着她的小辫儿逗她玩。她像水做的,一委屈就哭,这一哭就能哭好久,怎么哄都不行,每次哭眼睛都红得像小兔子。后来我为了她和阿胖他们打了一架,之后大家伙就再不欺负她了,她红着大眼睛叫我“齐哥哥”。男孩子都爱泥巴,爬树,衣服上总也有几个露着风的洞洞,可男孩子才不在乎这些,还觉得这些是战果来的。可翼雨不,她觉得这样不好。翼雨手很巧,她跟着苏婆婆学过女红,总给我们补身上的衣服裤子。我喜欢看她缝衣服裤子,日子久了,我总会把衣服多弄出些洞洞来,然后傻呵呵的去找她。她总是笑得老好看,也不问我,专心给我补,不多话。时间久了,我总觉着她知道我是故意的。   大家伙都喜欢和她玩过家家,娶新娘子可新娘子每次都是她,因为她带红花比哪家女娃娃都好看。我总琢磨着以后真把她娶回家,让她只做我的新娘子。但是阿胖和小老虎也这么想,所以大家约好了去问翼雨,瞧瞧她想嫁给谁。翼雨愣了下,羞红了一张苹果脸,拉着我的手就跑了。我们俩跑出了大老远,傻呵呵的坐在石头上喘气儿,大笑了好久。回来之后阿胖和小老虎气不过,晚上硬是抢走了我的一个馒头,不过,孩子之间嘛,第二天大家还是在一起玩。   可不就之后村里来了外人,说是苏婆婆出去赚钱的儿子终于回来了,是赚了大钱了。翼雨没法子,只好搬回家里去住了。翼雨的爸爸给自家的楼好好修了修,还花大价钱给村里造了路,还给翼雨买了好多新衣服和玩具。她家总有烧肉的味道从窗口往外飘,香得我们晚上总流口水都睡不着了。可翼雨还是那样瘦瘦的,却比以前更好看了,那脸瞧着可以掐出水来。虽然她爸有钱了,可她还是喜欢和我们玩,只是现在总有个人跟在她后面叫她小姐,唠叨这唠叨那,还不准我们碰翼雨,要是捧着了,那人还得拿着纸擦半天。翼雨的爸爸不准她爬树,不准她到处撒欢,更不准她和我们一群野孩子一起,要她读什么书。要她整天在家练女红,准备嫁个好人家。我一听就不高兴了,趁着那些人不注意拉着翼雨去找她爸爸,我告诉她爸爸,翼雨说好了要嫁给我做新娘子的。她在一边瞧着我偷偷的笑,她爸爸把我撵出来了,还让她家伙计给我一顿打。我躺在地上,鼻子流血了,看见她哭了,最终她被她爸拽了回去,我呢则被阿胖和小老虎拖着回去了,那天晚上,第一次我哭了一夜。   那一顿打那一夜,让我忽然长大了很多,我告诉村里的大人们我要出去赚钱,我要出去闯闯,回来准有钱娶翼雨。大人们只是笑笑,她爸爸也笑笑,她爸跟我说如果我回来能买得起大宅子买的起车子,翼雨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嫁给我。于是我咬了咬牙真的离开了,我在山上跪了两天两夜,那个道士见我这么倔也没法子终于收下了我。天天跟着他苦练,学着抓那些鬼啊妖啊,最主要跟着他学写字学读书。慢慢的我长大了些,给人家写信画画也有了些钱,我就准备收拾收拾回去看看村里人,还买了好些外头的点心给那群玩伴儿,特别买了一朵小小的珠花,打算给翼雨,跟师傅好说歹说,师傅也同意了。第二天说好,砍完柴我就走,下山去见村里人。可没想到,阿胖和小老虎却上山来了,两人没多大变化,跟我离开那会儿几乎就没两样,我才觉得亲切,拉着想聊几句,可他们不多话只是见了我便哭起来,他们说翼雨她爸让她嫁人了,昨晚上翼雨她……剩下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我也顾不得告诉师傅飞似的往山下跑,我相信她在等我,一定还在那里穿着花衣裳,红通通的苹果脸,还在那里等我……我们说好的,我给她买的珠花都还没送出去……跑了一阵村子就在眼前,可我却停下了,不敢往里走,看着村口的那片红,我怕……我怕她真躺在那暗红的土堆里……阿胖他们追上了我,把我带到翼雨家,他们说翼雨死了,婚事没了,对方家要她爸赔好大一笔钱,她爸赔不起,今天一大早就打着包裹走了匆匆忙忙的,什么都顾不得。翼雨就那么躺着,她身上就一件单衣,全是血她躺的地上也是暗红的,她爸走的匆忙为了躲债竟没有给她下葬。这时候村里人都来了,大家觉着孩子可怜,于是动手准备埋了她让她入土,我不肯,我守着她,我觉着她还能醒过来对着我笑笑。我就这么抱着她,觉得她冰冷冷的,我把手里的珠花给她戴上,真美……我不放手村里的大人们扭不过,找人去山上把我师傅请来了,师傅说“她终要走的,你不能让她死都不安宁……”于是她真的躺进了那暗红色的土堆,那土堆上插满了阿胖他们送的纸串子,在风里黄黄的一片。之后,我再也瞧不见她了,我在土堆前傻坐了很久,之后大人们每次进进出出的时候都闻到香香的味道,我也是,而且将那味道刻进心里。   村子里有个传说,苏婆婆也说过的,说是檀香树包围的村里,村口有很多暗红的坟,要是哪家女娃娃死了,漂亮的女娃娃死了,连坟都是香的。如今村子口,那些暗红色的土堆里其中有一个还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齐奎的叙述到这里结束了……   他死于疾病,年纪轻轻的才三十五,就得了癌症,而且走的也快。从发现到走,只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齐奎说,也怪他自己不好,做事太拼,这不把自己的命也拼掉了。这辈子,他没什么特别后悔的,要说的话,也是后悔当初没能救下翼雨,可如今再后悔也没法儿改历史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可以回村子去,和翼雨埋在一起。   于是,我放弃了温暖的屋子,放弃了厚厚的毛毯,甚至冒着被编辑追杀的风险,订了一张来回的车票。可下了火车我才发现,齐奎所说的村子真的偏远,火车还到不了。我在火车站问了好些人,才搭了大巴,之后又做了一路的黑车,再走了三十来分钟,这才真正到了他的村口。村口的确是有路了,远远看过去,还有了几排的电线。我慢慢走着,走到快进村的时候,真看见了齐奎说的,那些暗红色的土堆还有那些黄白色的纸串儿。齐奎就在我边上,他就这么看着,一言不发。随后他闻了闻,飞似的跑了过去。我也只好跟着跑,最后,看见他在一个坟前坐着,脸上全是泪。我凑近闻了闻,的确,那香味浓郁的像是打翻了的高级香水。我进村找了村书记,那书籍身材挺圆,倒是没想到这里还能吃出这么个身材来。我跟他说了齐奎去世的事情,谁知到他一听,愣了半天,居然哭了。原来他就是齐奎嘴里说过的阿胖,阿胖今年也三十六了,本想着在过几年还能见见齐奎的,可……“既然你是带着奎哥回来的,你就是咱们村的客人,村子里也没啥好招待的,就人还有几个,你随便差遣。”当我叫人挖开翼雨的坟头的时候,那香气绵延百里,我把齐奎的骨灰放了进去,埋好。之后那香气就消失了,齐奎也消失了,村里的人都欣慰的笑了,说翼雨这丫头终是等着了。   村里传说只要是没破身子就走了的女娃娃,尸体上都带着香,坟都是香的,这香味散都散不掉,因为她们在等爱人回来,要是等到了,那香味就没了。   临走的时候,阿胖送了我一小节檀香木,我不收,他却板起脸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收下了,回来后齐奎的妻子找过我,问我将齐奎到底葬到哪里去了。我也没打算瞒她,告诉她之后,她才笑了,只是笑的有些哀凉。“是了,齐奎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即便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和他结婚了,可他从没动过我,我知道他心里有人,只是……只是不知道,我的情敌居然是个死了那么久的人……算了……是真有缘无份了……”之后他的妻子就离开了……   我看着那一小节檀香木……思绪却已经走远了。      ☆、第五十一章蚁   动物都存在着一种本能,或者是攻击或者是进食。而蚂蚁是我所知道的比较勤劳的,当然还有些具体的学术解释:蚂蚁是一种有社会Xing的生活习Xing的昆虫,属于膜翅目,蚂蚁的触角呈明显的膝状弯曲,腹部有一、二节呈结节状,一般都没有翅膀,只有雄蚁和没有生育的雌蚁在交配时有翅膀,雌蚁交配后翅膀即脱落。蚂蚁是完全变态型的昆虫,要经过卵、幼虫、蛹阶段才发展成成虫,蚂蚁的幼虫阶段没有任何能力,它们也不需要觅食,完全由工蚁喂养,工蚁刚发展为成虫的头几天,负责照顾蚁后和幼虫,然后逐渐地开始做挖洞、搜集食物等较复杂的工作,有的种类蚂蚁工蚁有不同的体型,个头大的头和牙也发展的大,经常负责战斗保卫蚁巢,也叫兵蚁。当然,这绝对不可能是我知道的,是度娘告诉我的。   好了,查这些,是因为我眼前的这一只。一只长得有些异常的,黑红色的蚂蚁。这只蚂蚁的体积有些……异常…很大,比起一般的蚂蚁大的有些离谱了。它有人的手掌那么大,一切都是放大版的蚂蚁,可……眼神却不像是蚂蚁。它看着我,让我有些发憷。眼睛很黑,很大,可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脑袋是红色,血一般的红色,而且上面还有些细密的毫毛。弯钩一般的黑色牙齿,就像是缩小版的象牙,横向的向外伸展着,还带着不规则的锯齿。它的身体全黑,三对脚不停的在桌子上来来回回。它是在一天前出现在我家的,它出现的时候,正趴在半月的脑袋上。把我们好一阵惊吓……   它来到我家,也没做什么,就是四处溜达,要么就是像监控器一样盯着我。我寻思了一整天,最终从冰箱里取了一点点生肉,放在它面前。它没动,之后又是水果、蔬菜、半月甚至拿了薯片和巧克力。大半天了,也没什么动静,它光是看着,或者伸出腿来动动,也不吃。我没招了,我是真不知道蚂蚁吃什么。最后,它看着我吃晚饭,我就试着把碗里的肉片丢给了它。没想到它闻了闻,张口就咬下去了,好吧……蚂蚁……吃熟食的?于是我把碗里所有的肉片都给了它,它的牙齿很锋利,虽然是牛肉,可它吃的一点都不费劲。两个牙齿横着,一会儿就吃了个干净。   之后我发现它在四处晃,我不知道它要找什么,就跟在它的后面。然后它在我的水杯前停下了,不过虽然它的个子不小,可水杯对它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难道……它是想喝水?我拿着一个小碟子,就是放酱油的那种,倒了一小碗水。它很快就喝完了,随后就窝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想应该是睡了。我看着它,忽然来了兴致,拿出一小块棉花,和一块布料。等我缝好之后,我才发现我的手工是真的不怎么样。不过,也起码算是个小窝了,起码……棉花没跑出来。我试着动了动它,结果它嘴上牙齿一动,要了我一口。食指一痛,立刻见血。我把那个小窝推了推,它戒备的看了我半天,最终还是躺上去了。   半月帮着我包扎,它咬的口子不小,还很深,一时血居然浸透了纱布。半月皱了皱眉,只好在我的食指上包裹了很多层。于是,我的手指“肿”了,不过也有一个好处,我可以正大光明的请病假…正大光明的拖稿……之后,我的生活里就多了一只宠物,就是它。我开始试着给它洗澡,我原本听半月说,蚂蚁不太能浸水的,可我用小碗倒了温水之后,它就自己进去了,还跟个人似的,泡澡……还把头歪在一边,似乎感觉很不错的样子。它还会去厕所,当然……跟人还是不一样的。而且它似乎懂电脑,这真的有些奇葩了……因为有一次,我接电话,时间久了,笔记本电脑就自己休眠了。结果是它动了动脚,把桌面恢复了,还帮我保存了之前的WORD文档。这一切都是在半月的面前做的,所以……我开始怀疑,现在的蚂蚁智商是不是都那么高……   我查阅了百度的知识库,找不到和它相似的品种,半月翻遍了昆虫类的书籍,也知道不到。我用手机拍了它的照片,发到了网上,不过依旧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品种。不过我也没太在意,这个世界上不知道的新品种多了。我想着给它取个名字,可又想不出,于是我把我的笔记本放在它面前,开着文本文档,告诉它给自己起个名字。随后它好像是听懂了,跑到了键盘上,跳了几下,频幕上出现了一个名字,洛可可。我看着有些疑惑,洛可可……它是……母的?   半月给洛可可找来了一个黑色蕾丝的小蝴蝶结,我拿着给它比划了半天,最后也不知道扎在哪里合适……结果还是它自己选的,斜斜的系在头上。的确……有点可爱……洛可可就这么在我家留了下来,它有了自己的窝,每顿饭和我们吃的都一样,偶尔还会吃个半个香蕉。它时不时待在我的笔记本边上,它越看我越觉得它是懂的,虽然这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在我身边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少。于是,我和洛可可相处了第三个星期的时候,白航来了我家。   白航从上次的那件事之后,就没有来过,电话、邮件,都没有。就在我以为这个人准备永远消失的时候,他依旧是个痞子一般的摸样,站在了我家的门口。看起来……似乎没事了。他进来之后,就往沙发上一坐,还自说自话的喝了我的水,吃了半月的蛋糕,就在他企图动用我电脑的时候,他被咬了。洛可可大约也看不上这痞子,咬了他很大一口,血滴答答的滴在我的沙发上……   我本以为白航这家伙一定会大呼小叫,可没想到,他看见洛可可就愣住了,随后,他居然掏出了那串我很熟悉的玉串,而洛可可则是不停向后倒退着……难道…我拦下了他,将洛可可放在了手心。洛可可有些害怕,不停的抖着,可还不忘了张大了嘴,对着白航呲牙。白航见这般情景,苦笑起来:“左安,我是在帮你,这小东西可不是你能留下的,时间久了,你一不当心,它是会要你命的!”   白航告诉我,洛可可是只傀儡蚁,而且看样子应该不是女王。傀儡蚁是一种邪术,傀儡蚁本身只是普通的蚂蚁,但是将它放在特殊的条件下,就会变成现在的摸样。傀儡蚁只听从女王的,而女王听从饲主的。如果饲主想要别人的命,那么傀儡蚁会毫不犹疑的把那个人吃的一干二净,它们的牙甚至可以咬碎人的骨头。而且傀儡蚁很少会单独行动,通常都是一窝蜂的出现,杀人后离开。   我看了看带着黑色蕾丝歪着脑袋的洛可可,实在没办法跟杀人的工具联系起来。白航咬破了他的指尖,将血涂在了洛可可的脑袋上。之后,它的身体发出了一种奇异的亮光,像是淡淡的杏黄色,暖暖的,随着白航念咒的声音,我忽然在洛可可的身上看见了一个女孩,十七岁的样子。随后,那个女孩就从洛可可的身体里渐渐的漂浮了出来,惨白惨白的。白航见我发愣:“左安,你看什么呢……啊~~该不会你看见死魂了吧~~哪儿呢哪儿呢?”我将洛可可身体里飘出一个死魂的事情告诉他,他一听,立刻神色一正,口中咒语一变,洛可可就消失了,变成了一堆黑红色的粉末。我一时缓不过神,对着那粉末发呆,心里忽然有一丝丝的难过,就像是什么哽咽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白航见我神情不对,立刻把我拉到一边:“傀儡蚁里面是有着死魂在驱动的,死魂就像傀儡蚁的CPU明白不?所以啊,你养了那么半天的蚂蚁,说白了,是在养死魂,所以你别翻脸啊,我是为你好,别这个表情啊……哎得了得了,大不了我这次就不收钱了嘛,真是的,一蚂蚁没了你那么伤心,我看我死了,你都不会那么伤心。”听了他的话,我才觉得好些,可毕竟这几天关心的都是蚂蚁,所以我还是收好了那些粉末,放在小瓶子里打算回头去埋了。   再回头,就看见那个小女孩,她……她其实很漂亮,但不同于现在所谓的美丽,并不妩媚。她的美很干净,就像是水晶一般的纯洁,短发齐耳,刘海也修的一丝不苟,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脸很白净,带着一丝丝羞怯,她对着我浅浅的笑了,脸边上有个酒窝。她告诉我,原来她叫洛可可。   以下为洛可可的叙述……   我的家,是个很一般的家庭。爸爸是大巴的司机,妈妈是个百货公司的员工。他们对我很好,也没有太大的要求,读书啊、兴趣爱好啊,爸妈都没有怎么干涉过。因为爸爸是旅游大巴的司机,所以一年到头其实都见不到几次。所以,我和妈妈对于爸爸难得休息在家,都很珍惜。那天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在街上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她不知道怎么了就昏在马路上了。我上前一看,她脸色不太好,一时也没发现她周围有熟人,所以就动手翻了她的手机,打电话给她的妈妈。   大概十来分钟吧,这个女孩子就醒了。她告诉我,她是因为要减肥,饿着了。她妈妈很快就来了,二话不说就哭了起来,看起来很宝贝她的样子。可我总觉得,她脸上一点儿都没有高兴的样子。她妈妈为了谢谢我们,就请我们吃饭,我们一家推不掉,也只好同意了。结果我们去了很昂贵的餐厅,吃了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牛排和甜点。结账的时候,我趁着她们不注意,偷偷瞄了一眼账单,一顿饭,居然吃掉了四千多块钱。我暗暗咋舌,这才留意起这对母女,身上、头上、手上有些我认识的,有些我不认识的,总之似乎都是名牌。我看着那个女孩,她吃的很文雅,小口小口的,还时不时拿餐巾擦嘴。我和妈妈悄悄的咬耳朵,她的家教肯定很严,结果我妈敲了敲我的脑袋,笑我是个小傻帽。   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码,不过我一点也没想到她会再联系我。之后,我们俩个时不时出去玩,我带着她去吃排挡,她带着我去大餐。她总是看上我的生活,而我总是羡慕她的生活。之后相处的时间久了,我才知道,这个女生就是少女杂志上的平面小模特,宝儿。她的爸爸还是外国人呢,难怪她那么漂亮,家里那么有钱。我们两个成了朋友,她爸妈没空陪她的时候,她都会在我家。我们一起挤我的小床,一起吃我妈妈做的饭,还一起在晚上偷偷的在被窝里看小说。我那个时候以为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两个时常彻夜不眠,谈天说地。之后我上高中了,我们就不得不分开了,因为她要去贵族学校。   但我们之间依旧很要好,保持着电话和书信。我们两个女生都有点小浪漫,喜欢在少女杂志上找那些交友信息,并且选择自己喜欢的笔友,我们两个还曾经选择了同一个人,作为笔友虽然最后,她还是将这个笔友让给了我。可渐渐的,我发现她什么都喜欢跟我一样。她开始买走我看上的衣服、包包、鞋子、甚至是吃的。而且她暗地里跟我的笔友保持着联系,又一次我无意看到了宝儿和他通的信,他们居然恋爱了。之后那个笔友就再也没有给我写过信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之后,她从贵族学校转到了我的学校。事先,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她不许我和别人走得近,只能和她做朋友。而且,而且之后更过分了,班上……班上有个男生跟我告白,她先是把那个男生大骂了一顿,之后又和那个男生谈恋爱了。我觉得不可思议,我问过她为什么,她却笑着告诉我,她要拿走我的一切,她从没有享受过的一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个男生和她谈了一个多星期,就因为受不了她而分手了。她显得很无所谓,甚至还嘲笑着说我可以再去找她不要的男生。我生气了,我很少生气的,我渐渐的远离她了。朋友们都说,她的脾气太奇怪了,太自以为是了。   我们学校,高年级的有个学长,长得很帅,而且Xing格脾气很好,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那一次,我在图书馆,因为一本书够不着,结果是他帮我拿下来的。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开始每天都跟着我了。这件事被宝儿知道,宝儿就成天穿的花枝招展的,可那个学长从没搭理过她。我知道,宝儿一定生气了……   那天晚上,我在回家路上,我推着自行车,总觉得身后有什么在悉悉索索的,我回头一看,看见地上有好大一片阴影,我好奇,就拿出手机,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一下,之后……之后……   那些都是蚂蚁,很大个的蚂蚁,它们疯了似的爬到我身上,张口就咬,好疼……好疼……之后,之后我就发现我变成了一只蚂蚁,我说不了话,写不了字,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你这里了,我……我想……我想回去,我想回去看看爸妈……可我……我不认识路……   洛可可的叙述到此结束……   白航的表情好像很严肃,因为傀儡蚁是一种邪术,如果我们俩个人的猜测没错的话,用这种邪术的居然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我立刻联系了陆凡,让他先查找洛可可的家庭地址,我和白航带着她回了家,她爸妈还在伤心难过,他们只知道她……失踪了……而那个宝儿居然也在她家,说是来照顾她的父母,还劝他们不要太难过,说洛可可一定会回来的。陆凡很快也赶到了,借由调查的名义将宝儿带回了警局。警察在宝儿的家里,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果然搜到了一只巨型的蚂蚁,白航用阴阳术将它毁掉之后。宝儿……死了…白航查看之后告诉我,宝儿为了术法成功,居然不惜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可这么以来,傀儡蚁和她就是同生共死的了。白航他虽然有些内疚,可也已经回天乏术了。宝儿的尸体,在接近大腿的地方的确有一块缺口,而且面积不小。宝儿的父母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这种事,叫嚣着吵闹着,直到他们看见宝儿抽屉里的那些画,那些诡异而又充满怨恨的画…还有些被认为扯碎的娃娃和衣服……他们不得不接受现实……   后来,听说宝儿的爸妈都离开了这个城市,巧合的是,洛可可的父母也一样选择了离开这个伤心地。洛可可死了,如今的她虽然已经消失了,可我却为她有些不值,她只不过是为了宝儿的怨恨而死,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错……      ☆、第五十二章面具(上)   每一个人活在这个社会上,其实都有很多面。就像是一道心理测试题,一个圆圈其中一个正方形。说的是,一个人,对外处事圆滑人际关系极佳,内里正直且有属于自己的原则。出学校的时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棱角,在就业交友的过程中,一点点把棱角磨平,随后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前程就会变得一路顺风。可如果到了低谷,那么这个圆球也会滚的很快。那么,到底是将棱角都磨平了好呢,还是保守着自己的个Xing好呢?这件事,没有谁可以说得清楚。所以就出现了戴面具的行为,也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要是你留心,你也会看见很多人,有着无数面具,终日里劳累且厌烦的更换着。   这个社会上,有太多的人整日处于这样的状态。所以,坚持自己个Xing,想做什么做什么的那类人,已经少的可怜了。所以当陆凡和我闲聊的时候,他口中的纯粹犯罪,引起了我的兴趣。所谓纯粹犯罪,就是根据自己的心情和需要去犯罪,而且很多时候,这类人都是知法犯法的典型。甚至有些杀人犯,之所以恐怖就是他杀人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想杀人而已。只是因为想,所以就那么做。这就是纯粹犯罪,没有任何相似点可以找,也没有规律是警方最不愿意见到的案件类型。   我把玩着手里的一个面具,那是万圣节那天,在马路上收到的礼物,一群孩子叫闹着不给糖就捣蛋的口号,随后我无奈,只好去超市买了糖果给他们,年纪较大的那个,就给了我一个面具,算是万圣节的礼物。它的做工其实很精致,黑色的缎面上面有着金色粉末勾了的花纹,还有一部分绚丽的羽毛。它在我手上,从万圣节开始就一直躺在桌子上,而我也实在找不出可以戴的理由,扔了可惜……也就成为了所说的鸡肋,食之无味丢了可惜。   事情往往都是那么巧,就在我本以为这东西无用的时候,却意外的收到了一个作者协会寄来的请柬。请柬上邀请我参加著名作者举办的假面舞会……这位作家的确很著名,可以说是业界的一位大神级作家,不过我却和他没有多大的交集,甚至可以说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他的Xing格脾气很奇怪,所以几乎没有作者和他是朋友。虽然……他是大神没错……可大冬天的办假面舞会,这想法还真是够与众不同。   请柬是全黑色的,带着银色的镶边,里面的信纸也是材质很好的品种,再加上作家大神的名义……正想着,我的编辑大小姐来了电话:“左安,本小姐告诉你,请柬收到了是吧,不要企图否认,一定收到了,因为羽大神给所有作者都寄出了请柬。我知道你这个货多多少少有点自闭,不不不……是极其自闭,可这次人家大神那么大的面子你不可以不给,如果你敢不去,我就宰了你。这可是难得一次的舞会啊,我千年难得参加一次高档舞会,这是我吊金龟婿的大好机会,你敢不去试试,我把你碎尸!!!”随后,电话就挂断了。不去也得去了……   假面舞会的举办地点,在魔都很繁华的酒店。我到哪里的时候,是从出租车下来的,随后我发现很多作者都是做自己的车来的。在酒店门前,人是络绎不绝,泊车的服务生忙的不行。一辆又一辆的高档轿车从我眼前驶过,可惜我认识的也不多,只认识宝马、玛莎拉蒂,花花绿绿的像是高级车展。在看看衣着,男男女女带着精致的面具,燕尾服、夸张华美的礼群,露肩的露背的露腿的,完全都是无视了天气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典型。看看四周围这光鲜亮丽的,还真与我是天差地别啊。我站在门口,因为必须要带面具,所以我无法带眼镜,这也算是有史以来我第一次戴隐形眼镜。而且不会买的我,将购买隐形眼镜的事情交给了我的编辑,她居然选了一副银灰色的彩片,看是看得清了,只是这双眼睛实在太显眼。   编辑大小姐总有无数的理由,可以让等待变成无数种正常的理由,随后她就风风火火的美美的出现。她的身材原本不差,而且五官精致,化了淡妆编起头发,加上她皮肤白又配了一件香槟色的抹胸礼裙,肩上虽然打了一件米白色皮草,不过看她还是冻得够呛,哆哆嗦嗦,说话都打颤。她见了我,又是一阵啰嗦:“左安!!我就知道,我帮你挑的那件银白色礼服呢!!你干嘛穿这件啊,虽然……虽然还不错,可太普通了,这样一点都不出挑啊~~死左安,我被你气死了,快点都要迟到了!!”我只好被她拽着往里走,也不知道迟到是因为谁,倒让我被一顿埋怨。   宴会大厅很热闹,很多作者齐聚一堂,我看着他们一个个低声谈论,时不时嬉笑一番,我只是端着香槟站在角落,我实在无法习惯这样多的人,而且也没有熟悉的人,为一个熟悉的女人已经在哪儿花枝招展的泡男友了。我站在角落,也有几个女Xing作者来搭过话,不过我实在不会应付女Xing,所以说不上两句也就离开了。不一会儿,我身边又站了一个。他穿着一身考究的礼服,带着浓重的英伦气息,脸上的面具也是银色的,还镶着一些碎钻,他端着香槟的右手上有着一枚宝蓝色的戒指,看起来价格不菲。他在我身边站了一会儿:“这里的人都带着面具生活,所有人都看不见别人的脸,看不见表情看不到真心,可他们居然还可以聊的那么欢乐,真是奇怪?不是么,左安先生。”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这个人。我忽然想起,在某部杂志上曾经看到过的一张照片,照片上除了一张显眼的脸孔以外,还有一枚据说是最大蓝宝石的戒指。我想我知道身边这个奇怪的人是谁了:“羽先生,举办这次假面舞会的人是你,如果你觉得站在这里的各位虚伪无比的话,那么……你,羽先生就是始作俑者了。”   他愣了一会,大笑起来:“左安先生,我是不是认为你在责怪我,其实……在这整个的现场,最最虚伪的人,是我。左安先生,我们都是带着面具活着的,而我们带着的面具,远比如今脸上的丑陋的多。左安先生,很荣幸认识你。”之后他就对我点了点头,像是个优雅的英国绅士一般离开。他周旋在所有人中间,若即若离,不过他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显得有些高高在上,话中犀利带刺。我在角落站了一会,觉得无趣,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人拦住了去路。而这个人,就算他不拿掉面具我也知道他是谁,应该说化成灰我都认识……   “左安~~哈……我就知道会遇到你,哇…你个闷骚,居然会戴这么妖的隐形眼镜,你是来做雕塑的啊?这里明明是你们作者之间的盛会,你在这儿就骗吃骗喝啊~~”我实在不想知道白航为什么会在这里,和他说话我总觉得会短命。我往边上站了站,不想搭理他。他却在我身边啰嗦个不停,最后我只好又站回原来的地方。没想到那个羽大神举着酒杯过来了,然后……他和白航居然认识,而且他曾经是白航的客人。   宴会的高点是羽大神送了每个人一个做工精致的面具,上面似乎还有着施华洛世奇的水晶。于是在欢呼声中,宴会结束了。我拿着手里的面具哭笑不得,有人却拿走了我手上的面具。羽大神,全名羽浩峰,他带着精致的面具,带着笑:“左安先生,我郑重邀请你,明天和我一起用餐,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他说完这话,就摘掉了我和他脸上的面具,大笑着离开。四周围各样的眼神扫了过来,连我的编辑大小姐都惊讶的顾不得自己的淑女摸样,拉着我问东问西。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回答的,径直走出去。结果白航开着车,嘚瑟的朝我们吹着口哨。因为冬天的寒冷,和那些探究的目光,我拉着编辑大小姐一起上了他的车。一路上,编辑大小姐就对我狂轰滥炸的:“左安,你必须老实交代,你和羽大神认识吗?关系好吗?不对……你们应该不认识才对,否则我怎么不知道。他居然会邀请你吃饭哎,天大的面子了,他从来没和任何一个作者吃过饭,啊啊啊……请你吃什么啊,会不会是法式大餐啊…真是的,背着我居然勾搭了那么大的人物~~~啊啊啊~~~你怎么不介绍给我呢!!左安!!我恨你!!!”   于是一路的烦躁之后,我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白航的电话像是阴魂不散的追了来:“左安,那个羽浩峰的确曾经是我的客人,而且是个很有钱的客人,不过我总觉得这人的神经有点……我不能说他神经有问题,反正不那么正常。虽然他是你们作者界的大神,可……哎,得了得了,你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我再多说都成你妈了,自己个儿看着办吧!有什么麻烦事,可以找我哦~~我会给优惠的亲~~~”瞬间我掐掉了他的电话……   第二天,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我家楼下停了一辆豪华轿车。我随意穿了件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车。司机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可却在时不时的偷瞄,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请原谅左安先生,我实在好奇,这是我家少爷第一次邀请别人一起共进午餐,您好我家少爷认识很久了么?关系……关系……怎么样?”我一时无语,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难道说昨天才认识的,关系就算认识?所以……我还是选择了不说话。那司机见我不言语,也没觉得什么,笑了笑继续开车。   羽浩峰的家如同外界的所传闻,豪华的像是个3D模型。我一路由管家带着进去,一直走到客厅。香浓的意大利咖啡,精致的杯子,欧式的奢华沙发和地毯,当然还有无法忽视的,我头顶上的水晶大吊灯。我曾经和一个同事一起组装过一次,知道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好看而已,一点也不实用。桌子上有很多书,大半都是各位作者的著作,而且,我居然发现了我自己的书,而且是第一本写的书。书上有很多注解,我实在无法理解一本惊悚小说,也值得这么观察。“左安先生,很惊讶么?我喜欢研究所有作者的第一部作品,那才是人心,是当作者最初的梦想与愿望。那些都是最初的纯粹的,直白的放在面前的东西。而你,左安先生,你是最特别的,我完全看不出你在文字中有什么愿望,我可以这样说,左安先生写书,只是因为想写,所以就写了。你是纯粹的,就和我一样。我们会是挚友的,左安先生。”   他的这番话,让我有些惊讶,的确我写书只是因为我想写,并没有其他的理由。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优雅到极致的著名作家,羽浩峰。午餐的确算得上是大餐,巨大的长圆餐桌,红酒、牛肉、鹅肝,连带着餐后的甜点。这一切的精致,来源于一个正宗的法国厨师。吃饭的时候,我们俩人都很安静。饭后,我原本打算回去。可他又留下我,一起看书。他的书房再次让我惊讶了一把,藏书的量可以和图书馆比美。我找到了很久以前的珍贵书籍,也就顾不得他,靠着沙发,看了起来。我看书的速度很快,但也是第一次发现有人比我还快。他看得书比我厚三分之一,却是和我同时看完的。我手中的是梦的解析周公解梦的先本,但很少有人知道,因为这书一开始并不出名。而他在这书上的注解,精准、清晰。不得不感叹他作为大神的功底:“你很喜欢书?”   羽浩峰笑了,合上书本:“书是一个人内心的写照,我喜欢书,是因为我喜欢窥视人的内心,我不喜欢隐瞒,我很直白。而左安先生,不得不说,和我在一起近三个小时里,唯一没有思考别的事情的人就是你,我攻读过心理学博士学位,也研究人所有的细微动作,左安先生你并不想利用我,这和其他的作者不同。可你在防备我,左安先生。防备是人作为动物的一种本能因为害怕被伤害,我不会伤害你左安先生。”   我并不喜欢被人这样探究:“既然羽先生直白,我也不拐弯,也许观察别人猜测想法是你的兴趣,但,我不喜欢。”他大笑着,告诉我不会再猜测,即便猜测了也不会告诉我。他带着我走过了长长的走廊,说带我去参观一个带着纯粹美丽的屋子。   屋子的大门带着考究的复古样式,打开之后里面是一片漆黑。他的手在墙壁上一抹,整个房间就亮了起来,柔和的蓝色灯光照射下,是一个个巨大的玻璃柜子。我走进一看,吓了一跳。他在我身后,扶了我一把,笑道:“左安先生,不要这样惊慌,这里并不是死人,这些只是蜡像,你可以走近些,我可不是什么杀人犯左安先生。”我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走进看了看,玻璃柜子里是各色各样的蜡像,栩栩如生。有男有女,有亚洲的也有欧美的,各色各样,穿着华丽姿态优美,而且每一个都是值得赞叹的美人。他们身上的衣服做工精细,发型也极其考究,脖子和手腕上还带着昂贵的饰品。我不禁向里面走着,两边全部都是蜡像,我走着,可总觉得有众多的视线围绕着我,我不禁左右看了看,除了羽浩峰和我意外,这里并没有其他人。那些蜡像的眼睛很传神,像是人的眼睛一样,表情也是惟妙惟肖,喜怒哀乐极其明显。   羽浩峰和我走了一会儿,那长长的通道不见底,玻璃的柜子像是一个个水晶的棺材,我总觉得这些蜡像像是活着的一般。柔和的光芒之下,它们的皮肤都带着一种诡异的颜色,它们的眼神多半向下,就好像是在审视着我们。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走到底,可羽浩峰却在一半的地方停了下来:“左安先生,这些纯粹的唯美就是我的收藏品,而前面是空着的失落的水晶棺没有生气,不美,我们就不要欣赏了。好了左安先生,今天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之后还会邀请你的,希望你会给我几分薄面。”   我坐在回来的车上,对着那些放在水晶棺里的蜡像记忆深刻,我总觉得有些诡异……那些蜡像太逼真了,简直……简直就像是活着的人…我为我这样的想法感到一阵寒冷,不由瑟缩了一下。而手机上却有了新的短信,羽浩峰邀请我参加两天后的晚宴……      ☆、第五十三章面具(下)   羽浩峰的邀请开始频繁起来,而因为频繁受到他的邀请,我这样低调的人居然会颇受关注。一时间,我成了众作者羡慕嫉妒恨的代表。每一次他打来电话,或者是寄来华丽的邀请函,都会让M一阵哀怨。因为羽浩峰的邀请,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在家吃饭了。为了不让M像个怨妇一样,我决定这一次赴宴,带着她一起去。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我、半月、白航、M的多人组队了,现在羽浩峰的别墅门口,看看身后的两人一鬼,有种正在组队进副本的荒唐感觉。当M就要进去的时候,一道看不见的墙却将她阻隔在外。而设置这道墙的人,正在一边哈哈大笑,白航捂着自己的肚子,看似心情大好:“这里的结界可是本大爷设置的,你们这种小毛小鬼根本进不去,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她是不是摔得很惨,她是不是气的咬牙切齿啊?”……所以很多时候我认为这个家伙…有病!我告诉他M摔的特别悲惨,他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为自己开起法眼……之后么…当然是一阵尖叫……他们俩个真的很活宝,尽管看起来智商有点低。   因为结界的原因,所以M只能被迫回家。我们一行人跟着管家走着,我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在未经他人同意下,带了两个蹭饭的……不过羽浩峰的态度则显得很随意:“左安先生,为什么我要拒绝远道而来的客人,有朋自远方来,可不是不亦乐乎么?不必在意,不过是多套餐具的事情。”于是,晚餐开始了。有白航这个活宝在,怎么想也不可能安静优雅的吃饭了。我敢肯定,他绝对是装不会用刀叉的,可怜的管家被这小子为难半天,最后居然拿了双筷子过来,拿着筷子吃牛排……算不算中西合璧?当然,白航的耍宝不止这么简单。要吃全熟的牛排,要吃热的色拉,还要吃热的冰淇淋蛋糕。如果不是因为管家的Xing格脾气好,否则这个外星人应该回火星了。   而羽浩峰从始至终都对我们不闻不问,像个贵族骑士一样用餐,时不时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我。和他吃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对他这样的眼神已经免疫,可有人偏偏就那么贱“左安左安,羽大神在看你哎,你说他是不是想把你掰弯了?”即便是再面无表情的半月,也差点喷他一脸蘑菇浓汤。如果可以,我很希望有根鱼刺噎死白航。   羽浩峰却大笑起来:“有这样的想法又有什么错呢?这才是人,肮脏的,如此现实的人类。何必伪装自己,纯粹的,才是最好的!左安先生,若果你是女Xing,那么你足以够条件成为我的爱人!”白航在一边吹了声口哨,而我口中的牛肉忘记了咀嚼,直接咽了下去,结果就是差点把肺咳出来……   饭后,他邀请我去参观他新的收藏,白航和半月本也想去,可这一次,温文尔雅的羽浩峰却严厉的一口回绝,甚至直接下了逐客令,请他们回家。他的Xing格脾气在作者圈向来以善变著名,所以我也并不那么在意。因为在我的概念里,所谓大神天才,和疯子也不过一步之遥罢了。白航和半月虽不悦,不过最终还是先行离开了。   漫长的黑暗通道中,我和羽浩峰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管他是大神,尽管他对我不差,可我依旧是他为一个陌生人。因为这个人,我总觉得不真实。他刚才还有些微怒,眼下又十分安逸绅士,他的情绪收缩的太快,快的我适应不了。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依旧是那种精致的高档品,黑暗的过道中他身上的白色十分显眼。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的今天的光线似乎有些灰暗,脚下基本看不太清楚,对于我这个视力不加的人来说,只好看着他的衣服确定方向。   前面传来属于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定的暗示:“左安先生,我的收藏品越来越多,它们的美几乎让我挪不开眼目,我对于黑暗的喜爱多过了那刺眼的阳光,如今这里才是属于我的世界,只有和它们在一起,我的心才是宁静安详的。它们没有生命,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如此纯粹的美丽。左安先生,其实你的外貌也很不错。左安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死亡是一种怎样华贵的美丽?”我的回答是沉默,周围太过于安静,一座座酷似活人的蜡像正用它们的视线,窥视着我们。鞋子的声音被地毯吸收,四周除了我们的说话声以外安静的像是在墓地中穿梭。那些蜡像实在太过于逼真,我越来越觉得,它们就像是一个个活着的人……   越往里走,那些蜡像就越发精致。它们就那么站着,摆着一些人为的动作。我不由的停了下来,我看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蜡像。这个正在低头凝视我,带着浓重哀伤的蜡像,正是前些日子电视上报道失踪了的著名女歌手。她有着上天赐予的一切美貌,精致的五官,像是埃及艳后一般,高挑的身段,S型的身材,完美的比例。我不由的走近了几步,作为一个蜡像而言,它已经是极品。皮肤就像真人一般,看起来柔软吹弹可破,发丝随意而真实的散乱,带着几分俏皮卷曲在她的耳边儿。她似乎是微闭着眼眸,睫毛长卷浓密,身穿宝蓝色鱼尾长裙,镶满了水晶的高跟鞋,钻石手链和头饰,宛若一个公主一般站着。我才转过身,却心里一阵停顿,再回头的时候,我不由的觉得冰冷,她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点点…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着,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扶住。这双手的温度,比我的身体更冷,刺激着我的神经。人的手,可以那么冰冷么?   他就这么死死的抓住我的肩膀,很难想象他的力度惊人。他此刻脸上的笑容,让我有些发憷:“左安先生,请小心,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纯粹的美,左安先生,我希望你也可以加入,因为你的心也是纯粹的,左安先生,你看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一切都是美丽的,你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么?你将获得永远的美,这并不只是单纯的外貌,外貌只是皮囊终究会腐朽,我们最终不过是一堆发臭发烂的臭肉,人活着究竟为什么?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从出生纯粹的美开始,然后一步步迈向死亡么?不~~不是这样的,神创造了人,人是根据神的样式而来,那么神给于的美貌与智慧,就是为了被如此毁灭在世界中,成为消散的尘埃么?左安先生,加入我,我们会成为神所喜爱的众子民,如同在那佳美之地。”   我看着他,他的确如同神手所造之物,几乎称得上娇媚的面容,也许没有几个女人可以比他美,带着一些些淡蓝的眼睛里此刻似乎都是执着和隐约的疯狂。挺拔的身材,优雅的身姿。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注释着他的与众不同,可此刻,我却觉得不安,为了这些蜡像,也为了他所说的:“加入?要怎么加入?羽浩峰,不要忘记人终究是人。人所能做的就是活好属于自己的时间,然后再神所安排的时间死去,去往神在天上的国度。这些蜡像的时间已经停止了,它们的美才是空洞的。”   他松开了我,对我行了一个法式的礼仪,一双浅蓝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异常的喜悦:“左安先生,不愧是我所看上的人,相信我,你的纯粹会是这里最具大的光彩,你配的称颂与赞美~~今天相信你也累了,不如就此回去,好好休息,再给我三天,你会见到这世间最纯粹的,如同神一般的美。晚安,左安先生。”随后他就离开了,一步步,走的很悠闲,最终消失在了黑暗的通道里。我站在原地,站在众多的蜡像中。我只好自己摸索着离开,一直等我走到门口,才看见管家在等着。我询问他为什么不进来带我出去,他的回答是,羽浩峰不准任何人进入这里,包括他,可我却是可以进入的第二个人。所以管家认为,我,是不同的。我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身后豪华巨大的屋子,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屋子有些阴气森森。   我回到家,当然,白航也在,他正在研究著名女歌星失踪的事情:“你回来了,我还以为那个羽大神留你过夜了呢。对了对了,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很漂亮,可惜了,这么一个美女居然失踪了,粉丝团们围在经济公司那里已经快三天了,要是再找不到人,估计都要拆房子了。嘿~~左安,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从回来之后我的身体就一直处在难以自制的状态,我的肩膀上有明显的黑色指印,它们就像是墨汁一样开始在我的身体上蔓延。没有疼痛的感觉,什么感觉也没有。半月是第一个发现这个情况的,那是因为黑色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脸上。白航很快就发现了我的问题,他将一种咒符以血书写,随后烧成灰,放在水中喂我喝下。可不到片刻我就全部吐了出来,而吐出来的,不是水,而是血…白航的脸色变得异常:“左安,最初的墨色在哪里?这是诅咒,邪术的一种,亡灵的诅咒,起源是哪里已经无法找到,但是这种咒术并非来自中国,所以……我也不能保证,救得了你,左安,你是在哪里染上了这种东西?!左安!!说话!!”   我想我知道了……三天后,我如约出现在了羽浩峰的别墅,我站在黑暗的蜡像馆,安静的坐着,我已经没办法持久的站立,我靠着水晶棺,看着那一屋子的蜡像。我知道我自己的命运,我也知道,最终带了面具的人,是羽浩峰。大约十分钟,羽浩峰穿着一身华丽的礼服踏着圆舞曲的节奏,走了进来,他丝毫不费力气的将我拉了起来,我不由自主的跟着,我们走到了这个走廊的尽头,这里是我从未踏足过的地方。这里是异常的,一反常态的,先前的黑暗似乎就像是梦境一般,眼前是纯一色的白,灯光亮的那么刺眼,而那一片白色的下面,是一只水晶的棺材。里面是白色的天鹅绒,缎带、蝴蝶结、甚至还有钻石。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被他放在了一个椅子上,他拿着绳索,可随后他有放弃了:“左安先生,你终究还是来了,人的外貌是最美的,所以我不会破坏你的纯美,蜡像是怎么制作的,就是将他们绑着,然后在活着的时候,用蜡浇满全身,封住七孔,一可以不让亡魂离开躯体,让蜡像看起来就像是活着,而则可以永久的保存。人类已经寻找到了方法,神的权能随时都会被替代,因为我们才是纯粹的,瞧,左安先生,因为绑住手脚时留下的痕迹,让我不得不为他们带上饰品。可你,左安先生,你不需要绳索,绳索只是多余,你将是毫无瑕疵的,你会是我的杰作,成为这里所有之中的至宝。左安先生,在这个辉煌的时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对了,你适合银色的隐形眼镜,我为你准备了,还有什么你需要的?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预备,你就是我纯粹的杰作。”   我已经无法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总是那么的寒冷,为什么那些蜡像的表情如此生动,为什么他们那么悲伤……我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那是一种素雅的香气,我睁开了疲倦的眼睛,我看见他在熬蜡,那些各色形状的蜡烛变成了一锅像是粥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在灯光下泛着一种柔和的光芒,羽浩峰的脸上都是疯狂的神色,他拿着一勺,缓步向我走来……之后我就无法保持清醒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半月在我的身边,看着报纸,见我醒了,将报纸递给了我。报纸的版面铺天盖地,不过报道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我笑了笑,将报纸交还给他,自己给自己削水果。白航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左安,可以啊你,就你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外面可都闹翻了天了。记者啊,报社啊,你的编辑啊~~我是受不了了,你啊最好赶紧的给我出院!!”   羽浩峰并没有被捕,他自杀了,选择了很壮烈的死法,他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报纸上还有他自杀的照片,穿白色的景致西装变成了暗红色,他倒在血泊里,脸上还带着疯狂的笑。他死时穿的那套西装,价值已经无法估量,因为上面的绣线都是纯金纯银特质的。他的收藏品,就是那些在黑暗中的蜡像,内里都是死人,所有的蜡像生前都是活跃在各个圈子里的美人。他们曾经都是羽浩峰的座上宾,而最终成为了一个个没有灵魂苍白无力的展品,也难怪他们的神情如此哀伤。白航仔细研究过,因为这是一种非本土的邪术,所以死后灵魂被封存在躯体里,不能轮回,无法救赎。如果破坏蜡层,那么会损伤灵魂,一样是神型俱灭。这样一来,蜡像就成了一件麻烦事,谁还会收藏由尸体做的蜡像呢?最后,这些蜡像的结局只能是销毁……   羽浩峰的父亲是法国人,是个浪漫主义却有些偏执的人。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个并不怎么美丽的女人,所以最终遭到抛弃。而且他被判给了父亲,父亲对于他的教育就是,如果不是美的,存在也是毫无意义。可之后,他的Xing情开始改变,思维也同样变得无法理解,警方在他的私人日记里发现了许多描述,他认为只有死亡才是最终的美丽,活着的人都带着各样丑陋的面具,无法脱离,连灵魂都已经开始腐朽变质。所以只有在活着的时候,体验死亡,或者真正死亡,纯粹的美丽才会永远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并且总有一天,世界会被改变,因为这纯粹的美丽,人的心灵也会离开那些肮脏的一切。面具终究会被毁灭,丑陋的一切都必须被死亡洗礼……   他的初衷是美好的,只是最终偏离了,而且偏离的太远。其实带着面具的人,是他自己。一边做着乖孩子读书写作,一边当着绅士优雅高贵,而另一边,是黑暗疯狂的。他也许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那么我们呢?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又有多少面具戴在脸上,我们又是不是知道,我们自己到底是谁?又或者,最终我们就成为了面具的脸,再也找不回所谓的纯粹。我们最后是不是真的就被污染,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需要这样的拯救?我不得而知,唯一确定的,羽浩峰这样的做法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我看着桌子上的两张面具,发呆……      ☆、第五十四章结伴自杀   每一个人,在生活中的某个时间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抑郁。因为一些事情或者一些人或者是一些话,可能心里那些深藏着的黑暗就被激发了,随之而来的是情绪的崩溃,最终以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求得解脱。不过有些人,即便是死亡,也会相约而行。这个故事,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她说的很仔细,很平淡,可我听得出,这个故事……属于她……   她叫雪娟,我们之所以认识,完全是因为从小在一个幼儿园之后又在一个小学,而且在一个小区的原因。雪娟是个很一般的女孩,一般的,一般的放在人海里都找不到。她个子不高,而且有点点胖,圆圆的那种感觉。她应该是我印象中,最深记忆的女孩了。她对人很和气,话不多,圆圆的肉嘟嘟的脸上还有两个酒窝,偶尔笑起来会露出单边的虎牙。她并是不是特别阳光的那种,但也绝对不阴郁,只是多数时间比较安静。她的家庭很一般,父亲是开车的,母亲现在也许已经退休了。我一直以为,安静得如同一株兰花一样淡雅微笑的她,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不过,也许我并不了解她,或者……从来没有了解过。因为所有的人,都只知道,她是个温和的、淡雅的女孩。可她告诉我,她活着,很恐慌。活在莫名的恐慌之中,本来都是衣食无忧的,可她总是在害怕,有事情要发生,而且是可怕恐怖的事情要发生。可她又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所以莫名的恐惧情绪在每天晚上,折磨着她,白天要装的若无其事面带微笑,可晚上的她只能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在黑暗中瑟缩惶恐终日……这就是她想要寻死的理由,她想要解脱的理由。我喝着杯子里的热巧克力,却在怀念咖啡苦涩的味道。因为最后一杯手工咖啡在雪娟的手上,她和以前不同了,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殆尽,大约是在每日的惶恐中被消磨干净了。她如今很消瘦,算得上柔弱型了。不过脸色不好,而且神情看起来……有点…就是那种对什么都已经不在意了的神情。   我询问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她看了看我。笑了,她现在说好听了是女公关,说难听就是陪酒小姐。而且她已经不像以前了,说话露骨直白。我一时有种错觉,在我眼前的也许是个流落风尘很久的女人,她抽着烟,姿势老练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要知道,她曾经是班级中最纯净的学习委员,可如今……   她靠窗坐着,抽着烟,不时对着窗子呵气,画一些图案。“左安,从小你就跟别人不一样,所以这件事大概也只有你能明白。不过……”她抽了口烟,在空气中吐出一个烟圈“不过,你不理解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你就将就着听听吧。”   以下是属于她的故事……   从小到大,我都表现的很好。爸妈眼里的乖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学生,甚至是你们男生眼里的淡雅女生。得了,别以为你们私底下取的小绰号我不知道。不过我不在意,被叫做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就像是那些第一名、那些奖状,还有爸妈老师的夸奖,我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脸上带着笑,这只是我的习惯罢了,这并不代表什么,可有可无。或者现在的你,觉得我已经堕落了,或者根本有些愤世嫉俗。但我同样,不在意。   我每天都活在恐慌中,虽然我完全不知道我在恐慌什么,可……可,你知道人类的恐慌是存在于什么之上么?存在于未知……因为未知,所以无法掌控,所以恐慌惧怕。未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可全部都不知道,那么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发生什么,难道不该恐慌惧怕么?我知道,也许很多人会觉得我是杞人忧天,可我每天晚上都会想,没有办法克制,我根本没有办法……我吃过安眠药,吃过一切可以让我入睡不去烦恼的方法,可是没有用,就算我香了整整三十多粒的安眠药,可依旧毫无办法。在我去过很多家心理医生之后,我彻底放弃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去寻求解脱,卖力的工作、暴饮暴食、直到最后丢掉了医院护士的工作。我决定去死……决定离开这个让我如此惶恐不安的世界。可我并不愿意孤独的死去,我也不想找哪个活得好好的人,因为他们一定会不停的劝我,或者又让我去见那该死的心理医生。我决定找一些也想死的人,这样的话,一定不会被劝说,而且也不孤独。   左安,你知道的,现在的网络发展有多么的迅速,迅速的让人恐惧。我在网上搜索,随后找到了一个结伴自杀的网站。对,的确很蠢是不是,连死亡也成为了交友的一种方式。可的确……我找到了愿意和我一起赴死的人。我们再网络上聊了一个星期,商讨了各种死亡的方式之后,最终决定,在没有人烟的地方在封闭的汽车里充满煤气,之后一起死。我们总共四个人,在网络上各自有各自的名字。我的名字叫黑玫瑰,另外三个人分别叫做红桃皇后、太子、开膛手。我们商定之后,决定在周四一起赴死。我们约好,所有人都穿黑色,而且是全黑色,在一个相对隐蔽的旧工厂见面。   那天我到的很早,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黑色的丝袜、鞋子,还带着黑色的手链。废旧的工厂就像是我的生命,没有太大的繁华和兴盛,直接到了荒废落败的场景。我站在满是锈迹的栏杆前,抽着烟。不一会一辆保时捷停在我的身后,我回过头打量着。银色的保时捷、看似昂贵的西装,一个典型的高帅富下车,一身黑色。他手上的表,大概抵得上我之前几年的工资了。这个人一定是太子……果不其然,他见我抽烟,随手递了一支,我抽了几口,我们便沉默了下来。之后到的,是红桃皇后。一身妙曼的黑纱裙,Xing感的尤物,带着一种属于猫的慵懒风情,可却用棕色的卷发遮住了她左边的脸。最后一个到的,是开膛手。开膛手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我注意到他手无名指上有个痕迹,应该结过婚,他很瘦胡子拉扎,有种行尸走肉的感觉。随后我们坐上了太子的车,一路上都是沉默无语。直到红桃皇后开口:“我们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网上也聊过不止一次了,大家也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说自己为什么想死吧。”   第一个开口的是开膛手,他和他老婆离婚了,老婆跟着别人跑了,还带走了他的钱。我暗自撇了撇嘴,老套路,也真的很霉。一个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带着钱跟别人跑了。难怪不想活了…红桃皇后的原因则是因为她的脸,一切都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左边的脸却是一个巨大的伤疤,像是一条巨型的蜈蚣趴在脸上,她原先是演艺界的,所以……而且,镜子里的那个她总在嘲笑自己,诅咒她……她受不了。而太子,则是因为没有了追求。他一切都有了,没有乐趣了。而我的理由,也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我们四个人就开着车,一路开到了郊区。在荒芜人烟的地方,太子将车里的门窗都关上了,而开膛手在一边准备煤气罐。则是在车附近坐着,红桃皇后站在车前,我侧了侧头,却发现后视镜里没有她的影子。我又揉了揉眼睛,顿时一阵凉,那后视镜里有风景有开膛手,就是没有红桃皇后的身影。   我不禁留神了起来,她走过车身,玻璃上没有她的影子。我的心开始一阵阵的跳,手心出汗。我正看着,太子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远远看了一眼红桃皇后,低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你有没有觉得红桃皇后有问题,我开车的时候从镜子里看不到她,只能看到开膛手。”听他这么一说,我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么……如果……红桃皇后不是人……我和太子互相打了个眼色,偷偷的靠近了些,拿出了化妆的小镜子,假装补妆,而太子也凑了过来。镜子里……没有她。   开膛手似乎也渐渐察觉了不对,他看着车玻璃,还用袖子擦了擦,随后又紧张的向身后看了看。他一声惊叫,红桃皇后回头,问他怎么了。他哆哆嗦嗦,面色惨白。太子帮忙打了圆场,说开膛手看见什么虫子了,吓得。我们三个人悄悄的聚到了一起……人其实就是这样,说白了明明都准备去死了,可居然还会害怕一个诡异的人。太子示意我们最好能够离开红桃皇后,而开膛手也赞同。我们三个人看似在商量,在准备,于是渐渐的离她越来越远。之后她似乎发现了,朝我们走来,我们开始飞快的逃跑,而她也紧追不舍。她的速度快的惊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很快她追上了开膛手,她长长的鲜红的指甲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我转身,跑了回去,死命的拉住她,可她丝毫不动,浑身冰冷还带着一种奇怪的触感……冰冷?我猛地想起,红桃皇后寻死的理由,说镜子中的她在嘲笑……那么她难道…   开膛手的脸已经浮现一种异常的白,我也顾不得许多,从边上捡了一块石头,对着她就砸了下去。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她的脸上先是出现了一条裂缝,随后伴着一种清脆的声音,她一片片的碎裂,掉了一地……她的碎片在地上泛着一种耀眼的光芒,一时间我居然不再害怕,我伸手拿起了其中一片,切口、质地、光芒以及全部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们,这个红桃皇后根本就是一面镜子。   开膛手喘息了很久,才算是勉强的恢复了体力。经过这样的一件事情之后,我们三个人忽然就没有了想要自杀的想法,起码那天是没有了。我搀扶着开膛手,搭了太子的车离开了那个地方。因为我们住在不同的地方,除了太子,我和开膛手都要乘坐地铁。所以我们搭着太子的车到了地铁站,当我下车时,令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红桃皇后,依旧是一身纯黑色的纱裙,身形妙曼,在阳光之下。而唯一的不同,是她脸上伤疤的位置,那伤疤从左边跑到了右边。因为我们的衣着太过于显眼,所以只好来到了一家咖啡馆。我、太子、开膛手都带着一种戒备的表情,红桃皇后说,她本来出门了,可到这里附近的时候车坏了,所以她只能在地铁站等着,希望可以拦到出租。我们询问了她想要寻死的原因,和之前那个冒牌货所说的一模一样。开膛手还有些心有余悸,我却已经认定,这个才是真正的红桃皇后,因为镜子里呈现的,其实是相反的,比如伤疤的位置……   我将我们之前所经历的告诉了她,她也显得万分震惊。我们四个人就此沉默,在咖啡馆坐了很久,坐到那家店准备关门时我们才离开。红桃皇后搭了太子的车,我和开膛手各自打车回家。我躺在家里的床上,翻来覆去,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睡意。我只能瞪着天花板,猜想,那个假冒的红桃皇后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一面镜子?一面镜子怎么可能如此惟妙惟肖,像个活着的人一样?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办法去解释了,因为那个冒牌货已经碎了……   之后听说太子和红桃皇后好上了,太子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他可以为了红桃皇后的脸,为了让她恢复美貌。而红桃皇后,自然也就没有赴死的想法了。大约一个多月之后,我在电视里看见了他们,一个财团的公子和一个样貌绝美的小明星喜结连理。太子的财力终究将红桃皇后的脸治好了……而同一天,也让我看到了一条消息,一男子在桥洞下服毒自尽。当死者的照片和一些信息被公布的时候,我虽有些诧异,可也觉得情理之中。开膛手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离开这个让他如此失败伤心的世界。   而我,如你所见,还算是活着的。只是目前暂时没有想死的想法罢了,但我依旧也并不那么愿意活着。听着,我看了太多的电视节目,那些介绍百岁老人的,他们活了那么久。可我呢,我今年三十不到,我已经觉得够了,真的够了,而且未知的一切都在纠缠着我,我的恐惧只有在堕落和酒精麻痹里好一些。说了这么多,也许你已经厌烦了吧。好了,也到了上班的点了,下一次,如果我还活着,我们碰巧遇上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那就这样吧……   雪娟的叙述到此结束……   我看着她离开,看着她留下的烟头,我忽然想起了一张很有名的图,就是一个女人从十一楼跳下,看见原本恩爱的夫妻在吵架,一直很坚强的人在哭泣,一个未婚女子还在等她跑了的丈夫,一个男人再穿他妻子的衣服,一个老人还在等着有人回来看望他。她忽然觉得自己活的并不那么糟糕,可是最后,所有她看过的那些人,最终都在看她。也许他们也觉得,自己活得还不错……而我现在大约也是这样的心情吧,我本来没觉得自己过的有多么好,可如今看到了雪娟的情况,我却觉得自己过的也许还不错。   人的幸福感很多时候都是通过和别人相比而得出的,那么如果你非要比较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比自己幸福的人作为比较对象呢?那样,你只能越来越绝望,越来越灰暗,直到觉得活着毫无意义,直到离开世界。而且,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往往别人拥有的,并不一定就是你想要的。如果你得到了你曾经极度向往的东西,钱、权、名牌活着别的什么,可那个时候是不是就真的幸福了?   我给雪娟写了一封信,对于很久没有提笔的我而言,这绝对是件自找苦吃的事情。信的内容很短,短的只有那么一行字:“想想你拥有的,然后活下去。”雪娟也给我回了信,同样,内容短暂:“我明白了,左安,我向你道谢。你会看见我的幸福,我的成功。”之后,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她,作为一个服装品牌的设计者,她原本就画画很好,而且有着独特的色彩感,这一切只是被她的不安恐惧给埋没了。她的笑容灿烂,那时的她,也许才算真正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而我,始终都明白活下的去的意义,其实仅仅是活下去。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那么简单而已,简单的没有任何花俏,可就是有那么多的人,在杀死自己的时候,都没有能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      ☆、第五十五章爱   出差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特别熟悉的词,因为作为一个作者,其实很少会有到处出差的事情。而有些人,出差几乎就是家常便饭,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出差已经成了生命里的一部分了。他们出差的时间,也许比在家的时间还要多。比如空姐或者船员一类的,他们都会拥有另一个家,在飞机上或者在船上。很多人都会在出差的时候,对自己所爱的人说一句:“等我回来”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一定可以回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我的一个亲戚的身上,之所以得到同意写出来,是因为这并不是一个恐怖的故事,它是个带着淡淡忧伤却洋溢着满满幸福的故事。   我的母亲有一个妹妹,小她八岁,所以按照辈分来说她是我的阿姨。因为牵扯到我自己的家里人,所以我不便将姓名写进去。我只能用一个昵称叫她,我的阿姨。我的阿姨,她是个护士,属于妇产科。我曾近因为生病去过一次她的医院,也是我第一次见识了她的繁忙。基本我没有见她休息过,连站着的时间都是很少的。她总是来来回回跑,查房、吊水、打针、登记信息各种忙碌,她有的时候还要值夜班,通宵的那种。即便如今她已经是护士长,可这种繁忙没有丝毫的改变,相反与日俱增。作为一名护士长,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读书进修。而且,其实医护人员真的没什么休息,尤其是她,她的休息真的屈指可数。难得的年休假,难请,请了也还会一个电话被医院叫回去。她的休息不由自己掌控,所以我觉得她总是很累,很累。尽管如此繁忙,可她依旧长得圆圆胖胖的,白白净净,很可爱的摸样。母亲说,她压力太大了,所以瘦不下来。   她的家,我去很多次,就在她工作的医院附近。逢年过节总免不了跑亲戚,而我们家的亲戚其实严格说起来并不多,去的最多的,大概就是阿姨的家了。很多所谓的亲戚都是母亲幼时的好友,多半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记得那次过年,因为很多人很久没有见了,所以那一次的人是以往的两倍还多。各种叔叔、阿姨、大伯、爷爷NaiNai……我穿着咖啡色大衣站在楼下的门口,看着那些进进出出,见了我还免不了一翻言语的亲戚们。我抽了根烟,看着烟雾在冷空气里一点点的消失,说实话我并不那么习惯这样的场面。为了不让父母觉得我失态,我尽可能的对着每一个认识我的亲戚微笑。结果,我觉得我的脸可能有些抽筋。几乎每一个人都认得出我,难免听到一些类似我小时候怎样怎样,如今长这么大了之类的话,当然还有“这不是左安嘛~~这么大了,小伙子看起来很精神啊,我是你小时的叔叔啊,还记得吧,小时候你可安静了,那会儿还在我们家住过呢!!记得吧~~”我点头微笑,表示记得。可事实是,我完全没有记起来。这就像是一个人说我是某某你还记得吧,然后另一个人说哦~~~~不记得……一样。   宴会选的地方是有些小资的,周围的一切陈设都带着一种老上海的风情。我打量着四周,少见的东西的确很多,那种绿色的台灯,不知什么材料的电扇,以及头顶上的灯,当然还有好些个画,都是以前的明星们。我不得不承认,我的阿姨的确是个懂情调的女人,而且很会生活。饭桌上,免不了的是各种敬酒、敬烟聊天拉家常。而作为最小一辈的我,无疑是繁忙的,也许因为遗传,所以我的酒量并不差,相反也许可以说很好。几桌下来,我并没有过多的醉意,还很清醒的我,忽然看到了一个人。那个穿着西装的人,是我的姨夫。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前几天就出差了,而且……他身上那单调的青蓝色,让我有些心神不宁,那……不是活人的颜色。   他也坐在桌子旁,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他。直到我走到他身旁,他那种吃惊的表情和他带着的那种阴冷感,证实了我不好的预感。姨夫……出事了…我避开了里面热闹的场景,和他一起站在楼下。我抽着烟,心绪不定,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只希望我看错了他,他只是提前回来了而已。   姨夫是个很果断的人,我一直都那么觉得。他的事业如日中天,这样的形容一点都不过分,他只有四十二岁,却已经是高管。因为业务的繁忙,我和他并不常见,他总是再应酬或者在出差,即便是逢年过年也很少在家。可他却是个很宽容很有原则的人,他对于我的阿姨显得极其宽容忍让,无论什么,只要是我阿姨的想法,他就一定会认同,即便那是错的。酒局饭桌上的应酬少不了,可他却从来不收任何人的礼。他告诉我,拿人的手短,一定会让自己为难的。我从没有见过他们争吵,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互相关爱幸福美满的。也许唯一的缺陷就是,他们并没有孩子。这个问题我没有好奇过,即便是我的母亲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因为我们都觉得,只要幸福就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阿姨很喜欢我,只要是出去旅游或者商场购物,每一次会不给我带东西,即便有时候我并不那么需要,可是这份心,我始终记得。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们比我的母亲对我更好,几乎可以说是溺爱。   姨夫站在一旁,靠着墙,打破了沉默。他出差的第二天,就出事了,一辆私家车和一辆助动车因为抢红灯,撞到了一起,巨大的撞击让助动车几乎粉身碎骨,碎片四处飞散,而其中一块铁片,卡在了姨夫的脖子上……失血过多,没等到救护车,他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的心里沉甸甸的,就好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按在了海底。我的脑子里混乱一片,我不经意看见了我的阿姨,她带着笑,正拿着酒杯向我走来。我甚至有些慌乱,完全来不及藏好脸上的悲伤。我的阿姨看了出来,询问我,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对她撒谎,我只是说我胃不太舒服。我的阿姨立刻跑出去买了胃药给我,还倒了温水,并且用婉转的方式阻止其他人再向我举杯。我看着手里的药片,和那个站在一边却没有任何人看得见的姨夫,再看看阿姨关注的神情和眼里的担忧,我真的希望我所看见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我真的希望我的姨夫还好好的在出差,不久之后就会微笑着,再次回到阿姨的身边。   但是希望,往往总不尽如人意。我本想着要瞒过今天,可是一个电话却拆穿了一切。这个电话是姨夫的电话,只是电话里告诉众人的,是一个不幸的消息。过年的气氛消散而尽,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阿姨就那么站着,拿着手机,用颤抖的声音说着:“不可能……不可能…他答应过会回来的…不可能……”之后她昏了过去。现场变得一片混乱,我的父母忙着把她送去医院,其他的亲戚则有些留下,有些离开了。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注意我。我坐在饭桌上,大厅里已经变得空旷,所有人的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我,和我的姨夫。他的神情悲伤,可多数却是紧张的,我带着他,拦了出租车,赶到了医院。   因为阿姨本就是医院的护士,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床位和病房。我到达的时候,她正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睫毛微颤,手抓着床单,抓的死死的。她在哭,无声……我的母亲在一边陪着,跟着落泪。父亲在外面的走廊上,沉默。我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怎么面对这一切。我走近床边,掰开她紧握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她的手冰冷,僵硬……那一夜,我们都在医院陪夜。医生说阿姨是情绪激动导致的,并没有什么大碍,希望她可以节哀。一整个夜晚,她都在哭,她哭的让所有人心疼。她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将身体瑟缩在被子里,就这么哭泣,无声。第二天,她才勉强停止了哭泣,只是毫无神采的看着窗外,不说话。母亲一夜没睡,有些支撑不住。父亲带着母亲两个人回去补眠,晚上再来。我就坐在她的床边,她不喝水,不吃东西,也不落泪,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看着窗外。   我的姨夫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不坐就那么站在她的面前。只可惜,她看不见。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说什么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可我知道,姨夫就在身边的事情,不能说。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于是整整三天,都是完全一样的情况。阿姨的身体变得虚弱,无论谁开口,都没有办法让她吃东西。最后,医院只能给她吊营养液。那天晚上,她虚弱的躺着,见我在身旁,终于对我开口。   以下是她的叙述……   我和你姨夫结婚的时候,你外公外婆都不同意的,别看你妈,那会儿她也是不同意的。你姨夫那会儿啊,没有工作,只会炒点小股票,赚点小钱。可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他,一个男人,并不一定要多会赚钱,只要他愿意改变,就够了。我就那么耐心的等着,终于他在股市里变得小有成就。我本以为他会继续,可他却抽出了钱,自己做生意了。当他功成名就,却依旧记得我们之间所有的节日时,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他。   他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我们恋爱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男人。我读书的时候,话不多,他总是在我的身边,他会告诉我很多事情,他会给我预备早餐,泡热水,甚至还替我们宿舍的女生搬过家具,还替我买过很多东西。   结了婚以后,我真的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以为结婚后,以前的浪漫以前的种种都会有所改变,可他却完全没有变。我的工作繁忙,顾不得家里做饭做家务,他虽然也要上班,可家里的一切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很多时候,你阿姨我东西找不到,都是问他的。家里的一切,都是他在办。我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我可以说我从结婚到现在,没有怎么洗过碗洗过衣服。   我们结婚很久了,可我们依然没有孩子。我不想追究里面的原因,你外公外婆也怀疑过,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不能……可真正不能的……不是他,是我。这件事我早就知道,婚前检查的时候我就知道……可他不说,谁都没有说。我婆婆公公问的时候,他说是他不能。他一个人,背了名声。你外公外婆本就不那么喜欢他,这一来更是……可他什么也不说,一句不说,依旧孝敬着你外公外婆。甚至你外公外婆的生后事,都是他和你爸爸在照料,一丝不苟。这件事,我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不是因为怕丢了我的面子,我只是……只是不想,不想让他那么努力隐瞒的事情,被知道。   他每一次出差,出差前都会抱抱我,告诉我等他回来。这听起来挺就像是热恋里的小青年,可就是因为他这句话,才我可以撑着,一个人……现在……现在…他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回……回来了…   以上是她的叙述结束……   我沉默的坐着,我姨夫也沉默的站着。我离开了这个屋子,里面那种异常沉重的气氛,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抽着烟站在楼下的花园,花园里有很多人,多数都是穿着病号服的人。他们来来回回,享受着阳光和生活。我又无法自控的抬头看着阿姨在病房,这里正好可以看得见她。我的姨夫在她的身旁,伸手环住她,两个人就这么看着窗外。她的爱人就在身边……可……她感觉不到。   一晃眼,就过了很多年,姨夫一直都在我阿姨的身边,看着她一点点的好起来,看着她……看着她有了新的爱人。我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我的姨夫就这么看着,看着他曾经的爱人,现在和别的人走在了一起。这并不是什么背叛,相反,我看得出来,我的姨夫并不难过,相反从阿姨一天天不再悲伤之后,他脸上的快乐是那么明显。   时间就那么一天天的过去了,阿姨要再婚了。对象是个警察,还有个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婚礼的现场喜庆,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所有人都在那火一般的红下,笑的像是纯真的孩子。我的阿姨,穿着婚纱,很美。可我却无法高兴的那么纯粹,因为……姨夫就在下面坐着,他看着他们交换戒指,看着他们拥吻。婚礼结束之后,我的姨夫把我叫了出去。他还是那样,靠在墙上:“左安,我知道,有好几次你都想告诉你阿姨,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姨夫不想你阿姨一直难过,要是她知道我还在,她一定会天天守着我,可这样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知道为什么我还在?因为我想你阿姨幸福,如果……我给不了……我也希望别人可以给她幸福。她是个值得幸福的女人……好了,我要走了……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你也应该叫他姨夫了,替我……照顾好……她。”   之后,他就离开了,消失了……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知道,感情可以变成这样。阿姨的婚礼很顺利,婚后的生活也很顺利。她和新姨夫很恩爱,时常出去游山玩水,每次去一个地方,都会给我带回礼物和他们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中的阿姨带着幸福的笑容,她的幸福异常明显,洋溢在空气中带着一种微微的甜。以前那个姨夫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因为眼前的幸福才是真正重要的……   他对于我阿姨的爱,我并不那么理解,可我知道,他是真正在爱她。是他教我懂得,爱……是无私……爱是希望爱着的人,幸福快乐,爱是希望那个人过得比自己更好。我想也许再以后,在未来,我也会找到一个让我可以如此爱的人。这个故事之所以收录在这里,是为了让那些动不动就分手,动不动就离婚的人们回忆,回忆起最初是什么让你们在一起,只要记起来当初的美好,那么也会珍惜现在的一切美好了……   姨夫的墓在苏州,和我的外公外婆在同一片土地上。我时常想着,也许我的外公外婆,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他们的女儿嫁的,是个好人……我的父母偶尔也会带着我一起去扫墓,我会在姨夫的墓前坐坐,告诉他阿姨最近的状况。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可以听见,但我希望他会听得见。      ☆、第五十六章死亡录像(上)   录像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那么陌生,很多时候比如生日宴会、聚会、孩子的成长、婚礼的现场之类。这些录像承载着人们的各种表情,就像是打破了时间的规律一样,留下了那些印记。这些录像往往都被人们细心收藏,仔细呵护。但是……有一些录像,却不那么被人珍视,与其相反的是,这些录像被人当做烫手山芋、甚至是一种诅咒而被人们所抛弃。被丢弃的录像,很有可能被任何人捡到,而当捡到的人打开播放的时候,总有一些事情会开始发生。   这件事就在前几天发生,电视上正在播报一些案件,这些案件的主人公全部没有任何的相同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都在属于自己的家中,溺死在自己的浴缸里。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没有遗言、遗书、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毫无征兆发生的偶然事件一样……根据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调查下的结果,没有任何人在死亡之前有过类似想离开世界的念头。所以这样的案件,很自然就落到了陆凡的身上。大约是从我认识他之后,他的工作职能就已经完全改变了。他变成了所谓灵异事件的处理专员,而我成了他的顾问。我看着电视里的播报,盘算着陆凡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正在我打算找个借口出去躲两天的时候,我家的大门被人敲响……而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惜人对于不好的事情的预感总是很准,我打开门,果然看见了陆凡还有白航。他们两个一同到来,让我万分确定我又要被牵连了。陆凡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显得有些沉默。白航瞥了一眼他,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些诡异的案子其实还是有线索可以串联的,这个重要的关联就是一盘录像带,之所以这个家伙那么沉默的原因就是,这盘录像带从第一起案子发生开始就已经被警方当做证物收起来了。然而……每一次,在新的案发现场都还会有它的存在。而且可以肯定就是第一次案发现场的那一盘,完完全全一模一样。调出监控看的时候,这盘录像还在,可如果调到案发时间,那么……它就消失了。”   我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它可以自由出入警局,然后再次杀人?”见他们点头,我实在对于他们这类的废话叙述无言以对……当然,我不明白我能做什么。让我去对付一盘录像带?   陆凡看了我一会儿后,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盘录像带,神色语气凝重:“左安,这盘就是频频引发案件的录像,我看过,没有什么特别,白航也看过,也没有异常。现在只能找你了……但是,在看之前,我要说一件事,所有的被害人在死之前都看过这盘录像。如果……如果…”我们也许会死么……这话陆凡没有说出来,可我已经了然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贞子的录像带一样,看一个死一个,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应该不至于看完就死。根据陆凡的数据,看完录像四天后会溺毙在自家的浴缸。白航和陆凡是一起观看的,也就是昨天。如果这个诡异的秩序确定的话,后天他们两个会溺死。   看我打开电视,准备播放录像的时候,白航吹了个口哨,笑的很欠:“你看你看,我就是知道左安不会丢下兄弟不管的,真是感情深重,死都可以一起,左安对我们的爱,真的已经超过了生死~~哦~~~让我们拥抱一个~~”没等他得瑟完,我就把他踹倒了。爱没有,恨倒可能有很多。M捂着嘴偷笑,陆凡也释然。   电视打开后,我将录像放进去。说实话,像这样的场景我在各类恐怖片里看过无数次,虽然有些狗血,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有些在意的。电视里传来了刺啦刺啦的响声,就像是那些不用废旧的电子仪器,传来的哀鸣一样。黑色的电视机忽然亮了起来,伴随着那种声响,出现了雪花场景。就像是午夜,没了频道,却还没有被关闭的样子。我们几个人都坐在沙发上,屏幕上开始出现一些画面,但整体来说都是毫无逻辑的画面,一些孩子的涂鸦,一些黑色的背景,还有一些奇怪的文字与符号。录像大约只有五分钟左右,去掉片头片尾,大概也就三分多钟。我将录像带拿了出来,仔细回想了刚才所看见的,随后将它们画了下来。桌子上出现了一些列的图画,但是它们之间毫无关联。就像是一个人拿着录像,走到哪儿拍到哪儿一样的感觉。   我拿着那些画研究起来,录像的内容多数是黑色的,整体都带着一种抑郁悲伤地感觉。其中使人印象最深刻的,也许是黑色背景下,一个孩子穿着纯白的衣衫,在黑色的背景下用白色粉笔画着笑脸。这幅景象中,孩子是背对着我们,画出来的画也是稚嫩的。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白航也看了看,可他没有发现什么。他将画递给我的时候,是倒的,我将它重新转到正面。就在这个旋转的过程中,我才明白哪里是不对劲的了。那孩子的手,如果他的的确确是背对着我们作画的话,那么他的掌心怎么可能对着我们。为了防止是我自己看错,我将录像再次播放,到了这个画面,我将画面定格。的确……孩子的掌心对着我们。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面对着镜头,背着身画画……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他的脸在哪儿?   随后,经过仔细的反复查看,这录像中的画面,基本每一副都有着些许违背常理的细节。比如符号的出现,它出现在镜子前,可镜子中的符号和外面的符号方向没有一致。还有出现在地板上的符号,有一半居然嵌在了地板里。但是,整个录像有着鲜明的主角,那是个孩子。从衣着来看,应该是个男孩,他从始至终都只穿着黑色的衣裤,录像中没有出现过他的五官,只有后脑勺。录像中的声音除了刺啦刺啦的噪音以外,就只有一种声音了,一个孩子,没有任何节奏和音调的哼……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看动画地狱少女,灰暗的背景中,一个少女在那里随意的哼唱,干净纯粹的声音……可录像中,是一个看不到面孔的孩子,在一边画画,一边哼,声音带着一种沙哑……   我将录像带收好,陆凡本想带回警局,可白航却硬是要我留下它继续研究。   他们离开后,我的确又看了几次。即便录像中有那么多不合理的存在,也不至于可以让那么多人自杀,而且……为什么自杀的方式都是同一种呢?究竟是有什么涵义在里面?抱着各种各样的疑问,我看了第七遍录像。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了,我猛地回想起之前六次的录像,的确……诡异的事情存在了。那孩子画的画,在第一遍的时候只是一个笑脸,然而我播放到第七遍的时候,笑脸上多了一些随意画的头发,还有胡渣……M也在一边看着,可惜她的胆子真的很小,捂着眼睛,自己不敢看,又不停问我录像里放了什么。当我告诉她几遍录像的结果似乎不相同时,她也来了兴趣,我看的第七遍有头发有胡渣,可她却看不到。她看见的,是我第一遍看见的单纯的笑脸。   我做了一个实验,这个录像只有在同一个人看到第七遍的时候,才会看见笑脸上生长出来的头发和胡渣。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也许只能说明,这盘录像是一种高科技手段下的产物罢了。   我整整花了四个小时,也只不过得出这些结论。困倦之下,我决定放弃继续深究。在我睡熟之前,我明确的记得,我将那盘录像带就放在我的电脑桌上。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敲门的声音吵醒的。来的人正是陆凡,不过他给我带来的消息,让我顿时彻底清醒。又有被害者了,而且死亡的时间是在今天早上凌晨四点,死亡的方式相同,溺毙在自家的浴缸里。我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警局,带上了那盘录像带。经过技术局的监测,录像带上多了一条播放痕迹,时间是在凌晨四点,也就是被害人的死亡时间。但……问题出现了,录像带是怎么自己离开我的家的?当然,没有人会怀疑是我将它带出去的……   我将七遍一循环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但结果也不过是多了一个疑问而已。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半月的电话到了。他来电话询问我们是否回去吃饭,我就将七遍一循环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我,真像圣经所记载的七宗罪一样。我忽然一愣,之后我让陆凡将所有被害人的信息都汇总了过来。我仔细的查看后发现,所有的被害者,都和七宗罪有着密切的联系。   七宗罪,正式译名为七罪宗,属于人类恶行的分类,并由13世纪道明会神父圣多玛斯·阿奎纳列举出各种恶行的表现。分别是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被害者分别有着七宗罪的其中之一,而且是隐而为现的罪孽,不为人知。如果不是警方如此系统的调查,这些罪孽永远不会被人知晓。   那么,录像中的主角,那个小孩又该怎么解释?为了能够快速结案,干脆将半月也拉到了警局。我们几个人坐在会议室,沉默的面对着那盘录像带。我看着七宗罪、忽然想起,孩子在隐喻的会不会是天使?那么就是纯洁的天使在惩戒恶徒?但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高科技?那么如果……它并不是一个孩子呢?   警方照着这样的思维模式开始查案,但依然毫无结果。尽管可以判断为宗教情节的杀人案件,但是没有证据……我们坐了一个下午,腰酸背痛。就在我们几个打算离开出去吃晚饭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录像带忽然自己开始播放了。没错,播放,在没有连接任何设备的情况下播放了。   播放的内容完全不同了,我们所看见的是一个温馨的起居室,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在沙发前,她专注的似乎在看什么东西,随后她的眼神变得恍惚,口里开始喃喃自语,可我们却无法挺清楚她在说什么,之后镜头一转,似乎变成了那个女子的实现。她走着,很缓慢,然后走到了放满水的浴缸……我们的心瞬间紧绷起来,她走进了浴缸……然后将自己活活淹死在浴缸中。画面就此消失了……一切都回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很快录像带所播放的景象就被确认了,就在刚才,在我们眼前播放的画面,就是真实的,那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就在刚才溺毙在自己家的浴缸里。我们已经无法将这个案子在正常范围中思考,陆凡颓废的坐在一边,半月和白航也不发一言。我看着桌子上七宗罪的介绍,第一起被害人是个二十岁的年亲男子,没有工作,是个富家少爷……傲慢。第二起被害人是一个近五十岁的女子,在美容院工作……嫉妒。第三起……第四起……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紧紧围绕着七宗罪的顺序,一起接一起,连顺序都似乎不曾更改。   那么,加上最后的这一个,这个女子代表什么?我看了看警方提供的信息资料,原来她的信誉有问题。她在自己的公司挪用了公款,而且数额不小。看来贪婪已经出现了……那么之后就是贪食,问题是人海茫茫,怎么才能找到这个贪食的人?   正犹豫着,我抬头注意到了一个人,那是个异常壮实的人,也就是俗话说的肥,他的桌子上满满都是食物,而且源源不断。他就这么吃着,吃的心满意足,他的体重应该有两百斤左右。贪食……我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就是他,一定是他。我拉着白航就跟着他,一路走着。白航忽然眼睛一痛,随后他告诉我,这次目标对了,这个人的身上有咒术。我专注的看着这个人,耳朵边的一切渐渐轻了下来,随后我看见他的身上浮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一个转角,这个人离开了我的视线。是了,这个孩子就是录像带中的那个主角。我们立刻通知了警方,四处寻找这个人。当我们站在他家的门口,伴随着警方的喊话,和异常安静的气氛。出事了……   当我们破门而入时,我们听到的,是浴室里传来的,阵阵的水声,水蔓延出了浴缸,从瓷砖到木质地板,到处都是水。我踩在水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你踩在海绵上,踩到了东西,可却又像什么都没踩到。打开浴室的门,他……那个贪食者,巨大的身躯被死死的卡在浴缸里,水从他的身体里蔓延出来……他的脸带着一种不正常的青色,法医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早到五分钟,也许这个人会活下来……只可惜,如果,并不一定会实现。我忽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青灰色身影从尸体上漂浮出来。死魂……!那死魂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正在一点点的消失。我示意所有人出去,让白航使用咒术,务必要留下这个死魂。   白航以血为引,唤出了四只像是蛇又是龙的东西,它们通体雪白,眼睛带着一种灰蓝色。发着一种,异常柔和的白光。它们轻轻的浮着,首尾相连,将那个死魂包围。渐渐的,那个死魂稳定了下来。可白航的额头上却满是冷汗,我知道他撑不了多久。在一番询问之后,我们只能任由这个死魂消失。白航的咒术换出来的是死魂虫,可以以阴气补鬼气,不过代价是用活人的生气去作为交换的介质。即便是他,也不能一直使用。那死魂说,他看过录像带,虽然我们认为这绝无可能,可他的确看过,而且在四天前。他说他看见过一个长得异常丑陋又矮小的人,那个人在他面前,不停的说着些什么,之后他就自己走进了浴缸,打开水龙头,淹死了他自己。他的一句话,让我很在意:“我知道了我自己的罪,为要赎罪,只能和罪一同被埋葬。”   如果我没有记错,有这样说法的只有圣经。而且七宗罪也是源于圣经……丑陋矮小……如果那录像的主角并不是一个孩子呢?我正在想,忽然觉得白航的神情不太对,他的神情恍惚,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为赎罪,唯有和罪一同埋葬……唯有一同埋葬……”我神经一紧,晃了他半天,他依旧是精神恍惚,不得已我只能动手给了他一个巴掌。他大叫起来:“干什么呢,左安,你再怎么恨我,也不能扇我耳光吧,太狠了你!”我问了他记不记得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他沉默了一阵,脸上的神色严峻:“看来……这事麻烦了。”      ☆、第五十七章死亡录像(下)   照白航的说法,能够控制他的心神是很厉害的角色了。我虽然并不了解白航这个痞子的能力,但我也一样知道,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严重了。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所知道的,只有一个长得极其丑陋,极其矮小的极端宗教主义者。以七宗罪为缘由,杀人,仅此而已。可对方呢?七宗罪,他已经快杀满一圈了……这次只不过是碰巧,让我找到了贪食,那么下一次呢?我是不是还有那么好的运气,碰到剩下的那个人?   可惜现实往往都会让人失望甚至绝望,第七名被害者已经出现了,同样溺毙与自家的浴缸。男Xing,四十岁,有过犯罪前科,和第七罪极度符合。我和白航赶到的时候,已经无法找到死魂询问了。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七个人……可我并不认为这代表着结束,或者这只是个开始。录像上的记录又多了一条,我在警局跟着技术查看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了陆凡的电话,我本以为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警局,可电话里他什么都没说,就像是无意中按到了一样。我听着,我听到了水的声音……我立刻丢下了手机,直奔他的家。门从里面被反锁了,我和白航一起砸开了门,我什么都没有在意,我听见了水声……   浴室的门被反锁,水的声响带着浴室的回音,以及一阵阵的敲打声。陆凡……出事了。我也顾不得许多,和白航一起砸开了浴室的门,而我们所见到的,就是泡在冷水中的陆凡,他的脸色惨白,我一把把他从水里捞起来,他的身体冰冷,他的呼吸虽然很微弱,可还有。我们立刻将他送到了医院,医生说送的及时,修养两天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看他那么虚弱,我本不想去询问他。可他却拉住了我和白航:“左安,七宗罪,每一次杀的都是罪有应得,即便不能这么说,可杀的也还是沾边的,那么……我呢?我是七宗罪的哪一向?一定是…一定是我们已经接近他了,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他才对我们下手!!一定是这样的!!”   等陆凡休息了,我和白航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陆凡的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陆凡和白航根本不可能被算在七宗罪里,即便那是人Xing里带着的原罪,也和那些已死的被害人有着不同。我们……到底接近了什么?目前这一点我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白航却有了想法:“为什么他杀人后,死魂会消失?难道他们一点留恋也没有?这不可能,那么一定是他用了什么术法,Cao控了那些死魂,如果可以找得到,那么就一定可以找到这个凶手。”   于是他离开医院忙活去了,我看了一会儿陆凡也就离开了。回到家已经过了零点,M也不再,半月今天因为学校有事所以也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窝在被子里,拿着笔记本查看关于七宗罪和圣经的各种资料。忽然间,我听到有水声。我的水杯里空空如也,家里也不用桶装水,水龙头更是都关着。水的声音从哪里来的?滴答滴答的水声,带着一种特有的回音。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浴室里一样……浴室?!我看着浴室的门,犹豫着。七个人死在自己的浴室,连陆凡都差一点。那我呢?可如果不进去,或许这一切的谜题就永远都是谜题了。心跳从快速缓缓落到平和,如果一切不解开,那我又怎么会放过自己?深吸了口气,打开了浴室的门。龙头在静止的状态,水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进了浴缸。水像是有生命一样,在浴缸里泛着一层层的余光。我拧了拧水龙头,关死的。   我看着浴缸里的水,不知道怎么就伸出手,水冰冷,我的手就好像是失去了机能,就这么僵持在冰冷的水里。我的眼前朦胧一片,就像是待在一个充满了蒸汽的地方。耳边不时传来轻微的声响,渐渐的,这声响从远到近,仿佛有个人就贴着你的耳朵在对你说话。那声音也从模糊变得清晰,那声音很奇怪,低沉却并不是带着磁Xing,而是带着一种属于废旧电子产品的噪音,还有些刺耳。我不知道那个声音在说什么,他所说的似乎并不属于语言的范畴,倒像是……像是某种经文……我专注的听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身体正在自己走进浴缸中。   那经文好想隐约可以听见约翰、彼得……身体骤然的寒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躺在了浴缸里,我的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水上升着,很快就没过了我的头顶。我的耳朵充斥着属于水流的声音,眼睛里带着一种刺痛,呼吸被压抑的痛苦很快就越来越明显。我隐隐约约在水下看到一张脸孔,我瞪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那是一张极其显眼的脸,完全没有办法说出长相,如果非要做一形容那只能说丑陋。不大的脸上遍布着长长短短的条状疤痕,将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一只眼睛似乎是看不见的,带着一种Ru白的浑浊。嘴倾斜的挂在脸的一侧,几颗门牙带着黄色,暴露在嘴唇外。我在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的手,如同七八岁孩子一样大小的手掌。   当我睁开双眼,看见一片干净异常的白色时,我就知道我倒霉的又在医院了。半月见我醒了,立刻去叫了白航和陆凡。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我当时被发现是什么样的状态。我在纸上画下了那个人的样貌,可惜的是,警方无法查到有关他的任何信息,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我不免有些大失所望,养了几天后,没什么问题我就打算出院了。就在我出院的同时,第八名被害者再次出现了。依旧是依照七宗罪的排列顺序,被害者四十岁,是个有点小资产的小老板。听说平日里趾高气扬,谁都不瞧在眼里。傲慢……那么,之后就是妒忌了……   我们几个聚集在警局,面对着我画出来的那张脸沉默。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把我吓了一跳。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里面的声音让我一下子就愣住了。低沉、带着一种电子噪音的声音:“你还活着,你不同于他人,我会再一次施行神大爱的救赎,救你脱离这个万恶的世界……”一阵古怪的笑声之后,电话挂断了。而等我再想回拨的时候,手机中的号码已经消失了,就好像它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通过警局技术科的Cao作,虽然确定曾经有一个号码,但却无法还原是哪个号码了。   我看着屋子里神情严肃的几个人,我只好摊手:“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不过目前看来,他一定会再次出现,而且这一次的目标多半就是我了。”   于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的家变得异常拥挤了。陆凡、白航、半月都住在了这里,紧张的情绪连带着M都有些神经过度,他们严禁我靠近一切有水的地方,甚至是自己倒水洗碗都不被允许。于是,我只好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可就算如此,我还是看到了他。就在现在,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发现时间空间就像是被静止了,白航、陆凡、半月、连同M都静止不动,时钟的指针也停了下来。他的个子相当矮小,大概只到我的腰。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裤,从衣服里露出的皮肤带着一种极其不正常的白色。尽管如此,我依旧可以肯定,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是活着的。   他像是在动物园看动物一样,上下打量着我,用他那种难听的嗓咯咯笑着:“你~~罪人啊,你可知道神的日子已经到来,审判就在面前,你的双脚可曾颤抖,你的心可有敬畏?神说凡有罪的,都当跟从自己的罪孽一同钉死,在神的国度与神一起得想永生。来吧,成为上帝的选民,外邦人啊,成为高贵的以色列民吧,神的选民作为神之子,享有无上尊荣……哈哈哈哈~~”   我看着他,这个人行为举止夸张怪异,而且我不认为他的神智正常。大概是我打量的目光激怒了他,他猛地跳了过来,居然张嘴在我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我皱眉,谁知他忽然又大笑起来:“哈哈哈~~人在这世间必是受苦的,磨练如同是神给的试炼,越是试炼,越是爱!痛么?那便再痛一些,忏悔吧,忧伤忏悔的心,神必眷顾~~”说完,居然拿出了一把黑色的匕首,匕首上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柄。整体都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泽,就像是铁片。我的身体无法动弹,我只能看着他拿着匕首在我的手臂上刻刻画画。巨大的疼痛感刺激着我的神经,可我却连惨叫都做不到。他像是一个疯子一般将我的手臂上刻上了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就像是录像带中出现的符号。一个三角,其中是一个如同眼睛一样的图案,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文字,伴随着。他刻完之后,又大笑起来:“这便是神的选民,你便要带着这个符号生生世世,哈哈,血代表着血气,污秽肮脏,就让它从神的神殿中离去,主啊,求你来洁净这一切的肮脏。”随后他的匕首缓缓的,缓缓的向着我的脖子移了过来。   就在我以为我会被像杀鸡一样杀掉的时候,他的手被人抓住了。一切都在一瞬间回复了正常,我的身体有些发软,跌坐在地上,而白航的嘴边有血,他抓住了这个疯子。就在我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他,那个疯子,消失了。是的,就像是被水蒸气蒸发了一样。从白航的手里,消失了……   我坐在地上,看着白航替我包扎伤口。我手臂上的符号,我在网络资料上见过,好像代表着被选招。我将他之前说的话,一一写下来,参照圣经。结果越发肯定了,他这个凶手就是一个极端的宗教主义者。   人总说危险不会再同一天来临两次,然而……这个观点绝对没有任何依据。因为晚饭后的现在,这个疯子再次站在了我的面前,这一次白航、半月、陆凡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只有M被他抓住,用我手上的白色纱布捆好扔在了一边。他重新撕裂我的伤口,任由血沾满了他的手:“请记得给你圣裁的人吧,因他的名至高无上~~吾名撒旦!”他的匕首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口子,血缓缓的,从伤口里流了出来,他的眼睛里满是欣喜。我忽然看见,他的身体周围若隐若浮出了许多死魂,他的表情惊讶,而那些死魂出现的同时也就纷纷消失了。在之后的场景就是白航死死的卡了他脖子,还用一根鲜红的细线,将他的中指牢牢扎住。他嘴里传来嘶吼、惨叫以及各种诅咒的话语……   事后,警方终于调查到他的身份。他原本是个弃婴,因为外貌丑陋而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丢弃在一间教堂的门前。教堂里的一位神父虽然收养了他,可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活得下去。将他当成了一个容器,用来承载神父的一切不满和仇恨。他在这样的状况下,在教堂居住了二十年。他从没有出现在人们的面前,知道他的就只有那个虐待他的神父。因为牵扯宗教情节,所以警方走访了各个教会,并将我画的画像给他们辨认,这才被认了出来。   他没有名字,神父见他丑陋,就将恶魔之子堕天使撒旦的名称给了他。因为备受折磨,导致他的精神存在很严重的问题。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是上帝的选民,要驱散一切的黑暗。所以他照着七宗罪的顺序,将他认为该击杀的人杀死。他在二十年中学习了一种西洋的黑魔法,将死者的魂魄圈禁并且利用这些死魂的力量转化为黑魔法杀人,而且他自己还研读了一些列的编程和计算机。可以说,他是个天才。那么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溺毙在浴缸里,理由也被找到了。因为神父的长期虐待,他通常都是睡在浴缸里的。而且神父常常将浴缸放满水,看着他在里面挣扎,有很多次他都差点死掉。   事情败露之后,他很快就被处以死刑,当然外界的媒体也对他给予了一定的同情。在记者的采访中,他显得很冷静,异常的冷静,他只是告诉记者,神已经召唤他去了。既然能安然睡卧在神的怀中,那还有什么是值得惧怕的呢?记者询问他有没有后悔,他大笑着说:“有罪者都挡死,唯有死才能换回救赎~~我为神而行此举,后悔?不~~这是神所赐予的荣耀,我们当真是要称谢全能全知的上帝,因他将生命赐予,又可轻易挪去。这便是奇迹,这是神迹奇事~~一定会有人,一定会有人继续完成神大爱的救赎~~最终,你们……都会死~~”可显然,没有谁在意一个疯子说的话。当然,那个道貌岸然的神父,因为受不了媒体和教会中牧师长老的声讨,最终选择以死收场。到这里,这诡异的连环杀人案才真正结束了。而我手上的符号却被永远的留了下来,因为他刻的时候很用力,而且刻意反复划了很多次,所以我的手上以后都会有疤了。白航这个家伙看过后,幸灾乐祸:“左安,你看你多好,你都成了上帝的选民了,记得以后要是去了天国没事多笑笑,免得那些个美女天使受不了你这个面瘫,随后又被你给扔到了地狱~”   我没有说话,只是询问为什么最后能抓住他。白航告诉我,认得中指往往是和魂魄相接的地方,只要将血丝扎住,他的魂魄就和身体被死死的绑住了。其实之前的死者看到的,都只是他的魂魄而已,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在案发现场。而这一次,白航用咒术将他的身体强行带到了现场,所以才将他抓住。自从他被抓住之后,那盘录像带就消失了。根据警方的调查来看,录像中的的确就是他自己,而那些黑暗的背景以及白色粉笔画都是在他平时待得地下室。而警方也在地下室找到了一台摄像机,和一些死者的照片。我也去过那个教堂,气势宏伟华丽,可地下室昏暗无光。极大的反差就像是那个神父,人前和蔼善良道貌岸然,人后疯狂残忍毫无人Xing。   偏激有很多时候是产生于自己的思想,当你偏执的认为你一定是对的时候,其实你已经错了。绝对,在人的身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因为人无完人,每一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罪,有些是已知的,而有些则是真正的隐而为现了,就像是那个神父。但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被在阳光之下揭开,即便那是丑陋血淋淋的……      ☆、第五十八章井   自从看过午夜凶灵和一些列的恐怖电影之后,很多人对一井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心理,这种恐惧多半是害怕会有什么从井里爬出来,比如贞子姐姐那种头发乌黑又看不见脸的……曾经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贞子从电视机里爬了出来,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我的回答让人难免有些啼笑皆非,我只是想给她好好的剪个刘海。   M最近有了一些变化,就颜色来说,她身上的色彩开始渐渐明亮起来,看起来有些鲜活。询问过白航之后得到的答案,有喜也有悲,喜的是M再过不多久就会离开了,不用再重复她死亡的过程了。悲的也同样是因为她要离开了,当然还有一点是惋惜,她正常死亡的时间居然也那么短暂。于是,我将一些可以放在家里做的事情都放到了家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想要再陪伴一些日子。   出版社前两天给了我一个电话,电话的起因是因为我的稿费问题,于是不得已,我只能来到出版社和财务聊天。对于财务,我并不那么熟悉。因为从成为一个作者以来,前前后后有两年左右,我从来没有找过财务的麻烦,钱的数额从来我都记不住,也不十分在意,所以我和财务几乎算得上是陌生人。所以,当我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万分惊讶:“我们这里还有你这样的作者啊~~哦~~~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的说。唉~~之前给你结算的费用你都不核对的么?如果不是我仔细,这次你要少了1500多呢~~怎么可以对自己的钱一点都不在意呢~~真是的,这是钱,是毛爷爷,你以为是什么,橘子皮么?”我茫然的站在一边,茫然的被训斥了一顿,随后茫然的被塞了1500元的人民币,被打发走了。我拿着钱,本打算直接回家,却在出版社的门口被陆凡拦住了。不得不说,警方在某些地方的探查能力极强。   陆凡来找我,显然又是有了麻烦。这一次,我坐着警车被带到了一个郊区,其实就在上海的最外围,只是我这个路盲完全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周围的景色很荒凉,是的,的确是可以用荒凉来形容。四周视野开阔,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而且道路上也闲的空旷,除了我们以外,就只有三四辆车慢悠悠的行驶着。公路边可以看得见大片的绿化,甚至有些地方可以看到河,河里还有些鸭子什么的。当我们下车的时候,这个小小的镇子上所有的人几乎都被惊动了。一个看起来大约七十来岁的老伯,穿着那种电视里才看得到的蓝色工作服,头上还带着一种赵本山类型的帽子。脸上的皱纹不多,眼不花耳不聋的看起来精神挺好。看我从警车上下来,当我是什么重要人物了,又是握手又是敬礼,搞得陆凡哭笑不得。   这个镇长叫徐保国,是这个镇子上为数不多算得上有些知识的人。但是言语间还是有些当初闭关锁国的味道……他管我叫阴阳先生……“这可是咱们这儿了不得的事儿了,你是不知道啊,我做了四十来年的镇长了,这可是头一回,都死了三个人了,先生啊,不管怎么说你都得看看,要是风水不对,咱及时改,要是得罪了啥的,咱立刻二话不说认罪去。可不能在死人了,咱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再死可就没人了。”我一时有些无语,陆凡似乎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任由镇长把我半拖半拉走,之后我们就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门虚掩着,这个镇长大人走到门口,就说什么也不敢进了,而身后那些个围观群众也是大老远就停下了,神色都多多少少带着些个恐惧。镇长说,这间屋子,一个星期内,一家三口全部死亡。这家人家,男的今年四十三岁,是个在外打工的泥水匠,过年过节的才回来一次,女的是四十来岁家庭妇女,小的十来岁,才上的初中。   镇长说第一个出事儿的,是这家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大过年的才回来,年初四就出事了。年初五他媳妇看了,没找到人,随后找了一圈在井里看见尸首了。事情才没过多久,年初六初中的孩子也死在了井里。最后年初八,他媳妇也死在了井里。一开始还以为是守不住打击,寻了短剑,可之后尸体捞上来全都只有半截,下半截身子都不知道哪儿去了。那断开的地方就像是什么东西要掉的,破破烂烂的。现在这个屋子都没有赶紧去,连走路都是避讳着的。   推开门,一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味道就迎面扑了过来,我和陆凡一左一右的并排走着,只不过两部,我就觉得气温已经不同了,院子里杂七杂八放着很多生活用品,地上看得出许久没有清理。打开门上的锁,屋子里死气沉沉。进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墙上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三张明明带笑的脸,看起来却有几分诡异。之后屋子的陈设也很简单,没怎么装潢过的屋子带着一种属于水泥的灰黑色,即便现在是白天,屋子里的光线也并不太好。桌子椅子放的杂乱无章,地上还有些散落的衣物。一路向里走着,那奇怪的味道就越来越重了。走过两间屋子后,来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菜地。菜地的边上是一口水井,那口井是青灰色石头砌成的,斑斑驳驳带着一些痕迹。越是靠近,越是闻得到那股味道。   脚踩在泥土上,带着一种不软不硬的触感,深深浅浅的,我不禁转头看了看,菜地里留下了清晰的脚印。井口边上有着一根草扎的绳索,我又向前走了几步。低下头,弯腰,当我看清楚井里的状况时,我知道那股奇怪的味道是什么了。井水里还漂浮着一半的身体,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但除此以外,别的也都看不太出来了。看来最后一个死者的尸体在井水里泡了很久了。黑色的头发像是海草一样在井水里漂浮着,那张脸肿胀,惨白。就像是在水里泡久了的棉花一样,有些地方的肉似乎已经松散了下来。我才想叫陆凡,就在我想要转过头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睛,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眼睛瞳孔里泛着一种极其不正常的黄色,目光就像是夜行的动物,她忽然咧开嘴对我笑了笑。随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陆凡和他的同事们戴着口罩手套将井里的尸体清理了出来,我看了一眼,五脏六腑都已经掉了下来,而且有些已经烂的不像样子了。尸体只有上半部分,下半身却不知所踪。被撕开的地方像是烂棉花,惨不忍睹。这样的尸体,已经无法为案件提供任何的帮助了。陆凡联系了火葬场,将它送走。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井里,可我没有看见死魂,那么刚才那一笑是怎么回事?   由于已经有些诡异的成分在,所以也就联系了白航。不过因为白航有生意,人在外面,所以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这里。我们往返的车程大概要四个多小时,镇子上又是很少有人往来,所以镇长留我们住宿一晚。住宿的地点就在他家,他虽然年纪大了,七十来岁,可家里的孩子年纪却不大,有一个四十岁不到的儿子,还有个七岁大的孙女。他的家算的上整洁,屋子里的摆放整齐,也还算干净。他儿子话不多,人挺老实,儿媳妇却有点不太客气。不过当我们摸了点钱出来的时候,她就非常热情了。居然还给我们宰了一只鸡,特地让去买了些酒回来。   镇长的孙女不声不响的,倒是文文静静的。见我们桌子上有鸡,就张大了眼巴望着,我想了想撕了一只鸡腿给她。小女孩也不接,就看着,又回头看了看她妈,见她妈点头,这才欢喜的吃了起来。吃饭时,喝了些酒,也就熟络了起来。孩子的妈告诉我们,女孩叫晓晓,虽然七岁大了,可却一句话都没说过。都怀疑晓晓是不是个哑巴,可那天镇上出事的时候,晓晓却开口说了句有脏东西。一开始吧,也没怎么在意,一小女娃娃能知道个什么。可之后两次,晓晓都说脏东西还在,要死人了。她说完第二天早上,可不是又死人了。所以,现在镇子上的孩子看见她,都躲着,暗地里叫她妖怪。晓晓用心的啃着鸡腿,也没将我们的谈话放在心上。饭后,我叫她坐下,我对着她的眼睛仔细瞧了瞧,没瞧出什么不同来。晓晓却开口了:“我们……一样的。”说完后,她就回屋睡觉了。   我琢磨着她的那句话,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半夜里我被晓晓晃醒了,她不管不顾拉着我出门。我问她她也不说话,我只好穿上衣服跟着她出去了。夜里还是有些凉的,我瑟缩了一下脖子。晓晓拉着我的手,冰凉冰凉的,我把她的小手藏到了衣服口袋里,她转过头冲我笑笑。我跟着她一路走,到了白天来过的院子,晓晓的力气忽然变大了,一把就把我给拽进去了,而且直接走到了井边。她背对着我,告诉我说:“井里有大狗狗。”我忽然发现井口冒出了青黑色的烟雾,量很大,瞬间就将我和晓晓淹没在其中。我上前,拉住晓晓,盯着那井口。“噶擦噶擦”的声音从那井里传了出来,我随着那声音后退,可现实中我们的距离却在和井之间越来越近。那声音忽然停止,而我们也已经紧紧的贴着井口了。一双黄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之后是一股子腐烂的味道传了出来,之后我看见了一只奇异的狗,它有着黄绿色的眼睛,瞳孔黑色竖着。耳朵又尖又小,舌头是青色的,它猛地窜了出来。身子像是小牛一样大,四肢都带着尖锐的爪子,尾巴像是没有实体一样和烟雾混在了一起。它嘴里发出奇怪的咕噜咕噜声,舌头不时的来回舔着,它的身后,黑色的烟雾里有三个奋力挣扎的死魂。它猛的对着我们冲了过来,像是一阵风。我也顾不得许多,拉着晓晓就跑。它速度太快,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绕到了我和晓晓的面前。它飞身起,一爪子抓向晓晓,我顾不得许多,将晓晓拉到了身后。它的爪子抓到了我身上,可我却没有疼痛的感觉,它又张开了口向我扑来,就在它的牙齿要碰到我脖子的时候,它忽然……消失了,凭空消失了。   四周有淡淡的光升起,我看了看天,天渐渐的亮了。我看了看四周,看了看晓晓。当我们回到镇长家的时候,理所当然被一阵唠叨,晓晓的爹妈哭的像泪人。白航也到了,我将我所见的那只狗画了出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冥犬么?你怎么可能在阳界看见它?冥犬是吃恶魂烂尸的……”我们一行人再次来到了井口,白航仔细看了看,嘴里不知念叨了什么,便将下面的井水分开了。我们顺着井边的麻绳下去,井里弥漫着那种腐臭的味道,井底以外的很松软,鞋子都陷进去一般。留心看的话,可以看到井底画着一种奇怪的图案,像是门,又像是别的什么,腐臭的味道就是从这个图案里散发出来的。白航皱了皱眉头:“这家原来住的肯定是个术士,这图案就是打开阴界大门的,不过又加了一些特殊的限制,只有用血开启才可以。控制得好,就可以派遣冥犬为自己所用,控制不了,那下场就是被冥犬吃掉,或者带走,不过他们到底被带到哪里这就是个问题了,也许被当成狗粮吃掉了。毕竟我没被带走过,所以不清楚,不过听说那些人下场都不好,而且魂魄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更谈不上轮回了。”   白航拿出一叠黄色的咒符,用朱砂混着他自己的血,写了些东西,然后贴在了那个图案的四周,那个图案就消失了。白航的意思估摸着就是死去的一家三口里,男主人发现了这个东西,并且因为什么原因开启了,可是呢又没控制好,这才成了灭门惨案,害了自己还害了家里人。至于这个图案到底是谁设置在井里的,就无从知晓了。而晓晓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她和我一样,能够看得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我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属于我的影子,她爹妈一听,跪着求白航把晓晓的这双眼封了,而我也这么希望,不过还是询问了晓晓,晓晓嘟着嘴,一脸可爱的表情:“好呀,才不要看见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呢~”   于是白航将晓晓的灵视封存,晓晓就跑开了。白航见我看着他,不由得就笑了起来:“左安,晓晓年纪小,灵视能力不强,封也就封了。你可就没戏了,一大把年纪了,而且你的眼睛说白了根本不属于灵视,所以你看我也没用~要不……你考虑考虑把眼珠子挖出来,估计就好了!”这种人……你不想揍他都不行…   白航板着脸,再三叮嘱镇长绝对不可以擅自动这口井,而且还吓得镇长一愣一愣的:“告诉你啊,这里面住着井仙,要是随便懂的话,井仙就会跑出来,一出来啊,不见血不回去的,你看看这都死了三个,我现在和井仙谈好了,你们要是不乱动,井仙就不出来了。否则,你们镇长人全死绝了,我也不管!!”就这样一通胡扯还让镇长对他千恩万谢的……   冥犬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还存在着,那是一种青黑色,就像是淤血或者紫痕,碰上去不痛不痒,没什么大的感觉,就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白航看了看,装的很严肃:“这个很严重,你过不多久就要死了!”我冷眼看着他,大概五分钟后,他才嘻笑了起来:“左安,你这个人太无聊了,怎么都没有反应,这个时候你应该神情紧张,一脸惨白,或者……喂!不带动手的!好了好了……这痕迹没什么大碍的,只要你不再接触冥犬,你死不了。”   这个院子算是废了,死了一家三口,估摸着也不会再有人住了。我们离开的时候,晓晓特跑出来,给了我一块奇怪的小石头,我问她她也不说,就走了。这石头捏上去有种奇怪的触感,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石头里浮现出了一张脸,那张脸和我的一模一样,可我却知道,它不是我,它的眼神里带着残忍和冷漠。白航拿过去看了看,却没看出什么名堂。他说:“左安,这东西看着不像什么好东西,有点邪,你还是扔了吧。”我的手抬起,捏着它,可半天也没有扔出去。最终,我还是瞒着白航将这石头留了下来。   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第五十九章前世今生   M离开了,因为我和陆凡去了一次郊区,回来后半月告诉我,她离开了。在我那被理得整整齐齐的书桌上,我找到了一封她留下的信。她的字体我这倒是头一回见,娟秀整洁。开头的称呼倒是让我有些愣神,内容如下:“大哥左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本想等你回来的,可惜,这个我自己不能决定。很谢谢你这些时间对我的照顾,也很抱歉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现在已经不要紧了,我叫米雪,就是那个曾经引起过轰动的米雪。不知道左安大哥知不知道,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还记不记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左安大哥一样的人。这种感觉,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更加明显了。左安大哥,你是好人,虽然不太有表情,说话做事对人都有些冷冷的,可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相信,好人会有好报。虽然这个念头在现在的社会听起来有点蠢,可我还是愿意相信。   左安大哥,我走了。可能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帮你整理屋子了,可能你再也看不到我和白航闹腾了。也许从此后你喜欢的清净日子就又回来了……希望你会忘记我,因为我肯定也没办法记得你了,所以这样就公平了……:)。记得要经常收拾桌子,不然以后手稿找不到了又要麻烦了,记得整理衣橱,不然衣服都皱了,还有……再忙也要记得吃饭,不然对胃不好。好了,我不啰嗦了,知道你也记不住。再见了,左安大哥,真心谢谢你曾经做过的一切。米雪&M敬上。”   米雪……曾经在维也纳音乐厅被称为天使之歌的少女,难怪了……我看着屋子,忽然有些想念她披散着头发装贞子的俏皮模样。手上的信,很快就变成了空白,如同她一般,不留任何痕迹。可她在我心里,却留下了一席之地。   M也就是米雪离开六天后,我才算勉强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半月的继父给了他很好地教育路线,让他去澳大利亚留学。半月没有矫情,只是和我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告诉我会回来的,就走了。我也并没有去机场送他,因为他也并不需要。离开的时候,情意绵绵的事情还是留给他和他的小女友吧。就这样,除了白航和陆凡时不时的骚扰,我的日子算是安静了下来。   闲暇的时候我拿出晓晓送我的石头把玩,这石头的触感很奇怪,并没有太多属于石头的坚硬质地,相反倒有些像是玉,有一点点的软的质感。通体是清一色的黑,黑的像是墨一样,但表面很光滑,在某种角度下,还能看见折射。仔细看的画,里面其实有一个金色的小点,但是很小,如果不是我拿着放大镜的话,应该就会忽略不计了。这个金色的小点处于整个石头整体的正中,丝毫不偏不倚。我盯着看的时候,时不时会出现“我的脸”,他的眼神冷的像是冰扫在身上的感觉。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就好像有两个我。我想起白航关于我眼睛的说法,再看着那张冰冷的面孔。如果他说的正确无误,那这个人就是我的前世了。我根据长相寻找前世可能存在的时期,但结果让我不免有些失望,似乎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记载,只不过是个小角色,转瞬即逝的,淹没在历史大背景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我很想知道我的前世,这个念头竟日日夜夜的开始折磨我。   夜晚的时候,我将自己放置在柔软的床上,我开着电脑,电脑上正播放着美国好莱坞大片,精彩的枪战、机智幽默的对白,可这些都没有办法集中我的注意力。我看着电脑频幕,可我所能看见的,只是那张和我异常相似,而又完全不同的脸孔。入眠后,梦中浮现的也都是这张脸。一整晚,翻来覆去,结果基本没好好睡觉。我坐在床边,顶着黑眼圈打量这块石头,也许当初的确应该听白航的话,它让我有些寝食难安了。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扔掉它的时候,楚杰却忽然造访。   楚杰和我已经很久没见,不过并没有太多的陌生感。他坐在那儿,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只是他一言不发,盯着我看好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个让我啼笑皆非的问题:“你……还是你?你还是左安?”   我虽有些想笑,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楚杰一定是梦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问题。楚杰将他看见的梦境告诉了我之后,他就离开,临走时叮嘱我保重。我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怎么放心。他的梦境中,我,左安将会被取代,也就是说前世和今生将会兑换,但是……却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结果只是一片灰白色的。而且发生的时间就在一个星期之后,我生日当天的晚上。具体怎么发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不知道……一切都像是有人Cao纵全局的棋局,而我…却好像只是个不太清楚一切的棋子。我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等,等待一切的开始和结束。   这一个星期对于我而言有些分外的难熬,书也没怎么好好写,吃饭睡觉都有些心不在焉,那张冷漠的脸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即将有事会发生。终于,我等到了我生日的当天。推掉了和父母共度和朋友共度的邀请,我安静的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整个人有些天旋地转,还有些轻飘飘的。随后,当我睁开眼时,我看见的一切都足以令我诧异。   我躺着,躺在一个木制的床上,也许应该称之为床榻一样的东西,边上还有垂着的帘子,帘子上的花纹很别致,像是荷花又像是别的什么,纯白色。摸上去很软,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我起身,发现我自己穿着的是纯白色的衣服,应该是衣服……而且我的头发居然及腰。我愣愣的看着,看着我手上食指处的一枚戒指,戒指上是黑色的,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戒指上的,不正是晓晓给我的黑色石头么。看来……我的确已经回到我的前世,那么……前世的我是不是也去了今世?我不知道他在今世会做出什么,所以我起身焦急的想要寻找如何回去的方法。我才一脚踩到地上,边上就有两个女人穿着像侍女一般的衣服上前,询问我有什么吩咐。我伸了伸手,却明显察觉到她们身上微微一震的瑟缩。而在一边的柱子上,我看见了一个女人,白色的衣衫上带着血迹,头垂着不知是死是活。我不禁心里一阵,白色……四周围的一切基本都沿用了白色,包括侍女的衣服以及发饰。白……我不禁走上前,心跳显得有些不规则,我撩开了那女人的头发,发现了一张那样熟悉的面孔。白玉棺里的那个女人……櫄溪……   眼前的她和我所见过的完全不同,脸色很差,嘴角有血,身上还带着一条条的血痕,我顾不得许多,把她解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侍女们的眼神就好像是见了鬼,尽管如此,可她们依旧不说一句话的看着。我斟酌了一下,试着开口让她们替櫄溪找医生。随后我就在床边守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如果我想回去,她就是契机。医生很快来了,替她治疗之后就躬身告退,所有的人他们眼底那种浓浓的惧意,太过明显……   我看着床上几乎奄奄一息的櫄溪,医生的话说简单就是只要我不再伤害她,她就可以活下去。想起她最后的惨状,我实在无法保证。只能趁着还是我在的时候好好照顾她,我在她床边守了几天,我并不去理会所谓的朝政,我也无法理会。但似乎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习惯,所以我也不用过多的掩饰自己。第六天,櫄溪才清醒了过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为什么你不让我死?”她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所能看到的唯一的东西就是恨,滔天的恨意,让我不免有些泛寒。我相信此刻如果有刀,也许把我凌迟她也未必解气。我只好默不作声的站着,任由她就这么死死盯着我。她的确是个很美的女人,即便是现在这样危在旦夕的模样,让我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她看了我好一会儿之后,猛地一声轻笑,她的话就像是一把匕首,一下子插到我的心上:“你不是他,他的冷漠你一丝一毫都没有,你!不是他,你是何人?”这一次,轮到我无言以对,这个女人,眼睛太毒了。那么,我该怎么解释?我是他的后世?好吧,我自己都不信。   她见我沉默,眼底满满的不屑:“罢了,你是何人与我并不关系,倒是我该贺喜你,成了王。”她的嘲讽那么明显,介于我知道她最后遭遇的痛苦,所以我也不愿意再去多说。叫人给她煮了些东西吃,拿了更换的衣服。很显然,这一切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但介于我王的身份,无人敢言,他们只是默默的服从。我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翻阅了半天,这些诡异复杂的文字,我一个也看不懂,只得放弃。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也不敢随意走出这间屋子。櫄溪丝毫不介意我的存在,吃了些东西,居然在我面前企图更衣。我面上一热,立刻转过身去,身后她发出了黄莺一般的笑声:“若是被他知晓,你定会被众人嗤笑。”我的不语,终于换来了她的好奇:“你究竟是何人,竟与他如此相像,莫不是兄弟?你不言不语,又有何用?”声响停止了,可我依旧不敢回过身。她又笑了起来:“转过来吧,难不成你就如此背对一夜而眠?”   转过身,我却再一次无言,她就像是艺术馆里的珍藏品,这几天她的精神好了不少,白皙细腻像是白瓷一样的皮肤,随意挽着的发髻,大而妩媚的眼,饱满的面容,唇总是似笑非笑,她懒散的靠在床边,优雅的脖子刻画着几乎完美的弧度。她……真的很美…可眼下,她眼里那种哀伤压得我有些心疼。我坐在一边,犹豫了一下,递了一杯水给她。她的神情安逸,眼角微微上扬,微微的眯起了眼,像是一只慵懒极了的猫。她也不接,我的手就这么伸着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软软糯糯的Xing感:“不论你是谁,我櫄溪在此谢过,櫄溪别的没有,仅有如此一身皮囊,若是你不弃,便要了去,若是他,我定不会如此。终究是个死,那便当我予你的重谢吧。”她缓缓退去衣衫,我虽然心跳过速,可我也知道,我并能如此对她。闭着眼,替她拉好了衣衫。她就近在咫尺,带着一种一样柔和的香气,在我的身边驱之不散。   也许是因为我的拒绝,她才彻底放开了。因为屋子中只有这么一张床,而且夜里很冷,我让她睡在里面,我总是尽可能的靠近边缘。我不是柳下惠,面对如此绝色,我不能保证,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克制。她看起来很单薄,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里面。夜里,她大概是觉得冷,向我这里动了动。我有些尴尬,再躲,我就到床底下了。我只好僵硬着身子,她像是需要温暖的猫,蹭在了我的身上。当她的手在我身上划过的时候,我真的听见了天使和恶魔的交战……这一夜不眠……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离开,或者,有可能我就这样变成了他,永远都回不去。整日面对那些人敬畏或者恐惧的眼神,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我……成为了王,锦衣玉食,只要开口,任何事都会有人为我去做。他们对我恭敬顺从,可这样君王一般的待遇,却无法让我快乐。这里并不属于我,我只是我,只是左安,不是王……   櫄溪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我这样面无表情,都被她看穿:“可是想家?可是不愿在此?”我看着她,她穿着一身绯色长裙,带着一些些银白色的花纹,裹了厚厚的毛斗篷,长长的发被盘起,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发型,但……她真的很美,耳坠子是淡淡的白,素雅可却挡不住她的明艳。见她脸上有些微红,双手互相揉搓,我不忍见她冷。带着她进了屋子,屋外飞雪,银白的像是个死了的世界。屋内却很是暖和,炭炉不时会作响。我对櫄溪总有歉意,如果我离开,那么他就会回来,而眼前的櫄溪就会死……再也不会轮回…   我面对她,最多的是沉默。她也并不在意,替我泡茶,替我书写,教我念一种极其拗口的东西,却从来不告诉我那是什么。夜里,我们依旧共眠,而我也渐渐不再多想,我们就像是两只相互取暖的猫一样,相拥而眠。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到了他,那个眼神似刀,冷血无情的王。他就站在黑暗中:“你便是我,我们本同一体,所以……”他将櫄溪拉扯起来,抓住她的头发,匕首抵在她的脸上:“也是你,杀了她……”随后,他手起刀落,鲜红四处飞溅,温热……我惊慌起来,他疯狂的冷笑,櫄溪渐渐无神的眼睛,那刺眼的红……我惊醒过来,一身冷汗。她坐在一边,沉默……   第二天,忽然有一个人造访,他是个巫术师。他看着我很久很久,随后告诉我:“来自异世的魂魄,归去吧,将吾王归还。”他是櫄溪找来的,送我回去……陌生的语言,陌生的符号,一切都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烛火,若隐若现巫师的脸孔,以及櫄溪平静的脸孔。我忽然有些哽咽,我想说,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终究要离开,我不能护她一生一世。我……不能……   櫄溪见我沉默,笑了,笑的就像是黑暗中璀璨的莲花一般纯净唯美:“罢了,不论你是何人,去吧,归于你自己的世界,你未曾说过,可我却心知,你定不是此地的人,你看不懂文字,甚至,身居王之位,却无丝毫欣喜。去吧,即便他回来,即便我死……这是命定,无可更改,我爹娘已去,死也便死吧……”她的声音变得恍惚,我的视线变得灰暗,一切就像是漩涡一般扭曲,我甚至来不及告诉她,她的结果……   我伸手被一双手握住,手的主人是白航。白航死死的盯着我,才最终松了口气:“是你,左安,你到底去了哪儿?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你就像是变了个人,你本来话就少,这几天基本一句没有,而且眼神冷漠,甚至动手掐死了一只来你这儿捣乱的猫,那眼神……像杀手……”   我还有些恍惚,櫄溪的脸似乎还在眼前,伸出手却再也碰不到了。我将这些天的一切都埋在了心里,无论白航怎么问,我都不愿意说。那块黑色的石头,被我放在盒子里,再也不愿意去开启……   【本章完】      ☆、第六十章不算结束的结束   记得曾几何时有个人告诉我,人生总是起起伏伏,就像是在医院中看到的心电图一般,上上下下,如果一个人的人生是一帆风顺,毫无波澜,那么就像是没有任何幅度的心电图,那么……这个人应该死了,连心跳都没了,还怎么活着?然后另一句话是白航告诉我的,他要离开这个城市一阵子,会自己的老家看看,他笑着嘚瑟的说:“人生啊,就是聚会,你呢,就生活在大大小小的聚会里,半月是一个,M是一个,当然,现在我也是一个,既然是聚会,总会有开席散席的。早晚还是会见的哦,左安,知道你个大男人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你一定会想念我的~~不能太想啊,否则……否则要出事的~~~你别这么看着我,看的我心跳加速,看的我都不好意思走了~~哎哎~~你别打人啊,我走了啊,我真走了啊~~”   之后白航就离开了,他的吵闹他的不靠谱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里,也并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可我也并不怎么关心或者担心,因为一个活了那么久的人精,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他不害别人就已经很好了,别人多半伤不了这个百毒不侵的。   我的日子彻底回到了原来,白航走了,不再会有人来砸我家的房门,半月走了,屋子的空间大了,M离开了,再也不会凌晨有声响了,就连陆凡都开始减少骚扰我的次数了。   我并没有太多的感叹,太多的伤感。因为这就是生活,生活给于你的就是你无法控制无法理解的。我依旧过着每天码字赚钱养活自己的日子,当然,我依旧会看见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死魂们。也许是因为我的体质,或者是别的什么。他们似乎也很容易发现我,就如同现在。我站在小区门口,听着耳机里播放的音乐,看着眼前这个没有脑袋的身体。它身上的颜色我异常熟悉,那是一种没有生命的青灰色。它笨拙的移动着,完全没有方向感,而在马路的正中央,一颗脑袋正在指挥,指挥着它寻找自己。这是很诡异的一幕,一个没有身体的头颅在说话,一具没有头颅的身体在行走。只可惜,这样诡异的情景只有我看得见。   这个画面持续了很久,就当那颗头颅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个身体却晃悠到了我的面前,伸着手,胡乱的摸索着。我叹了口气,趁着周围的人并不太注意我的时候,跟着绿灯,顺手拉了这个身体,一起过马路。在过了一半的时候,我将这个没有头颅的身体推了一把,让它如愿找到了自己的头。随后那个头颅和身体结合了,笑了笑,点头算是跟我打了招呼,从我身边走开了。   我顺路溜达,沿着街一点点的走着,不急不缓。耳机里的音乐充满着动感,可惜我却不那么适合太平的日子了。就在我捉摸着该往哪里转弯,在混一个下午的时候,我又看见了死魂。那是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脸上不哭不闹,就那么坐在一个台阶上。她时不时抬头看着四周,见没有人搭理,又低下头去。双手环抱着弯曲着的腿,脑袋埋在膝盖里,像是只被丢弃了的宠物狗。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上前搭话了。那孩子见我和她说话,似乎是被吓到了,惊讶的向后一倒,结果脑袋就跑到门的里面去了。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笑了:“原来死了以后没有钥匙也可以回家啊,谢谢哥哥,我都不知道呢,一直在这里等,等着爸爸妈妈开门。我都等了一个多星期啦~~”说完她就整个身子都进去了,可没过多久,她又失望的出来了。我本打算离开的脚步也再次停了下来,她的小脸很沮丧,快要哭出来的感觉,撇着小嘴,脚不停的在地上踢来踢去。   原来,她的爸妈似乎搬走了,里面已经是人去楼空了。我询问了她的名字,随后敲开了她家隔壁邻居的门。她家的邻居是个四十来岁戴眼镜的男人,他见是个陌生人不由得一愣,又见我问隔壁的,忽然就把门关了,还给了我句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站在门外,和这个孩子聊了才知道,原来她的父亲不务正业,根本没有工作,母亲则是个吧台小姐,平时常常喝醉了才回来。父亲动不动就打母亲,之后母亲又喝酒,然后又被打,就这么反复着,没有尽头。小女孩是在一个星期前,因为受不了父母争吵声才跑出家了,可之后她就被车子撞死了。她死后,想回来跟爸妈道歉。可惜……她的父母已经搬走了,邻居又不愿意说。我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忽然想起了陆凡,于是带着小女孩一起去了警局。警局依旧是一副极其繁忙的景象,只不过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同,如今这个警局里,所有的人都对我格外熟悉。他们都知道我是来找谁的,很快就把陆凡叫了出来。陆凡最近似乎在忙些什么案子,胡渣和黑眼圈很明显,我将小女孩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很快就想办法查到了她家新的地址,其实离的不远,和原来的住处也就隔了一条马路。小女孩说她认识,不用麻烦我送她了,一蹦一跳的就跑开了。我看着她那么欢快的表情,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将其他人看不见她的事情告诉她,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陆凡的办公桌上堆了像山一样杂乱无章的文件,有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诗意。他忙得很,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还有他办公室的座机电话,两个铃声就像是女生二重唱一样,吵得他头疼。我不经意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一个下巴掉在胸口的死魂。他似乎很着急,不停的对着陆凡做着动作,不过很明显,繁忙的想陀螺一样的陆凡丝毫没有察觉。我上前,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他的嘴裂开,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唇很正常还在原来的位置,可惜下嘴唇却已经血肉模糊了。牙齿带着它特有的白色光泽暴露在外面,一部分下颚骨连着嘴上的肌肉挂在下面,舌头长而且和骨头黏连在了一起,长长的耷拉在外面,就像是刻意吐着舌头的犬类。他似乎张嘴在说什么,可惜因为下巴整个掉落,舌头也似乎被碾压过,他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只是零零星星刻意听到几个单词。   我将他支支吾吾说出来的字和词,用纸纸笔记了下来,递给了陆凡。陆凡先是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拿着纸,飞一般的冲了出去,远远的听见他道谢的声音。我离开了警局,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三点半了,在街头,有一家店,是做芝士红薯的。远远的虽然还没有走到,我却已经闻到了一种甜甜的香气。长长的队伍在街面上很是壮观,有些是放了学的学生,有些则是情意绵绵的恋人,总之都是成群结队的,大概也只有少数几个是和我一般,一个人漫长等待。   大概过了近二十分钟,那种甜腻勾人食欲的香气终于吃到了嘴里。一大口香甜软糯,很是满足。我拿着边走边吃,丝毫没有顾忌形象的意思。走了一会儿,肩膀上被人一拍,回头就看见了出版社的前台。我和她大约是已经很久未见了,以至于她是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我也不知道。她依旧是那个样子,而她的男友就像是个大男孩,带着一种晴天才有的阳光感,两个人很是甜蜜。她的男友是个大学老师,而且家里条件不错,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在明年Chun天结婚。我看着他们走远,又继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去了我最熟悉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弥漫着一种迷人的香气,那是来自于烘焙的咖啡豆。我找了一个熟悉的位置坐下,靠着窗。点了一杯蓝山,以及一小份的三明治,从老板那里借了手机充电器。当手机的电量被充满的时候,我起身离开。我又去了那家熟悉的书店,老板依旧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半眯着眼就像是随时都会睡着的加菲猫一样,窝在柜台的后面。书店很乱,乱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秩序,店里的人并不太多,我随手翻阅着,一本接着一本,毫无目的。我拿起一本,眼前顿时一亮,这是一本不见了很久的灵异小说,作者是谁我已经记不得,可这本书的封面我却记忆深刻。纯黑色的封面,鲜红色的花纹,以及一把红色缎面的伞。我翻阅起来,书本带着一种独特的墨香,不由的想起了那个现已在国外的半月……   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我向来很懒得自己做饭,找了半天才找到外卖的电话,叫了一份意大利面,一份色拉,一份浓汤和两对烤鸡翅。我窝在沙发上,用毯子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带着耳机听着舒缓的音乐,看着手中的书。书中的主角是个年轻人,一行人因为远足而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因为玩闹触及了不该碰到的东西。一个明朝的女人,一把古董的红伞,一起被隐瞒多年的悲惨案件。我看得入神,一时没有留意窗口的动静。   觉得困倦之时,窗口一阵冷风而过,我瑟缩了一下脖子,看见窗口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我愣愣的看着,看着它一点点的爬上了窗台,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我一时竟有些恍惚,我仿佛见了米雪见到了当初的M,只可惜她并没有进来,只是一直向着上去了。我探出头,看了看上头,一个女子,长发,惨白的手脚像是蜘蛛一般攀爬,直直的向着顶楼去了。夜里的风带着一种特有的凉意,我的手脚已经发出凉意,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看着,或者……最终还是关上了窗,重新缩回自己的窝。我并不是个圣人,所以不可能什么都管。   一夜安睡,第二天被警方的鸣笛吵醒。我家楼上的一户人家出事了,一个女子自己掐死了自己。当然,常理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当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而威胁又来自于自己的时候,手一定会松开,无论你多么想掐死自己,你也是做不到的。因为就在我家楼上,而且又是陆凡带人来,所以我也跟着上去看了看。屋子里干净整洁,桌子上化妆品铺满了桌面,衣橱里也是满满的各色衣物。名牌的包包,手表甚至是奢华的饰品。她的家可以当做一个小型的展览,价值不菲。床头柜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她很平常,身材却很好。而在床边,我看到了她。尸体已经被警方带走,她的死魂就这么停留在那里。我示意陆凡出去一下,她似乎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被杀死:“我又没做什么,那些男人自己找上我的,他们自己愿意给我钱花,他们愿意给我吃好的用好的,这有什么错。我也付出了啊,我的年轻当然还有……所以,这是等价的不是么?那个女人,那个老菜皮,她自己看不住自家男人怪谁啊,居然还有脸变鬼,还有脸来找我,她居然还害死我!!该死的女人,我要是找到她,我也要她知道我的厉害!!哎~~~你走哪儿去啊,你帮我找找那个死女人啊~~~喂!!”   之后的话我已经不愿意在听,许多的事都是人自己做的,后果也就唯有自己去承担。虽然之后几次,这个女人时常来找我,可我并不过多理睬,所以最后也就不再纠缠了。   时不时也会看着电视中的新闻和一些报道,时不时也在生活中看见那些许的死魂。我并不是个大善的人,也不过是能帮帮些,能做做些。时间总是再繁忙的时候过得特别快,这样的日子我居然持续了整整一年多。出版社的前台结婚了,婚后生活幸福。书店的老板终于舍得给自己的店装修了,装修后环境好了很多,只是他的态度还是那样。国外放假,半月就回来了,除了跟我挤一起、看书意外,当然还少不了他的小女友。白航这个家伙也回来了,戏剧Xing的是,他回来的那天狂风暴雨,而他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外,虽然这个货还是笑得贼兮兮,可是在没办法将他那一身的狼狈遮盖。楚杰也遇到了属于他的人,一个不介意他过去,只愿意和他共度未来的女人,两人度蜜月去了。另一个人,有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我的小编辑也到了恋爱的年纪,无比专注于自己的妆容和服饰,当然,她的哥哥依旧不着调,时不时的打游戏泡吧。陆凡的官职有了一些些的变化,虽然还是警官,可已经有了质上的不同。   于是,这一天我聚在一起,闹腾的两兄妹正在争执一块芝士的蛋糕,安静的不存在的律师正在一边皱着眉头看文件,还有个神神叨叨的阴阳先生,拿着一叠黄色的符纸不知道在念些什么,沙发边上的一个警察,正在看电视里播放的猫和老鼠,当然还有个正捧着书和女友一起看的移动知识库。我端着酒杯依旧站在角落,看着他们,由衷的觉得,朋友有的时候真的不用多,因为有那么几个知心懂你的,比什么都更让人愉悦。   我的新书也告一段落,意外的颇受好评,销量具体是多少数字我并没有记住,但是起码已经开了好几场签售会了。累的我有时很想跑,或者……偷溜。当然也免不了参与一些作者之间的聚会,我依旧不太习惯,唯有一人与我还有些话说,她就是之前被带进奇异事件的女作家。这是我们再那之后的初次见面,两个人一开始还有些尴尬,不过随后就渐渐熟悉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我与人聊天没有冷场,也没有人和的不愉快。我和她一起吃了点东西,一起逛了逛,才知道她和我一样喜欢弗洛伊德,一样喜欢咖啡屋和图书馆。我不禁心里有些欣喜……   当然我身边的事情也从未停止过,时常会看见那些留恋与这个世间的死魂,他们的故事总是曲折离奇,他们的人生也会纠缠在我的身上,挥之不去。其实,很多的事情,都是因为人的一念之差,好好坏坏都在一念之间,如果你的恨,你的爱,你无法控制,那么也许最后你酿成的是让你后悔终生的事情。那些活着的,不知道死亡痛苦的人们啊,那些还在嬉笑怒骂不顾及他们心境的人们啊,可曾见过阴间之景?我和她走在街上,当我们转过弯,我又看见了那种代表死亡的颜色那种青灰色,我不免有些许期待那么这一次……是什么样的人生正等着你我呢?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